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季安旭這個人在這幾天銷聲匿跡了，語柔發覺看不到他的身影，自己的心裡會有一點不舒服，彷彿胸口壓著一塊石頭。
她失去了什麼呢？
她一邊工作，一邊平復自己的情緒，只有在工作的空閑才允許自己偷偷的流淚想著她所愛的人——季燿宇。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只要一想到季燿宇，也會想起季安旭。
她走進便利商店，原本要買礦泉水，後來卻買了橘子汽水，等付了錢，她才發現自己的思維被季安旭那個男人牽著走。
季安旭……她在心裡念著這個名字，想著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是何時愛上她的呢？
一直到走出便利商店回到家，這個問題還是沒有答案。
你是一朵美麗的曇花，當晨曦來臨時你就會消失。
你是一朵美麗的縣花，當晨曦來臨時你就會變成一個平凡的女人，一個為我而平凡的女人。
耳邊響起的話教語柔的心顫動著。
他們……她心底的不安和疑惑更深了。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她看著來電顯示發現那是昕柔打來的，一聽到妹妹的聲音，她更想哭了。
昕柔說他們剛回到家，晚上要請她吃飯。
心不在焉的應了幾句，語柔便掛斷電話。
燿宇回來了，她又可以見到他了，可是為什麼她竟然沒有那麼期待見到他呢？為什麼她不再為了燿宇這個名字而心跳加速呢？
※※※※※※※※※
語柔懷著緊張的心情走進了喻昕柔和季耀宇的家。
她有多久沒看到燿宇了呢？
「姐，你來啦！」昕柔臉上多了一份新婚少婦的甜蜜。
對妹妹微微一笑，語柔脫下鞋子放好，在踏入客廳時目光與季燿宇對上。
眼前的燿宇為什麼給她如此陌生的感覺呢？
「大姐。」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燿宇，可看在語柔眼中就是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姐，坐啊！」看見語柔望著季燿宇直發獃，昕柔拍了拍發怔的語柔一下，然後坐到了丈夫身邊。
燿宇的眼神始終跟著嬌妻轉，沒有落在她身上過。
當昕柔遞來一杯熱茶，語柔還沒有從那種強烈的失望中清醒。
燿宇的眼中沒有他們曾經共有過的一切，他的眼神太坦然了，好像跟她只是一層因為昕柔而起的姻親關係。
她有太多疑惑了，為什麼眼前這個男人眼中找不到那一夜的寵愛？
那一夜他是那麼溫柔，那麼……
「姐，燿宇臉上有什麼嗎？」一坐下就發現語柔出神的凝望著季燿宇，昕柔面帶微笑好奇的望著姐姐。
「沒有……對不起！」語柔驚慌的轉移目光，掩飾自己的失態。
「大姐，你好像有話要問我？」一向對她有禮的季燿宇突然開口問道。
這聲音……語柔渾身一顫。這聲音竟然如此陌生！
「我……沒有，你們度蜜月回來了，有什麼好玩的嗎？」語柔力持鎮定。
「姐，等你結婚去度蜜月，你就知道哪裡好玩了。」
昕柔溫柔的回答，眼神眼季燿宇交會，兩個人的濃情蜜意如針刺人語柔的心。
「柔，你不要在大姐面前說這些。大姐，你有男朋友嗎？」
季燿宇關心的問話，聽在語柔的耳里令她受傷。
他明明知道她非常的愛他啊！
「我……目前沒有。」燿宇，我只愛你啊！
「大姐，要我幫你介紹嗎？」季燿宇望著語柔。
語柔小心翼翼的注視著他，直想從他平靜的臉上看出一絲蛛絲馬跡。
難道燿宇不知道她的心已經遺落在他身上嗎？
昕柔看見語柔臉色變得蒼白，立刻轉移了話題。
「姐，我和燿宇打算一起開一間婚紗公司，你可以幫我們策劃有關公關方面的事務嗎？我和燿宇想聽聽你的意見。」說到兩人要一起實現的夢想，昕柔和季燿宇又轉頭對視，兩人臉上滿是甜蜜。
「是啊，大姐，我想這方面你的見識比較多，要不要給我們一些建議？」
季燿宇淡然有禮的態度，一點都不像曾和她有過肌膚之親。
語柔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礙於昕柔在場，她不能當面質問燿宇，但她無法理解他怎麼能夠在兩個人發生親密關係之後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呢？
他明明知道她深愛著他，為什麼還要讓她看見他們甜蜜的樣子？
為什麼要讓她受更多的傷害呢？
難道他一點都看不到她的心痛，她的難過嗎？
語柔偷偷的望著季燿宇。
但是他並沒有投來帶有安慰或者任何訊息的眼神，他的眼中一直只有昕柔，他的眼神始終跟著昕柔轉。語柔倒抽了一口氣，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愛得這麼卑微、愛得這麼無助、愛得毫無希望。
