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昀昀審完最後一張的樂理測驗卷,收拾好桌面上的物品,再把自己隨身的用品收入手提袋后,步出了音樂科辦公室。
基本上,她未兼行政工作,也未帶班級,是很自由的老師。有課就上,沒課就是她自己的時間,她可以將測驗卷帶回家批閱,但要她抱著一疊測驗卷回家,她不如留在學校批改還比較乾脆方便。
經過穿堂前的花圃,兩、三個女同學對她揮手道再見,其中一個還拉了她的裙擺,稱讚她漂亮,她笑笑地回覆幾句,逗得小女生更開心不已。
她喜歡這樣,和學生貼近,所以即使沒課了,她也常常留在學校改作業或是準備一些資料。待下午打掃時間,或是放學時間到了,她再慢慢走出校園,和經過的學生們打個招呼,或是聊上幾句。
「很甜的老師要回家了?」一個拿著掃把的男同學在她身邊繞著問。
「是啊,我要回家了。」她笑眯眯,毫不介意同學們拿她的名字開玩笑。
「老師再見。」
「很甜的老師再見。」
「很甜很甜的老師再見!」像在比賽似的,學生們陸續道再見。
「甜死人不償命的老師再見喔。」
她走出校門時,聽見同學們在她身後喊著,真是可愛又無厘頭。連甜死人不償命都出來了,現在的孩子果然聰明又鬼靈精。
「你看起來似乎很開心,要分享一下嗎?」突如其來的男嗓在她身後響起,她微愕,緩緩轉過面容。
「你——怎麼會在這裡?」是葉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
「等你下課。」葉磊眸光深深地注視著她。
「等我下課?你在這裡等很久了嗎?」她訝然不已。
「還好,大概看了下時間,就走過來等等看。」
她點點頭。「有……什麼事嗎?」
「一定要有事才能來找你?」他眉心一攏,勾出幾道淺痕。
「不是,只是想說早上才見過,現在又——」察覺這樣說似乎不妥,她輕咬住下唇。
「早上見過,現在就不能再見嗎?」他眉心又勾,淺痕深了幾分。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就是——」她尋著恰當說詞。
「你要回家了?」沒讓她再細想下去,葉磊又問。
「嗯,要回家了。」
「那走,我送你。」他握住她手腕,往對街走去。
她水亮大眼透過鏡片直睇著他。那腕上,屬於他的溫度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他貼觸的地方,漫開微弱的麻感,像電流滑過。
被他拉著手穿過了馬路,一直到走到他車旁時,她才想起好像有什麼話該說。
「那個……你其實不用送我回去,我搭公車就好。」
「擠公車會比搭我的車舒服?」他不快地問。
「我是因為不想麻煩你。」她搖搖頭。
葉磊瞅著她好半晌,想了想,決定現在把話說清楚。
他輕呵口氣,不緊不慢地開口:「早上問了你,你說沒有男朋友,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既然這樣,那就由我幫你決定——我讓你喜歡。」
「啊?」她黑框眼鏡略滑,大大的眼兒直接困惑地對上他。
「聽不懂嗎?」她這模樣真逗趣。
「你的意思是……」是她想的那樣嗎?
「我的意思是,我讓你喜歡,像男女之間那樣的喜歡。」他眸光定定看著她,一眨也不眨。
「為、為什麼?」他的意思是要她喜歡他?他要她跟他在一起,是這樣嗎?
「哪有為什麼,想要跟一個人在一起,一定要有什麼原因?」他微微皺眉,一副你的問題真奇怪的神情。
「你……要跟我在一起?可是你不是很討厭我?」憶起首次見面的窘態,再想起之後每次交手時,他有些傲慢的態度,他怎麼會突然興起在一起的念頭?
「誰說我討厭你了?」她居然說出和大哥一樣的話,但他從來不曾說過他討厭她,是他的態度造成這樣的誤會嗎?
