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從「衛蕪院」回來后,柳煙飛立刻將白君佩從客房遷到「香蝸閣」住,還讓她自由選擇要住在哪一個房間,等她逛完近兩巨坪「香煙閣」后,決定住在里樓向南的一間雅緻的廂房,因為她最滿意這間廂房,以便欣賞庭院的景觀。
可惜這會兒任憑庭院里的花兒爭研鬥麗,開得一時嫣紅奼紫的。她也無心去欣賞,只是倚在欄杆上,一個勁兒的透過圍牆望著外面,只盼能看到柳煙飛的人影。
雖然早在知道柳煙飛的家世驚人、產業浩大時,就明白他一定會很忙,不可能有太多的時間陪她,可是他一不在身邊,她就無可抑制的感到寂寞與孤單,雖然煙嫣常過來陪她,但她還是想念柳煙飛的陪伴。
「啊!柳煙飛!」遠遠的瞧見他正往這兒走來,白君佩不禁大喜,一個轉身就要往樓下跑,差點撞上剛好捧著香茗前來的淋兒。
「哎呦!小姐,你上哪兒去?」淋兒下了一跳,趕忙往旁一讓。
「柳煙飛來了,我找他去」他一路喊一路開心的飛奔而去,淋兒連忙捧著茶盤追了過去。
跑到一樓時,白君佩看到柳煙飛剛好踏進門檻,馬上高興的朝他揮手,「喂!柳煙飛!你回來啦……啊!」剩下最後三階時,她乾脆一個跨步,不耐的想直接跳下去,卻不小心絆倒裙角,一下子頭重腳輕的往下跌了下去。
「君兒!」柳煙飛聽到她的叫聲。一抬頭就看到這種嚇死他的景象,他連忙一提氣疾掠過去,趕在她落地前攔住了她的纖腰,總算免了她可能撞歪鼻子的厄運。
「哇!嚇了我一跳!還好沒撞到。」拍拍胸口壓驚,白君佩大感慶幸的呼了口氣。然後喃喃抱怨道:「古代的仕女服裝根本就是為了限制女人的行動而設計的嘛!」
「為什麼那麼不小心?萬一我沒及時抱住你,而你受了傷怎麼辦?」柳煙飛不悅的瞪著嘀咕不已的白君佩,氣她老是那麼莽撞,三天兩頭這邊跌那邊撞的弄得一身傷。
「安啦!跌個跤死不了人的,頂多病個幾天也就沒事了。」白君佩滿不在乎的聳聳肩笑了笑,「我命大得很,以前在台北讓機車撞到也才擦傷而已……呀!」話未說完,她人已經讓柳煙飛抱了起來。
狠狠的瞪她一眼,柳煙飛不理她莫名其妙的話,一把將她抱起來往庭院一角的「憐花庭」走去,讓她坐在亭子里后,自己則沒啥好氣的坐到另一面去。
淋兒這時才剛氣喘吁吁的趕到樓下,看到他們兩人坐在亭子里,低頭看著自己手中只有一杯茶的茶盅,一時不知道是要先過去請安好,還是回去沖杯茶再過來。
「淋兒,你去吩咐廚房備些茶點過來。」柳煙飛看著淋兒左右為難的楞立在廊下,揚聲隨口吩咐了聲,順便替她解決難題。
「是,少爺,」林兒鬆了口氣,忙往廚房走去。
「柳煙飛!你生氣啦?」偷眼斜睨了眼前一臉酷樣的帥哥,雖然不太曉得他在生哪門子氣,不過白君佩仍是滿臉討好的笑道,「喂!別這樣嘛!這兩天都沒見到你,我好想你的,嘿!笑一個給我看嘛!柳煙飛」最後一句叫得又甜又膩的。
早在聽到她說想他時,柳煙飛已經是心花怒放,俊臉忍不住漾開了笑意,在也綳不住酷樣了,他又笑又嘆的瞪她一眼,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你呀!一點也不懂得愛惜自己,」彈了彈她的俏鼻,柳煙飛無奈的望著她。
