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車子又在山裡繞了繞,開車的綁匪C對這個山很熟,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他們原先搭好的帳篷,帳篷搭得很大,是十人份的。
王硯雋和林紫瑩一被押進帳篷,就被綁匪用膠帶綁上手腳,綁匪A還乘機輕薄了一下林紫瑩。她氣得快昏倒了。
綁匪C看到了,從后踢了綁匪A一腳,冷冷的說:「取財不劫色,不要犯了道上的大忌,更何況這個小姐也許真的大有來頭也說不定,一個男人毀在一個『色』字上是很划不來的。」
綁匪A臉色雖然不服,但是什麼都不敢說,他是綁匪B找來一起干這一票的,看在事成之後可以分到巨額金錢的份上,他加入了,不過他只和綁匪B配合將肉票押上車這一部分,其他的全都不知道,他們一切都聽綁匪C的指揮。而綁匪B還事先警告過他,千萬別去惹綁匪C,綁匪C雖然很講信用,但也是一個很神秘又很狠毒的人物。
*****
天很快就黑了,綁匪將他們的手解開,拿出帶來的食物分給他們吃,看他們吃完后,又將他們的手反綁起來。帳篷里悶得讓人發暈,綁匪全都到帳篷外乘涼聊天去了。
林紫瑩一看帳篷里只剩下她和王硯雋,立刻挪到他身邊,趴下頭去咬綁在他手上的膠帶。膠帶的味道還真不是「難吃」兩個字可以形容的,她強忍著要吐的感覺,用牙齒一小片、一小片的撕。膠布和皮膚貼得很緊,她好幾次都咬到他的手,但他連哼都沒哼一聲。
這其間,綁匪有進來一次,一聽到腳步聲,林紫瑩立刻轉個方向,倒在地上裝睡。綁匪看了一下又走出去,他一出去她立刻又趴到他背後咬膠帶,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把膠帶咬開了,她累得趴在地上直喘氣。
王硯雋立刻幫她把手上的膠帶撕開,但故意粘一些在手上,表面看起來似乎仍被膠帶粘住的樣子。兩人腳上的膠帶也是同樣的作法。綁匪臨睡前還進來看了他們一次,他們兩個人倒在地上,裝作睡著的樣子。
夜更深了,已聽不到綁匪對話的聲音,他們似乎睡著了。林紫瑩小心翼翼的掀開帳篷往外看,閃爍跳躍的營火若明若暗的照出附近睡在睡袋裡的三個人,她看了一會兒,發現他們三個人一動也不動的躺著,似乎真的睡熟了。
她正想回頭叫王硯雋,沒想到他就貼在她身後一起看著,她一抬頭就撞上他的下巴。
他用手遮住她幾乎忍不叫出口的驚嚇聲,並指指帳篷頂上,拿下綁匪C掛在上面的車鑰匙,兩個人躡手躡腳的往車子靠近,各站在兩邊的車門邊,一等他「啾!」的一聲,按開手上的電動遙控鎖,兩人立刻拉開車門上車。他馬上將車鑰匙插入,發動車子后立刻加油門開走。等到後面的綁匪驚醒時,已來不及阻止他們了,就算他們加起來有六隻腳也跑不過四輪的。
他們兩人全都不認得路,有路就走,也不知在哪裡該轉彎,繞了一會兒還是認不出路來。但車子絕對不能停,王硯雋繼續開著亂繞。
林紫瑩坐在旁邊也幫忙認路,在她眼裡看來,這裡的樹、草、石頭看起來全都差不多,沒有明確的目標來幫他們認路。這時她覺得好渴,今晚咬膠帶時似乎花了太多口水,她在車裡找不到東西喝,綁匪除了將王硯雋原來掛在手上的西裝外套放在車上外,其他東西全搬得精光,而原來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東西,除了現金外,也都全留在口袋裡。
她看著車外,找著印象中的泉水,對他說:「幫我看看路邊有沒有泉水可以喝,我好渴。」
王硯雋也覺得渴,一聽林紫瑩說,他更留意路邊有沒有泉水可以喝,不然就得去舔樹葉上的露珠解渴了。
