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想再見到他,但是當她在花園裡四處亂走卻始終碰不到他時,她竟然有點失魂落魄。

大汗擁著伊蘭出外遊獵去了,得要好幾天才會回來,而她則讓伊蘭把自己留在宮裡。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日見了鐵穆爾,不小心被他奪去初吻之後,她竟有點魂不守舍;靜下來時,也老想著鐵穆爾那充滿挑逗的微笑。

這真是要不得!她直覺鐵穆爾是天生的惡魔,她不該想他,更不該有再見他一面的渴望;但偏偏惡魘總是有股特殊的魅力,總是有辦法迷惑少女的心智,而她自己也正是個不折不扣的少女。

有時她會羨慕伊蘭,因為大汗非常寵愛她,竟到了無她不可的地步。

大汗本來對伊蘭的長相不如自己預期而感到失望,但是他年已花甲,伊蘭則與她同歲,得了這樣的少女,自然會加倍寵愛;更何況,大汗一直相信伊蘭就是他千方百計要納為妃的香雪公主,伊蘭本身又修短合度、肌膚瑩潔,加上天真爛漫,笑容尤其甜美,自從大汗寵幸過後,更是為她神魂顛倒,一刻也離不開她了。

她正當青春年少,也很希望能有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像大汗寵愛伊蘭那樣的寵愛自己。每當這個念頭產生,鐵穆爾那風流倜儻的面孔便會隨之浮現。

她有點害怕,自己不會在無形中喜歡上他了吧?

惶惶不安間,一串浪語飄進了耳朵。

「呵呵,鐵穆爾,你別在這裡嘛!」

接著是一陣沉默,之後又是另一段更不堪入耳的祈求。

「晉王……唔,晉王,我想要你,你快點……快點到我的迷香樓嘛!」

她如遭雷擊,兩隻腳像被釘在地上似的,無法動彈。

那聲音就在假山後面。

當鐵穆爾的唇舌正跟李娜的難分難解時,他的鼻間突然嗅到一縷甜香,雖然沒有停止與懷中李娜的調情,但他心思一凜,已然正確判斷出甜香的來處。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像上次一樣,鐵穆爾忽然停止了他所有的動作,然而這一次卻不是因為有人阻斷。

李娜渾身正被慾火燒著,鐵穆爾再不來熄火,她就要被燒死了;因此一雙藕臂迫不及待地扯著鐵穆爾的脖頸,一張艷紅的嘴唇一刻也不能忍耐地迎了上去。

那縷甜香乾擾著鐵穆爾的思緒,因為那縷甜香,跟前的李挪突然變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他好不容易避開了李娜的唇,輕聲哄道:「我有點事,你先到迷香樓等我。」

李娜迷茫的神智稍微清醒,不依地纏著他的脖頸大發嬌嗔:

「為什麼嘛?上次你說了要來,結果又沒有來,害人家空等了一個晚上,這次又……』她的嬌嗔在見了鐵穆爾深情卻又堅持的眼光之後主動停住。

「迷香樓,乖。」鐵穆爾溫柔地重複著。

他性感低柔的聲音向來沒有女人能夠抗拒,李娜當然也不例外。

她只能依依不捨地離開他寬闊的胸膛,依依不捨地叮嚀著:

「這次你可別再爽約了。」

香雪清楚的看見正拐彎上橋的女子衣襟散亂、雲鬢蓬鬆,含著一臉春色,目光脈脈含情地凝視著鐵穆爾的方向。女子看來年紀雖然比她大上許多,但丰姿嬌媚,艷麗如花。

她眼神一垂,忍不住將手放在自己胸前,感覺有某種東西正狠狠地刺入自己的心臟。

遣走了李娜之後,鐵穆爾好整以暇地坐在石凳上,端起酒杯,啜了一口之後忽然道:

「你打算一直站在那兒嗎?」

香雪渾身一震,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然被他發現,於是怯怯地移動腳步,先探出頭,身體才跟著慢慢出現。

