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謂的「小忙」，指的是擔任於靖風在香港紅館演唱會上的佳賓。

「你提拔了方幼柔，也幫幫可愛的妹妹吧？」卓妙麗要求。

老頭呼風喚雨，老哥紅透半邊天，這麼好的資源不用白不用。

「Stephen！Stephen！Stephen！……」

紅館內歌迷的叫聲震天。儘管這已經是第三場了，于靖風的超人氣仍令她驚嘆不已。

進入演藝界讓她體會到什麼叫天王。

自小他們兄妹相處的機會極少，卓妙麗只能從螢光幕上看看他；螢光幕背後，兄妹受到的待遇是天壤之別。同是藝人，他有個人休息室，錄的是專訪單元，明星不論先來後到，都要讓於天王先錄，現場觀眾的反應更突顯他倆人氣的差別……

明星是塑造出來的夢，為滿足愛幻想的青少年而存在；夢的背後是這麼現實，讓人很難不被激起一口氣。

原本是玩票性質地入行，現在卓妙麗想紅了，這次不只為姚遠。

姚遠也是一樣的身價吧？真羨慕！

她追星只追姚遠，不過她才不像一般的Fans。她的同學朋友各有擁護的偶像，他們瘋狂的態度像感冒發燒，今天張三，明天李四，熱度一陣陣，燒退了又換人，換了人再發燒。卓妙麗才不願與他們相提並論，她喜歡姚遠是不會變的。

八卦報道說他最近甩了朱霓，泡上港姐周舒寧，維持他兩個月換一個女友的緋聞。

「是姚遠耶！他也來聽於靖風的演唱會？」

「姚遠怎麼可能不做佳賓，坐在觀眾席上？是來鬧場還是來捧場？」

「好近喔！可不可以去找他簽名？」

「他旁邊的女人是誰？」

台下忽地起了騷動。不但人群往後看，對準台上的攝影機也轉了向。轟隆的電子樂聲中，傳來斷斷續續的歌聲……

是姚遠的「咫尺天涯」！這聲音……

從台上遠眺，背光的觀眾席上有個戴毛線帽的模糊身影，卓妙麗的心遽跳——

姚遠也來紅館聽於靖風的演唱會？！那他認出她沒有？

傳聞兩大天王素來不和，姚遠駕臨的消息讓場面越來越亂，演唱會被迫中斷。令人吃驚的不只是王見王，姚遠還帶了個女人？！

卓妙麗用力眨眼。雖看不太清楚，但那女人沒做任何的改裝，很像是……

可以試探一下哥哥的反應。

「看到沒？帶著馬子來耀武揚威，搶光你風頭，還在你演唱會上唱他的歌，是下戰書吧？想跟你拼音樂金獎？還是香港金像獎？」卓妙麗故意說：「咦？那女人很像是方幼柔喔！她怎麼也到香港來了？還跟姚遠一起？難道姚遠聽說你在台灣的緋聞，以為是真的，所以要跟你搶女人？」