她咬緊牙根，將滿腹的痛苦委屈吞下，臉上仍強裝著一抹笑容。
昕柔發現語柔的異樣，關心的問道：「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你的臉怎麼這麼蒼白？」
「哦，沒有，可能今天開太多會了，你們要做婚紗的投資，為什麼呢？」燿宇根本沒做過這一行啊！
「是我啦，你知道我從小就想要和心愛的男人一起工作，而燿宇條件這麼好，他去外面工作我不放心，畢竟外面有太多的誘惑，所以我想乾脆我們就一起工作，我對服裝一直很有興趣，所以……」
昕柔撤嬌的偎人季燿宇懷裡，那霸著丈夫不放和季燿宇對她的回應，讓語柔渾身一震，喉頭一緊。
「是啊！燿宇這麼優秀外面有太多誘惑……」她掩飾著心虛，訥訥地道。連她這個家人都想誘惑他了，看他的表情，他是這麼心甘情願被昕柔擄獲，安安靜靜待在她身邊。
「所以為了讓昕柔放心，我決定和昕柔一起工作，我們還打算……」
季燿宇寵溺的摟著小妻子，那種夫妻之間的恩愛甜蜜讓語柔的臉色更加慘白。
她的心底有一塊地方崩落了……
眼前的一切都進不了她的大腦，她沒辦法思考，只想逃開。
她再次深深的望著季燿宇。他的眼中還是只有聽柔……
她怎麼忍心去破壞這一切呢？也許那一夜真的是個錯誤，一個燿宇不想再去碰的錯，所以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仍然那麼愛著昕柔，計劃著他和昕柔的未來，他的未來藍圖裡沒有她，而之前她不是不奢求什麼嗎？
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不會回應她的男人，她應該要放手了，不是嗎？
極力剋制住淚水，語柔拚命擠出笑容，推說自己還有事情就逃出妹妹的家。
這一刻她的感覺說不上來是痛還是迷惘，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感情該何去何從……
不過她很清楚對燿宇的愛就這麼被埋了，以後她再也不能再愛他了。
再見，我的愛！
※※※※※※※※※
今夜的語柔心情是沉痛的，她走人銀亂男女，才點了一杯烈酒下肚，她的手機就響了，電話那頭傳來季安旭著急的聲音。
他一直逼問她在哪裡，那慌張的口氣和不穩的氣息讓語柔的心莫名的被平撫不少。
她知道這個世上還有個男人是關心自已，願意來愛自己，可笑的是為什麼她所愛的人卻不能如此深愛、關心自己呢？
這一刻她很想找一個肩頭來靠，但是她發現一想到電話那端的人有著和燿宇相似的臉，她畏怯了。
一個是她不能愛的男人，一個是她不知道愛不愛的男人，她怕再次受到傷害……
「請你不要管我，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好嗎？」
語柔崩潰的對著手機狂吼，然後生氣的將手機砸向桌面，她的舉動引起酒保的注意，但酒保以為她喝醉酒，所以只在一旁默默的觀察她。
發泄過後語柔稍微平靜下來，她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酒，然後仰頭一口灌進，淚水在此時宣洩而出。
她的臉在微弱的燈下更顯蒼白，她像個破碎的娃娃，讓人看了好心疼。
一杯接著一杯，語柔喝到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她的腦海浮出了一對深情的眸子，一張溫柔的臉。
「安旭……安旭……」
她渴望回到季安旭的懷抱，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根本不如外表的堅強，她是這麼渴望被愛，渴望能有個讓她棲息的港灣，她需要停泊，她需要依靠。
在酒精的催化下，她的身體發熱顫抖著，伏在酒吧上那張白凈的臉掛著一串串晶瑩的淚珠。
她想要回家好好睡一下，但是才一站起來卻腿軟的倒向地面，就在她柔軟的身子要接觸地面時被一雙強健的手臂攬進懷中。
那熟悉的古龍水香味一衝人她的口鼻，她茫然失序的心立刻被平撫，咕噥一聲，靠向了那一股讓她靈魂安定的力量。
「柔兒，我們回家。」
不忍心斥責她為何要把自己折騰成這麼憔悴，季安旭小心翼翼的摟抱著她，被抱上車時，語柔已經睡著了，這一次她沒有發酒瘋，安安靜靜的睡覺。
她眉頭蹙得死緊，讓開車的季安旭一直要分心看著她猶帶淚痕的小臉。
他好心疼！
他知道她今晚去昕柔家了，因為他打電話給燿宇，聽燿宇說她神情怪異，臉色一直很蒼白。
她是不是發現燿宇對待她的態度呢？她是不是發現燿宇心裡真正愛的女人是誰呢？
她是不是發現燿宇對她沒有任何慾念？她是不是很失望、很痛苦？
那麼他要讓她繼續痛苦下去嗎？
他要不要告訴她真相？
但是他了解她的脾氣，她很堅強、很倔強，很執著她自以為是的愛戀。