「我當然愛惜自己,我只不過是不象一般的千金小姐那麼嬌弱而已。」白君佩皺皺鼻,「打小我就活蹦亂跳慣了,受點傷是難免的,沒啥大不了,我不會在意的。」
可是我在意!我心疼!柳煙飛在心裡暗暗的說,看著她毫不在意的俏臉,他霸道的宣稱,「以前的事我不管,現在你是在我的保護下,我不容許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不管是你自己還是別人傷了你都不行!」
「專制。」白君佩扮了個可愛的鬼臉,卻因他明顯的關心愛護而笑亮了俏臉,「對了,柳煙飛,你平常那麼忙,我一個人待在屋裡挺悶的,我可不可以偶爾到外頭逛一逛」她希冀的瞧著他道,之前她想出去,淋兒老是說不可拋頭露面什麼的,規矩一大堆,硬是攔著她不讓她出門。
知道她受不得老被困在屋裡,柳煙飛本身就比較不拘小節,自然點頭同意,不過有條件,「當然可以,不過出門前,你一定要先讓我知道,另外得帶幾個府里的護衛隨侍才行。」頓了頓,他不太高興的瞪著她,「還有,君兒,有一點你一定要改。」
「咦?哪一點?」白君佩倒是挺奇怪的,她一直都很聽話的不是嗎?
「你能不能別老是喂或連名帶姓的叫我?那樣一點親密感都沒有。」柳煙飛抱怨道。
「我是覺得這樣叫起來很順口……好嘛好嘛!」見他一個眼神瞪過來,她馬上改口,「那你要我怎麼叫你?叫……阿飛好嗎?」她惡作劇的賊笑道。
「阿飛?不好不好,想點別的,聽起來象在叫小孩子!」柳煙飛不悅的一撇嘴,馬上給否決掉了。
「耶?為什麼不好?這名字和有來頭的!我們那裡有一部電影叫《阿飛正傳》可有名哪!雖然我看不太懂……」君佩極力推薦。完全欺負他聽不懂而鬧著他玩。
「反正就是不好,換一個,親密點的」柳煙飛暗示性的眨眨眼。
「唔!」白君佩跟著眨眨眼,然後眼珠一轉試探道:」要不,飛弟弟?夠親密吧?」
「換一個!」柳煙飛想也不想,語氣極端嫌惡的有否決掉。
「那……柳柳?」
「聽起來像姑娘家,換一個。」
「嗯……煙煙?」
「這像在叫姐姐,換一個!飛飛也不行!
被他搶先否決掉了,白君佩無奈的換了一個「那就叫飛郎?」柳煙飛剛要點頭,她卻又搖頭,「不行,這會讓我聯想到飛來飛去的蟑螂,我最討厭蟑螂了,換一個?」無視柳煙飛氣結的臉徑自道:「煙郎?不行,聽起來好象香煙賓榔,柳郎?好象榴槤這個不好……唉……唉!叫什麼好呢?」她喃喃自語的苦苦思索。
聽她越說越奇怪,柳煙飛當機立斷,決定放棄!「算了!你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碰到這個滿腦子怪異思想的女人他真是除了嘆氣,還是嘆氣,對她的奇怪想法,實在是不敢領教。
「早說嘛,害我想那麼久。」白君佩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不過她倒是幫他取名字取出興趣來了,該幫他取個什麼別緻的小名來叫著玩好呢?