「因為你對我說話的態度,還有命令我做事情的樣子,感覺就是很討厭我。」
何昀昀直言。
他表現出來的,真的是很討厭她嗎?但他從來沒有討厭她的意思。也許第一次見而的情況有些特別,當時的自己也的確對她的看法很不一樣,可那不是討厭,他要真討厭一個人,是連和對方說句話都不願的。
之後,因為她和大哥的那次相親,他對她留了意,卻怎麼也想不到,最後會對她留了心。也許是不想承認自己竟然喜歡上最不欣賞的音樂系的女人,也或許是擔心沒有好結果,於是用看似討厭的態度來掩飾自己。
但無論先前他對她的態度如何,現在,他是喜歡她的,這點無庸置疑。
「我要是討厭你,現在跟你說這些又是何必?」他音調低低的,聽不出情緒。
說得也是,他要是討厭她,怎麼可能會對她說出這種話?誰會和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在一起?她瞅著他,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
「覺得怎麼樣?」她遲遲不回應他的問題,他心臟促跳著,像要奔出喉頭。他何時這麼緊張過?她卻像不要緊似的。
「啊?」什麼怎麼樣?
「你……到底要不要喜歡我?」他薄唇淡掀,聲音卻清晰無比。
這算告白嗎?那還真特別,他不說他喜歡她,只說讓她喜歡他,那這樣,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吧?
「我、我、我……」不否認自己是有些喜歡他的,可是要她回應說「我要喜歡你」,那多不好意思。
「你怎樣?」他面無表情地問。
「呃?我——」說呀,就說呀,說自己其實也有些喜歡他,可以試試看在一起呀。但話到了嘴邊,怎樣也說不出口,她憋得兩頰通紅,模樣有些委屈。
「你說話啊。」他濃眉又壓低幾分。
「我……」她深深呼吸,決定開口回覆時,另一道聲音打斷了她。
「葉店,你的手機不要啦?我改了鈴聲了啦,以後你聽到《愛你一萬年》就是我打的啦,科科科。」陳漢青站在店門口,對著他們說道。
人生最慘的不過就是當你在風花雪月時,硬是被不重要的人打斷。
葉磊閉了閉眼,無奈地走過去拿回自己的手機。
算了算了,他好不容易醞釀的情緒被破壞,還是等到只有他和她兩人時,再一次告白吧。
「他真的那樣跟你說?」對方聲嗓聽來甚愉悅。
「那很好,我之前就隱約感覺他對你的態度很不一樣了,所以也不意外,況且我本來就有意撮合你們兩個,才會要他陪我去相親,然後認識你。」
「他其實很獨立,有自己的想法,待人也和善,唯獨對自己喜愛的,一開始會先表現出很排斥的樣子,可能認為承認喜歡就會沒面子,也可能怕最後得不到會有失落感,所以乾脆先討厭。總之,他會那樣開口,就表示他喜歡你。」
「他沒說他喜歡你?這很正常,這就呼應我剛才說的了,他比較好強,可能覺得你要是拒絕了,他會沒面子,所以才說要讓你喜歡他。昀昀,葉磊很有責任心,會那樣對你說就不是開玩笑,你如果對他有好感,可以試著交往看看,沒相處過,怎麼會知道對方是不是你想要的那個人呢?」
看到簡訊后,何昀昀急急跑下樓,當見到在騎樓等著的葉磊時,有那麼一絲難以置信。
當初那樣的相識方式,怎麼也讓她想不到這男人最後會對她說——我讓你喜歡我。而就在十幾分鐘前,他居然發了簡訊給她,說他在樓下等她,這讓她感覺,好像真的被他追求著,只是他的方式很奇怪。
稍早之前,她撥了通電話給葉大哥,問問他的想法,他那番說詞讓她穩了微亂的心情。原來葉磊喜歡一個人的方式,竟是這樣……
「跑那麼快做什麼?」原本倚著樑柱的葉磊從黑暗中走出,走到她面前時,不鏽鋼門上方那盞照明小燈,打亮了他的五官。
「因為……」她細細喘了幾聲。「因為看到你發簡訊的時間在十幾分鐘前,我想你大概等很久了。」
「就算是這樣,你用走的和你用跑的有什麼差別?我都已經在這裡等了。」出口的話不動聽,瘦長的指節偏又溫柔地拂開她散落在兩頰的髮絲。
那溫涼的指腹輕柔滑過她頰面時,她微微一愣,紅了臉。「只是怕你、怕你等太久。」不過是從三樓跑下來一樓,她怎麼覺得像跑了幾公里似的,呼吸紊亂了,心跳也快了——
葉磊只是深深地瞅著她,沒說話。
「那個……」被看得很不自在,臉蛋和頸項都被看出一片熱燙,她看了他一眼,訥訥問:「你、你找我有什麼事?」
他眉心微動,牽出幾條線。「你為什麼老愛問我找你有什麼事?難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也、也不是,就是——」她垂了眼睫,胡亂說著。
「吃過晚餐了沒?」他不理會她那沒有意義的說詞。
「吃過了,你呢?」她抬眼看他,捕捉到他眸底快速閃過的光采。他是因為她也問了他,所以讓他愉快了嗎?意識到這一點,她雙頰又是紅紅兩抹。
「吃了。」很好,她這種遲鈍又有些傻大姐的個性,會這樣反問關心他,那表示她對他的印象也不差。那麼,他現在開口再次告白,會成功吧?
