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論凌羽橫想、豎想,都覺得盈月的提議,是個既風光又有效的方法。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幾百個出場姿勢、幾百句開場白,好叫那杜霆鈞嚇得皮皮挫,馬上開支票,讓她順利完成任務,到楓岸淳面前炫耀。
可……可她從未想過,在那之前,她必須從正門進去。現在,她臨時聘來擔當重要配角的兩名「保鑣」,竟成了累贅,和她一起被同樣高大的聖博保全人員毫不留情地擋在門外。
「聽我說,我們是來找貴公司的財務經理杜霆鈞先生的。」笑露白牙,她努力讓人覺得她是個既和善又溫柔、絕對不會惹是生非的大家閨秀。
「對不起,請你們離開。」保全人員再瞄一眼這雖然長得漂亮,卻露出恐怖笑容的女子,以及她身後的兩名彪形大漢,更確定自己的決定是明智的。
「你聽清楚了,趕快讓我們進去,否則——」兩位保鑣捲起袖子,賣力演出。
「小姐!請你帶他們離開。若再胡鬧下去,別怪我報警處理!」保全人員下了最後通牒。
哇!報警?若是她討債不成,反倒被關進警局的事,傳進楓岸淳的耳里,她豈不丟盡了臉?
凌羽當機立斷,拖著兩名保鑣立刻閃離現場。
「凌小姐,你幹嘛攔著我們?怎麼不讓我們去教訓教訓那個臭屁的傢伙?」兩個保鑣忿忿不平地摩著手掌。
「喂,我只是要討債,而你們也只是扮演『保鑣』的角色,別把事情搞砸好不好?」凌羽沒好氣地橫他們一眼,哀嘆著想下一步計策。
「那——我們的演出費呢?」
哈!什麼活都沒幹,還想要演出費?
「沒錢!要演出費,向我們老闆要去。」她只管討債,過程所需的費用就與她無關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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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凌羽再闖聖博。
這一次,她不張揚,僅換了件衣服,戴了副墨鏡,扮演普通的上班族,提著借來的公事包,昂首挺胸地走人聖博大門。與之前那名保全人員擦身而過時,他正與一名嬌艷尤物道早安,讓她得以僥倖過關。
終於進入了聖博內部,凌羽嘿嘿奸笑著。昨日被拒於門外的恥辱,她要加倍討回。杜霆鈞,你等著接招吧!
第二關卡比第一關卡容易過,她只需微笑,便讓櫃檯小姐眼冒紅心,乖乖地說出財務經理辦公室的位置,並親自按了電梯目送她上樓。
呵呵,她有時真的很困惑,為什麼她的笑容對女孩子更具魅力?難道她長得真的很像男人嗎?凌羽歪著頭,研究著映在明亮的電梯門板上的模糊容貌——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凌羽立刻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找不到人來壯聲勢,只好自己奮力表演嘍!
辦公室前面有一片空地,用幾組L型沙發簡單地格成一個小型接待室,一名嬌小的女孩雙手正在鍵盤上飛快地舞動,完全沒有注意到凌羽的出現。
「咳——」清清喉,以提醒對方她的存在。
不知是否音量太小,還是那女孩太全神貫注,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凌羽翻一白眼,用指節輕叩桌面,再道:「喂!」
女孩順手從凌羽手邊,拿起卡通水杯,輕啜一口水潤喉,眼光卻始終末從電腦螢幕上離開過。
凌羽呼氣、吸氣,再呼氣、再吸氣,她她她……竟然敢當她是隱形人?