「君兒,」警戒的看著她那一臉促狹的笑容,柳煙飛開始覺得事情不大妙。
「小姐,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淋兒一步一回頭的望著離她們愈來愈遠的柳宅,一張可愛的小臉滿是驚惶,打從她讓少爺撥來伺候白小姐后,由於白小姐的特立獨行,短短几日的時間,她就已經歷盡各種驚嚇惶恐,真不知道她還能支持多久。
「回去?我們才剛出來,那麼早回去幹什麼?『白君佩有若脫韁野馬,一個勁往前沖,興緻盎然的實行她的逛街計劃。
「可是,小姐我們還沒有通知少爺呀,而且也沒有隨從跟著保護小姐,這要萬一……」淋兒提醒她。
「為什麼要通知柳煙飛?」白君佩不以為然的回頭瞥了一眼,「你要知道,我們可是獨立的個體,有行動的自由,愛去哪就去哪,沒必要跟任何人報告,明白不?更何況我這麼大的一個人了,哪裡需要有人跟前跟後的保護我?不會有事的,你就別在那兒杞人憂天白操心了。」開玩笑!要是通知了柳煙飛那他肯定會派一堆人跟在她後頭,這樣她怎能盡情的探索這個古代名城?我……對不起,小姐,請原諒淋兒愚笨,聽不懂小姐說什麼……」淋兒窘白了一張小臉,困窘的低垂著頭。
「淋兒」,白君佩停下腳步,憐惜的望著這隻有十四歲的女孩,「你沒必要跟我道歉,你也不笨,你聽不懂說什麼是正常的,如果你真聽懂了那才叫奇怪……算了」,見林兒一臉茫然加無措,她只好嘆口氣:「總之呢,我們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就好好的放開心胸到處玩一玩,別那麼緊張兮兮的了!」
「對!這位美人說的真是對極了!」
淋兒還來不及答話,一聲流里流氣的怪叫聲從她們身旁插了進來,一名打扮華麗的公子哥帶著四名隨身護衛將她們圍住,旁邊還跟了一名師爺般的人。
「美人兒,不知你想哪兒去玩呀?就讓本少爺作東,招待小姐前去如何?」
「哦?」白君佩轉身有趣的上下打量眼前這相貌頗佳,卻因縱情酒色而臉色青黃的紈絝子弟,「不知公子打算招待本姑娘到何處遊玩呢?」
「小……姐?」本就受到驚嚇的淋兒,聽到白君佩這句話更是嚇得幾乎昏過去。
聽她這麼識相,那名少爺一樂,立時呵呵淫笑道:「只要美人你想去的地方,本少爺立刻就帶你去。」說著,手還不規矩的想要捏白君佩的下巴。
白君佩不動聲色的退了兩步躲過他的手,巧笑嫣然道:「那裡都成。」
「這是當然。」紈絝少爺豪氣干雲的拍胸保證。
「姑娘,我家少爺可是京城首富金玉天的愛子,而我家老爺跟御史台的孫大人交情非淺,全京城有哪裡是我家少爺去不得的地方?」那名師爺在一旁獻媚的吹捧著他的少爺。
「啊,那小女子真是失敬了!」白君佩暗翻白眼,表面上則虛情假意的迎合。
「嘿,好說、好說。」姓金的少爺得意至及的顧盼左右。
看到他那副蠢相,百君佩實在沒啥心情再和他糾纏,靈眸一轉,她立時有了主意,「既然如此,聽說城北的『衛蕪院』風評極好,不如咱們就到哪兒去吧!」
「呃……」金少爺得意的笑容忽地一僵。
白君佩見狀,更是火上加油的補充道:「以公子你的身價,應該可以進到『衛蕪院』的中院吧?」
聽過柳煙飛的解說,她就不相信這個紈絝少爺有資格進到「衛蕪院」的中院。