「這麼遠你也看得到？」于靖風不吃她那套。

「呃，我視力好嘛！真的很像呢！」她呵呵地混過，又問：「靖風哥，你打算怎麼辦？」

可惜他的嘴比蚌殼還緊。

後來那女人離場，姚天王追出去，吸走一堆記者與歌迷。演唱會勉強繼續。

大發現喔！還沒確定是方幼柔，親愛的哥哥就失魂落魄成那樣，於天王這次是落入情網了！喜歡的女人跟死對頭在一起，他有什麼想法？

而卓妙麗也不比他好過。不管那女人是誰，姚遠肯陪她親臨敵手的演唱會，他一定很重視她……

晚間的娛樂新聞證實這一切。

瞪著電視，卓妙麗心情越來越沉重。儘管方幼柔躲避鏡頭，她還是能認出她來，後來姚遠尾隨她進入同一家飯店……這麼曖昧的關係，他們怎麼說？哥哥看到沒有？

卓妙麗好後悔自掘墳墓！她在台灣煽動方幼柔，說於天王每年和不同的女人過生日，演唱會期間又正逢他生日，方幼柔果然急急飛來，結果竟是投入姚遠懷抱？！她愛的到底是誰？

說是擔心哥哥，其實是為自己。卓妙麗更想知道，姚遠對方幼柔又是愛或不愛？

真是一團亂！

◆◆◆

姚遠撥了通電話，囑咐歐奇一個小時後來RaveParty接他。

「你在那種地方幹什麼？」歐奇慌張地叫：「可別嗑藥！也別亂釣馬子！更別讓馬子給釣了！小心記者看到！我馬上去！」

又在大驚小怪了！他只不過預計會多喝幾杯，沒辦法開車回去。歐奇啰嗦什麼？

夜很深了，RaveParty里漫著墮落的煙霧。姚遠混在一群瘋狂搖擺的年輕人當中，回想著有關方幼柔的一切。

初識美人，他習慣性上前搭訕，然後死皮賴臉地追著她跑，甚至跟她去聽於靖風的演唱會。

她對於靖風痴迷，卻從不正眼瞧他。姚遠不服氣地想引起她的注意，竟傻傻地當眾開唱，以致於把演唱會搞得一塌糊塗，這下他跟于靖風的梁子結得更大了。

以為她是于靖風的歌迷，後來才知是他的女人，儘管方幼柔死不認帳。

于靖風可不像他那麼光明磊落，他不會承認與方幼柔的戀情，她勢必要忍受見不得光的苦；真可憐啊！

送她到于靖風的別墅后，姚遠就驅車來到RaveParty。

他這麼好心，撮合他們相聚？才怪！載方幼柔離開飯店時，姚遠找來的記者已悄悄拍下他倆夜晚同車的照片，明天鐵定見報！

先送份禮，明天炸彈才會引爆，于靖風好好享受今晚吧！呵呵！

方幼柔是個靈氣美女，可惜她屬於于靖風。

分不清是嫉妒還是宿命的敵意，可能都有吧！姚遠想破壞他們！

「哈羅！帥哥，你長得好像姚遠喔！一起跳舞吧？」

這是第幾個？姚遠搖搖頭，女孩哼一聲走了。

RaveParty是香港有名的墮落窟。青少年在這兒嗑藥跳舞，明星也常來鬼混。姚遠只想舒解身心，並不想理人。

「姚遠？！你是姚遠？！」不同於前面幾個，這女孩說的是普通話。

又來了！姚遠嘆口氣轉頭，一個有點面熟的女孩站在身側，滿臉驚喜。

他比個噤聲手勢，對方配合地點頭，臉上有著興奮和期待。

「你要簽名？」姚遠掏出紙筆，簽個名想打發她走。

「你……不記得我了？」她失望地問，並不收下。

「我們在哪個歌友會上碰過面，對吧？」姚遠職業化地反應，見她又開心地笑了，他知道自己沒猜錯。

「那你為什麼沒回信給我？」她抱怨。

Fans的信件都讓經紀人處理掉了，姚遠根本不看，但也不會傻得承認。他笑笑應付說：

「喔！抱歉！我最近忙著拍新片，沒什麼時間。」

「是嗎？」女孩的臉倏地一冷。「有空跟方幼柔鬼混，怎麼沒空回信？」

「你？！」姚遠瞠目。

方幼柔來自台灣，香港媒體並不認得她，他還是以吻賄賂飯店櫃檯小姐才換到方幼柔的名字，這女孩又是何方神聖？！狗仔隊？追星族？打量她漂亮伶俐、不施脂粉的臉，有點面熟；裝扮也樸素平常，不像來鬼混的青少年。

儘管霓虹燈一閃閃地，姚遠還是確定自己見過她，但為什麼想不起來？……

「我見過你！」姚遠緊盯著她。「我一定見過你……我在哪裡見過你？你是怎麼知道她……？」

「你剛才不是說了，在歌友會上見過我嘛。」女孩綻出怪異的諷笑。

「嗯，對！歌友會……」姚遠試著套話。「不是本市的歌友會，是哪裡的呢？好像是……」

女孩並不介面，姚遠頗尷尬。酒精在這時起了作用，他腦子開始昏茫。女人真麻煩！她幹嘛不直說？他揉揉額頭，彷彿掉失什麼重要記憶，有些氣惱。

「老天！我終於找到你了！」歐奇穿過重重人海而來。「休假也給我惹事！我看電視看得嚇死了！你幹什麼去鬧場？你瘋啦？！」

「歐老母雞，我頭好痛！你別念了好不好？」姚遠喃喃地說，起身時踉蹌一下。

「難得休假三天，還要替你收爛攤子！快走吧！這種地方不宜久留。」歐奇扶起他，發現有個女孩瞪著他們。「你是……？」

「你認得她？」姚遠搶問，稍微清醒一點。

「不認識！」歐奇惡聲打斷，拖著他就走。「你不要老是亂泡馬子！快點回去啦！」

女孩不再多話，目送他們的臉色陰沉，向她說再見也得不到反應。姚遠很納悶自己是哪裡得罪她了？

想把她當成一個單純歌迷，又覺得不對勁。那女孩為什麼會知道方幼柔的名字？

想問，腦袋昏昏沉沉地，那女孩的臉早已模糊不清。姚遠深深覺得破壞人家情侶真是件費力又不討好的事！

真是一團亂！

◆◆◆

演唱會結束后，于靖風留在香港，卓妙麗返回台灣繼續她的課業和工作。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上這個爛節目，無奈這是新東家「新意」安排的行程，她不能拒絕。

