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夢裡你吻著我的臉
述說著我們永恆的承諾
可是我在日光下尋找
只看見一片陰覆
賈安尼開車送她和孩子回家,瑪斯在菁藍的腿上睡得香甜,今天對於他來說是很疲倦的一天。
「小寶貝睡著了?」在一個紅燈前他望一眼自己的兒子。
「對呀,這個時間是他睡覺的時候。」小孩子的作息總是比較正常。
紅燈過去,他再次發動汽車,從反光鏡里看到她凝視瑪斯的恬靜臉龐,她正好抬眼與他的目光相遇,他們快速分開。
菁藍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羅馬夜景,忽然輕柔地開口:「艾米莉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她很適合你。」
「你真的這麼以為?」他看似問得漫不經心,望向她的目光卻非常銳利。
她沒有注意他的表情,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是的。她的身上有著她那樣的女孩很少有的清新氣質,這很難得。」
「她就像清新的風?」他嘗試著說出自己的感覺,「我第一次見到她也是這樣想。」
清新的風?她呆愣地看著前方,覺得心臟痙攣,舌頭打結,「是……這樣的感覺。」
「但你真的覺得她適合我嗎?」他蹙著眉頭,「我對她還在評估期。」
「評估期?」她擠出驚訝的表情,「你什麼時候選女朋友要有什麼評估期了?」
「在你之後開始。」他突兀地回答。
她心跳漏了一拍,嘴唇微張,「你……你別開玩笑。」
他咧開嘴丟給她一個讓她心跳加速的笑容,「我沒有開玩笑。」
每當他露出這樣不正經的表情她就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她乾脆撇過臉去不看他,而是看著兒子,「總之你好好把握她,現在這樣的好女孩真的很少。」
「那倒是真的。」他隨口說。
她不知道他這句話的認真程度到底有幾分,張口想要警告他幾句,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她只是更加專心地看著兒子臉上讓她心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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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快而去,轉眼她在新居已經住了一個多月。每個星期的生活都很固定,瑪斯醒著的時候她就照顧孩子,瑪斯睡覺的時候她就休息、工作。孩子的開銷很大,她不得不為未來做打算,所以接下了給幾份報紙寫專欄的任務,這工作對於她本來是駕輕就熟,可是現在瑪斯佔據了她多半的時間,她發現自己忽然對這個世界變得生疏起來,或者她應該稍微嘗試一些必要的改變。
每個星期有一天她可以暫時休息,那一天就是她最努力工作的時候。每個比賽日的后一天,弗朗西斯科會把小瑪斯接去他家,她從不跟去。經歷了和艾米莉的那次談話后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一直和他見面,要不然她可能永遠無法忘記對他的愛。
是她該遺忘的時候,否則無法開始真正的新生活。今天也是她工作的日子,瑪斯一早就被他父親接走,已經五個月大的他開始認人,他好像知道弗朗西斯科是他的父親,只要一看見他就很高興很興奮。她很放心讓他們父子呆在一起,順便她也可以稍微鬆口氣,帶孩子比她想象中的更辛苦——何況她完全是一個人。
他正在遠離她的生活,而她也正在適應中。她相信或者有一天她會完全忘記對他的愛,可以重新接受一份新的感情……她的確這樣期待著。
這個星期的工作一直很不順,她找不出好的話題去和讀者交流。而瑪斯又隨著年齡的增大越來越精力充沛,她卻越來越萎靡不振,老是神情恍惚。
胡亂應付了晚飯,她一直坐在書桌上無法集中精力,因此門鈴響了許久她才驀然醒覺這是她家的門鈴聲。
「弗朗西斯科?」看著抱著孩子站在門口的他讓她頗為驚訝,「今天為什麼這麼早?」一般他會在八點左右把孩子送回,可是現在才六點過一刻。
他走進室內,把瑪斯抱進他的嬰兒車,轉身對菁藍微笑:「我們決定來看看他的媽媽在做什麼。」其實他是有事要對菁藍說。