果然,聽到白君佩這麼說,金少爺更是萬般不自在的和那名師爺面面相覷,半晌答不出話來。
「怎麼了?有什麼困難嗎?」白君佩一臉無辜的瞧著他道。
「呃……這個……咳……」
見自家少爺下不了台,那個師爺立刻幫他解圍,「哎呀!少爺,你可能沒辦法招待這位姑娘去了,你忘了你和御史大人的公子約好了要見面,這會時間都快到了,」
「啊?」一見自家少爺一臉茫然,師爺拚命向他使眼色,「啊!對對對,要到『衛蕪院』沒問題,不過本公子這會還有要事在身,小娘子,不如我讓我的侍從送你到一個好地方去,等我忙完了再好好的招待你如何?」他不懷好意的直以有色的眼光往白君佩身上瞄,不甘心就這樣放過她這個標緻的美人兒。
白君佩立時提高警覺,「不用了,多謝公子好意,我想我也該回去了。」說著,她朝楞在一旁的淋兒打個招呼就要走人。
「何必急著走呢?」金少爺朝隨從打個手勢,他們立刻擋住她們的去路。
「小姐?」淋兒驚呼一聲忙護在白君佩身前,雖是嚇得渾身發抖,卻仍是抵死想護衛她。
「你想幹什麼?」沉下臉,白君佩朝他射擊一個冰冷的眼神,安撫的拍拍淋兒顫抖的肩膀。
「不幹什麼,只是想請美人到一個地方去。」說著金公子一示意,那幾名隨從立時一把推開淋兒,動手捉白君佩。
「淋兒,你別管我了,快點走啊!」白君佩躲了躲,見淋兒爬起來想救她,卻又被推倒在地上,她又是心疼又是懊悔。一時分心,立時讓他們給扭住雙臂動彈不得。
「小姐!」淋兒顧不得跌傷的手腳,奮力爬起想要再衝過去救她。
此時,不知道哪個護衛忽然驚呼一聲,「白玉雲龍?玉玲瓏?」然後像被燙到般,忙不迭的放開了白君佩,其他幾個也在聽到「白玉雲龍」時,嚇的鬆開了手。
「呀!哎吆!」他們毫無預警的鬆手,讓還在掙扎的白君佩一個用力過猛而撲跌在地上,痛的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小姐!」淋兒忙扶住她,兩人莫名其妙的瞪著正驚疑不定的那些人。
姓金的少爺臉色難看的盯著她問道:「柳煙飛跟你是什麼關係?」
「柳煙飛?」白君佩低下頭瞧見因方才的掙扎,而漏出衣襟的玉佩及玉塊,登時恍然,想當初她因拿不定主意是要掛「白玉雲龍「或」玉玲瓏」;最後乾脆一起戴上,沒想到反而因此救了她,她整天辛苦的掛著兩條鏈子總算是沒白掛。
「那是我家少爺,小姐是少爺最重視的人,如果讓少爺知道你欺負了我家小姐,少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淋兒語帶顫抖的道,希望少爺的名頭能嚇退這些人。
這下子金少爺的臉色更是黑了一大半,他沒想到會去惹到柳煙飛的人,誰不知道京城裡柳府的「逍遙樓」,關外風家的「聚風堡」,揚州楊家的「傲劍山莊」並列江湖黑道三大名族,隨便惹了哪一個都得吃不完兜著走。
更何況,這三大家族年輕一輩的柳煙飛、風烈焰、楊劍傲是結拜兄弟,江湖上人稱「風起楊柳」,是年輕一輩的柳煙飛、風烈焰、楊劍傲是結拜兄弟,江湖上人稱「風起楊柳」,是年輕一輩中響噹噹的頂尖人物,他們向來又都是同進同出的,這會兒他竟然惹到柳煙飛,光這一個就讓他吃不消了,這要再加上風、楊這兩個人,那他不完蛋才怪!