雙手狠狠地拍上桌面,在對方詫異回神之際,凌羽俯身貼近她的臉,「我是透明人嗎?還是孤魂野鬼、蜉蝣生物,所以你看不見我?」
砰!只見女孩連人帶椅一起摔下,等梢稍清醒后,又立即退至牆角,噙著汪汪淚水的眼眸驚恐地望著她。
「你你你——」秦簡結巴著,仍未平復被嚇亂的心跳。
奸可怕!哪有人這樣沒禮貌,在人家專心工作時,猛地出聲嚇人。
凌羽眨眨眼,搔搔臉頰。咦?沒人壯聲勢,她就已經嚇破了這女孩的膽?嘿嘿,不錯不錯!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不過,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她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說!杜霆鈞在不在?」維持著兇惡的口吻,但臉皮卻不由地放鬆了些,一步步走向她。
「你——你找經理做什麼?」秦簡已經無路可退。
「欠債還錢!他欠我們的錢,當然要逼他還清。」凌羽一腳踹開擋路的椅子。怎麼搞的?她已經解釋得夠清楚了,她還在怕什麼?「喂!我又不是逼你還錢,你怕什麼?」
怕!怎能不怕?小說、電視劇里都說,這類人根本就是毫無人性的吸血鬼。驚恐變成了絕望,秦簡恨不得手腳都長有吸盤,能立刻攀上天花板逃命去也。
「可是、可是——若你與經理有私人恩怨,也不該鬧到公司啊!」
「那麼,你告訴我,因為小小的私人恩怨而拖欠早該償付的演出費,要如何解釋?」
「演出費?你是楓堤的人?」秦簡哽住,偷瞄一眼抽屜,裡面正夾著那張被總裁夫人壓下的匯款單呢。若被眼前這位氣勢凜然的女孩看見,非殺了她不可!
況且,經理只是照章辦事,她不該把罪責都推到他身上,這樣太不公平了。「你……好……好不講理——」
「我不講理?」凌羽蹲在她面前,一把拽起她的衣領,再次貼近她的臉,「你有膽再說一遍!」
「啊……」因為緊張得透不過氣,尖叫變成虛弱的低吟,幾乎要暈厥時,突然看見上方有人采看,秦簡委屈地流著眼淚,掙扎著伸出手臂求救,「經——」
「今什麼今?今天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誰蠻不講理?」拉回她伸出的手,她非要個合理的結論不可。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正戳著她的肩膀,凌羽不耐地道:「別吵!走開!」
「但是——」一個很猶豫卻很溫和的聲音響起,「現在是上班時間,若要親熱的話……秦秘書,你找個隱蔽些的地方,這裡——實在很不方便!」
親熱?!
凌羽回過頭,半眯眼眸從下而上地打量著這個西裝筆挺、手提公事包的男子;而杜霆鈞則在看到凌羽的臉龐之後,原本溫柔的表情倏地一變。
「經——經理,我們沒有!」被冤枉了的秦簡眼淚流得更凶。她、她盡心儘力地維護上司,竟然——竟然被說成調情?嗚……
不過,也難怪杜霆鈞會誤會了——本就狹隘的空間里,兩副纖細的身體擠成一團;凌羽因擔心懷中的女孩真有暈倒的可能,所以本拎她衣領的手改圈其腰,過於貼近的距離在旁人看來,根本是正在進行著兒童不宜的動作;而凌羽今天仍是中性打扮,從背後看來,被誤認為是男人是很有可能的。
但,正是這一場景,才更讓杜霆鈞震驚。
「你——」盯著凌羽懷抱著秦簡的姿勢,熟悉的場景再次浮現——
他是否就是那日在劇場里的「他」?
「經理?」放開秦簡的身體,凌羽站起,緩緩定向他,「你是杜霆鈞?」
「是!」他就是那個讓他心煩意亂,困惑了近一個月的人嗎?他到底是男是女?「你找我?」
「不找你找誰?」哈哈!杜霆鈞終於出現了。她設想的幾百種出場方式、幾百句台詞,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正想擺開架式開演——
等等!情況似乎不對……左看右看,人物、氣氛都還算差強人意啦,唯一不對勁的只有原先設想的背景。
他應該正坐在辦公桌前批閱文件,突然間看到一位踹門而入,渾身閃耀著正義光芒的女子,於是,他筆也掉了,腿也軟了,顫抖著身子跪地懇求她的原諒,更乖乖地雙手奉上演出費!