車子走了好一段路,真的被他們發現泉水。他將車頭調整了一下,讓車燈能照到泉水的地方。一股小小像從水籠頭流出來的瀑布從山壁上流下來,瀑布下還積了一潭清澈的泉水,滿出來的泉水橫漫過山路,往下漫流著。
王硯雋停好車后,林紫瑩立刻下車往泉水走去,她正低頭要接流下來的泉水喝時,突然大叫一聲,整個人像跳蝦一樣往後彈起來,撞上跟在她後面的他。
他像被強迫中獎似的接住這個撞得他發痛還差點跌倒的人球,不解的問:「怎麼啦?」
「蛇!」她躲在他懷裡嚇得直發抖,連回頭再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王硯雋將她護在自己身後,往泉水走去,「在哪裡?」
「就在瀑布下,它在那裡乘涼。」林紫瑩小聲的說,好像怕把蛇吵醒了,咬她一口。
「沒有啊!」他在瀑布附近仔細看了一下,連一根繩子都看不到。
「有啦!」林紫瑩很肯定的躲在他身後說,「青綠色的盤成一團。」
他安慰她說:「好吧,就算是原來有,被你大聲一叫也嚇走了,現在你可以去喝水了。」
「我怕,我不敢去。」她很坦白的承認,她連看到生物課本上蛇的圖片都會嚇得驚叫發抖,更何況是面對一條活生生的蛇,這實在是太恐怖了。
王硯雋看她確實害怕,只好說:「那好吧,我接過來讓你喝。」
她就著他的手連喝了幾口水后,才感覺較不渴,感謝的說:「謝謝,你自己也一喝一點吧。」
他本來伸出手,想斯文的喝,又突然直接仰起頭迎著山壁流下來的瀑布喝。管他的,他現在已不是什麼總經理,再也不必時時刻刻保持什麼身分、形象了。大口的吞了幾口泉水后,一股清涼傳遍他全身,非常爽快,似乎也同時將昨天發生的不愉快洗掉了些。他用手招著林紫瑩,「這水真的很好喝,我從來沒有這樣子痛快的喝過水,你要不要一起試試?」
一看她想過來又害怕的樣子,他立刻走到她身邊,將她推到瀑布下,「不要怕,你盡情的喝,我保護你。」他說得很有自信,很理所當然。
林紫瑩遲疑的看著王硯雋,見他點頭確認自己的話,眼神堅決,蘊含無限力量保證他的承諾,她便學著他的樣子,仰著頭喝流下來的泉水,雖然衣服弄濕了,但是水的滋味確實不一樣,比平常清涼甘甜許多。
*****
再次上車后,王硯雋問林紫瑩,「車上的油不多了,我們要繼續開車繞路,或等天亮後路看得清楚再開車?」
「我想我們離那些壞人已經夠遠了,還是找個地方將車藏起來,等天亮后再開車比較好。」
「好,就這麼辦。」
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塊小空地,將車子停下來,車一停好后立刻將燈關掉,免得燈光泄漏他們的所在地。
山上的氣溫比較低,夜風特別涼,再加上貼在身上的濕衣服,全都讓林紫瑩覺得冷,她沒有開口,王硯雋已遞過他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給你一個建議,」他的口氣是很正經,很正人君子的,「到後車廂去把身上的濕衣服脫掉,再披上西裝外套,這樣會讓你的身體更暖和些。」
她也知道他說得對,她聽話的爬到後車廂,摸索的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直接披上他的西裝外套,一會之後果然已不覺得冷了。她並不擔心他會看到她的身體,車裡是全然黑暗,她伸出手來都還看不清自己的手指在哪裡,他又怎能看到她?
「到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你想睡覺或是想聊天?」一連串發生的事雖然讓王硯雋感到累,卻了無睡意?