所以姓金的少爺當機立斷,朝幾個嚇傻了的隨從大呼一聲,夾著尾巴悶不出聲的溜了。
白君佩和林兒不約而同的吁了口氣,兩人相視苦笑,頗有僥倖逃出之感。
「哎呀!想不到柳煙飛的來頭還挺大的嘛!」白君佩半慶幸半意外的訝然道。
不過,如果這麼一點小挫折就讓她打道回府,那也太小看她了,所以,在淋兒苦勸無用,欲哭無淚下,讓她威迫著趕了回去,而她則按照原先的計劃,繼續逛街壓馬路去了。
可惜才走了兩步,她就讓一群人給逮住,接著護送回去了。
白君佩乖乖的垂首坐在「香煙閣」的「憐花亭」里,她是在半路上被柳煙飛派出來找她的柳家護衛給找到的,那些護衛說是奉命「請」她回去,然後就一路的將她給「押」了回來,任她怎麼抗議都沒用。
見柳煙飛半晌不吭聲,她忍不住偷眼一窺,卻見他正神色不善的直盯著自己,嚇的她忙收回目光,心虛的把頭垂得更低。
「呃……哦……柳煙飛……」白君佩十指交纏,努力想找個話題來打破眼前僵局。
「嗯。」
柳煙飛從鼻腔長長的哼了聲,她心裡一跳,忙陪笑道:「沒事!」
打從她在『衛蕪院』看到他兇惡的一面后,不知怎的,白君佩就開始怕惹他生氣,尤其是在她理虧或做錯事的時候,就像現在。
隔了沒兩分鐘,她又開始按捺不住這種風雨前的寂靜,再一次試探的開口道:「我說……柳煙飛……」
「哼!」他還是哼了聲不搭腔。
忍不住把頭縮了縮,白君佩勇敢的抬眼囁嚅道:「那個……淋兒的傷勢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柳煙飛沉著嗓音回答,莫測高深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白君佩一窒,半晌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一番努力再次告吹,偷眼瞄他,她忍不住心下委屈的嘟著嘴,她受了驚回來,他也不知道要安慰人家,還一臉兇巴巴的嚇人,唉!偏是她理屈在先,自作自受,沒的說嘍!
一陣靜默,柳煙飛沒有一點前兆的突然發飆,脫口就是一連串的破口大罵「是誰讓你獨自跑出去的?我不是說了出門前要先通知我嗎?為什麼你不聽話,難道你不知道一個女子出門是件很危險的事嗎?你知不知道僕役通知我你單獨跑出去時我有多擔心?你又知不知道看到你和淋兒一身狼狽回來時我有多緊張?京城裡你人生地不熟的,萬一碰到事有誰會幫你?」頓了頓,他喘了口氣又繼續嘮叨,「這次是你運氣好,碰上個識貨的笨蛋認得我的信物,如果今天你是遇到了一個白痴級的混蛋傢伙豈不完蛋!你當你的好運是用不完的嗎?」
「對……對不起……」白君佩目瞪口呆的瞧著氣急敗壞的柳煙飛,這還是她認識他以來,頭一次見識到他的脾氣,嚇的她登時慌了手腳,不知如何去安撫他的怒氣。
見她一臉的獃滯,柳煙飛忍不住把腦袋湊了上去,在她耳邊兇巴巴的大吼一聲:「我說了那麼多,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哇啊!」白君佩冷不防讓他嚇了老大一跳,忙不迭的把頭點的差點扭到脖子,「聽進去了!聽進去了!全都聽進去了!」嚇死人了!喊那麼大聲幹什麼?她心有餘悸的怯怯的盯著他怒意未消的俊臉。
「聽說你一路上很不合作,始終不想乖乖的回來,是不是?」柳煙飛不悅的瞪著她問,總算他有先見之明,吩咐護衛找到她時,無論如何拖也要把她給拖回來,至於那個踢到鐵板的倒霉少爺,早在他接到通報時,就已經派人去「教導」他如何放亮眼睛了。
「呃……那個……」白君佩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心虛的暗覷他酷酷的黑臉。
「你有沒有在反省了?」見她默認,柳煙飛劍眉一揚,雙手交握的瞪著她。
有轉機了,看他的怒氣好像有消滅的趨勢,白君佩立刻一連迭聲的答應著,「有有有!我已經在反省了!我的反省絕對比天高比海深!」
「很好!雖然誠意不夠,但勉強可以接受!」柳煙飛總算滿意的點了點頭。
誠意不夠?什麼嘛?杏眼一瞪,白君佩正想抗議,不料柳煙飛突然張開雙臂,一下子將她抱了滿懷。
「君兒,君兒,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一人在外會有意外嗎?」他將頭埋在她的肩窩呢喃,「你可知當我見你受傷回來時,我有多心疼嗎?」
