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寧宸昀和秦采菱終於要出門工作了，寧宸昀特地以此為借口替自己和秦采菱舉辦一個小型歡送會，參加人員除了他們外，就只有仲氏兄弟和姊姊寧薇蓁了。

「你這次找我們回來，就是要我們為你開歡送會？真會找理由，一天到晚來來去去的人還搞這個？！」仲子俊嗤笑道，這可是宸昀第一次替自己辦歡送會。

他們三個男人的感情太好，說話從不需拐彎抹角。

「什麼一天到晚！一年不過回來個三、四次而已。」寧宸昀表達嚴重抗議。「再說，這是她第一次出國，開個歡送會也不為過吧。」提到秦采菱時，他的音量明顯變小。

除了秦采菱還搞不太清楚狀況外，其餘三人可是同時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寧宸昀，只見他尷尬的拿起水杯喝水避開大家的目光，臉上還泛起可疑的紅暈。

大家都知道有鬼，但是也給足宸昀面子，「暫時」心照不宣，免得見光死！任何事只要說破就不美了，也通常會破局，所以還是靜觀其變，但是今晚一定會逼問出個所以然。

薇蓁開口問弟弟：「這次要去哪裡？」如果對象是采菱，她絕對舉雙手雙腳贊成，所以主動幫忙化解他的尷尬。

「米蘭。」寧宸昀臉上本來浮起的可疑紅暈總算有些消褪。

仲子俊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手也沒閑著的為大家放冰塊斟酒。「女人最容易淪陷的地方，加油啊！」此話真是意有所指啊！

「去那邊是為了工作，和女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宸昀忙著反駁，但還沒完全褪去的紅暈又逐漸加深，等於是在告訴大家「很有關係」。

仲岳奇拍拍薇蓁的肩膀。「原來此地無銀三百兩是這麼回事啊！」得到她的一記白眼回應后，他就不敢再多說什麼。

秦采菱覺得自己真的完全狀況外，不曉得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只好坐在一旁保持沈默。

寧宸昀將她面前的酒杯取走，換上一杯果汁。「明天雖然是晚班的飛機，不過今晚妳還是別喝好了。」

他知道她是第一次出國，所以在不知道她會不會暈機的情況下，不讓她喝酒是比較保險的做法。

他對秦采菱的「強勢」作風讓其他人傻眼。

過去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困擾，他從不主動關心女人，就算有人醉到在他面前全裸他也不會理會，更別提這麼強勢了；況且他一開始不是很抗拒讓采菱做他的助理嗎？難道……這幾天他們之間真的起了化學變化？

秦采菱默默接受他的安排也讓薇蓁傻眼。

她所認識的采菱不是這種人啊！那個很有自己想法的采菱怎麼不見了？

薇蓁試探的看著弟弟說：「欸！采菱可是第一次出國，別太為難她哈！」

「唔。」宸昀算是應允。

見鬼了！若是平常的宸昀，肯定會哇啦啦的發出一連串諸如「到底誰才是助理」、「不爽就不要跟啊」之類的抗議才對，怎麼這次會一口答應？

今晚要是不問出個結果，她和仲氏兄弟是不會放他們回家的。

「相信你這次出去『收穫』會很多。」仲子俊的話帶著很深的涵義。

「是啊！會不會下次回來時變兩個半人？」仲岳奇笑得可曖昧了。

不只是當事人，連寧薇蓁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什麼兩個半人？」

「萬一帶球走，不就等於是兩個半人！」仲岳奇解釋道。

從剛剛到現在一直處於霧裡看花狀態的秦采菱，終於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了。

真慘！都已經被虧一輪了才搞清楚狀況。

「請問我是你們口中的那個『收穫』和『一個半』嗎？」秦采菱終於開口了。

薇蓁大方回答。「是啊！反正你們天天相處在一起，擦出火花也是應該的。」

「謝謝你們的厚愛，不過，截至目前為止我只是個包袱。」她可沒忘記寧宸昀剛開始有多麼排斥她，就算他們這幾天混得比較熟了，她還是扮演包袱的角色。

「宸昀沒事不會阻止『包袱』喝酒的。」仲子俊不認同她的包袱說法。

「那是他怕我連累他。」秦采菱反駁。

「是不是連累，下次回來就知道了。」仲岳奇為這個話題做結尾，反正感情的事常常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