聊天?林紫瑩不知和他有什麼話題好聊的,他們原先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彼此走的是永遠沒有交集的平行線,若不是他的職位突然被撤換掉,再加上自己不自量力的救援行動,他們也不會在這裡同處一車的。
她很坦白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對不起,我不知道能和你聊什麼。」講這樣似乎有點傷人,她馬上又補充說:「我的意思並不是我不和你聊天,而是我不知道我能和你聊什麼。」
「你一向都很在意別人的感覺嗎?」
「也許吧,但也不全是,正確的說,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的感覺,可是當我發現我在意的人並不在意我之後,我會再試幾次證實一下,若證實沒有錯,那我也會變得不再在意了。人的交往應該是互相的,我不喜歡自私的人,他們只取他們所要的,而從沒想過該回報。」
王硯雋坐在前座靜默的聽著,她雖說不知聊什麼,但話匣子一打開卻有很多話可說。
「我想在中國古代的標準中,我一定是一個不及格的女人,我可以心甘情願的為所愛的人付出,但相對的,也要求對方應該真心待我。我的個性真的沒辦法像我祖母那一代一樣,無怨無悔、心甘情願的全部付出,我不被這種『偉大』的框框套住。」
「這個想法很公平,並沒有什麼不對。」王硯雋附和的說。
林紫瑩將後座的車窗搖下來,把頭伸出車窗望著天空,有點失望的說:「以前一直覺得在山上看星星,感覺星星特別亮、特別大,可惜今晚天氣不好,看得到的星星都是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說完她又將車窗搖下來,只留一條縫透氣,否則車窗內過不久就會凝滿水蒸氣。
車內靜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她問:「你不是說想聊天嗎?為什麼你不說話?」
「我一直想不透,昨天早上你為什麼要救我?在那之前,我記得我已和你說過再見了,你實在不必又追到我身邊的。」這是王硯雋心中一直想問的話。
「我自己若知道就好了,搞不好你還以為我自作多情迷上你了,但對不起,王先生,要讓你失望了,對男人或女人,我的態度都差不多,我並不對男人有特別的好印象,尤其是你這種大眾情人型的男人,我更不會去湊熱鬧。」
她的話讓他猜不出她真正的話意是什麼。
「從小我就喜歡打抱不平,看不得有人被欺負。昨天早上看你自己一個人走出辦公室,我心裡突然覺得好難過,可是又愛莫能助,衝動之下就把電話、住址寫給你了,我沒有考慮到什麼利害關係或什麼後果,也不在乎你或別人笑我三八。接著又看到那兩個人走在你兩邊,靠近得不近常情,我直覺的知道他們一定不懷好意。哈!果然被我猜中了。」
「你明知有危險還卷進來?」王硯雋的口氣是明顯的不高興,「我死就死了,又何必多拉一個陪葬的。」
林紫瑩聽他講的話,字面上的意思是不錯,但是說話的口氣太傷人了,滿是火藥味,好像是她害他沒有機會表現出男子漢大丈夫有事一肩挑,獨自承擔的行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她也不高興了,「是啊,全都怪我多管閑事,我不應該看不慣別人欺負落水狗,我應該跟著別人落井下石。」
她又自我諷刺的說:「真是的,你的死活關我什麼事?自己好好的班不上,自家舒舒服服的日子不過,攪和進別人的混水裡做什麼?真是犯賤。」
諷刺自己當然也不能不損損別人,接著她又道:「我應該學學那位Sally小姐的高招,一推二五六,把別人性命交關的事當成玩笑笑,事後不管你是死或活,她都會沒事的,一句『開玩笑』就把什麼都蓋過去了,高招啊,真是高招。」她的聲音提高了些,「王『大』先生啊,你還真有眼光,惟一打的求救電話,就是給這位把別人的生死付之一笑間的『偉大女性』,真是佩服,佩--服。」她的發音已從「佩」變成「呸」字,而且還拉長以強調「呸」字。
「閉嘴!」王硯雋極力壓住自己的怒氣,恨不得拿什麼東西將林紫瑩的嘴塞住,她講的正是他的痛處所在。
「你沒有資格叫我閉嘴!」她的口氣比他還凶,她也不知自己的火氣為什麼變得這麼大,「嘴是我的,我想講什麼就講什麼,你管不著。」
王硯雋將車門打開,下了車,靠在門邊站著,他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但這時他實在很想抽煙,抽很多很多的煙,把自己熏麻痹,同時也把車上的她熏昏。他從來沒有和人如此吵架的經驗,就算他和人有爭執,只要他的臉色一變,對方的嘴馬上就閉起來,沒有人敢如此不客氣的頂撞他。不過畢竟是身分不同了,處境哪會仍然一樣呢?他暗忖。
「進來吧,外面滿冷的,你身上的衣服又是濕的,小心著涼了。」林紫瑩不忍心的說,「屋漏會偏逢連夜雨,你現在正是走霉運的時候,小心禍不單行。」
王硯雋實在搞不懂她這種像是安慰,又像是諷刺的話,真正的含意是什麼?
