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這惱人的北風

為何帶不回你的笑臉

當心裡的傷痛發酵

你是否聽見我的呼喚

菁藍租的小屋獨立安靜,晨光將小屋的石牆塗上一層金色的光暈,長春藤沿著牆壁往上爬,銀色的苔衣點綴紅色的圓瓦。屋子的主建築是樸實的長方形,典型的義大利農舍風格。她—見到這幢建築就愛上它,而且它位於不太熱鬧、遠離市中心的街區,這樣正好符合她希望可以得到安寧的心。

不過自從懷孕以後,它就顯得太過偏僻。離她的預產醫院有些遠,而且進出也必須自己駕車,隨著肚子一天天地變大,她發現開車變得愈發困難。或者她應該聽從醫生的建議去請一名看護,否則等到要生的時候她可能會手忙腳亂。

由於是第一次,沒有一點經驗的她上了許多育幼課程,看著其他夫妻兩個人共同參加,自己的形單影隻就顯得更加明顯。每當她心情低落的時候,她就咬牙提醒自己,只要她撐過這一段一切都會變得美好起來。等到孩子出生她就再也不是孤單的一人,寂靜的小屋裡也會充滿了歡笑聲與孩子的哭鬧聲。但是……

她沉默地坐在窗前,望著窗外明媚的冬日陽光,她還有一個月就要臨盆,這就表示有件事她不得不下決定。昨天她從訓練基地回來后心情一直非常低落,看到了真實的近在咫尺的他,才知道心底的思念已經膨脹到如此巨大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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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科打開房門,意外地看見他的隊友亞力克斯站在他的門外,雖然他們是隊友但並不是訓練后依然會來往的朋友。由於許多原因——俱樂部之間的鬥爭,在國家隊位置上的鬥爭以及他們共同愛著的女孩等等原因讓他們無法成為真正的朋友,但他還是閃過身讓亞力克斯進入。

亞力克斯也沒有多做寒暄,他直奔主題:「昨天你在人群里看見菁藍了嗎?」當時他就坐在弗朗西斯科前面的座位上。

弗朗西斯科本來沉悶的表情驟然改變,他的眼裡冒出犀利的光芒,「你也看見了?」他整個晚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可以肯定站在人群里的人是她,但她為什麼會在佛羅倫薩?

亞力克斯點頭,「你準備怎麼辦?」他的語氣和他的表情一樣強硬。

弗朗西斯科眯起雙眼慎戒地看著他,「什麼我準備怎麼辦?」

亞力克斯看上去異常嚴肅,「你和她分手已經半年多,你也該把她找回來了吧?」

弗朗西斯科的藍眸里閃出寒光,他面色鐵青,一點也不喜歡對方說話的口氣,「亞力克斯,我們並沒有要好到你可以隨意干涉我的私事,而且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的家人?誰也不能干涉我的私事。

在我真正翻臉前,我想你可以走了。」

「我不是要於涉你的事,只是告訴你,你犯了多大的錯誤。」他怒氣沖沖,「你們分手的理由是什麼?我從來不問,是因為我以為你自己會想通。難道你真的相信她會背叛你嗎?」

「這不關你的事!」他厲聲說,怒火在他眼裡匯聚。

亞力克斯並沒有看見他眼裡的警告,繼續說著:「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你,但是她不會。

你知道在你們婚前她曾經告訴過我什麼嗎?」

「我不想聽,亞力克斯。我要你立刻出去,不然小心我對你不客氣。」他並不是恐嚇,而是用他狂暴的表情陳述事實。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亞力克斯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你得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卻並不珍惜,你知道她有多愛你嗎?」

「我知道!」他怒吼,雙眼噴出嚇人的火焰,「現在你給我出去。」如果在隊里打架,那麼他們兩個大概都會被立刻開除,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克製得住,從那個讓他痛苦的午後開始,他的怒火就壓抑得太久太久了。

「你知道?」亞力克斯原本準備爆發的怒火轉變成驚訝,「那你們為什麼分手?」

弗朗西斯科的眼裡閃過幾不可見的痛楚,他聲音沙啞:「這與你無關。」

亞力克斯沉思地審視著他的臉,等他恢復平靜后說:「在你們婚前菁藍來找過我,我叫她不能嫁給你,因為你並不可信。可是她卻告訴我,以前我對你的看法都是錯誤的,你並不是一個玩弄感情的男人,在感情上你其實比任何人都認真。所以她覺得嫁給你是她最大的幸福,她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來破壞你們的幸福。」