寧宸昀當然不願輕易承認朋友們說的事實。「別鬧了，不要因為自己陷入戀愛中，就想把所有人湊成一對。」

「是是是，我們都知道你對采菱一點意思都沒有，全是被我逼的，委屈你了。」寧薇蓁拍拍弟弟的肩膀，看他的眼神極盡曖昧，一切盡在不言中。

「先祝你們一路順風。」仲子俊率先拿起酒杯敬他們。

「謝謝。」寧宸昀代表回敬。

大家舉杯互敬，除了男女主角外，其他人都很期待他們飛出去之後的後續發展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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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所有第一次出國的旅客一樣，在候機室時，秦采菱興奮的趴在落地窗邊看著停機坪上的飛機，內心激動到不行。

她的夢想終於要實現了！而且是提早實現，這一切都要感謝薇蓁的幫忙，當然寧宸昀也是她該感恩的對象。

地勤人員宣布開始登機的廣播響起，寧宸昀起身拉著她走向商務艙的登機口，至此她才知道原來他們是要坐商務艙。

等進到飛機里坐定后，她才開口問他：「你是不是訂錯機票了？」

即使是第一次出國，她也知道商務艙的機票比經濟艙貴很多，而包含機票在內的所有證件都是他幫她辦的，所以她並不知道他訂的是商務艙。

「妳認為我有可能自己坐商務艙，而把妳扔到又小又擠的經濟艙去嗎？」邀請廠商確實只為他安排商務艙，而助理則是在經濟艙沒錯，但是他捨不得讓她跟大家一起擠在經濟艙里，所以只好自掏腰包替她升級啦！

「商務艙很貴耶！」她靠在他耳邊小聲道，擔心被其他人聽到會笑她是鄉巴佬。

「所以妳更該要好好享受。」他輕拍她臉頰。

他喜歡她靠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這令他有種幸福的感覺。

如果因為升等商務艙，而讓他們變得比較「親密」，那他願意天天搭飛機，次次貼錢為她升等商務艙。

也許是第一次出國太興奮所致，她竟然親啄他的面頰。「謝謝。」

雖然如蜻蜓點水般的短暫，但也夠「驚世駭俗」了。

「如果妳的謝謝可以再久一點，達到『感恩』的境界會更好。」他有點得寸進尺呢。

「下次吧！」也許可以等升級為頭等艙后再討論。

寧宸昀先替她扣上安全帶，然後再扣自己的。「要起飛了，先扣上安全帶。」

「好。」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但是她的興奮僅只有飛機在地面時的短暫時光，當飛機開始加速衝刺準備升空離地時，因為壓力的變化，讓秦采菱不適得幾乎放聲尖叫。

強烈的恐懼感向她襲擊，她覺得像掉入一圈圈黑色的漩渦，隨時會滅頂。

此時窗外萬家燈火的夜景不再美麗，全變成一片黑漆漆。

誰說天堂很漂亮？一點也不！

她緊閉雙眼緊緊攬抱著寧宸昀的手臂，恐懼的將整張臉埋在椅背與他的手臂之間，早知道她就不搶靠窗的位置了。

寧宸昀用空出來的左手握住她的手。「起飛都是這樣，別擔心。」

「很可怕！好像隨時會掉下去的感覺。」她是真的害怕，連聲音都微抖著。

寧宸昀只是緊握著她，因為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只能等機身拉平后，再看情況會不會好一點。