菁藍察覺到他笑容里微弱的擔憂,她敏感地問:「有什麼事嗎?」
「看來我還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是不是?」他對她眨眨眼睛,不經意間灑落他無盡的魅力,「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他思考了很久,決定還是親手交給她。
「什麼?」菁藍狐疑地接過,立即張大眼睛,神色一斂,「你給我這個幹什麼?」
他無奈地苦笑,就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沒有多做解釋,他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坐在她身邊,這才開口:「先心平氣和,然後聽我說。」
瞥一眼他平靜的表情,她微微點頭。
「這是我給瑪斯的撫養費。」那是張他開給菁藍的支票,「你不能拒絕!」他加重語氣,也加大手勁。
「我不需要。」她有如它是燙手炸彈般扔開,心裡有被刺傷的感受,「我早就說過不接受你的錢。」
「這不是給你的。」他說得斬釘截鐵,「這是給瑪斯的。他是我的兒子,你覺得他不可以用我的錢嗎?」
「可是說好由我來撫養他……」
「對,的確是由你來撫養。」他堅決地打斷她,敏銳的望著她臉上的抗議,「但是這並不表示我不可以盡做父親的義務,他不是你一個人的,也是我的!」
他慍怒的臉告訴她他正在生氣,刀刻般的臉頰此刻陰沉著,藍眸里醞釀著火焰,她能否定他的話嗎?如果這張支票是給瑪斯的她就沒有理由拒絕。
可是這樣不對!她抿緊雙唇,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對的,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她怎麼可以接受他的錢?那樣一來,她就永遠無法擺脫他……
菁藍痛苦地閉上眼睛,她知道她沒有理由拒絕。
孩子也是他的,他要求她給他撫養瑪斯的權利,她不能對他說不。
看著她臉上天人交戰的表情,他知道這很讓她為難。他的菁藍一直是溫柔但固執的女人,她的固執不是怒火狂濤,但卻如涓涓細流,無法阻擋。
「你可以任意安排這筆錢,存在銀行里給瑪斯長大用,或者將來作為他的教育基金,總之我不會收回,但用不用隨你的便。」他口氣果斷,彷彿這個話題已經到此為止,就這麼決定。
「看來我沒有拒絕的權利?」她的語氣苦澀,表情哀愁。
他堅毅地點頭,視線忽然被什麼東西吸引。他倏地站起走向餐桌旁,濃眉緊鎖地看著桌上的食品,語氣冷淡「這是什麼?該不會是你的晚餐吧?』』
那是一個牛肉罐頭和一些乾麵包、一杯果汁。都只吃了一點,胡亂地放在桌上。他迅速地查看一遍,厭惡地走開,對著她皺眉。
「是的,這是我的晚餐,有什麼不對?」她對他的態度大為惱火,口氣自然強硬起來。
他高高揚起眉毛,眼神挑釁,「我沒有看到新鮮的蔬菜也沒有看見新鮮的主食。你打算告訴我你每天就吃這些東西嗎?」
她霍地起身與他對視,「是的。」
他皺著眉,懊惱地拿起這些東西扔進廚房的垃圾箱里。
「你在幹什麼?你怎麼可以……」她跟著跑進廚房,瞪著被他扔掉的食物,一時氣結地說不出話。
「你該吃些新鮮的食品,這樣才會有精神。」他回頭頗為不滿地看著她穿著簡單毛衣的樣子,「否則你永遠都會這麼瘦弱。」
她比他上次見到她時更瘦,別人生完孩子不是應該更加豐滿的嗎?他一把拉開冰箱,飛快地檢查裡面的食品,眉頭蹙得更牢,她簡直在虐待她自己!他憤怒地想著,忽然拉出裡面全部的那些罐頭食品和速食包裝袋。
「弗朗西斯科,你這是怎麼了?你瘋了嗎?」她挺身阻止他,不解地看著他。
「你再吃這些食品下去絕對會因營養不良而死。」他怒瞪她。
「我的健康狀況良好,醫生都說我沒有問題!」
「可我看上去你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他掃視她全身,「你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我瘦成什麼樣子不關你的事!」他把東西扔進垃圾箱,她就立刻撿出來捧在懷裡,「你沒有權利對我的生活指手劃腳。」她想起他曾經在廚房對她說的話。
「你是我孩子的母親我就有權利!」他怒聲呵斥。
「天,你真是不可理喻。」她不再理他,堅決地把東西塞胡亂塞進冰箱,動作蠻橫。