心中瞬時滿溢柔情,白君佩只覺得全身暖洋洋的,「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一定嚇壞了,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守在你身邊就不會有這種事了?」看著她雪白手臂上的殷紅指痕,柳煙飛就忍不住滿心的不舍與心疼。
「這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對,如果我聽淋兒的話就好了。」白君佩搖搖頭,不願見他如此責備自己,「其實也沒什麼呀!我又沒受什麼傷,只是虛驚一場罷了,倒是淋兒為了救我,把手腳都擦破了好些地方,真是對不起她。」
「淋兒護主不力本該受罰……」見她瞪圓了大眼的不贊同狀,柳煙飛一笑接道:「不過,看在她如此奮力救主的份上,我決定非但不罰她,反而會好好的獎勵她一番,這樣可以了嗎?」他彈了一下她高噘的紅唇笑問。
「呀!好痛!」白君佩捂著唇,嗔嗔的瞪了他一眼,隨即轉怒為笑,「這還差不多!」
看著她笑燦若繁花盛放的嬌面,柳煙飛忍不住低下頭,輕輕的吻住了那朵艷麗花朵。兩人之間那若有若無的情絲,在這花亭一吻,許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打從前幾天發生了那場意外后,這兩三天柳煙飛就嚴禁白君佩出府,當然啦!有他的陪伴自然例外,問題是,這兩三天他也不曉得在忙什麼,整天不見人影的,害她一個人哪裡也去不了,悶個要死。
「飛弟不在,你很寂寞吧?君兒。」
正在「憐花廳「里發獃的白君佩,聞聲回頭一看,只見柳煙嫣翩然立在弦月型的門旁,笑臉盈盈的望著她。
「煙嫣?」跳下椅子,白君佩連跑帶跳的蹦到她前面,「你胡說什麼嘛!我好得很,才沒有很寂寞呢。」
「哦」柳煙嫣長長的「哦」了聲,側頭戲謔的望了她一眼,輕笑道:「既是你一點也不寂寞,那我就沒必要告訴你飛弟這幾天的行蹤了。」
「呃……」白君佩咬著下唇,又羞又急,就是不肯問出口。
見她那副明明想知道,卻又不好意思問的樣子,柳煙嫣忍不住笑了出來。
「哼!好啊!你在戲弄我?」見柳煙嫣那頑皮的笑容,白君佩狠狠的朝她一瞪眼,可惜不一會自己也跟著笑了出來,遂寬宏大量的道:「算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煙嫣啊!我的大美人兒!這三天你都上哪兒去了?怎麼也不來看?我都快無聊死了!」
柳煙嫣拉著她,緩緩的走回亭子里,待兩人坐定后,她才柔柔的笑道:「這話要讓飛弟聽見,他恐怕會氣的綳起臉來呢!」楰)H
「呃?為什麼?他有什麼好生氣的?」白君佩愕然,不解的瞪著她。
柳煙嫣也不急著回答,她蓮步輕移的走下亭階,慢條斯理的把「憐花廳「里的花都欣賞完了,這才回頭朝一臉不耐又氣悶的白君佩嫣然一笑。
「掌管柳家的家業的責任,自從爺爺不想管,爹爹懶得管,飛弟又到處玩后,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柳煙嫣平淡的口氣象在話家常般。
呃?那又怎樣?這跟她的問題有關係嗎?
「那你可真是辛苦了!」白君佩朝柳煙嫣哈腰阿諛,雖然不懂她說這些幹什麼。
「好不容易飛弟有心定下來,我哪能放過這個機會?當然是一股腦的將所有的工作都丟還給他啦!我也好樂得清閑,再說,這本來就是他該做的事,沒理由要我一個人累得半死!」柳煙嫣半是埋怨半是解說的道。
「呃?晤……咦?」白君佩抓頭搔耳的想了半天,終於抓到她話中含義,「你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不是要告訴我,柳煙飛這幾天都是在和你辦交接,忙著處理工作,所以才一直沒來看我?」
「聰明!」柳煙嫣贊道。
「原來如此,那柳煙飛幹麼不高興,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柳煙嫣這會不回答了,方才是看花,現在她乾脆開始欣賞起整棟「香煙閣「的布局構造起來了,白君佩雖是耐著性子在等,但也忍不住直皺眉。
「香煙閣「漂亮嗎?」柳煙嫣突地冒出一句。
等了半天,居然又是這種毫不相干的問題!白君佩簡直要抓狂,不過她還是很乾脆又肯定的回答,「漂亮!」
「憐花廳」美嗎?