而她則看在錢的份上,勉為其難地饒他一命,拿著支票回去報喜——
嗯嗯!劇情應該是這樣才對嘛。所以……
「你——」思維混亂,杜霆鈞難以辨別他的性別,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欲托起凌羽的下巴打量,豈料他出其不意地握住他的手,那柔軟的觸感令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掹跳一下。
「來!先進辦公室!」不由分說,凌羽打開辦公室的門,推他進去。現下,她要先把背景安排妥當。
「可是——」杜霆鈞後背被縴手用力一推,踉艙了下,差點撞上桌子,好不容易站穩,想要發出疑問時,門砰地一聲關上。
杜霆鈞一轉身,發現他竟然推他進門,自己卻站在門外。
他不是說要找他嗎?這是怎麼回事?
門外,好不容易爬起的秦簡也被嚇壞了,她指尖指向面前努力裝冷的人,一副又要暈倒的模樣。
「你你你——」她把經理單獨關進辦公室做什麼?想要放毒氣逼他就範嗎?
「別再你了!」冷然的表情,冷然的聲音,經過醞釀,凌羽開始模擬角色個性,她雙手握住秦簡的手,「現在,你乖乖地準備支票,免得等一下你們經理髮布命令時,你會手忙腳亂的。」
「你確定經理會給你支票?」好狂的口氣。
凌羽展露一個更恐怖的笑容,秦簡不由得輕顫。
「確定!否則——你可愛的經理會永遠喪失交代的能力。」凌羽輕眨一下眼眸,「現在,祝我好運!」
「你——你到底想對他怎麼樣?」秦簡驚跳。
「唔——這個嘛,要取決於杜霆鈞的認罪態度。也許,被五馬分屍也說不定噢!」扭扭腳關節,再掰掰手關節。
好!女主角隆重登場。
看秦簡又要暈倒的樣子,凌羽好心地提醒她:「對了,待會兒若聽到裡面傳出可怕的慘叫聲,記住!千萬別介意,也別——」欺身到秦簡面前,她的表情、眼神都具有相當的威脅力,輕笑一聲,她吐出兩個字:「報警!」
「可是,既然要進去,你剛才何必關門?」秦簡呼吸困難。
凌羽懶得和她羅嗦,只見她抬起腳,做好踹門的架式——
砰!一聲巨響響起。望著搖搖欲墜的門板,凌羽滿意地拍拍手掌,正預備朝一旁的秦簡做一個OK的手勢。
末料,又一聲巨響傳來——秦簡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而在辦公室裡面,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杜霆鈞,這會兒總算明白她退出去的目的了。
凌羽欣賞自己的傑作,更滿意自己的出場架式。接著,執行第二步計畫——
繞過站在辦公室中央的杜霆鈞——很好,他的視線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卻不敢移動分毫。
「現在,你給我聽好了——」凌羽來到他的專屬辦公桌,雙手以橫掃千軍的氣勢,掃光他桌上的所有物品,「我叫凌羽——」
「喂——」杜霆鈞開口。
「你懂不懂規矩!?我的台詞還沒講完,你搶什麼戲?」凌羽轉身面對他時,表情卻硬生生地僵住。
他……他的臉上沒有她預期的恐懼,反倒有絲好奇、有絲了悟,更有絲探索地盯著她的臉、她的身體……
他到底想幹什麼?凌羽開始惱怒。他怎麼可以用這麼齷齪的眼神盯著她?像是——要穿透她的衣服般。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忍住笑意,杜霆鈞的眼光移到散落滿地的文件,而後又回到辦公桌,指指桌上的唯一倖存物——電腦,「這個東西,光憑你的力氣,是絕對掃不下去的。
它的底座是用螺絲固定在桌上的,如果你需要,我是說——如果我替你找把螺絲起子,轉開后,會比較方便推下桌,也不會傷到你的手。」
「嗯?」凌羽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以為你會需要的。」杜霆鈞淺笑。
「你……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凌羽總算明白了他的笑意。變了臉色的同時,她下意識地用手掌推著他的胸膛,用強悍來掩飾錯愕。
他若畏懼,她可以更神氣。可若他鎮定,她要怎麼辦?淳強調再強調,杜霆鈞溫文、脾氣好,是最好對付的一個。也因此,在她的概念里,他該是被嚇一嚇,便會退一步的孬種。可現在劇情突變,她要怎麼繼續?