坐在休息室化妝，她可以聽到台前轟笑，以及台後主持群的爭吵。

「節目再玩這些砸派、丟水球的爛招，我做不下去了！」

「現在哪個節目不玩這些？觀眾愛看，你就得做！」

「觀眾總有一天會膩吧？你豬腦袋難道挖不出別的東西？」

「那就到時候再想辦法，眼前是收視率比較重要，你不想做就滾蛋！」

「台灣的節目就是被你這種人做爛的！」

卓妙麗掏掏耳朵，真希望宣傳放她回家念書睡覺，勝過在這裡浪費時間。

隨口與身邊的女孩搭訕，女孩還沒開口就被她貴氣時髦的媽扯到一邊。

「阿芬，過來！不要靠近她！小心變成壞孩子！」她一臉戒備地瞪著卓妙麗。

「可是……」

「媽媽的話你不聽了嗎？」她把女兒交友的渴望瞪回去。

那是李可芬吧？聽說她有個厲害的星媽經紀人，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但，壞孩子？！這什麼意思？……

好不容易主持人們似乎被勸和了，卓妙麗裝可愛地錄完節目。不過，她感覺四周人的態度怪怪地；眼神、舉止……雖然沒有李星媽的惡意，但也友善不到哪裡去。

「嗨！殷殷小姐，恭喜跳槽啦！」

卓妙麗抬頭，眼前是艾倫那張不懷好意的臉，他身邊還有Theme樂團團員。

「嗨！」她勉強回應。

沒見過她的Theme團員似乎很吃驚，他們交頭接耳，其中之一甚至沒頭沒腦脫口說：

「就她？這麼小？董事長也太……」

氣氛很詭譎，艾倫的笑容也很怪，話中一直帶刺。

「來上節目啊？上這種節目會不會太委屈你了？」他笑。

「不會啊！總比有些人半年都沒節目可上來得好。」卓妙麗輕鬆地說。

「殷殷小姐真有眼光，專挑有錢的老闆投靠，希望『新意』吳老闆不像我們董事長那麼無情，說踢人就踢人！」艾倫惡意又做作地說：「比較起來，我忽然覺得公司對我還算不錯哩！」

從來得不到她青睞的艾倫，以為她失寵才跳槽，他想打落水狗？

「是啊！是啊！公司對你最好了！」卓妙麗甜甜地笑，心想：回去要老頭把Theme這個爛樂團給解散掉！

他們揚長而去，留下卓妙麗一個人生悶氣。

枉費她跳槽「新意」，和于靖風同一個東家。於天王香港演唱會失敗，「新意」刻意不宣揚他們的合作，算她倒楣！沾不到天王的光，還被懷疑她跟老頭的關係是不是結束了？她是不是又勾搭上另一個老闆？

笨啊！大人真好騙！

幾天以後Theme樂團宣布解散。雖出了這口氣，但傷害已造成，卓妙麗慢慢聽到一些傳聞，什麼嗑藥賣葯、被大老闆包養等等，她的玉女形象嚴重受損，「新意」也開始對這剛簽下的新人產生疑慮。