「美!「
「這院子里的花好看嗎?」
「好看。」
「那假山水景布置的可雅緻?」
「雅緻。」
見她一臉氣悶的表情轉為狐疑,由閃動著危險之火的眼神變為迷惑又納悶的眼神,柳煙嫣不由大是滿意的笑了出來。
「煙嫣!」再次受到戲弄,白君佩危險的眯起眼,威脅的露出森森的白牙,一副準備隨時撲過去噬人的表情。
「什麼事呀?」柳煙嫣毫不在意,氣定神閑的回她一臉笑容。
伸手不打笑臉人!風度!風度!
白君佩一下子放軟了音調,很有風度的讓語氣恢復正常。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還沒回答?」柳煙嫣好訝異,「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明……明顯?」白君佩忍不住臉微微一歪,她連忙矯正回來,「那可真是抱歉了!區區鄙人在下、小生不才的我——資質駑鈍,聽不懂大小姐的高深話意,可否請大小姐不吝指教,再說明一次可好!女子這廂先行謝過了。」這最後一句已是咬牙切齒了。
聽完白君佩一席連諷帶刺的話,柳煙嫣毫不掩飾意外之色,又驚又笑的假意逢迎道:「哎吆!我的君兒小姐,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呢,小姐有令,煙嫣又豈敢不從呢,更何況,你如此纖尊降貴的垂詢於我,煙嫣實在深感榮幸,所以必當竭盡所能,為君兒小姐你解惑釋疑。」
白君佩笑面如花的頻點頭,「好說!好說!那就有勞大小姐,請你多費心了。」
「哪兒話,應該的嘛!」柳煙嫣輕掩櫻唇,笑的好嬌媚。
「大小姐你這就說吧!」
「那小女子我這就遵命。」
兩人一陣眉來眼去的,終於忍不住笑成一堆。
「哎吆!笑死我了,呵呵!」白君佩抱著肚子直喘氣,大是佩服的瞪著柳煙嫣,「難怪柳煙飛會告訴我,教我別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你還真是和外表不搭配的頑皮呀!惹到你的人下場肯定會很慘!呵!呵!呵呵呵!」她想到了上一次柳煙飛被她修理過後的凄慘模樣,更是笑不可抑的哈哈大笑。
她是想到什麼了?怎麼笑成那副德行?
「呵呵!哎呀!不用客氣,這你可是當之無愧……呃?」
她們原來的主題是什麼?怎麼會扯到這裡來了?
想到這裡,白君佩的笑聲忽然中斷,然後一臉忍不住要笑又不笑的古怪表情,看得柳煙嫣反倒是止不住要笑。
「君兒,你這是怎麼了?要笑還是要哭,請你選一個可好,這樣似笑非笑,要哭不哭的,看起來好逗人!」柳煙嫣一臉燦爛的笑面,嬌艷亮麗的有如清晨含著露珠的盛開花朵一般,晶瑩迷人。
她嬌笑連連的笑個不停,白君佩卻是看的呆了,她現在才知道,什麼是一笑傾城,再笑傾國,也到現在才明白,什麼是有如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天籟般的醉人嗓音。
「怎麼啦?傻啦?」好不容易收斂了笑意,柳煙嫣奇怪的推白君佩一把,見她呆楞的樣子,又忍不住發出一串串輕笑。
「吁?」吐出一口氣,白君佩慶幸的直搖頭,「還好我不是男的,否則肯定會讓你給勾了魂,然後就此開始我凄慘暗淡的一生。」
「什麼嘛?」柳煙嫣大發嬌嗔。「瞧你把我說的像凶神惡煞似的!我有這麼可怕呀!」
「可怕?怎麼會可怕。」白君佩大搖其頭,好奇的伸手在她玫瑰花瓣的粉臉摸了一記,嘴裡嘖嘖有聲的道:「瞧瞧,這『白泡泡』的肌膚,『幼迷迷』的臉蛋,怎麼看怎麼美,若你是凶神惡煞,我倒也不介意,好姐姐,香一個吧!」
說著,白君佩涎著一張臉老實不客氣的湊了過去,驚的柳煙嫣連忙閃躲,「君兒,你到底說些什麼呀!什麼『白泡泡』、『幼迷迷』的……別鬧了!呀?」
一聲尖叫,柳煙嫣終於敗下陣來,棄城而逃。
白君佩則好整以暇的賞花看雲,一派無事樣,悠然自得的享受成功的果實。
終究是古代人,任柳煙嫣再怎麼豪爽開朗,也禁不起自己這種近乎下流的糾纏挑逗,當然非輸不可,這一點白君佩可是清楚的很,哈!
