第五章

豪華的酒店裡，著名日報、新聞電台的記者雲集一堂，富麗堂皇的宴會大廳內，朝南的方向擺放著簽字儀式所需的最高檔的桌子，桌子上鋪上最上等的桌布，一切都極其典雅高檔，一切都極其富麗奢華。

魏附離從黑色的凱迪拉克下來的時候，他莫明的覺得有些心慌。

「怎麼了？」一旁的歐陽覺察出他的異樣，輕輕地詢問他。

「沒事。」魏附離在原地站了一下，他說：「進去吧。」

走過乾淨明亮的大廳，上了貴賓專用的電梯，一路上魏附離覺得心驚肉跳，彷佛被電流擊中一樣，心臟快速地跳個不停。

究竟是怎麼了？難道要出事了？

魏附離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覺，令他不知不覺白了臉。

「叮咚」一聲，將魏附離有些恍惚的神志拉了回來。

電梯門開，他大踏步的走出去，正巧對面的電梯門同樣打開，走出一人。

來人是斯比昂企業的總經理布萊恩。

「魏先生，您好！」高大英俊的布萊恩首先出言招呼。

「布萊恩先生，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見斯比昂企業來的簽約代表是布萊恩，魏附離沒由來的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先前的不安一掃而空。

「有緣，有緣。」布萊恩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一如他爽朗的個性，令人覺得放鬆。

簽約儀式一切都很順利，在無數的閃光燈下，魏附離自信滿滿地簽上名字，與布萊恩握手的時候他的嘴角一直維持著完美的笑容，意氣風發的樣子令他越發的丰神如玉。

想到明天的頭版魏氏將大放光彩，魏附離的笑容不免加大。

宴會之後，魏附離送布萊恩去了機場，一路上布萊恩絕口不提合作的事情，只是話些家常，這點令魏附離覺得心生怪異，卻也只能配合著說話。眼見機場就在眼前，布萊恩收回放在窗外景物的視線，笑著對魏附離開口：

「魏先生，關於太平洋投資案，以後望您多操心了。」

「您放心，這是當然的。」見布萊恩說到正題，魏附離謹慎了起來。

「斯比昂企業的投資特別企劃小組下星期一就到。」

「我定會妥善安排一切。」

「小組成員共十人，首席代表是由總裁斯比昂先生親自推薦，董事會委任。」

「哦？那一定是個厲害人物。」來人會是誰？魏附離在心中揣測。

「年輕才俊，和魏先生一樣，前途不可限量。斯比昂先生和董事會成員對他萬分期待。

布萊恩淺笑，笑中儘是自豪，彷佛這位委任的特殊代表是他的孩子一般。

「他是？」魏附離小心一問。

「斯比昂先生的外孫。」

「斯比昂先生有外孫？」魏附離心中驚詫，不免脫口而問！

「安東尼不喜歡社交活動，又長年久居國外，其實也只有親近的幾人見過他。斯比昂先生對這個外孫疼的緊呀，安東尼六歲的時候出過事情，之後為了確保他的人身安全，斯比昂先生一直將他放在國外生活，對外界並未過多提及，甚至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安東尼的存在。

斯比昂先生一心將他當作繼承人栽培，安東尼卻有自己的打算，這次他回中國，還請魏先生多多照顧，務必保證他的人身安全。」

「一定，一定。」魏附離謹慎答道。

「聽魏先生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布萊恩長長吁了一口氣。「言盡於此，一切還望魏先生多加小心。」

模糊的話語，魏附離聽不出布萊恩指的需要多加小心的人是誰，是他？還是安東尼？

他只能含笑點頭。

平靜地望著布萊恩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魏附離方才轉身。

快步走出機場大廳，金色的陽光落照在他的身上，柔和的風撫過他的臉頰，魏附離抬頭望天，天空一片湛藍，晴朗的天空偶爾只有幾片悠閑的雲飄過。

一切都是那樣的美麗！

魏附離得意一笑，那笑中自信洋溢，洒脫萬千。

坐進凱迪拉克后，魏附離伸展開修長的雙腿，將全身靠進柔軟寬大的靠背，微微搖下半扇窗，輕柔的風吹上他的臉頰，帶走他眼中銳利的光。忍不住發出低低的笑聲，他用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說給自己聽：