吳老闆特別找她談過話。

「你最近負面消息太多，暫時休息一段時間，等風聲過去再說。公司不想在這個時候冒險出你的唱片。」

卓妙麗並不抗議，她也在思考這條路還要不要走下去？

抽出提包里一份香港剪報，她怔怔地瞪著。

演唱會的失敗、對她歌聲的批判，甚至姚遠與「不知名新歡」的傳聞，都在意料中。然而那張姚、方兩人夜間同車出遊的照片，又是怎麼回事？

可是姚遠當晚又去RaveParty，方幼柔並不在他身邊啊！

話說回來，他早忘了她，這又有什麼好慶幸的？去一趟Rave

Party反而讓心情更壞！她很肯定姚遠的經紀人認出了她，那表情戒備又小心，彷彿當她是什麼麻煩瘟疫；為什麼姚遠偏就忘了她？

演藝圈是接近姚遠的橋樑，現在她的偶像情結嚴重受挫，她還要不要繼續製造歌迷對「葛殷殷」的偶像情結？

休息一陣，也好。

◆◆◆

兩年沒在台灣發表新歌，只在數月前開過歌友會，姚天王即將席捲台灣的唱片市場。

螢幕上正在播放姚遠新歌發表會後的訪問。

「你這次要和方幼柔合作，有什麼感想？」記者問。

「很榮幸！因為她是于靖風的緋聞女主角嘛！」姚遠玩笑說。

「就像香港方面說的，你也喜歡方幼柔嘍？」她又問。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說！呵呵！」他笑。

隨著姚遠來台出片，兩大天王的三角緋聞也在台灣烘燒。于靖風和方幼柔同時否認，姚遠的態度比較曖昧，看得卓妙麗滿肚子火。她剛剛才去過他的新歌發表會。

「去死吧！」卓妙麗低咒。

即使是透過電視，泡沫紅茶店裡的女孩們一個個仍被姚遠泛濫的男性荷爾蒙給薰昏了頭。

「氣什麼？你不是很喜歡他嗎？」胡晶瑤興味地問。

「現在不了！」卓妙麗哼一聲說。

「那你以前為什麼喜歡他呢？」胡晶瑤追問。

卓妙麗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猶豫一下才煩躁地說：

「憑感覺吧！說不上為什麼。」

「這種說法好像戀愛，全憑直覺。」胡晶瑤想了想說：「姚遠給人的感覺像是不太認真的那一型，我最討厭什麼『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鬼話！你該不會特別喜歡壞男人吧？」

地雷一爆，卓妙麗眼一花，嚇得心砰砰跳。開玩笑！有花心老頭的惡例在前，她可不想重蹈苦命娘的覆轍！她搖搖頭。

「既然你不喜歡壞男人，為什麼以前會喜歡他？」胡晶瑤又問。

「我不相信那些八卦消息。」卓妙麗懊惱地說。

「那你現在為什麼又信了？」胡晶瑤乘勝追擊。

「那是……」

「那是因為你也是圈裡人，聽說了什麼內幕消息，『葛殷殷』小姐？」她笑嘻嘻地戳破。

就知道騙不了她！當胡晶瑤頂著IQ一百五和倒數第一名的成績，被導師找去密談數次，卓妙麗就知道交了個不得了的朋友。

「喂！你不要說出去喔！」卓妙麗只好承認了。

「不會啦！」胡晶瑤笑笑地說：「你給我簽名就夠當封口費了！而且我也有把柄在你手上啊！」

「如果王小嵐她們知道你以前是『林中』連續三年的榜首，IQ一百五的天才，不吐血才怪！」卓妙麗嘆口氣說。

「資優班那裡有人知道，不過沒人會相信此胡晶瑤是彼胡晶瑤。」她得意得很。「就像你嘍！沒人相信優等生卓妙麗會是電視上那個——」

「清『蠢』玉女嘍！」卓妙麗接下去，兩人笑成一團。

念書的目的是為了能過得更好，生活的目的卻不只為了念書。胡晶瑤消極抵抗家人的升學壓迫，閉眼考進第二志願的爛班級，就為跳出這本末倒置的邏輯。然而喜歡明星是種心情，進演藝圈是為圓明星夢，起碼大多數人是如此，像卓妙麗這樣為了追星去當明星，也是本末倒置。

信義區松壽路商圈充滿美式風情，以華納威秀影城為中心。中庭廣場的新歌發表會早結束了，只剩工作人員仍在拆卸舞台。

卓妙麗離開前想，若要出下張唱片，這兒舉行歌友會似乎不錯……

嗤！她一個月沒上通告了，只等著收老闆的解約書，作什麼大頭夢！

「嗨！殷殷，好久不見！」

已經一個月沒人這麼叫她了！卓妙麗回頭，方幼柔的盈盈笑臉在眼前發亮，她身邊跟著……姚遠？！

欣長帥氣的男人與柔美溫婉的女人，星光互映，真是相配的一對！老哥怎麼還不下手搶人？千萬不要輸給姚遠啊！

但更多狂喜卻抑制不住，她的偶像情結還沒清乾淨呢！

「嗨！幼柔姐，好久不見。」卓妙麗也對姚遠點個頭。「嗨！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我也是。」姚遠的態度熱絡，「你是同行？」