「你——不需要?」隔著厚厚的西裝,仍能感受到從她的掌心傳來的溫度,暖暖的,讓他的心臟又猛地跳錯一拍。
「混蛋!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咬牙切齒。管他的反應如何,她還是按照著預先想好的方式應對。但顯然,她已處於弱勢,「難道你看不出來,我來意不善?」
他輕輕地笑,「嚇暈了我的秘書、踢壞了我的辦公室門、弄亂我準備了一星期的文件的,你來意不善——我不是傻瓜,當然看得出來。」他仍不生氣、仍在微笑,彷彿她的急躁成了一種遊戲。
他走近她,細細地打量,「你是楓堤的主角——凌羽?」
「你認識我?」凌羽吃了一驚,始料未及。
「不!」頓一頓,他笑得更溫柔。
他所見過的是一個站在舞台上的耀眼「男子」,而現在,性別混淆了——
眼光從她的臉而下,到胸部、腰……直至修長的腿,雖然這一切全部被包裹在寬大的T恤及牛仔褲內,但在近距離的判斷下,他可以肯定她是個女孩!
「不管你認不認識我,反正我今天是代表楓堤,來向你拿回我們應得的演出費!」
「拿?」杜霆鈞輕笑,原來她賣力演出的目的就是這個?「對不起,我們與貴劇團之間似乎有些小小的問題,在未解決之前,我無法自作主張給你費用。」
「問題?哼,假公濟私地苛拙別人的辛苦錢,算什麼?」
「因此,你便以同樣的三流手段來討債?」杜霆鈞知道,他的鎮定態度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因此讓她有一時的困惑,所以當他拉她一起蹲下身,整理地上散亂的紙張交到她手中,她竟也不知不覺地接收著。
「有備而來是好事,但你的動作似乎太過戲劇化。想過沒有,我秘書被嚇到的精神賠償費、大門的修理費,還有——」
「喂!你在教訓我?」火氣立刻上竄,她一腳踩上他準備撿起的文件。
「我沒有教訓的意思。只是,我下午開會要用的文件被你踩在腳下了。」
他輕嘆口氣,抓住她的腳踝往旁邊移,企圖挽救他可憐的文件——嗯,很完整的腳印。
「你看,除了上述的幾項費用外,現在又多了一項紙張費。也許,我們該先談妥今天因你的破壞力而造成的損失賠償問題,然後再來談聖博拖欠的演出費。」
「啊——你、你幹什麼?」不理會杜霆鈞說了什麼,凌羽驚叫著後退,但腳仍在他的掌握中,以至於她的身子向後倒去——
「嗯?」詫異的目光栘向她,然後,看見她臉上似乎隱約出現一抹紅暈。而這紅暈的浮現,讓她有一瞬間的……嫵媚?