「安東尼•斯比昂大少爺，斯比昂家族的首席代表，就讓我見識見識你有何本事吧。」

剛進辦公室坐定，內線電話里響起歐陽的聲音。

「魏總。」

「說。」按著微微抽痛的眉心，魏附離漫不經心地說。

「秘書剛剛通知人到了。」

「誰？」

「斯比昂家族的特別企劃小組的首席代表以及所有成員。」

「恩？」魏附離停下手中的動作。

「提前了三天。」歐陽提醒。

「提前了三天呀……哼哼……看樣子，這個大少爺還真的具備斯比昂家族的突襲性。那好，就讓我提前三天來會他一會。」

魏附離說完起身：

「他人在哪？」

「我請秘書帶去會客室了。」

「好，我這就過去。」

魏附離意氣風發的走在長長的走道上，遇見他的員工紛紛向他致意，他則微笑點頭。一旁的歐陽看得出來他這些天心情一直很好，連帶的連自己都覺得這些天感覺不錯。

來到會客室前，魏附離站定。

揚起一邊的嘴角，他露出淺淺的笑意，接著推門，他走了進去……

門被打開的瞬間，魏附離全部的目光立即被靠窗而站的一人吸走。

柔和的光線照在他英俊不凡的臉龐上，照亮了他深刻的側臉，照亮了他清爽的黑髮。他安靜地靠在窗邊，柔和的目光不知落在窗外何處，微微上翹的嘴角讓他看起來自信滿滿又溫柔多情。

他沉靜得彷佛清泉湖底的一塊水晶，晶瑩透亮地吸引了所有人的心。

即便靜止不動，他也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所以他踏進來的瞬間就發現了他。

魏附離深沉的雙眸驟然睜大，他知道自己的呼吸變得紊亂了，他發現自己的指尖在細微地輕顫。

那人發現了魏附離，他緩緩地轉過身來，穿透明凈玻璃窗的淡金色光線，依然只照亮了他半邊英俊的臉。

他溫柔一笑，那一笑柔情似水，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

「附離，好久不見，你一切都好嗎？」

四月三十日，晴

今天我認識了一個人，一個英俊非凡的男人，會認識他是因為他也愛著我愛的那個人。

像他如此英俊氣度不凡的人，我一直都沒有發現，如果不是因為那緊追不放的視線，我也不會察覺他也愛著他。

季慕雲！

魏附離把這三個字生生吞進腹里！

不能說，說出來，一切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不能火，一旦發火了，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

看見季慕雲的剎那間，魏附離變了臉色，他彷彿聽見自己的神經斷裂聲聲音。

站穩身形，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後退，一日一後退，他就輸了。

「好久不見了，原來你一切都好。」魏附離從牙縫中擠出話來。

「一切都好，除了很想一個人。」季慕雲慢慢向他靠近。

「季先生遠道而來，想必很累，我看今天就算了，改天我們再來討論投資案的事情。」

魏附離退後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我一路心急如焚、快馬加鞭的趕來，就是為了能早點見到魏總，這樣，我們的合作才能儘快開始。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現在就和您就投資案的進展討論一下。」季慕雲再度上前一步，在半步的距離里，他被魏附離的怒火燒到。「如果您覺得去您的辦公室不太方便，我們在這談也可以。」季慕雲微微笑著，話中隱隱透著威脅。

「這間會客室怕是會委屈了尊駕，我看還是去我的辦公室好了。」魏附離強忍著怒火退讓。

「那請魏總帶路。」季慕雲挑眉，露出暫時勝利的微笑。

「砰」的一聲，魏附離奮力甩上辦公室的門。

他轉身，用自朝的聲音道：

「季慕雲，我看我們是要進行第三次自我介紹了。」

「季慕雲是我的中文名字，在法國他們都叫我安東尼．季．斯比昂。」季慕雲掃了一眼被怒火牽連的門

「斯比昂家族的第一繼承人？」

「可以這麼說吧。」季慕雲坐下，靠在皮革包裹的沙發里，仰望著面前的魏附離。

「生來就是，雖然我沒興趣，但這是事實。我母親是中法混血，我只有四分之一的法國血統……」輕輕地吐氣，季慕雲撩撥了一下額前垂落的發，他深邃的眼睛專註地看著幾乎暴跳如雷的魏附離，「我像我老爸更多，單看外表沒人會想到我擁有四分之一的法國血統，所以你也自然不會想到別的地方去。」