「藍!」他拉住她的手臂,「你得好好照顧你自己,要不然我怎麼放心讓你照顧瑪斯呢?」
她倏地回頭,「我不需要你放不放心,他是我兒子,我會盡我一切的所能去照顧他。」
「我希望他得到最好的。」
周圍的空氣忽然沉默下來,她深深地望著他的臉,臉色發白,「難道我給他的不是最好的嗎?」
「不!」他因為說錯話而懊惱地搖頭,更加用力
地抓緊她,「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好地照顧你自己。」
他不願意承認她的消瘦讓他心痛,「我不要你生病。
如果你病了,瑪斯怎麼辦?」
「不勞你費心。」她忍耐著心裡一波波絞痛,甩開他的手,「我知道怎麼照顧自己,也知道怎樣生活對我自己最好。」
「你知道什麼對你最好就應該去找個男人來照顧你!」他大聲吼道,「你的生活里缺少一個男人難道你看不出來?」
已經走到門口的她驀地回頭,黑眸可怕地瞪著他,「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應該一個人承擔生活的重擔,這對你來說太沉重了。」他理智而冷靜地看著她的眼睛說。
她扭過頭去,不斷深呼吸以阻止欲奪眶而出的淚水,「我不需要任何男人,我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聲音卻無法掩飾地哽咽。
他深深凝視著她剋制的表情,「你看看周圍,再看看你自己,你能說你過得很好嗎?」他走到她身邊,輕柔地拉過她的身體,「雷歐娜告訴我報社已經不打算再用你的文章了,因為你總是不能按期交稿。
你的冰箱里塞滿了各種垃圾食品,家裡到處都是瑪斯的嬰兒用品,你面色蒼白,神情憔悴。每天你除了給瑪斯洗澡,陪瑪斯玩,帶他散步,給他準備吃喝,為他把屎把尿,哄他睡覺……你還做了些什麼?」
眼淚流下眼角,她抬起水盈盈的大眼看著他,「這有什麼不對嗎?我要照顧好我的孩子。」
「可你不能毀了你自己!」他的聲音如鐵般堅硬地刺進她的心,「你是在折磨你自己。」他拉著她走到鏡子前,「你看看鏡子里的女人,這個頭髮蓬亂,滿臉陰雲的人是你嗎?是我認識的那個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對什麼事都從容不迫的你嗎?你不能因為瑪斯而不再愛惜你自己呀。」
她酸楚地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她知道自己很糟糕,但這是誰的錯?她旋轉身子與他怒目相向,「你到底在指責我什麼?」她怒吼,眼睛里冒出憤怒的光芒,「我變成什麼樣子與你有關嗎?我愛不愛惜自己不是我自己的事嗎?你為什麼要多管閑事?」
他有把她拉回客廳,不願意他們的爭吵聲吵醒孩子,忍耐著心頭莫名高漲的怒火,他盡量剋制地說:
「我只是給你提出建議,希望你能正視你自己的生活。離婚後你離開羅馬一個人隱居,讓你母親有多擔心你知道嗎?懷孕后你不告訴任何一個人而獨自承擔,如果那個時候我不在佛羅倫薩你又打算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嗎?現在你堅持獨自撫養瑪斯,拒絕任何人的友善與幫助……你這不是在折磨你自己是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們所有人都願意與你分擔你的壓力,我們和你一樣愛瑪斯,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對他好,而我們全部的人也同樣關心你!」
她癱瘓在沙發上,掩面哭泣。他的話說進她的心裡,殘忍地揭露她一直在折磨自己的事實。但他的話一樣讓她心痛欲絕,無法面對。這就像是一個被淹沒起來的舊傷口,一直隱隱作痛,但如果你想要真正治療好它,就必須重新把它挖開,讓它再流一次血,再痛一回。那痛也是椎心刺骨,尖銳敏感的。
此刻,她就覺得痛得無法忍受。
「藍。」他在她身邊坐下,「為什麼你要拒絕我們全部人的好意呢?你不但拒絕我,也拒絕所有的人。你的好友,你的親人。你折磨你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還有倫恩,他那麼愛你,連我都看得到出來,為什麼連他你也要拒絕呢?」
她哭得更加傷心,抽噎地捂住耳朵,「別再說了,別再說了。」為什麼你一定要揭開我的傷口,還要殘忍地一再追問呢?