弗朗西斯科臉上的風暴漸漸消失,他眼裡掠過不可解的光芒,正當他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電話忽然響起。他抬頭銳利地看一眼亞力克斯的臉,沉穩地打開手機,「喂,你好,我是弗朗西斯科。」

電話的那一頭許久沒有回答。

平時遇見這樣的事他會立刻關機,但今天他的心臟卻異常劇烈地跳動起來,他發現自己的手居然微微地顫抖,他的聲音變得非常急切與焦急:「請說話,你是誰?」

亞力克斯也由於他焦急的語氣而神情緊張。

「藍,是你嗎?」他的聲音穩定、低沉、凝重,徐徐吐出她的名字。他從來不叫他菁藍,因為覺得那樣的發音很拗口,他只喜歡叫她藍。

電話里傳來一聲抽氣聲,接著他就聽見她低柔的嗓音:「是我,弗朗西斯科。」

他把手機緊壓在耳邊,渾身一震,「你在哪裡?告訴我。」

「我……」她的聲音聽來遲疑躊躇而不確定,「我有件事早就該告訴你。」

「什麼事?」他的下頜繃緊,握牢手機。

又是一陣不尋常的沉默,她似乎有很沉重的心事,也有很深的害怕。

「不論什麼事你都可以告訴我。」他的聲音變得柔和。

又是一聲喘氣的聲音,然後才聽見她說話:「我懷孕了。」

「你說什麼?」他倏地提高音量,她簡單的一句低語對他來說有如被投下一顆巨大的炸彈,「你懷孕了?」他不確定地重複,整個人驚訝得僵硬。

「是的。」她哽咽著,開始抽泣,「我在簽字的時候並不知道,等我到了佛羅倫薩我才確定已經懷孕一個月……弗朗西斯科,我不是有意要隱瞞你到現在,可我不知所措,一點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的心臟狂跳,劇烈的聲音震動著他的耳膜,「你現在在哪裡?告訴我你在哪裡!我要見你,你願意現在就來一趟嗎?」他忽然想起她已經懷孕了,算一下時間已近八個月,「不,不!你別來,我現在就去找你,告訴我地址……」

「弗朗西斯科,你不埋怨我,不怪我嗎?」她好像哭得更凶了。

怪她?他什麼時候怪過她?他迅速地說:「不,我不怪你。我只是想見你,告訴我你在哪裡……」他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已經超負荷了,再迅速的奔跑、傳球,再激烈的比賽都比不上現在。

「你不怪我。」在另一邊的菁藍驀地放鬆,「我好擔心你會怪我。」

她放鬆的聲音讓他心口一緊,「藍!你先別哭,告訴我你在哪裡……」他異常急促地問。

「好的,我告訴你……」坐在窗前的她忽然抱住肚子,一陣驟然而來的陣痛讓她跌在地上,她痛得驚呼。

那聲音讓弗朗西斯科的心臟停頓,「藍!藍!」

他提高聲音,「你怎麼了?跟我說話。你到底怎麼了?」他低聲詛咒,完全忘記屋子裡還有一個人。

她痛得不能呼吸,只覺得腹部沉重地下沉,但又一陣陣絞痛,她大口地喘氣,可是這疼痛如影隨形。

一個可怕的念頭穿過她的腦海,這疼痛的頻率像極了醫生告訴過她的,她不會是要生了吧?

她抓起電話,因為無助、虛弱而哭泣:「弗朗西斯科,我想我……可能是要生了。」

他大聲詛咒,在房裡轉著圈,不斷要求自己冷靜。她看來已經嚇壞了,他不可以再失去控制,「聽著,藍。現在你告訴我你的地址!立刻,馬上。」他祈求上帝保佑她依然有說話的力氣,否則他甚至不知道她在哪裡。她懷孕了!她居然懷孕了,而且立刻要生!他的太陽穴一陣抽痛。

菁藍低聲但清晰地說出地址,在這最痛苦的時刻可以聽見他的聲音,讓她無比安慰。

「告訴我,你現在是一個人嗎?」他著急得快要發瘋,可理智告訴他必須保持鎮靜。

「是的。」她大聲喘氣,抱著巨痛的腹部坐到地上,她現在必須伸直雙腿,醫生是怎麼教導她的?