眼光再下栘,看到他的手掌仍握住她的腳踝——她……在害羞?杜霆鈞不由地眯起眼,眼中有點點的光芒閃出。
他貼近她,眼光順著她的腿向上看去,他眼中的溫柔蠱惑人心。
「知道嗎?我是見過你的。但——今天的你讓我糊塗了。」
「你——你有病!」凌羽呼吸著他的呼吸,他那溫柔的笑容幾乎讓她窒息,她開始結巴起來。
「對!我曾以為自己有病。但,那都是你的錯。」杜霆鈞拾起手來,用修長的手指劃過她柔美的下頷,再下滑,然後停在她肩頸處,「告訴我,你真的是女孩?」
「放開!你快放開我!」凌羽急斥,未被掌控的手厲掃而過,但被他輕而易舉地擒住,壓制於兩具快要貼合的身體旁。
「不!」他堅定否決,「我想證明!」
凌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證明?他要怎麼證明?不用猜測,她已能感覺杜霆鈞的手指又開始移動,向下直逼近她的胸部……
「啊——」反射性地尖叫出聲,她的另一條腿順勢頂上他的小腹,一聲痛呼后,她終於脫離他的控制,手腳並用地向後退去,「變……變態!」
「你——」她毫不留情的反擊讓杜霆鈞痛得咬牙。
「警告你,別再靠近,否則我會讓你爬著去醫院!」她一步一步後退,貼上牆,往旁移動,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打開門,竄出!
「啊——」又一聲驚叫傳來。
是門外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手指剛觸上話筒的秦簡,才撥了一組號碼,便看到風一般旋出的女子,她嚇得立刻扔掉手中的話筒。
「我——我沒想要打電話!也沒想要報警!我——我發誓!喂—│喂——」
可是,凌羽竟連瞟都未瞟她一眼,就直朝樓梯口衝去。
咦?這是怎麼回事?
對了,剛才隱約聽到辦公室里傳來一聲慘叫,難道她已經把經理處理完畢,現在畏罪潛逃?這這這……該如何是好?秦簡顫巍巍地拿起電話——
她該直接報警?喊保全人員?還是告訴韓特助,讓他來處理?又或者是先叫救護車……
「怎麼?財務部在做年前大掃除嗎?」突地傳來沉沉的男低音,「亂得像被剛被打劫過一樣。」
「哇——」凌羽驚跳的同時,手中的話簡飛出,砸向來者。
當她定睛往前一看時,就見韓旌接著話筒,深鎮濃眉,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秦簡才恢復的臉色又一次漲得通紅。
「韓、韓特助!你怎麼知道有人打劫?是不是經理向你搬救兵?」一定是!否則那個霸道的女孩怎麼會突然落荒而逃?
「打劫?」韓旌怒吼,砸下話筒,「那你還傻愣愣地站著做什麼?報警了嗎?人呢?」
「她剛剛跑出去。」秦簡指指樓梯口。
「你是說——」韓旌咬著牙瞪著她,「你就獃獃地站著,目送她逃跑?」
她很無辜地點頭,「她跑得太快,我想,我若勉強追趕,應該也是白費力氣,所以——」
韓旌吸氣、呼氣,並告訴自己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那杜經理呢?他沒事吧?」
「這個……我還沒進去,所以不太清楚裡面的狀況。」秦簡指指辦公室,「不過,我剛剛聽到一聲慘叫,然後就看到那個女孩跑出來,其他——」
「秦、簡!」韓旌用手掌握住她纖細的頸子,臉貼近她的臉頰,一字一字地交代,「明天,我跨進聖博的時候,希望不會看到你的身影!你給我滾遠一點!」
他輕輕地推開她,看她軟弱地跌靠上牆,呆愣得連抽噎的反應也沒了。
「韓旌!」杜霆鈞走到辦公室門口,手扶著門框,「你別嚇她好不好?秦秘書並沒做錯什麼。」
「這種屬下留著做什麼?」看到他站在門口,韓旌才鬆了口氣,同時狠狠地再瞪一眼縮在牆角的秦簡,「霆鈞,你沒事吧?」
「被狠狠地一擊,但還不至於陣亡。」杜霆鈞感覺到小腹仍有隱隱的痛傳來。
「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敢來聖博搗亂?」韓旌望一眼辦公室裡面凌亂的景象,猜想著歹徒的用意何在。
「搗亂?」杜霆鈞輕笑,「若有哪個公司敢欠聖博一毛錢,恐怕韓特助會做的不僅僅是搗亂這麼簡單吧?」
「嗯?」韓旌不解。欠什麼?幹嘛扯上他?