「這不可能！調查報告里……」

「調查報告你只有我父母的資料和兄弟的資料是吧？」季慕雲輕輕打斷他的話。「斯比昂家族的人想在調查報告里動點手腳，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吧？該如何利用手中的力量扭轉局面，對於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趙廣平的調查報告里只有行蹤不明幾個字，想必也是你的傑作？」答案不言而喻。

「是。」眉峰一挑，季慕雲沒有否認。

「季慕雲，我太小看你了。」魏附離的眼底掠過兇狠的光芒。

季慕雲聳聳肩，一副平和的模樣。

「我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你。」

「為了我？多可笑的笑話！或者該說為了想毀掉我？」魏附離犀利地嘲諷。

「與斯比昂家族聯手，投資案結束后，魏氏將會比現在的規模大大三部，甚至更多，到時候魏氏將會一躍成為世界的頂級企業之一，這難道不是為了你？」季慕雲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專註深情的樣子令人覺得他是全世界最溫柔的情人。

「哼哼，如果我現在撤資毀約，那麼等待我的將是合約總金額二十％——二十四億美金的賠償以及魏氏的身敗名裂！這難道也是為了我？」魏附離發出尖銳的冷哼。」

「你如此聰明，難道會選擇後者？」又是一個問句，卻替魏附離做出了肯定的選擇。

「早在魏氏得知斯比昂家族的投資招標案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開始了是嗎？」

「是的。」季慕雲據實回答。

「魏氏能如此輕易又快速的得到這個消息也全部是你的功勞？」

「差不多吧。」

「我想，我的身邊有你的人吧？不然，我這個魏氏總裁怎麼會在斯比昂家族發布招標案

的當天就收到最詳細的資料？」心被人狠狠地戳了一刀，魏附離將悶哼如數吞進了咽喉。

「……是的……」

這個時候，季慕雲顯得有一絲猶豫，但是他依然給了實話。

「我能知道是誰嗎？」

不希望聽見那個人的名字，因為他經不起更多的打擊。

魏附離掏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其實你已經猜到是誰。」季慕雲嘆息，微微垂下的眼廉擋住眼中清亮的光芒。

聞言，魏附離僵硬的肩膀抖了一下，他看著自己輕顫的指尖，問：

「歐陽是嗎？」

「是。」

「他跟在我身邊四年，我不相信他會出賣我。」魏附離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般的咆哮。

「我和歐陽從小就認識，他在魏氏、在你身邊工作是計劃外的驚喜，我只是拜託他以最快的方式，在最適當的時間把斯比昂家族的招標計劃告訴你。他並沒有出賣你，只是還人情給我，因為斯比昂家族對他有恩，更何況，魏氏簽了這個和約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季慕雲選擇最體貼的方式解釋，他希望把傷害避免在最小。

「好一個百利而無一害！他帶著朋友的面具待在我的身邊，假裝關心我，給我適當的建議，提醒我斯比昂企業投資案的重要性，他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打消我的疑慮，完全的信任他，然後在被你們徹徹底底的玩弄於股掌之間！他把你這頭獅子引到我的身邊，這叫百利而無一害？你在說笑吧，斯比昂先生？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魏氏已經沒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魏附離不能容忍，被傷害的同時，他定要反擊回去。

「斯比昂企業的特別企劃小組成員共十人，歐陽是其中之一，整個計劃他非常的熟悉，對這個投資案會有很大的幫助，而且我相信，你需要他。」季慕雲有備而來。

「似乎一切都在你的計算之中。」深晦在魏附離半眯的眼中凝聚。

「就算是吧。」

「從我離開你的房間的那一天起，三個月後你才出現在我的面前，你並不是找不到我，更何況我的身邊有歐陽在，你又怎會不知道我是誰？你不出現，而是刻意耐心地等了三個月時間，好讓我覺得你的出現不會顯得那麼突兀！好讓我不會對你的身份起疑！好讓這個計劃走得更加順利！」忽然想到了什麼，魏附離咬緊了牙床，狠狠地說。

「是的。」

「八個月的再度失蹤也是你的安排對吧？當我為投資案投進所有心神，分身無術的時候我萬萬不會想到失蹤的你，和魏氏迄今為止最大的投資專案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那個時候，我給了你順利進入魏氏的踏板，算是我親手為你鋪上！」