假山成三面包圍之勢,只有一面望向清澈的池水,剛好形成一處十分隱蔽的偷情之所。

除了酒跟美女之外,這個人似乎對其餘的事物一律沒有興趣。

「坐。」他並不看向香雪,只是自顧自的喝著他的酒,彷彿剛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香雪選擇坐在他的對面,他似乎並不覺得意外,也不打算開口,仍優閑地喝著他的酒,酒杯裡面的東西似乎比坐在他眼前的蒙面女孩要有趣得多。

香雪忽然覺得很生氣,這個三皇子奪走了她的初吻,卻好像一點兒也不記得她,那種被忽略的感覺,使得她碧綠色的眼底燃起不愉快的火焰。

「喂,你不記得我了嗎?」

他有點意外她單刀直入的質問,但是那雙會傳情的眼卻故意露出迷惑,修長的手指搓著下巴。

「我記得每一個跟我要好過的女子,卻不記得有哪一個是蒙著面的。這樣吧,如果你願意讓我看看面紗底下的臉,我也許就想得起來。」左手輕輕一托,托住了自己的下巴,陽光照著他懶洋洋的臉,那雙眼睛又黑又亮,充滿探索。

她臉色一變,當場面紅耳赤。

「你、你竟敢說你不記得我,你竟敢說你不記得你對我……對我……」她無法再說下去,承認初吻被他奪走畢竟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

鐵穆爾在心裡輕笑,他怎麼會不記得這樣一雙眼呢?那是一泓最美麗的碧潭,現在他有興趣的是,如何讓碧潭的主人承認自己就是香雪公主。

「對你怎麼樣?」他充滿挑逗的眼神對上了那雙碧綠色的眼,看得十分入迷。即使身著裘裝,他依然能感覺到那股香氣正緩緩沁人肌膚,深深一吸,他迷醉地道:「好香啊,真是奇怪,香雪公主不是已經隨父汗遊獵去了嗎?怎麼這兒還會有她的香味?」說著,他居然站起來,一路嗅到她身上。

她驚地跳到一邊,怒斥:

「放肆!」話一出口,她才猛然驚覺自己不該使用這種語氣,她現在扮演的是回回國的宮女,而回回國的宮女不該有這樣的語氣。

他邪肆的眼神閃著有趣的光芒。

「放肆?呵呵,全蒙古國都知道我鐵穆爾是個放肆的人,尤其在女人面前。」

他忽然大步一跨,來到了香雪的面前,香雪倉皇地退到假山邊,背抵著假山。

她開始懊悔自己不該出現在惡魔面前,她想盡量表現出從容鎮定的樣子,但偏偏一雙波動的眼頻頻泄漏自己內心的緊張。

「你、你靠我這麼近做什麼?」她雖然想盡量說得大聲些,可是聲音偏偏有些發抖。

這真是世上最好聽的聲音,有如黃鶯啼囀、清澈異常,擁有這樣嬌喉的人,不是美名遠播的香雪公主那還會是誰呢?

「不做什麼,只是想問問你的名字。」他俯身,像貓戲老鼠搬,讓自己的眼靠近她那顫抖的睫毛。

「名、名字?」

「是啊,名字。你該不會是叫香雪吧?」他突如其來地這麼問。

驚愕在那雙碧綠色的眼底一閃即逝,她支吾地回答:

「當、當然不是!」

「呵呵,我也知道不是,我只是隨口問問。如果你是香雪公主,那麼現在陪我父汗遊獵的又是誰呢?」他發覺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他決定讓她更手足無措些。

她抽了一口氣,那口氣里全是鐵穆爾獨特的男性氣息。

他為何這樣問?他看出什麼了嗎?

「說啊,既然你不是香雪公主,那麼你是誰呢?」他誘哄的聲音宛如催眠般。

「我、我叫伊蘭。」

「嗯,伊蘭、伊蘭……」原來那個宮女叫作伊蘭。

她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鐵穆爾的眼是一雙會攝人魂魄的眼,彷彿具有某種吸力,她幾乎無法將自己的視線自他的凝視下移開。

他一手著假山壁面,另一手極其自然地移至她面紗下的下顎,將它輕輕地抬起,那雙充滿野性的眸子里,露出一絲曖昧的笑意。

「伊蘭,你剛剛說,我忘記了什麼事呢?」

「我……」她吐氣如蘭,忽然發覺自己很難在這雙放著邪光的眼前說出完整的句子。

他是惡魔,若不是惡魔,怎麼會有這麼惑人心智的一雙眼呢?