等了一會他仍沒有進來,她生氣的將身上的西裝外套一脫,往他身上丟去,「若不進來就把自己的外套穿上,我可不要擔害你感冒的罪名。」
他驚訝的接住西裝外套,心想,這女孩在玩什麼把戲?她把西裝丟出來,那她自己不就沒得穿,要著涼了?他將後車門打開,伸長手把車廂頂上的燈打開,發現她將身上穿的長裙拉高套在脖子上,弓著腿,除了頭,整個人全包在長裙里,背頂著另一邊的後車門坐著,正看著他,一頭長發凌亂的披散著,像個無助柔弱的小女孩。
王硯雋將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我不冷。」
她搖著頭,倔強又哀戚的說:「請你拿走,我不要你的衣服,明天回家后我也不再認識你了。」
女人還真是善變,剛剛還張牙舞爪,凶得像女夜叉,現在卻又可憐得像只惹人愛憐的小病貓。他摸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那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他關心的問:「你生病了嗎?」
「是啊!咬了膠布后中毒了。」她沒好氣的說,一連串不如意壓在心底的事,在此時全都不請自來的湧現心頭,心裡的防線突然裂了一條縫,眼淚就浙瀝嘩啦的流了出來。
王硯雋是全然的莫名其妙,他真懷疑她的情緒反應有問題。女人真是讓人傷腦筋的動物,可是沒有她們生活又會變得很平淡、無趣。
林紫瑩將頭埋在膝蓋間哭了好一會,突然抬頭對他說:「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那樣子說你。」
他沒有回答,還是猜不透這女孩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而且她還是他認識的女·人中,第一個會向人直接認錯道歉的女孩,而不是用其他更惡毒或瞎編的話含糊掩飾過去。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話?你還在生氣?」林紫瑩小聲的問,像一個鼓起勇氣認錯,卻又很擔心不知要領受何種處罰的小女孩。
王硯雋坐上後座,她立刻將身子挪一下,把位子多空一些出來。
他讓自己坐得較舒服后才說:「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生我自己的氣。」他又關心的問:「你為什麼哭呢?我想應該不是我把你弄哭的。」
「我也是在氣我自己,為自己感到難過,才哭出來的。」她突然笑著說,「昨天早上,我本來要在那兩個人面前裝得可憐一點,可是眼淚怎麼擠都擠不出來,剛剛明明就不想掉眼淚,可是卻怎麼止都止不住就哭出來了。」
她那帶著淚珠的笑,就像清晨含苞帶著清露的粉嫩玫瑰,且散發清新的芳香,那麼的引人入迷,為什麼自己以前從沒注意到她呢?真是咫尺天涯。他在心中感嘆著。
「其實Sally那種人很多的,我自己也遇過。」她的口氣是同病相憐的安慰,「那種人出現的面目和手段並不全都一樣,但是他們的本質差不多。
「我有一個男的朋友,雖然他一直試著想當我男朋友,但我並沒有接受,而我明知他找我從沒好事,我雖心不甘、情不願的,也拒絕過他,但是他仍糾纏不清,他就是那種死皮賴臉,從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的人;而且還吃著碗里看著鍋里,騎驢找馬,找馬又要找飛機,是那種永遠只顧自己,隨時可以把人踩在腳下的個性。」
林紫瑩嘆氣的說:「真是讓人受不了,再被騷擾下去,我看我得搬家了。」
「你搬家,那你給我的住址不就沒用了?」王硯雋捉著她的話問。
「其實仔細一想,你並不需要我的幫助,是我太不自量力了。」她像是認清現實的說。
「為什麼這麼說呢?你不是剛剛才幫過我嗎?」他驚訝的反問,摸摸有些紅腫的手腕,打趣的說:「雖然咬得我的手皮破血流的,但是你確實救了我。」
「那是我們運氣好。」林紫瑩一點都不居功的說。