他垂著長眸,覦著地微紅的粉頰,心付著該怎麼開口比較恰當。眸光移動間,他突然微瞠雙眼,看著她的人中……她居然、居然……他湊近面龐,想再確定是自己眼花,還是真的讓他發現了她細軟的鬍子。
察覺他逼近的臉孔,何昀昀心臟一個大力跳動,「那個葉、葉磊!」她現在好緊張好緊張,心臟快要跳出喉嚨。
「嗯。」他懶懶地應了聲,視線還是落在她的人中上——那細細黑黑的當真是鬍子,想不到她真的有鬍子,上次他看了許久,還以為她是吃了什麼東西黏在人中上。
「我、我還沒說我要喜歡你。所以你、你還、還不能——還不能……」她雙手捂住嘴,鏡片后的大眼睜得大大的。
這種事要有順序的啊,即使從葉大哥口中得知他是喜歡她的,但她還是想要聽他告白,然後她答應他,這樣才浪漫嘛。
「什麼?」他長眸一抬,看著她捂住嘴唇的模樣,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皺著濃眉,平聲道:「你腦袋裝了什麼?我是發現你有鬍子,感覺很新奇,所以多看了幾眼。怎麼,你以為我想對你做什麼嗎?」他聲調沒有起伏,眼梢卻藏著笑意。
鬍子?他是因為發現了她的鬍子,才靠近她的?她眨眨眼,眼珠子尷尬地繞了幾圈后,心虛說道:「沒、沒有啊,我、我只是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的鬍子。」
他直盯著她漫開紅霞的臉蛋。「我怎麼會一直沒發現你原來有鬍子?」
「本來就有,都要拔掉才看不到,我最近忘了拔,所以比較明顯。」她低垂眼帘,不好意思地看著他。
他覷著她看,仔仔細細地看,將注意力挪到她的眼鏡上。「你近視到底幾度,鏡片這麼厚?」他突然拿下她的眼鏡,研究著。
「九百多度。」眼鏡一被拿走,她惶惶抬睫,不清晰的視線讓她習慣性地微微眯起眼來,那雙水汪汪的圓眼此刻顯得迷濛,極其誘人。
「都快一千度了,那現在不就和瞎子沒兩樣?」他瞅著她半眯的迷濛雙眼。
她淡淡笑了笑。「沒有這麼誇張,只是真的會看不清楚。」
「所以,要很近的距離你才能看得清?」他眼神轉沉,眸底漾著深濃的情意。
「嗯。」她點點頭,半眯的眼兒似乎看見他把她的眼鏡收入他胸前的口袋?
「如果,像這樣的距離呢?你就看得清楚了?」他兩手突然輕捧住她臉緣,他聲嗓沉沉啞啞的,好性感。「還是……要這麼這麼近……」他的聲音消失在貼上的四片唇辦間。
他吻住她,輕緩地含住她的唇辦。
她大概是被嚇著了,菱唇半啟,恰好任由他恣意妄為。
溫涼的薄唇緊緊貼覆她唇辦,長舌一點一滴地深入、探取,誘勾著她那生澀的丁香小舌,與之糾纏。
當她意識到那在她口中施放電流的是他的舌頭時,已無法抗拒那樣的誘惑力,她一雙藕臂不自覺地攀上他的寬肩,微仰起臉蛋,承接他的熱情。
他一手繞到她頸背,扶著她的後頸,讓自己更為深入。
她心臟大力鼓動,一下重過一下,像要跳出胸口,他發覺她呼吸愈漸急促,終是不甘願地離開她的軟唇。
她好喘,細細喘著,被吻得唇色變深濃的唇辦還濕潤潤的,上頭似沾有水光,誘人至極。
見她長睫顫顫,兩片嘴唇紅得像抹了唇彩,他心口發軟,啞著低嗓問道:「關於我讓你喜歡這件事,你覺得如何?」
她水眸慌轉,羞怯讓她幾乎抬不起頭來。竟然就這樣在騎樓下和他、和他吻了起來,而且,她還好陶醉……
以前和妖魔姐姐看愛情動作片時,時常覺得演員們的吻戲表情也太誇張,不過就是兩張嘴巴黏在一起,真有舒服到那種程度?現在這麼一經驗,才體會到原來接吻真是這樣美妙的事,讓她想繼續下去。
「你要臉紅到什麼時候?」見她始終低垂著臉蛋,白皙頸項上頭的紅潮沒有退過,他看著她的發心又問:「到底要不要喜歡我?」
聞聲,她抬臉,微惱地瞠視他,臉頰依舊紅撲撲。「已經、已經這樣了,還、還需要問嗎?」都吻了,還問還問還問?