「讓我告訴你,我可以忘了世上所有的事,卻絕對不會忘了這兒的美好。」他低下頭,猛然含住她的唇。

「唔!」

她睜著眼,掙扎不得,一感覺到他嘴唇的溫度,她的身體都軟了。

他的吻非常具有技巧,任何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必定都無法抗拒這樣的吻。她不但身體發軟,甚至連一絲多餘的力氣都沒有。

鐵穆爾同樣帶著魔力的修長手指沿著下顎的輪廓上移,來到面紗的最上端;在他企圖扯下面紗時,香雪突然清醒了過來。

「不!」她及時制止了鐵穆爾的手。縱使心蕩神馳,她仍未忘記一旦面紗被揭下后,她自己唯一的下場--死!

她仍清楚的記得太陽汗那陰森詭異又空洞的雙眼,於是她慌張地推開鐵穆爾,個剛從他的懷中竄出,卻被他更快一步地伸手拉住。

嘶的一聲,真絲的衣袖被扯去一截,露出一條豐盈但無贅肉,纖細卻不骨感,如雪般潔白,如羊脂般柔滑的手臂。

她驚呼著,連忙用自己的另一隻手來遮擋,但隱隱若現的雪白光澤,仍是讓鐵穆爾看呆了。

多麼美的一條手臂啊!若非親眼所見,真的很難相信世上會有如此潔白無瑕、完美如珍珠的一隻手;而單單隻是一隻手就如此令人驚心動魄,藏在面紗下的那張臉,又會是怎樣的令人驚奇呢?

他已迫不急待了。

在女人堆里廝混了這麼多年,還沒有哪一個女人憑著一條手臂就能讓他驚艷的,看來傳言並沒有誇大她的美麗。

在她企圖轉身逃走時,他及時長臂一伸,攬住她的纖腰,手指逕襲她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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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穆爾?鐵穆爾?你又躲在這裡跟哪個騷蹄子亂來啦?」

六皇后吉思兒的聲音卻在此時傳來,在她怒氣沖沖的出現之前,鐵穆爾剛好來得及將她藏在自己身後。

「母后,找我什麼事啊?」他主動迎了上去,一隻手在背後搖動,示意她趕快從另一邊逃走。

吉思兒銳利的目光當然不可能錯過她。

「站住!」她大喝。

當她瞥見鐵穆爾身後露出一角的回回國服飾時,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雙肩已氣得發抖。

又是個回回女子!香雪公主使得大汗無暇多看她一眼,現在這個女子又把鐵穆爾弄得忙碌得不聽她的召喚,使得她不得不親自到各個隱蔽的地方找他。

這些回回國女子一定全是狐妖轉世的,不然怎麼會在瞬間迷走了與她最親近的兩個男子?

「鐵穆爾,你真是太教我傷心了,難道眼前供你取樂的女人還不夠,你就非得添上這一個嗎?」這番話她不敢對大汗說,對自己的兒子總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了吧!

香雪躲在鐵穆爾身後抖個不停,她不知道吉思兒是否已瞧見她的手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安然無恙地回到伊蘭的寢宮。

鐵穆爾當然知道母后是在借故發脾氣,連忙上前笑嘻嘻地摟著吉思兒的肩膀道:

「您幹嘛發那麼大脾氣呢?不過是個小小的回回女子嘛!哪能跟母后比?母后是咱們蒙古國後宮的支柱,父汗需要您,兒子也需要您啊,您的地位是沒有人能夠取代的。。」

女人都是需要哄的,越是上了年紀的女人,就越是需要男人哄。

香雪趁著鐵穆爾的身體擋住吉思兒所有的視線時,貓一樣地自另一邊竄了出去。

吉思兒準備喝令的聲音被鐵穆爾及時攔下。

「母后不是有事要找我嗎?我們這就走吧!我知道父汗這幾天不在,沒人陪

您,兒子我剛好有空得很,就讓我來陪陪您吧!」哄別的女人,他已經很有把握了,哄自己的母親,他更是特別的有信心,因為他已經哄了二十幾年,而且還沒有失敗的紀錄。

被自己英俊的兒子一摟,吉思兒滿腹的怨氣頓時消去一大半。沒有大汗,她總算還有這個兒子嘛;不像別的后妃,連個蛋都孵不出來。

她拍拍鐵穆爾摟著她肩膀的手,笑道:「你這張嘴啊,就是會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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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光著一條潔白的臂膀奔回大汗為伊蘭建造的香宮時,那倉皇狼狽得宛如有人在後面追殺一般的神情,把正在擦拭花瓶的歡兒給嚇了一大跳。

歡兒還沒開口,她便急急地道:

「歡兒,我完了,你得趕快想辦法讓我逃走,我只怕……只怕已被六皇后認出來了,我真的完了。」說到這裡,眼眶一紅,豆大的淚珠突然滾落。

歡兒正在慶幸伊蘭的運氣好,很得大汗專寵,這次遊獵竟撇下他一向喜愛的六皇后讓伊蘭侍駕時,公主突然跑回來劈頭就是這麼一句,令她當場驚呆了。

「怎麼會這樣呢?」逃走是預定的計畫,但那是要等到大汗回大都,伊蘭再假意命令兩個侍女回國報告,讓公主和她能順理成章的回到國內啊!現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哪能說走就走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香雪那雙總是碧波燦爛的眼,現在充滿了驚恐,抽抽噎噎地道:

「他、他是個魔鬼,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哇啊!」

在香雪公主的哭啼聲中,歡兒總算弄清楚發生什麼事了。

她還能維持冷靜,大概是因為公主平常不按脾理出牌的訓練所致吧!

她很快地將事情在腦海里重新整理了一遞,如果公主沒有因為太過驚慌而漏掉某個重要細節,或者某句重要的話,那麼事情應該沒有公主想像的那麼絕望。

「公主你先別哭,我們得先按兵不動,表面上仍然規規矩矩的當我們回回國的宮女,然後暗中觀察六皇后寢宮中的動靜。假設六皇后真的看出什麼端倪,她也絕對不敢貿然對你動手,因為現在在大汗身邊耳鬢廝磨的人是伊蘭,而我們是伊蘭的宮女,六皇后是個精明的人,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應該不至於笨得跟大汗的新寵過不去。」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可是那個三皇子,那個鐵穆爾……」想到他,香雪的眼淚又不停流。

歡兒煩惱地蹙起眉峰。

「他是個相當危險的人物,照公主這麼說,他應該看出一些端倪,但卻又不是很有把握,所以他才會設法要揭下你的面紗,我們得徹底避開這個人。」

碧綠色的眼睛一亮,忙道:

「避開他很簡單,只要我躲在香宮,一步也不出去就成了。」

歡兒點點頭,但心裡卻在想著,要避開那個古怪難測的三皇子,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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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宮的布置完全是回式的,比之自己在回回國的寢宮更為富麗堂皇,更為精雕細琢。

大汗想盡一切辦法要討她的歡心,但是他絕對沒有料想到,現在他捧在手心、視若珍寶的香雪公主居然是假時。

如果他一直不知情,那麼他就會把伊蘭當成他夢寐以求的香雪公主,繼續地寵愛下去,這絕對是伊蘭的幸運,也是自己的幸運。

但是如果他知道伊蘭是假的香雪公主,那麼……太陽汗的人頭在腦中一閃而過,唉!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香宮雖美,待久了也是會厭煩的,趁著歡兒不在,香雪決定到花園走走。

她想花園是屬於香宮的範圍,鐵穆爾應不至於如此大膽,跑到香宮來吧?

但是她想錯了,徹底的錯了,她早該知道魔鬼是無孔不入的。

就在她低頭看著一株盛開的花朵發獃時,鐵穆爾的聲音居然在身後響起--

「在想辦法逃走嗎?」

她渾身一震,那種邪惡卻又性感無比的聲音,不是鐵穆爾,還會是誰呢?