當飛機的安全帶警示燈解除后，寧宸昀立刻向空姐要一杯熱茶。

「喝點熱茶吧！」他將熱茶遞給她。

她接過熱茶，道謝后小口小口的慢慢喝著。

「如果可以，就睡一下，路途遙遠，最好多利用時間補充睡眠。」如果不是擔心她的狀況，依照以往的習慣，他早已睡到不醒人事了。

「嗯。」

她也很想睡，但是……今天真不是她的天！飛機平穩飛行沒多久就遇到小亂流，微晃的機身嚇得她魂不附體，又緊緊抓住寧宸昀的手臂。

「我看妳最好還是先睡一下，要是一路這樣緊張到羅馬的話，下了飛機妳什麼事都不能做了。」

在飛機上睡覺有很多好處，除了遇到亂流時不知道害怕外，最重要的是飛機失事時也算是睡夢中「安祥」的去世。

「好。」

她嘴巴說好，卻一直焦躁的瞠著眼，影片看不下去，音樂聽不進去，一點點風吹草動就如驚弓之鳥般驚恐，前一晚的緊張失眠，加上長時間情緒緊繃和不時出現的小亂流，竟讓她開始頭重腳輕、嚴重暈眩，甚至出現想嘔吐等暈機癥狀，因此她更是期盼快點到達目的地，好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是，機不從她願，空服人員開始送上餐點，食物的味道充斥整個機艙，讓她躲都躲不掉，難過得直乾嘔。

寧宸昀睜開眼關心地問：「還好嗎？」

因為擔心她的狀況，所以他一直處於淺眠狀態。

「非常糟。」她難過得都快哭出來了。

「要不要喝點熱水？」

她搖頭拒絕他的建議，痛苦的屈著身、低下頭。「給我袋子。」

「蛤？」他沒聽清楚。

「袋子，空袋子，可以讓我吐的袋子。」她快挺不住了，如果空服員再不停止發送餐點的話，她就吐給大家看。

寧宸昀這次聽懂了，手忙腳亂的從前方椅背置物袋中拿出嘔吐袋，攤開后遞給她。

她接過袋子罩在嘴邊，開始醞釀情緒，她知道自己真的快吐了。

寧宸昀緩緩拍撫著她的背，希望她能因此獲得舒緩。

空姐將餐點送過來的時候，寧宸昀趕緊向她們搖手，阻止她們將餐點擺上桌。

「對不起，我真的要吐了。」話才說完，她就真的嘩啦啦的吐起來。

寧宸昀不斷按摩她的肩背，時而輕按，時而輕拍，溫柔輕緩的動作確實讓她感覺好一些。

當她吐完抬起頭時，寧宸昀馬上遞上面紙並接過嘔吐袋，就算她有心想阻止也無力攔下，只能任他搶走袋子。

他毫無懼色的撕開袋子上頭的黏膠，將袋口封住，拆開包裝雜誌用的塑膠袋，將袋子放入塑膠袋后才交給空服員處理，順便要了一杯溫開水。

空姐送來溫開水，他遞給她。「漱漱口吧！」

她接過卻沒喝。「我還是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好了。」

真是丟臉死了，竟然吐了，乾脆從這裡背著降落傘跳機算了。

「妳自己可以嗎？」他不放心道。

「嗯。」她起身。

結果是根本不可以！

一起身她就暈眩的往旁邊倒，幸好他一直注意著她，才能迅速起身接住她。「我陪妳去吧！」

「不好意思。」她虛弱的應允。

他陪她到洗手間，途中空服員詢問是否需要協助時被他婉拒，他相信秦采菱也不會希望給陌生人照顧。

吐過之後，身體狀況雖然有好轉，但還是非常不舒服，所以寧宸昀負起照顧她的責任。

一路上他給她無微不至的呵護，整整十幾個小時都沒合眼，只為照顧她，讓她安心。

等到他們轉搭義大利的國內班機到米蘭時，秦采菱已經吐過三回合了，整個臉縮成一團，至少小了兩號，臉色蒼白又虛弱。

寧宸昀推著行李領著她出關。

主辦單位派來的接機人員已經在大廳等候，見到他出來馬上迎向前。

寧宸昀迫不及待的將行李推車交給他，然後趕忙扶著秦采菱的肩膀，很擔心她會因為腳軟而跌倒。

「請問……她是……」接機人員客氣的以英文詢問。

「助理。」他回答得簡單扼要。

「是，妳好。」接機人員嘴上沒說，表情卻說明一切。

他推著行李車領前，嘴裡不忘用義大利話碎碎念，他以為他們都是模特兒，因為他們站在一起很登對，怎麼樣他都想不到這位身材姣好又美麗的東方小姐竟只是助理，難道……東方小姐都是這麼漂亮動人嗎？難怪像寧宸昀這麼有名氣的名模都放下身段對她呵護有加。