「如果沒有你的機智,再好的運氣也幫不了我們。」
「好吧,就算我幫過你,但那已經過去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虎死餘威在。憑著你的出身和經歷,你今後仍大有可為,不像我,我讀書還得靠自己打工賺學費,畢業后也只是個隨時得看主管臉色的小職員。你和我相比就像是一條在天空翱翔的飛龍和在地上爬行的小螞蟻,我仰望著你,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你卻看不到在地上的我,我的力量實在太渺小了。」
王硯雋很自然的將手放在她肩上,「謝謝你還這麼看得起我,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你看不起自己。」
「人是不應該看輕自己,但是不自量力的結果,往往是吃力不討好,還會被人當成笑話看。」林紫瑩心有所感的說。
「你說的並不完全錯,但人生應該是不斷的嘗試,才能走出更開明的路來。哪一個成功的人,在成功之前沒有經歷過挫折和失敗?每一個人的前途都是無可限量的,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失敗』打敗了。」
她突然神秘的笑了起來,好像詭計得逞的樣子。
王硯雋注視著她臉上的笑,突然明白,這隻小狐狸精竟是借著他的嘴來勉勵他自己。高招,真是高招,人們有時會反駁別人說的話,但卻絕不會自打嘴巴的反對自己說的話。心裡一激動,手上的力道也加深,他一把將她摟到自己懷裡,心想,她真是奇妙,她會使得男人無法不用心去愛她。
林紫瑩全身僵住了,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抱住她,但她可以感覺到這個擁抱似乎是安全的,不是一個男人想占女人便宜的那種擁抱,很奇怪,很不一樣的感覺,不會讓她感到肉麻和噁心。但他實在抱得太緊了,緊得讓她快喘不過氣來,她掙了掙,悶聲說:「喂,我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要受到被你悶死的懲罰。」
王硯雋立刻放開她,再次將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把它穿好,離太陽出來還有一段時間,不要著涼了。」等她一穿好,他又說:「你下車去一下,等我將後座放平后再上來。」
「不要,我怕蛇。」林紫瑩邊說邊往前座爬,把後座空出來。
他將後座放平后,她又爬回去,背倚著前座的後背坐著。
他也上車了,他說:「躺下來靠著我會比較舒服。」他已經開始扮演著追求者的角色。
「不用,我這樣坐就可以了。」她感到慌亂的說。空山曠野,深夜無人,只有他們這一對孤男寡女,萬一……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怎麼?信不過我?」王硯雋像是失望的問,又很有紳士風度的說:「我保證我沒有不良企圖,只是兩個人靠得近一點可以互相取暖。我在山上過過夜,我知道溫度會愈來愈低,直到太陽出來后才會再回升。」
他一說,林紫瑩也微微感到涼意。自己穿了他的西裝外套都還會覺得冷,那他不是更冷嗎?她忐忑不安的躺下來。
他躺在她身邊,讓她的頭枕在自己手臂上,摟進自己懷裡,在她頭頂說:「睡吧!」接著伸手將車頂的小燈關掉。
全然陌生的懷抱,但卻是那麼溫暖,那麼安全可依靠,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她從來沒聞過的味道,她感到一絲惶恐。聽著他強壯有規律的心跳,她的心又平靜下來。真的沒什麼好擔心的,他漂亮女人看多了,不會對自己有意思的,她安慰自己的想著。又有些失望的知道,他摟著她只是為了取暖而已。這麼一想,她較安心了些,整個人鬆懈下來,眼皮再也撐不住了,迷迷糊糊的就沉入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