轉頭一看,那高大修長的身體正負著手,優閑地看著她。他雖距離她還有幾十步之遙,但她似乎已被逼得喘不過氣來了。

「我、我為什麼要想辦法逃走?」她很想說得理直氣壯,無奈出口的聲音卻是微抖的。

鐵穆爾淡淡一笑,舉步朝她走來。多麼令人懷念的甜香啊!這縷甜香使得其他女人身上的味道如同鮑魚之肆,而那雙碧綠色的眼則讓花園裡的綠茵相形失色。

「是啊,你為什麼要想辦法逃走呢?你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所以你不必逃走,我只是隨口問問。」

隨口問問?的確,他的語氣聽來平平淡淡,輕輕鬆鬆,但是聽在香雪耳中,每一字卻都像刀一樣的鋒利異常。

他絕對是看出什麼了,不然不會每一個字都帶著玄機。

「你、你怎麼敢來這兒?」他的放肆、他的大膽,真是到了令人張目結舌的地步。

他凝視著她,清澈的眼瞳里沒有任何令人覺得不妥之處。

「這兒是後宮,我的母后掌管後宮,我這做兒子的來看看母后,不小心撞見一個回回國的宮女,這又有什麼敢不敢的呢?」

香雪碧綠色的眼一瞪,他居然連理由都想好了。

「但這兒是香宮,是香雪公主的寢宮……」她義正辭嚴地強調。

話還沒說完,鐵穆爾便一拍額頭,一臉迷惑地道:「是嗎?那是我誤闖啰,真是該死,該死!」

他一連說了兩次該死,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點該死的惶恐。

香雪碧綠色的眼已經不是驚愕兩字可以形容的了,這個三皇子的臉皮之厚,恐怕是連箭也射不穿的吧!

在他的腳步接近之前,她輕盈地轉身避開,那姿態之美妙,使得鐵穆爾不禁要怨恨起那天在假山後面的時光之短暫了。

長臂一伸,他輕而易舉地將她撈入懷中。她腰肢之纖細,使得他可以輕易用一手掌握。

她逃不開,逃不開鐵穆爾那寬闊溫暖的胸膛,那攪亂人心的呼吸,還有那深邃迷人的眼神。

「這麼急著要去哪裡呢?」他輕聲問,將撩人的氣息噴到她臉上。

「你、你……」他為什麼就是有辦法旁若無人地放縱恣情?這兒是香宮,如果連「香宮」這兩個字都無法讓他有所顧忌,她懷疑還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她的聲音帶著哭聲。她還太年輕,年輕到魔鬼的一點點挑釁就讓她承受不了。

「想知道你究竟是誰。」

「我不是說過我叫伊蘭嗎?」

「伊蘭?只是一個平凡的宮女嗎?」他掠奪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的眼,「一個平凡的宮女不該有這麼一雙動人的眼,能擁有這麼一雙動人的眼的不該是一個平凡的宮女。」

「啊!」他的手居然沿著她的大腿輕輕往上游移,來到她的胸脯底下。

他不會打算在這兒輕薄她吧?她的身體因著這個動作抖得更加厲害。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他修長的指頭輕巧地攀過她的山峰,沿頸而上,在薄薄的面紗上畫圈圈;為了安嫵她眼浬的碧波蕩漾,也給予她一個溫煦的微笑。

這抹微笑並不足以化解他剛才的輕觸所帶來的震撼,反而帶來另一波更強烈的震蕩。

她已經無法承受鐵穆爾的行為了,恐懼的淚水奪眶而出。

「晉王,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面紗一揭,不只是她,所有回回國的人都會變成金盤上的太陽汗。