「你得叫救護車……不,不。你別掛上電話。我幫你打電話叫救護車。」他飛快地跟已經嚇呆的亞力克斯做著打電話的手勢,把記有地址的紙條塞到對方手裡。

她在電話里哭泣的聲音絞痛他的心,他覺得自己胃部緊縮,心臟痙攣,渾身的肌肉都開始叫囂起來,「藍。你別掛上電話,一直別掛。讓我跟你說話!如果痛得厲害就叫出來,我現在馬上就趕去你身邊。記得,你並不孤獨,我立刻就來。」他穿上外套,見到亞力克斯已經掛上電話,「我得離開,你必須和他們解釋。」

亞力克斯知道他們是誰,足協、教練以及其他一些官員。

他不能再多等待一分鐘,衝出房間,一邊握著電話叮囑菁藍千萬不能掛上電話,要求她去床上躺下來;一邊大叫著他需要有輛車。

「天哪,弗朗西斯科出了什麼事?」助理教練從房間里走出看見狂暴激烈的他怔忡地問。

「我要一輛車,最好是一輛警車,我必須接我的妻子去醫院。」他短促地說明。

「什麼妻子?你沒有妻子,你離婚了……」對方目瞪口呆。

「上帝,你聽不懂我的話嗎……她就要生了……」

他沖向助理教練。

亞力克斯一把拉住弗朗西斯科,他已經從震驚中恢復,「教練,具體的我會和你說,現在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上帝,那是人命關天的事!」他也忍不住低聲詛咒。

其他房間的人都陸續走出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弗朗西斯科的幾個好朋友見到他急切的樣子紛紛表示關心,可他已經衝下樓梯,留下整層樓里迷惑不解的人。

亞力克斯簡單地解釋后,助理教練立即給樓下打了電話,調配人手跟他一起去,他對著電話吼:「記住,走側門:千萬不能讓記者跟上……」他低聲詛咒,「天哪,如果被記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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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科衝下樓梯后就被等候在那裡的警察帶走,一路上他不斷地喊叫要求他們趕快駕駛,還好這是一輛警車可以暢行無阻。

他一生從沒有這樣驚慌失措過,可他還得安慰一個人在家受苦的菁藍,他不斷地和她說話,說些什麼他自己也並不清楚。他從來不懂得如何去安撫別人,更不懂得如何安撫一名就要生產的孕婦,可他還是盡量保持鎮定地和她說話:「……聽我說,藍。一切都會好的,沒什麼好怕的。你要相信我……」孕婦應該做些什麼?上帝,這方面他一點知識都沒有,「你不要亂動,盡量放鬆。千萬不能緊張。親愛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他的聲音顫抖,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

車子一停下來,他就衝出車門。就是這幢房子!他只抬頭望一眼就往屋子裡跑。他知道她沒有力氣走過來開門,因此大力撞擊房門。陪他一起來的警察看見他這個樣子,失措地呆立著。

他朝他們怒吼,要他們一起幫忙,終於門被他們撞開,他不顧一切地沖了進去。

知道他已經到達的菁藍發出喜悅的喘息聲,眼淚止不住地滾落,太好了。她不必一個人擔驚受怕,只要有他在,她就一定不會有事。他像一頭猛獅般衝進她的卧室,對於她來說就像迷路的人看見了火光,她伸手向他,他則一把將她擁進懷裡,急切的卻也是小心翼翼的。

「噢,弗朗西斯科。」她忍受著又一波陣痛,渾身無力地攀不住他的脖子,低低地哭泣。

他吁出一口安心的長氣,還好,她看起來完好無損。他並沒有耽誤太多的時間,「你覺得怎麼樣?」

他沙嘎地問。

她輕輕搖頭,看見他比什麼都重要。

「我帶你去醫院!」一點也看不見救護車的影子,他決定立即帶她離開。有力的手臂溫柔地抱起她,彷彿她不比一根羽毛輕多少,他著急地凝視她含淚的眼眸,聲音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放心,一切有我。」

他的溫柔讓她心碎,眼淚又串串落下。她知道他從來不會拋下他的孩子,也不會拋下處在痛苦中的她,她知道,一直知道……

警察協助他把她妥善地放在後座,立刻發動汽車沖往醫院。他們的速度快得驚人,他一路緊握著她的手,給她需要的力量,藍色的眼眸里滿是擔憂,但望向她時總是溫柔與堅定。他不斷地告訴她,一切都很完美,她和孩子都不會有事。

而在基地門外,記者們已經亂作一團。賈安尼的前妻就要生產的消息不脛而走,記者們四處奔走,似乎這個消息比球隊本身還要重要一樣。

當菁藍被放上推車,弗朗西斯科的手依然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在被推進手術室前,她對他說:「我真的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

他捏一下她的大拇指,露出鼓勵的笑容,「只要你給我一個健康的寶寶和你自己,我就原諒你。」

淚珠從眼角滑落,她緩緩點頭,「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我相信你會。」他覺得自己的眼角也微微濕潤,他在進入手術室的門之前放開她的手,大聲、堅決、霸道地對她說:「加油,藍。我要一個最棒的孩子!」