秦采菱以手肘頂頂他的腰，好引起他的注意。

「怎麼了？又不舒服嗎？」現在換他變成驚弓之鳥。

她搖頭，虛弱的開口：「我是助理的事讓他很苦惱。」

「怎麼說？」這關接機人員什麼事？

「他現在一定在想，怎麼Assistant可以變成President？」雖然說助理變總統有點誇張，但她這個助理一點都不盡職也是事實啊！

他笑著揉亂她本來就已經很亂的頭髮。「精神不錯嘛，可以開玩笑了喔。」

「是苦中作樂。」她虛弱的苦笑道。

「再撐一下，到飯店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他不舍的撫撫她小了兩號的臉。

從起飛開始，她足足受了十幾個小時的折磨，這讓他感到自責又心疼，早知道她會暈機的話就訂頭等艙了，至少可以讓她躺下。

「謝謝。」他真的是個好人啦！

「先保留，我會找時間向妳討的。」

「什麼？」她聽不懂他的意思。

他淺笑道：「我可不接受像在飛機上那樣輕啄一下的『謝謝』，所以寧願先保留。」

「好。」她答應得真乾脆。

「嗯？」他很意外她會答應得這麼爽快，通常不是都該扭捏一下嗎？

「連我的嘔吐袋你都願意幫我處理了，我本就該好好謝謝你。」

他聳聳肩。「希望妳知道我要的是怎樣的道謝。」一個火辣的熱吻比任何豪華料理更吸引他。

「相信我，我也很期待。」她對他皺皺鼻子笑道。

「上車吧！妳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他不敢表現出狂喜的模樣，但是內心卻邊鳴戰鼓，邊跳求偶……嗯……是戰舞。

他們上車后，車子立即平穩的朝飯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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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飯店時，秦采菱迅速洗了一個戰鬥澡，出來后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躺到床上昏睡了。

寧宸昀笑看她累極的模樣，幸好出發前要求主辦單位改訂兩房一廳的貴賓套房，她這情況非得有個人在身邊照顧不可，他已經不奢望她這個助理能幫上什麼忙了。

他將行李箱內的衣服一一取出掛進衣櫥內，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每次到飯店后一定先把所有衣服拿出來掛上，以免衣服放在行李箱里的時間越久就變得越縐。

當他處理完行李並且做了一番簡單的梳洗后，他坐到沙發上瀏覽這次走秀的流程規劃；字在眼前沒錯，心卻落在另一間起居室內，根本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他該像她一樣回到自己的房間補眠才對，但是他卻亢奮得睡不著，只能借著看流程表來撫平心緒，結果居然一個字都讀不進去，英文字母像音符一樣在他眼前跳躍，還奏出迷人的愛的樂章咧！

於是他像夢遊似的「蛇」到秦采菱的房間，蹲在床旁邊看著她清麗的容顏。

到現在他都還搞不懂自己怎麼會為了這個小包袱做這麼多的事？

如果是別人在飛機上嘔吐，別說坐在他旁邊，就算是坐在最遠的對角距離，他也一定不吝嗇給對方臉色瞧，嚴重點可能還會直接把對方踹下機咧！

但是這次他不但不在意秦采菱嘔吐，還幫她處理嘔吐袋，一路都沒合眼，只為了能夠親自照顧她。

大掌輕撫著秦采菱細嫩的小臉，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女人是他命中的剋星，而他好像已經控制不住的喜歡上她了，不然怎麼會為她做這麼多？而且他強烈懷疑是從在台灣時就開始對她有Feel，所以才會千方百計天天約她出來。

就算真的被仲岳奇他們說中，回去時頂多被虧到爆而已，反正他們之間也沒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這年頭能夠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對象，可比面子重要多了。

俯身在她微翹的睫毛落下輕吻。

他在宣誓所有權──從今天起，秦采菱是他寧宸昀的，她的一切由他罩著！

身心全然放鬆后，他握著她柔嫩細緻的手，趴在床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