跳到「憐花廳」外,驚魂未定的柳煙嫣當然也知道白君佩在戲弄自己,但她就是身不由己的感到羞怯想逃,她瞪著洋洋得意的白君佩,真是恨的牙根痒痒,好!沒關係,她還有反敗為勝的絕招呢!
當下柳煙嫣伸出兩支白蔥似的食指,不懷好意的放到嘴邊呵了一下。
一看到她的舉動,不用等她攻過來,白君佩就已經全身開始發癢了,一下子跳了起來,警戒的盯著她,開始感到事情不妙——
「你想幹什麼?站住!我警告你哦!不要過來,否則我……啊——救命啊!」
「嘿!嘿!逃?天下有誰逃的過本姑娘的?你以為你行嗎?」
可憐的白君佩,跑沒兩下就讓柳煙嫣給抓住,她立即展開報復,三兩下就轟轟烈烈的將白君佩殺的片甲不留,凄凄慘慘凄凄!
「呀!我認輸了,你別來……不要啊!哈哈哈!好癢啊!哇哈哈哈!住手……哈哈……救命……哈哈……快住手啊!呀哈哈……我快沒力氣了……哈哈哈……」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戲弄我?」「哈……哈……不……敢了,哈……哈……」白君佩渾身發軟的癱在地上,有氣無力的搖頭。
「不……不敢不好!「柳煙嫣不可避免的也稍微有點喘,發覺出了點汗,她決定回去洗浴一番,「我要回去休息了,有空到我的「聽松別館」坐坐啊!」
本來用眼角歡送她的白君佩,忽然想起一件事,奮力坐了起來,以僅余的力氣大叫一聲,「等一下!」把柳煙嫣叫回來后,她又軟綿綿的趴回地上喘氣。
「怎麼?還想玩嗎?「柳煙嫣斜瞄她一眼,很滿意看到她一臉驚嚇。
「不……不是……」白君佩真想敲她一記,喘了口氣,沒好氣的說「你還沒說柳煙飛為什麼會生氣的原因呢?」
「什麼啊!」
總算想起來她們原先在談論的主題了,見事情偏離到這種地步,柳煙嫣不禁嬌笑,真不知道自己原先到這來的目的是什麼。
「哦!我都忘了,好吧!這就告訴你,仔細聽好了。這棟「香煙閣」從裡到外,從一棵樹到一支草啊,都是飛弟花了好久的時間親手設計出來的。所以,如果你說住在「香煙閣」會煩悶無聊的話,他聽到了肯定會不開心,就是這樣啦!聽明白不明白?好啦!我要回去了!」
原來是這樣,答案還真簡單,白君佩苦笑一下,全身無力的坐在地上,她心有餘悸的直喘氣,這柳煙嫣還真是有夠狠,一點也不理會她的求饒。
不過,這兩姐弟還真怪,弟弟的居所取了個「香煙閣」這麼秀氣的名字,姐姐的住所則取了個「聽松別館」的雅稱,這兩姐弟還真是怪胎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