她蒼白的臉上綻開笑容,美麗得讓他目眩。

菁藍進入手術室后,聞訊而來的各路記者、朋友、足協官員把醫院圍得水泄不通,警察出來維持秩序才讓混亂稍稍恢復正常。

弗朗西斯科給在羅馬的家人打電話,要他們立刻趕來佛羅倫薩,同時他的一些朋友也趕到醫院陪他,還有他的幾個隊友。

亞力克斯是第一批趕到的。他把事情向眾人解釋完后,就立刻趕來醫院。一見到弗朗西斯科,他就著急地問:「她怎麼樣?」

弗朗西斯科疲倦地搖頭,他現在緊張得說不出話來,直到此時他才有時間思考。一個孩子!天哪,他就要做父親了,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他心裡五味雜陳,無法分析出究竟是喜悅多些還是害怕多些。他早就希望可以當上父親,他和菁藍也一直期待著。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們不再是夫妻,卻有了一個和他們血脈相連的孩子!

他靜靜地沉思,只有一點是肯定的,他非常感激菁藍決定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即使她一直沒有告訴他,他也並不責怪她。她可能會以為他不會要這個孩子了吧?或者她內心也很矛盾?可她畢竟深愛他們的孩子,所以才會決定把他生下來。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這個孩子都將得到他全部的愛,他對自己發誓。

他同樣熱愛這個孩子,滿心期待他降臨在這個世界,不論男女,他都喜歡!一個孩子,他就要做父親了!他抬起雀躍的臉,滿懷希冀地望向緊閉的手術室,陽光充滿他整個眼眸。父親,多美妙的辭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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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藍順利地生下一個八磅重的小男孩,母子都很健康,但是由於早產,醫生建議孩子放在保溫箱里觀察幾天,所以暫時她還不能擁抱她的寶寶。

她躺在床上,一點也沒有因生產而疲倦,反而滿身都洋溢著幸福的喜悅與源源不斷的力量。她依然虛弱,可一從睡眠中醒來就再也不想休息了。她有了一個兒子,一個流著她的血也流著他的血的小生命!

「這太神奇了,是嗎?」她對一直坐在她身邊,握著她手的男人說。

「是的。」他陽光般的笑臉從來沒有這樣開朗過,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寫滿他的自豪與得意,「他非常非常可愛,我已經捨不得離開他了。」

菁藍笑得溫柔,充滿母性的光輝,「我真想趕快抱住他,他好小是不是?」

「可他會長大。」他輕柔低語,「然後長得像他的父親一樣壯。」

她的雙眸綻放出幻想的光芒,看著他的眼神更加柔和,「和他的父親一樣?」

「當然。」他驕傲地抬起他的頭,神氣地與她對視,「他是弗朗西斯科·賈安尼的孩子,他會和他的父親一樣偉大。」他笑得更加陽光燦爛。

菁藍輕鬆地喟嘆:「你不知道他在我肚子里時有多折磨人,我當時就想他一定是個男孩,而且和他父親一樣喜歡運動。」

「他真的很好動嗎?」他揚起好奇的表情,眼睛發亮地凝視著她的臉。

「是的。」她調皮地一笑,繼而臉色一沉,想起她沒有和他分享孩子生長的過程,「弗朗西斯科,我……」

「噓。」他把手放在嘴上,輕輕搖頭,「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我一點也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寶貝,我不會責怪你一絲一毫。」

他真誠的表情讓她放鬆,她握緊他溫暖的大手,感覺他手掌的溫度,「那麼你很愛他嗎?」她急切地問,這是她最關心的,他愛他們的孩子嗎?

「當然!」他立即回答,表情認真而充滿溫情,舉起她的手,他放在唇邊輕吻,「非常非常愛他。我現在已經迷戀上這個小東西了。」

「是的,我也是。」她露出一樣沉醉的表情,「真是奇妙,一個孩子,我們的孩子。」她的眼裡閃動著最溫暖的光芒,「將來他會長大,會走路,會跑,會說話,會慢慢地學會思考,會知道他的父親是怎樣偉大的球員,會和我們一樣熱愛生活……,』

「他也會學會怎麼打架,怎麼去泡小妞。」他接過她的話茬。

「哦,你……」她略帶責備地斜睨著他,看見他戲謔的表情,不覺笑出聲。

他們無聲地四目相投,兩個人都不禁含笑凝望對方。

菁藍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她的表情變得專註與嚴謹,她小聲地問:「你從來沒有懷疑過孩子可能不是你的嗎?」她沒有忘記他們是為了什麼分手,這也是她最恐懼卻一直不敢正視的現實。