看著她又惱又藏著羞澀的臉蛋,他眉宇舒展,低低笑了,胸腔振動著他略低的笑聲,好聽得很。
見他那樣笑著,何昀昀只覺尷尬,低著臉蛋、瞪著鞋尖。忽然,一雙大手進入她的視線,她看見那雙大手繞到她身後,將她背在腰后的兩手拉到前頭,他的手緊握住她的。
「我想你要是再不肯說你要喜歡我,我的日本行恐怕是療傷之旅了。」葉磊握住她微涼的軟手,音調柔沉地說。
「日本行?」她昂起下巴看著他。「你要去日本?」
「去玩五天,公司招待。」他黑眸珍愛地凝視她。
「怎麼這麼好?」她大眼水汪汪的,像被勾出興趣。
「為了提升服務品質,公司每年都有一個精英獎的競賽,獲獎的店家會有兩個名額可以得到旅遊招待的機會。」
她點點頭,笑說:「福利真好。」
「我明天出發,會帶店裡的副店長一塊去,副店長就是你見過的那個男生,所以我這幾天不在。」他眸光如深潭,深深看她。
「我知道了。」因為要出國五天,所以他才會急著過來,用這麼奇特的方式告白?
「這個還你。」他拿出她的眼鏡,遞給她。
想起他拿走她眼鏡之後就吻了她,她紅著兩頰接過眼鏡並戴上。
「要我幫你帶什麼東西回來嗎?」
「不用。」
「音樂CD,還是樂譜之類的也不用嗎?」家裡有個音樂系的,他很清楚有些特別的樂譜要到日本才買得到,或者要請國內的特定書局幫忙訂購。
「啊!」聞言,她雙眸燦亮,勾著唇角說:「你可以幫我買?真的嗎?」
「不然我問好玩的?」他眉一挑。
「可以幫我找找賈鵬芳的嗎?」她雙手不自覺地拉住他手臂。
「什麼芳?」哪位?他沒聽過。
「賈寶玉的賈,鵬程萬里的鵬,芬芳的芳,賈鵬芳。」
「名字不像日本人。」他聽都沒聽過。跟他提馬友友或是李雲迪他就知道。
「他不是日本人啊,他出生在黑龍江,後來到東京念書,就一直留在日本發展了。他是二胡演奏家,那個電影《十面埋伏》裡面的二胡配樂主奏就是他,他還有參與制作日本三國志電腦遊戲的背景音樂,總之他專輯好好聽就是了,可是台灣買不到,你如果有找到,再麻煩你幫我帶回來。」提起欣賞的音樂家,她眼睛爍動閃閃光芒。
「有看到就幫你帶回來,還要帶什麼嗎?」他透過鏡片,看進她那雙漂亮的眼睛。也許,就是這雙眼睛里的真實情緒蠱惑了他。
「沒有了。」她搖搖頭。
「那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要回去整理行李。」他反握她拉住他手臂的手,將她輕推進鐵門。「進去吧,我先看你上樓。」
她踏進門內,想到什麼,轉過身子看了他一眼后,低下視線。「那個……」
「什麼?」
「你、你——」咬咬唇,何昀昀一雙眼兒轉啊轉的。
見她欲言又止,他微蹙眉頭。「你要說什麼?」
「我們真的就、就這樣在一起?」她鼓起勇氣看向他。吻都吻了,但仍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像一覺醒來就會發現這不過是一場夢那樣的感覺。
他和她?她怎樣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對這個當初被她誤認為大淫魔的男子,有了不錯的印象,還被對方吻了。她承認她喜歡他吻她,那樣的感受她未曾有過,但因一時動情而決定和他在一起,會不會太隨性了?