「不行。」他用力拉下她的手,緊緊攫住她的雙手,「我們曾經共同生活過,雖然現在你不是我的妻子,可我依然同過去一樣關心你,我不能讓你再這樣自暴自棄下去。難道你要為瑪斯犧牲掉你整個人生嗎?你究竟是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你自己呢?」
她大力地甩開他的手,忽然站起,拚命往後退了好遠,她眼睛通紅,神情堅定,眼淚不斷流下,看上去讓人既心痛又有著某種狂暴的力量。她沙啞著聲音大聲吼道:「你不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的原因嗎?那都是因為你,全都是因為你!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再懺悔嗎?我用我全部的人生來懺悔我曾經犯過的錯誤,我沒有辦法停止懺悔,停止折磨我的心。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有瑪斯。他是我全部的寄託,除了照顧他,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我不知道……」她哭喊著退到牆角,已經退無可退的她沿著牆壁跌落地面,蜷縮著哭泣。
「藍……」他被她這劇烈的痛苦形像所震撼,一時間同樣覺得萬箭鑽心,「你……我已經不怪你了,也不責備你了。我……」他的思緒混亂,自責的情緒一下子攫住他的心。
她漸漸地安靜了下來,蜷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低喃:「你說我為什麼不接受倫恩,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你明明知道我不愛他,從來沒有愛過他,你叫我怎麼接受他呢?」
「可是……」他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又發現頭腦一片空白。
「我知道你為何要與我分手,我一直問我自己,為什麼我會因倫恩的喜歡而沾沾自喜?我有了這麼深愛的你,怎麼還會如此虛榮呢?我其實一點也不愛他,但卻接受他種種的追求,明明知道他的意圖,卻一直假裝無知。如果我當時嚴厲地拒絕了他,如果我不是這樣的貪慕虛榮……」她聲音哽澀,無法繼續。
弗朗西斯科有些聽呆了。
「所以你懲罰我與我離婚,所以你懲罰我不聽我的任何解釋。但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先背棄我們之間的諾言,我無法恨你,只能懲罰我自己。」她把頭埋進手臂里,全身虛脫般地閉上眼睛。
是的,這是他離婚的理由。他明明知道她愛他超過任何人,可他無法忍受她會受到其他男人的吸引——而那個男人的條件要好過他。他原來只是想要去報復她,可他居然還一直告訴自己和她離婚是因為她的不忠。不,她不會背叛她的愛,永遠也不會。
所以他現在看見她的憔悴除了心痛還有很深的罪惡感,所以他才想要把她從痛苦的折磨里拯救出來。
他平靜地轉身凝視她痙攣的身體,默默地走過去,把她抱了起來。
一接觸到他寬廣思念的懷抱,她再次崩潰地落淚,摟住他的脖子,她有些恍惚地低喊:「我愛你,弗朗西斯科。一直一直愛的就是你……」
他痛楚地閉上雙眼,再睜開時已經滿是後悔與自我厭惡,「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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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藍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她會渾身癱軟,一絲力氣也使不上來?瑪斯,瑪斯在哪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記憶如閃電般點亮她的心靈,她想起來了。她和弗朗西斯科的對話,她都說了些什麼?一切!這些日子壓抑在她心頭的一切一切,她的痛楚、她的絕望、她的沮喪、她對自己的痛恨……
可是現在他人呢?到最後她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她的記憶只停留在他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要求她閉上眼睛休息。
她支撐起虛脫的身體,緩慢地走進客廳,他不在!她又走進瑪斯的房間,欣慰地看著兒子還在沉睡,他也不在。
他已經走了,再聽完她說她愛的一直是他后,他還是毅然地走了!