「算是沒錯吧。」

「這八個月里，看著我為了投資案，一步又一步的深陷你的陷阱卻渾然不知，還傻傻的以為自己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很得意？」前思後想一下，所有的事情很容易就能想通，過於簡單的計劃其實非常的精妙，自己太過小看了對方！這個時候後悔晚矣！

「沒有！說實話，我很高興，也很興奮。因為我很快就能站在你的面前，而到了那個時候，你想趕都起不走。我不走，魏氏安然無恙，你安然無恙。我走，魏氏與你全部都毀於一旦。我想，事情到了這一步，你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所以我一定會待在你的身邊，待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原來這六個月你並不是消失不見，而是為了向我報復，在做最完全、最精心的準備！看著我傻傻地走進你的計劃里，你在心底嘲笑我，嘲笑我是全世界最傻的傻瓜是吧？」勃發的怒火將清冽的嗓音焚毀，魏附離怒道。

「這不是報復，我從來就沒想過報復。」季慕雲幽深的眼底流露出一絲受傷。

「哼哼，到了這一步，你還想隱瞞什麼？安東尼少爺是想讓我繼續當傻瓜，陪你玩這場老鷹捉小雞的遊戲？」魏附離終於撕毀最後的冷靜。

「你覺得這是一場遊戲？」季慕雲低低地嘆息，無奈寫在英俊的臉上。

「或者我們可以說這是一場你精心設計的棋局？」冷冷的聲音，冷冷的呼吸，冰冷的眼神似乎可以凍結一切。「你從什麼時候就在布置這個局？六個月前？或者是更早？」

「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這一切才開始真正的進行。我不是傻子，我能感覺到你是否愛我。如果你能真心的回應我，如果你的溫柔與體貼是真心實意的，那麼，這個投資案將會按照最先的設定，很順利的進行，不會有安東尼這個人出現，只有季慕雲這個人；可事實卻與我的願望相反，所以安東尼的出現是必須的，因為我一定要得到你。」季慕雲毫無保留地坦言。

「在更早之前你就已經在盤算這一切？」聽聞這個事實，魏附離滿心震驚，突然間發現，其實自己對他一無所知。被人愚弄的羞憤壓過心中的震驚，勃然大怒的他幾乎遊走在失控邊緣。

「……」季慕雲不語，默認。

「很早之前我們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命運的齒輪看似從相見的第一天起便開始轉動，可發生的所有事情中間總是有模糊不清的斷層，這斷層里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想不到，理不清，絕對有什麼地方被人隱藏了起來。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太過順利了，從第一天見到季慕雲起，就有一條他看不見的線在牽引，他發誓，他真的感覺得到，只是看不見而已。

「……」季慕雲依然沉默，靜謐在四周瀰漫。

「你早就算到今天發生的一切？」魏附離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強壓著想要撕裂眼前這個人的憤怒，他嘶吼。

「有算到，所有的一切都在計算中，包括你從來沒有愛過我。」迎上魏附離鋪天蓋地的怒火，魏附離淡定的臉上有濃濃的悲傷，他的眼神深邃而且哀傷。

「你知道？你究竟還知道什麼？」

「除此之外，我知道我愛你，而且一定要得到你。」巧妙地岔開魏附離的質問，季慕雲坦言內心深處最炙熱的情感。

「我最恨別人騙我！」欺身上前，魏附離洶湧的怒潮掃上季慕雲的臉。

「最先欺騙的人是你。」淡淡地道出這個事實，季慕雲微微蹙起了眉心。

「那是因為我討厭你，那是因為你該死。」冷漠的說出傷人的話，魏附離扭曲了猙獰的面孔。

「我騙了你的原因卻……恰恰相反，那是因為我……我愛你。」窒息般的痛苦令季慕雲吐字艱難，幽深的目光落在魏附離臉上。

「愛我？哼哼，愛我？哈哈哈哈……」魏附離狂放大笑，抓住季慕雲的領口狠狠地把他帶到面前，「季大少爺，可以告訴我你的愛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從你開始布這精彩的棋局嗎？」

「如果我說是更久遠之前，你會相信嗎？」脖子有些麻木，短時間的缺氧，視線變得有些模糊，卻依然看見他眼中跳躍的火焰，彷佛被那火焰燙到一般，季慕雲輕微抖了一下。

「這又是你季大少爺另外一個精彩棋局的開端？很抱歉，我沒這個興趣陪你下完另外一盤棋局。」狠狠地丟開季慕雲，看著他狼狽的跌進沙發里，心中蒸騰起一陣快感。

「附離，怎麼，沉不住氣了？」季慕雲立起身子，整理衣領的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脖子上的勒痕。