「你當我吻你是吻好玩的?」他長眸一瞠,瞪著她看。
「我只是想、想不出來,你、你怎麼會想要跟我在、在一起?」
「喔。」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想,大概是被你那時朗讀小瓶兒和大慶兄的風流事的聲音給吸引了。」
她瞅著他,粉臉漲紅。「你——你亂說的吧?」怎麼可能因為那樣就吸引了他?
「你的問題那麼奇怪,我當然就給你一個奇怪的答案。」他倏然前傾身子,鼻子幾乎要碰上她的。「不要想那些無聊的問題,想在一起就是想在一起,只是順遂心意而已,沒有太多理由。現在,你上樓,我回家,這幾天我有空,就會打電話給你。」他輕啄了下她的粉唇,然後退開身體。
她抿抿唇,有些依戀他的唇溫,多想他能像剛才那個深吻一樣地吻住她,念頭方閃過,她兩頰綻出兩朵紅雲。
她想,這五日她無疑是會想念他的。
剛出機場,葉磊叫了車和陳漢青一起先回到店裡看看情況,確定這幾日沒什麼突髮狀況,一切正常后,他拿了要店員留給他的這幾日的報紙,大略翻了翻。
師辱罵生,小學生羞愧撞牆,家長怒告
小學生撞牆?標題斗大的一則新聞引起他的注意,他細看內容。
一名在XX小學任職音樂老師的何姓女老師,因在課堂上用言語刺激不聽管教的五年級吳姓男同學,造成這名吳姓男同學自尊嚴重受創,回家后竟以頭撞牆表達不滿的情緒。家長發現吳姓男同學的額頭有大片瘀傷,一間之下才知道兒子受了委屈,決定對這名何姓女老師提出告訴。
根據了解,這名——
葉磊愈往下看,面色愈沉。
XX小學?任職音樂老師的何姓女老師?是巧合,還是真是她?但她怎麼可能開口辱罵學生?別說辱罵,他連她大聲說話的樣子也沒見識過,實在難以相信性子溫和的她會辱罵學生。
但若不是她,會有那麼巧的巧合?同樣是XX小學,同樣任職音樂老師,同樣姓何?
想起這幾日和她通電話時的情況,前兩日很正常,她還交代他要是有空也有機會的話,要記得幫她找找她要的專輯。但后兩日她的聲音聽來總透著虛弱,甚至像是哽咽,他問了,她說她練聲練過頭。
她說,他便信,因為見不到人,他只能相信,但現在這麼一回想,她其實是在欺瞞他吧?
幾個小時前,他也曾打過電話給她,說一下飛機就過去找她,她卻告訴他,她人回老家了。他才覺得納悶,非假日她不用上課嗎?原來她出了這種事!
拿著報紙,他走到櫃檯,問著職員:「這個新聞你看過嗎?」
職員看了看,比了比斜對面的學校。「前兩天鬧很大,學校門口還有看到幾部採訪車咧,我那時還想說是發生什麼事,後來才知道是這件事。不過聽說是那個男同學態度惡劣,仗著老爸是家長會長,時常對老師口出惡言,結果現在把錯賴到老師身上,老爸還自己打電話給記者說要爆料,帶了市議員到學校要學校負責,那個老師也真可憐!啊,就葉店你認識的那個女老師啊,頭髮長長的,眼睛好大好大,皮膚很白那一個。」
聞言,葉磊沉了眉宇。他知道現在的孩子不好管教,但沒想到連對老師口出惡言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不過小學生就如此大膽,上了國中豈不是對老師動手了?
「啊,對了!葉店——」職員想起什麼。「好像是昨天吧?我在補貨,聽到兩個有些年紀的女生在討論這件事,我猜那兩個女生應該是學校的老師。她們說那個家長會長好像要參選市民代表,所以應該是想借這件事打打知名度,而且聽說之前也有老師被這個學生氣到哭,不過最無辜的還是這次這個音樂老師啦,剛好倒楣碰到人家要參選,就被利用了。」
葉磊粗喘了口氣。她就算生氣,也不是會開口辱罵對方的那種人,他之前那樣找盡理由欺壓她,她也是默默承受,她不過是只溫馴的小鹿,要他如何相信她會把一個小學生罵到去撞牆?
如果對方家長真要藉此來打開自己的政治路途,那這事也真棘手了,因為對方勢必會將事情鬧得更大,就算她是清白的,也難免受傷。
他想了想,決定先找到她人問明情況后,再找大哥商議,依大哥的能力,定是不會讓她受委屈。
市民代表?哼,真要讓那種人選上,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