淚水再次從她精緻小巧的瞼上滑落,她早該知道結局永遠會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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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上海。
在和賈安尼那次談話后,她真的振作起來。自怨自艾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對孩子也沒有任何益處。如果她想要尋求新生,拋棄舊日的全部,重新武裝起自己,笑對人生才是她應該有的態度。她再怎麼折磨自己,也喚不回曾經擁有的愛,或者每個人都會有一輩子的遺憾,她又何必太過在意呢?
放開自己的懷抱,看看蔚藍的天空,朵朵白雲,世界依舊很美好,變的只是心境。只要她願意,她也可以再次擁有她的人生,即使沒有了愛情,還有親情與事業。這一年多,她讓她的老母親多麼操心,可是每次打電話回家,母親總是以理解的聲音鼓勵她,從來不曾責備她半句,就算為了母親,她也應該重新振作!
回到熟悉的祖國,回到熟悉的地方。她覺得心情也豁然開朗,畢竟這裡是她的家,是她的心永遠牽念的地方。無論她有多麼喜歡羅馬那座城市,無淪她多愛弗朗西斯科,她的根永遠在這裡。
她聯繫以前的出版社,他們居然非常願意再次出版她的作品,只要她能寫出來。一年多沒有動筆,她覺得自己是生疏了不少,可是對愛、對人生、對生命她又有了新的認識,她覺得自己應該寫出更好的作品。以她一貫清新流暢的風格,向世人述說真愛的故事。
她依然相信愛情,因為她的心裡還有愛。雖然她最終無法擁有,可她畢竟曾經擁有!那段過去的燦爛流在心海里,在意興闌珊時會忽然溫暖她的心。美好的總比痛苦的要來得深刻,她記得每一個與他幸福的瞬間,快樂的畫面,何況他們還擁有永遠無法磨滅的印記——瑪斯!
她已經給瑪斯做好計劃,等她重新找回自信,她會帶著孩子回他父親的祖國,畢竟瑪斯是他父親的孩子。他要學習他母親的祖國的文化,也要學習他父親祖國的文化,他會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如他父親一樣。
在中國的日子,她每天都會觀看體育新聞,閱讀足球報紙。足球一如瑪斯的父親一樣已經融入她的血液里,她熱愛這項代表力與美及人類拼搏精神的運動,她也會永遠記得那些與他初相遇時對足球瘋狂的日子。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她依然可以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是完美的領袖,帶領球隊去衝鋒陷陣,沒有她,他依然可以活得很好。瑪斯已經會叫媽媽,但只限於一些單音節的辭彙,她想等到回到羅馬的時候,他一定會被嚇一跳吧?最近比賽任務很繁重,賽季末要打的比賽很多,而他也在爭取最好的成績。她遠遠地祝福著他,希望他能登上那最高的山峰,睥睨群雄。
生活按照正常的節奏慢慢向前移動,一切彷彿都恢復了平靜。
炎熱的夏季到來了,是休息的時候,也是準備收穫的時候。她的小說順利地出版,她的臉上再次擁有了溫柔的笑容,她的心也已經恢復了平靜。
「菁藍,你真的打算回去嗎?」母親雖然擔心女兒,可從來不曾束縛過她,所以還是讓她自己選擇未來的路,哪怕會有荊棘,只要是她自己的選擇。
「媽,你別擔心。我會經常回來。」她們母女的關係非常親密,但也很清楚彼此是不同的個體,菁藍從來不會勉強母親跟她去義大利,母親也不會勉強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林媽媽撫摸自己女兒的長發,滿懷憐愛,「我一向對你很放心,但是這次我要告訴你幾句話。」
菁藍見母親表情嚴肅,眼裡含淚,因此鄭重地點頭。
「你不要拘泥過去,但也不要完全忘記過去。人的現在、未來都是從過去走過來的,過去再痛苦也是你自己人生的一部分。藍兒,你只能走過過去卻無法永遠忘懷過去,所以不要太辛苦你自己。」
菁藍擁抱住母親,熱淚盈眶,「我知道,媽,我知道!」她泣不成聲。
八月的一個早晨,她帶著瑪斯踏上飛往羅馬——飛往她的過去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