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笛誰家聽落梅（二）
看著蘇蓉蓉和猴子離開，小柯和土豆對視了一眼，均是憂心忡忡。
眼下的老大，時而精明狡獪，時而迷糊冒失，真不知是不是上次撞著腦袋摔壞了，而猴子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一起去八仙樓，真不知會闖出什麼事來。可他們兩個大點的偏偏又都受了傷，多多又是個小姑娘……
看了半天，土豆終於還是開口，「算了，還是我去找雲爺……」
多多一聽就急了，連忙攔在門口，「老大說了你們都得養傷，不能出去的！尤其是你，土豆哥，你明知道雲爺他——」
「難道你讓我坐等著看老大和猴子送死？」
土豆緊了緊繃帶，把胸前受傷的肋骨綁好，咬著牙走到門口，深深地望著多多，「你好看小柯，他傷得重，我——我會回來的！」
多多被他一把推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出去，眼淚打了幾個轉，硬是忍住沒掉下來。
小柯輕嘆一聲，溫言道：「多多你別在意，土豆也是擔心老大和猴子出事，他去找雲爺，至少——至少還有機會！」
多多點點頭，走回到他身邊，悶悶地趴在床頭，「小柯，為什麼我總覺得，老大和從前不一樣了呢？」
小柯摸摸她的頭，想起那個呼呼喝喝讓自己抓雞的老大，微微一笑。
「別想那麼多了，不管老大變成什麼樣子，至少她沒丟下我們，還跟從前一樣對我們，這就夠了，對不對？」
多多點點頭。很認真地說：「等我長大了。也要跟老大一樣有本事。照顧大家！」
小柯笑了笑。越過她地頭頂。朝開著地窗子那邊望去。
這會兒地天很藍。雲很白。天氣好得彷彿第一次遇到老大地那個日子。她髒兮兮地面孔出現在那些人面前。兩腳踢開了抓著他和多多地青樓保鏢。用身上僅有地銀子。外加土豆地一身傷。買下他們兩個。
老大有多少本事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從那天開始。他就跟定她了。
「來了來了。蘇三來了！」
看到夥計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進來。金香玉就忍不住來氣。「不就是個黃毛丫頭嗎？怕什麼怕？她今兒個耍了大哥還敢找上門來。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麼本事！」
「好！多叫幾個人，把這丫頭的手給我砍下來！」
高老大捂著肚子躺在床上，額上已經冒了一層汗，這才一個多時辰功夫，已經跑了三四趟茅房，原來鐵打的漢子，也拉的腿軟了，可偏偏除了他和幾個城中富商，其他人喝了那湯都沒事，真是邪了門了，不知那丫頭到底做了什麼手腳。他一想起來就上火，越想越是憋氣，被她利用來賺錢不說，最後還玩了這麼一手，害得他丟盡了顏面。
此仇不報非君子，既然她敢找上門來，這一次，就非要她來得去不得！
金香玉聽了他的吩咐，連連點頭，吩咐了夥計去後面找人，自己則親自下樓去，好好「招呼」下這位膽大包天的貴客。
蘇蓉蓉看著手裡的菜單，忍不住就想笑。
這也太搞了吧？
她雖然不懂歷史，可也知道，射鵰三部曲乃是金老先生的yy小說，並非正史，人們喜愛的，正是他把小說都yy的跟真事似得本事，還有裡面博大精深的各色中國傳統文化，只不過，某酒樓不倫不類的「射鵰宴」她嘗過，可這正牌古代的「江湖菜」，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難不成，金老先生那些美食，還真不是yy出來的？
這「玉笛誰家聽落梅」、「二十四橋明月夜」、「好逑湯」一樣都沒拉，還有些奇奇怪怪的菜名，都是典型的附庸風雅，但看名字，壓根猜不出是啥東西來，尤其是那樣招牌菜「八仙過海各斗羅漢」，蘇蓉蓉當初在《食神爭霸》欄目中，就見個山東廚子做過，據說是孔府菜中的頭盤，吃孔府宴時，非得這道菜上席，才能正式開鑼唱戲，一邊品著美味佳肴，一邊看戲停曲，這等名菜，想不到居然會在這麼個小城酒樓中有得賣。
她也不客氣，就點了這三菜一湯，想要見識下被吹捧得如此厲害的八仙樓，到底有什麼樣的高手坐鎮。
猴子一看，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下去，從桌下扯扯她的衣襟，小聲地說道：「老大，咱們沒那麼多錢，你省著點——」
「要你管？」
蘇蓉蓉拿筷子敲了下他的腦袋，冷笑道：「他們有本事能從我嘴裡要走錢的話，我也不用出來混了！」
「什麼？」
猴子捂著腦門，驚駭地倒退一步，開始準備尋找後路。
「老大你準備吃霸王餐？」
「誰這麼大的膽子，想在我這裡吃霸王餐啊？」
人未到，聲先至，蘇蓉蓉聽著這脆生生銀鈴般的笑聲，朝著樓梯那邊望去，果然看到個經典造型的老闆娘一步三搖地從上面走下來，雲髻粉面，嬌嬈嫵媚，穿著身大紅的半臂湘繡馬面裙，笑吟吟的面孔，冷冰冰的眼，直直地望向蘇蓉蓉。
蘇蓉蓉事先已經問過猴子八仙樓的情況，一見此女，便知她是高老大的人，八仙樓的掌柜金香玉，仍是大咧咧地坐那兒紋絲不動，連猴子訕訕地想跟金香玉問個好，也被她拉住。
金香玉沒想到她壓根不理會自己，索性走到她的桌前，似笑非笑地打量著這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關於這位蘇三姑娘的事情她聽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一開始初來乍到，就跟高老大別了幾次苗頭，後來打了一架之後，經雲爺的調解，劃了條街給她，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臭要飯的，可脾氣卻大得很，三番兩次地惹事，打起架來比男人還狠，上次為了那猴子偷東西的事，跟人大打出手，差點連命都丟了。
金香玉聽高老大說起這丫頭來的時候，雖然滿口咬牙切齒的，可還是有些佩服她的狠勁和義氣，原以為經此一役她會老實些了，卻沒想到傷才剛好，就又鬧出這麼樁事來，連高老大都被她涮了一把，丟盡了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