他願意陪她打開自己的心，等她有一天回頭看見自己對她的愛。
「柔兒，我的愛。」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回到家，季安旭仍小心翼翼的將語柔抱進房間，他輕輕的把她放在床上，然後替她脫去汗濕的衣服，拿著一條熱毛巾替她凈身，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這麼專心、這麼仔細、這麼輕柔，充滿了愛意。
他的眼中只有一個女人，他這輩子遇到的天使。
她的翅膀折斷了一半，另一半需要他大量的愛來修補，他不會跟她計較她心裡有燿宇，因為他對自己有信心，有一天她會看到他的愛，陪他生四個小孩，在夢想中的房子一起看星星、等著曇花盛開。
季安旭一直緊緊的摟著語柔讓她感受到他懷中的溫暖，讓她失序的心在他的懷中安歇，這一夜語柔睡得十分安穩。
當早晨的陽光灑進來時，語柔睜開了眼睛，看見自己躺在季安旭的懷裡，十分詫異。
她動了一下．季安旭馬上醒過來，他誘人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她。
「柔兒，你醒了。」
「我……」那星眸含著滿滿的愛意，讓她忘了昨夜的傷痛。
「噓！你昨天去哪裡我都知道，不要再去想了，我會給你幸福，我已經為你編織我們未來的遠景了，只要你點頭，我們馬上出發，好嗎？」
幸福的遠景？那一片大海和大房子，以及夜裡香氣迎人的曇花嗎？
那雙清炯的雙眸有著太多不確定。
「我不是在逼你，你慢慢考慮。」
那溫柔的語調、等待的苦澀怎麼這麼熟悉？好像她等待燿宇這七年一樣，是這麼無怨無悔。
「安旭，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埋進季安旭的懷中，語柔鼻子酸酸的，好想哭。
揉了揉她的長發，他以大手貼覆她的小臉，輕輕的捧起那細緻的小臉，小心呵護的放在兩掌之間，溫熱的氣息撩撥著她。
「我愛你，當然要對你好，不然我要去對誰好？」
「可是我現在沒辦法愛你，因為我偷偷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我……」
「我知道，我也偷偷愛上了一個我不該愛的女人，我明知她心裡愛著別人，可是當我第一次碰觸她的身體，知道了她的純真美好時，我就沒辦法克制我自己了。我發現自己瘋狂的迷戀她，一心一意只想寵愛她，雖然她老是以心裡有別人來拒絕我，但是我還是告訴自己千萬不要放棄，因為我如果不愛她，她就會變得很可憐，這個世界上沒有男人敢愛她，因為她凶起來的時候很像母老虎。」
「季安旭，你說什麼！」她被他的話調侃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愛嬌的表情好惹人憐愛。
「我說你是我的偷愛情人。」
語柔的心一震，她想說什麼話反駁，但又被他過於熾熱的眼神盯得手足無措，滿臉羞紅。
「語柔，我們一起生活好嗎？」他乞求地望著她，知道她的弱點就是受不了別人以哀求的語氣求她幫助。
「我……」語柔正要拒絕，卻看見季安旭眼中閃著一層晶瑩的淚水。
她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安旭，你……」
「不要拒絕我，不然我會很傷心。」
「安旭，我……你……」不見了，可她剛剛明明看到他眼中閃著彌足珍貴的……
「語柔，求你……」季安旭對她眨了眨眼，就在語柔一直注視著他臉部的表情時，用力的將她攬進胸懷，然後迅速的點了幾滴眼藥水，讓自己的雙眸布滿水氣。
語柔在他懷中掙扎著，她快要窒息了，可是心裡卻掛記著他眼中的淚水。
「語柔，答應我，不然我真的會很難過。」他假裝哽咽。
好不容易語柔掙脫了他的懷抱，她仰起頭看他。
「你剛才在哭嗎？」她的心一緊。
「你答不答應我——」
「你回答我。」她的心防完全被他攻破了。
「嗯……」吸了吸鼻子，望著語柔漸漸變溫柔的臉，他知道這一招有用了。
「好、好，我先試試看，你千萬別哭，一個大男人哭很難看，很沒志氣，很——」
語柔再度眨了眨眼，不相信聽到答案的季安旭臉上會出現那種燦亮的笑容。
「季安旭，你騙我！」
「柔兒，我只是眼睛不舒服在點眼藥水，誰教你自己不看清楚。」他對她無辜的眨眼睛耍賴道。
「季安旭！」語柔氣得掄起粉拳要揍他，季安旭卻光著身子離開她誘人的身子，跑向浴室。
語柔一看到他那健壯的裸體，臉頰一紅，把自己埋人棉被裹不敢見人，看見她這個可愛的動作，季安旭發出一聲聲的朗笑，回蕩在房裡。
「可惡的季安旭，竟敢玩弄我！」
她真的快被他氣死了！邊叨念著，她的眼中閃爍著點點淚光。
也許她應該祝福昕柔和燿宇，好好把握住安旭，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