「我說過了,我不會害你。」他再次鄭重強調。「我只是想看看你,看看這雙碧綠色眼珠的主人。」

他脈脈地凝視她,那種眼神絕不輕佻,專註得仿彿那雙清澈的眸子里只容得下她一人;這種時候,縱使知道他是魔鬼,縱使他的目的是要來索取她的靈魂,她也甘心的雙手奉上了。

一直覺得鐵穆爾的眼神具有某種吸力,現在這種吸力則在掏空她的腦子,掏空所有的混亂、慌張與恐懼。

他緩緩地俯下頭來,嘴唇熨貼著她的。

他不激進也不急躁,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熨貼著面紗下不安的兩片唇瓣,一次又一次化解因他而起的緊繃。這種溫暖,這種呵護,使得碧綠色的眼逐漸矇矓。

嘴唇一邊進行安撫,手指一邊拉緊了面紗。

她心跳個不停,臉上一陣又一陣的暈紅;但她沒有閉上雙眼,當面紗自睫毛下寸寸下滑時,意識也在一點一點的清醒。她清楚的想起與魔鬼妥協的後果,而要避免這種後果,唯一的方法便是逃。

看著她的身影跑遠,鐵穆爾嘴角扯著笑,眼睛里卻射出罕見的精光。還沒有哪個女人能自他鐵穆爾的手底下逃脫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他優閑地舉步追了上去,說是追,其實他的腳步一點也沒有加快;他並不需要加快,因為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上都的地形。

他不像皇太子跟二皇子那樣,整天在父汗面前打轉獻媚;他所有的精神都花費在上都各處尋花問柳,而為了避免讓父汗撞見,他必須對每一條道路都瞭若指掌。

香雪狼狽而逃,慌不擇路,並頻頻回顧身後的鐵穆爾,奇怪的是,她明明拼了命的在跑,鐵穆爾也明明閑若散步的在追,但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並沒有拉長;而可怕的是,每當她一回頭,等待著她的必定是鐵穆爾那勢在必得的邪佞笑容。

倉皇的腳步偏偏選上一座沒有石欄的木橋,在跑過木橋時,她的身體一偏,腳下一個踉蹌,人便往池中跌去。

在聽到鐵穆爾發出的警告聲時,她已經吃了好幾口水。

池水並不深,如果不是因為不諳水性以及太過慌張,其實她會發現只要站直身子,便仍有呼吸的機會;但當一個不諳水性的人突然被超過脖頸的水包圍時,緊張只會致使她迅速下沉。

鐵穆爾縱入池中,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她身邊將她撈起;當他發現她已然昏迷不醒時,他首次嘗到了心驚膽戰的滋味。

為一個女人的安危心驚膽戰,這對鐵穆爾來說,還是生平第一遭。

這時掀起她的面紗已經不是為了一睹她的容顏,而是為了延續她的生命。他必須儘快讓她恢復呼吸,但是歡兒的聲音卻在此時驚天動地地響起--

「公--伊蘭,伊蘭!」她在遠處便看見了這場追逐,直到香雪落水,她更是嚇得面如死灰。

歡兒的聲音引來附近的宮女,鐵穆爾扯下面紗的手再度被迫放棄。可不能讓她的臉被任何人瞧見,這世上,只有一個人可以看見她的臉,那便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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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從清醒之後便一直屈膝哭著,有時是悲憤的,有時是痴痴的,有時則是充滿了無可奈何。

不管歡兒說了多少有關於真主的啟示、真主的考驗、真主將給予她們的幫助,都沒有用。

「我的真主啊,您怎麼不派一個使者來引導我,以使我在蒙受惡魔的迷惑之時,遵守您的教誨呢?」

這是她反反覆覆說的一句話。

歡兒坐在桌邊支著頤。她就不懂,三皇子長身玉立,風度翩翩,這樣一個俊美的人,為什麼偏偏會做出這麼荒誕不羈的行為呢?

找上香宮來!這實在不是普通人做得出來的事情。

這可怎麼辦呢?看來這位三皇子為達目的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不過香宮的花園他可以說是不小心闖入,香宮的寢宮總不可能再說是不小心誤闖了吧?

在伊蘭回來之前,她們必須堅守,一步也不能出寢宮。

現在已經到了非常時刻,公主臉上這張面紗關係到整個回回國的生死存亡,萬萬不能彼三皇子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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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換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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