他微微放開她的手,神情也嚴肅起來,他的目光不曾離開過她的臉,他的聲音堅決:「不,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知道你不會背叛我,永遠不會。」

他的話讓她深深地疑惑,她困擾地皺眉,不解地問:「你並不相信我為了倫恩而背叛你?」

「是的。」他的點頭與他的態度一樣堅定,「我知道你對他動心,也或者愛他。可你從來不會做出真正背叛我的事,你的責任感和榮譽感都不允許你那樣做。」

她陷入沉默中,靜靜地瞅著他稜角分明的臉,他姻然地回視。

許久以後,她才說:「除了我的責任感和我的榮譽感,你難道沒有想到還有我的……」

「菁藍,天!你懷孕了居然不告訴我們。這實在是太大的驚訝,我們真的都被嚇壞了。」隨著雷歐娜的叫嚷,她含笑的臉也出現在門口,還有賈安尼的父母都趕到了醫院,打斷了菁藍原本要說的話。

菁藍有些害羞靦腆地歡迎他們,她看著弗朗西斯科,他笑容滿面地告訴她是他通知他們趕緊趕來佛羅倫薩。

賈安尼的父母熱情地擁抱她,並且大聲誇讚他們的孫子。他們毫不做作的喜悅讓她揪著的一顆心輕鬆地放下,她很擔心他們會因為她的隱瞞而責備她。

接下來,雷歐娜就不斷地問她問題,關於孩子關於她。他們全都非常興奮,不停地討論著關於孩子的一切。

她沒有機會把她的話說完,她想說的是,她不會背叛他的最大理由是因為她的愛!因為她愛他,所以永遠不會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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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藍站在保幼室的門外看著她的寶寶,弗朗西斯科怎麼說的?他已經迷戀上他們的寶寶了,而她也是!他實在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小寶貝,藍色的如他父親一樣清澈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可愛的小嘴,還有高聳的額頭。他笑的時候小臉會皺在一起,哭的時候眼睛會眯成一條逢,還有他的肉鼓鼓的小手小腳總是歡騰地揮舞著。

她敲敲玻璃窗,覺得整個胸懷都漲滿了無窮無盡的愛,他是她的寶貝,真正的寶貝。

孩子的父親老遠就看見她專註的表情和她臉上的柔情,他悄悄地放輕腳步,不願意打擾這神聖的一刻。這幾天生活對於他忽然變得不一樣,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壓力。奇怪,他並不是個會有壓力感的人,以前整個球隊都壓在他身上時,他都不會有壓力感。可是現在,他感受到這份壓力——甜蜜的壓力。他得對一個人的人生負責,他要教導他的兒子,讓他健康地成長,快樂地成長,直到他也可以擔負壓力為止。

他走到她身邊與她一起並排望著他們的寶寶。菁藍轉頭看見他,臉上依然柔情蜜意,「他睡覺的樣子真可愛,你看他還在流口水。」

賈安尼笑出聲,「我覺得我們一定會寵壞他的,我現在就想開始寵他了。」

「他本來就是讓我們來寵的。」她一點不覺得自己的孩子會被寵壞,「像他這樣漂亮的孩子會是所有父母的驕傲。」

「可他是我們的。」他滿臉都是驕傲的笑容。

「是的。」菁藍重重地點頭。

「你想好了嗎?」弗朗西斯科忽然問。

她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微微點頭。

他轉頭興奮地看著她的臉,「真的?」他本來還想好一大段的詞語想要來說服她,可她竟然這麼爽快就答應,的確有些出人意料。

她輕輕地笑著,聲音悅耳:「你沒想到我會答應嗎?我覺得你的提議很好,孩子本來就該在父母的關懷下長大。」

「那真是太好了。今天我出來前,菲爾麗絲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你帶回羅馬,她已經派人裝修嬰兒房了。」

菁藍眼裡涌人一絲陰霾,可她盡量忽略它「在我還沒有找到房子前,我可以和菲爾麗絲住在一起。」菲爾麗絲是弗朗西斯科的母親,她不想拒絕他們的好意,可也堅持自己的立場。

「我明白。」弗朗西斯科的表情不變,「只要我們都住在羅馬,我就可以常常看見他,這樣就很好。」

「謝謝你。」她真摯地說。

「謝我什麼?」他有些詫異。

她的表情柔和而迷茫,「謝謝你不跟我爭奪他的撫養權。」

「不,我不會和你爭,永遠不會。」他拉起她的手,用力握住,「你會是最好的母親,而且你愛他。」

「是的,我非常非常愛他。」我也非常非常愛你。可是這一句,她無法對他說出口。

弗朗西斯科的手握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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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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