疼！他微微輕顫了一下，絲絲疼痛從指尖渡過來，十指連心，季慕雲忽然覺得心臟好像也痛了起來。

「在你身上浪費了七個月，換來斯比昂家族一百二十億的投資案，如果再給你七個月，安東尼先生是否會雙手再奉送另外一個太平洋孤島度假村的投資案呢？」

苛刻的言辭是天下間最鋒利的刀，兇猛地剌進季慕雲的身體，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

深深吸了一口氣，季慕雲緩緩站起，柔順的發因為身體的動作輕輕晃了一下，明亮的眼睛清楚地露了出來。

「為了你，再睹另外一個一百二十億又如何？我說過，我對你志在必得。」

魏附離最近幾日心情非常的糟糕，甚至可以用糟糕透頂幾個字來形容，動不動就為一點小事發火的次數，頻繁到連自己都吃驚的地步。

周身籠罩在低氣壓之下的魏附離，成了人人避讓的對象。那個冷靜自製的魏氏總裁彷佛不曾存在一般，近日裡頻頻發火的現象彷彿要把他之前的偽裝全部打破，隨時髓地都有可能發生。

秘書戰戰兢兢地放下手中檔案，小心翼翼地把話說完，再謹慎萬分地走出去。魏附離一直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的表情，拿起秘書剛送進來的檔案，迅速的流覽起來。

原本煩躁的心情因為入目的內容變得更加煩亂，不是因為這份檔案錯誤不斷，也不是因為這份檔案的內容太過煩瑣，而是這份文件僅僅用一頁紙就將太平洋孤島度假村投資案的實施要點全部囊括，清晰的思路，條理分明。看到頁末，檔案的署署人的名字，清楚的寫著「季慕雲」三個字，這使得魏附離不平靜的心緒翻滾了起來。

蒼勁有力的名名端正清晰，稜角分明的字體略微顯得有些狂放，這字正如其人。

魏附離不得不承認，季慕雲不愧為斯比昂家族的繼承人，他傳承自家族的商業天賦，僅僅一頁紙就淋漓盡致地表露無疑。

忽然想到一年前的一天，那一天兩人似乎坐在一起看電視，電視里播著某某集團的總裁在接受電視台的採訪，大談特談創業的艱辛。當時突然來了興緻，半帶玩笑半調侃的說了一句：「慕雲，你做總裁一定比電視上的那個陳XX更帥，比真正的總裁更有能力。」結果，季慕雲似乎真的有去搞了個電腦公司，也不知道現在那個電腦公司如何了。

魏附離忽然覺得很好笑，一年前的自己分明對他若即若離，他也明知道自己不愛他，卻還是義無返顧的選擇被自己傷害。

明知道自己不愛他，他居然還這麼傻得陪自己玩完這個傷害自己，甚至搭上斯比昂家族前途的遊戲？

他恐怕是瘋了！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可以令一個人不惜賭上一切，只是為了得到另外一個人？

想到此，魏附離禁不住喉嚨乾澀起來，咽下堵在吼頭的莫明情緒，他按下內線電話。

「歐陽，你過來一下……」電話被人接起來的時候，魏附離醒悟，歐陽三天前已經被他狠狠的丟開。

「總裁，歐陽特助三天前去了特別企劃小組，需要請他過來嗎？」秘書謹慎地問。

「不用了。」捏著陣痛的眉心，魏附離的心沉了下來。

向來是左右手的歐陽的離開給他帶來極大的不便，突然增加的工作量，有種想要將他壓垮的感覺，事必親恭的感覺絕對不好受，這幾天已經充分體會到了。這種不適應短時間內所帶來的結果，是令自己幾乎徹夜不眠地坐在這張辦公桌前，一再地被頭痛糾纏。

這一切都是拜季慕雲所賜！

深深吸了一口氣，魏附離將身體靠進寬大辦公椅里，這個時候內線電話里響起秘書的聲音：

「魏總，季先生有事想見您。」

他來幹什麼？難道還嫌我的麻煩不夠多嗎？魏附離擰緊眉頭。

沉吟片刻，他沉聲說道：

「請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