這話重挫她的希望。還是不記得她？！卓妙麗模糊地答，一口氣湧上喉頭。

「你最近好嗎？好久沒聽到你的消息了！」方幼柔親切地過來拉她。「我們正要去吃晚飯，你要不要一起去？」

「喔！不用了！我正要回去……」收到方幼柔企盼得跡近哀求的眼色，卓妙麗呵呵笑說：「我不想當電燈泡嘛！你們自己去啦！」

「我們不是……你不要相信流言，你才不是電燈泡！」方幼柔急著解釋。

卓妙麗瞄一眼姚遠。他袖手閑立，眼直勾勾地梭巡她，卻無意插嘴。忽然她惡膽一生，故意問方幼柔說：

「那如果是跟于靖風在一起，你還會要我當電燈泡嗎？」

「殷殷！」方幼柔嗔叫，紅了臉。

看樣子老哥還有希望。卓妙麗故意聳聳肩說：

「你不介意，姚天王也許會介意哩！」

「不會！有兩位美女作陪，我很樂意啊！」姚遠一派大眾情人樣。

「哦？如果有人請客，那我當然不吃白不吃啦！」她又進一步敲詐。

姚天王倒有風度，卓妙麗故意挑五星級酒店、點最貴的餐，他都面不改色。反正天王錢賺得多，她吃得很心安理得。

一男兩女的組合，被記者逮到也較不那麼曖昧。卓妙麗剛開始認為這是他們的打算，但方幼柔只顧與她談話，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成了擋箭牌；姚遠那隱抑不悅的臉色，讓她這麼揣想。

姚天王也動了真心？對方幼柔？

卓妙麗不信。喔不！她才不是嫉妒呢！姚遠與于靖風是宿敵，想必這次是發現對手動了心，所以他才想跟哥哥搶人。她在香港就誤打誤撞猜對了！對！一定是這樣沒錯！

飯後他們一同上路。三人坐上計程車，按路程是姚遠最近，卓妙麗最遠；為了保護女士的安全，姚遠決定先送她們回家，自己殿後付帳。

姚遠的紳士風度讓卓妙麗心情稍微好一些。

揮別方幼柔，車門關上，姚遠改坐到後座。狹小的空間瀰漫詭異氣氛，他陰晴不定的臉彷彿有話要說，卓妙麗暗自警覺。

「想不到你真的進演藝圈了！」

姚遠一開口就這麼說，令她又驚又喜。「你還記得？」

「歐奇提醒我的，他在RaveParty認出你。」

這話又迅速讓她冷卻。

姚遠想了很久，信任很為難地說：「你對我可能只是一種迷戀，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真想不到你會做到這種地步！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面，至少不會在演藝界碰面……既然你也是偶像，就應該知道有時候面對影歌迷，我們不得不講些讓Fans高興的話。希望你不要把我上次講的話當真，你不必因此進演藝圈，你應該過你原來的生活；我想，你現在也應該知道了，這圈子不如你想像美好……」

她從他閃爍委婉的話中找到要點，卓妙麗一顆心直墮谷底。

「所以你根本只是隨便說說？」她吸口氣問：「你以為我是為了你才進演藝圈的？」

「我很抱歉……」他還真有幾分愧色。

「這沒什麼好抱歉的吧？」她嘴硬地說：「我……我才不是因為你！我喜歡唱歌，喜歡掌聲，你管我進演藝圈幹什麼？事實上，跟于靖風合作以後，我發覺他比你好上千萬倍！如果我要追男人，還不如去追他呢！」

這話並沒氣著姚遠。他的臉色越顯懊悔，彷彿為他進演藝圈是罪大惡極的，而錯在他。

「于靖風並不適合你，他對你而言太老，也太深沉。」姚遠很認真地說。

「你又管到我跟他喔！」卓妙麗不服氣地哼。「你對我來說也是個老頭子啊！」

「你知道就好。」姚遠露出笑意。

奇怪！依她對姚遠的認識，他不是肯好聲好氣吃悶虧的人，這是他對小妹妹的讓步？還是他為了打發她，擺盡所有低姿態？或者他話中有話，其實是嫌她太小？

成人的腦袋真是複雜！

直到下車前，姚遠第Ｎ次勸她說：

「退出演藝圈吧！」

卓妙麗也第Ｎ次回他說：

「不要！」

他們誰也搞不清對方為什麼堅持，只知道來日見面的機會恐怕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