杜霆鈞不答,卻轉向一邊呆掉的秦簡。
「秦秘書,楓堤劇團的那張匯款單,你最好把它送去銀行,鎖進保險柜,以確保它萬無一失。」
沒得到她想要的,她應該還會再回來吧?不知為什麼,他已在期待與她的再次見面了。他交代完,便轉身走進辦公室。
「喂——」韓旌尾隨而入,「這件事與楓堤又有什麼關係?告訴我,別神秘兮兮的。」
「可是——韓特助、杜經理……」當秦簡有所反應時,兩人已消失在她眼前。
韓特助要炒她魷魚,杜經理卻指派她去銀行鎖好匯款單,嗚……她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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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中規中炬地坐在楓岸淳面前的凌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揉揉鼻尖,她不小心瞄到淳的表情,訕訕地擠出笑容后又垂下頭,聽候發落。
從她如實會報「狀況」到現在,淳的表情就沒變過。但是,對於擁有一張帥臉蛋的男人而言,再痴獃的表情也不會有損他的完美。只是——
凌羽再偷偷瞄一眼,他看她的眼神真的不對勁!怎麼看,都讓她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像是在他的眼中,她是個大傻瓜!
「淳?要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嗎?」凌羽小心翼翼地徵詢。楓岸淳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定難辭其咎。
幸好!她的問題瞬間讓楓岸淳恢復正常。
他指著她的鼻子,道:「你就這麼回來了?」
「不然還能怎麼辦?總不能為了錢殺人放火吧?」她縮著脖子爭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所以……」
「你還敢說!楓堤的招牌都快被你砸掉了!」怒火衝天的帥氣臉龐快要貼上凌羽了,「人家連手指頭都未動一下,就把你嚇得落荒而逃,你到底羞不羞?」
「哇!這怎麼能怪我?誰叫你提供的情報有誤!說什麼姓杜的是最好擺平之類的話。他……他分明就是個無恥的大色狼嘛!
而且,誰說他沒動手指頭來著?他動得還……還……」
凌羽想著適才的情形,紅潮不由地浮上瞼頰。
「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的清白就要葬送在他手中了!你不同情我,居然還罵我?」
「對不起,我錯了。」楓岸淳道。
「這還差不多!」凌羽剛說完,立即感覺到騰騰殺氣,她反應快速地跳離,卻仍是逃不開楓岸淳的擒拿手,「呀——」
「到底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到底是誰拍著胸膛,保證會取回演出費的?說!」
「我投降!」她瑟縮地豎起白旗。
「說來說去,還是你的演技不夠爐火純青。」坐回椅子,楓岸淳眸色深沉。
色狼?他怎麼從沒聽說杜霆鈞有這一項「優點」?有趣!瞥一眼垂頭喪氣的凌羽,他唇角露出壞壞的笑容。
「看來,凶神惡煞並不適合對付杜霆鈞。我們換一種方式吧!」
「噢!」凌羽隨意應道。反正,管他是一種還是十種方式,都與她無關,傻瓜當一回就夠了。
「和顏悅色,以柔制柔怎樣?」他陰惻惻地道。
「淳……你別這麼看著我,我、我會害怕……」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不要害怕!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楓岸淳用力拍拍她的肩膀,給足她精神上的支援,「凌羽!你一向是我最信任的團員。在楓堤,哪裡還能找得出比你更講義氣、更具責任心的女孩?」
「可是——凶神惡煞的都會被他逼得落荒而逃,要是改用和顏悅色這一招,豈不是會被他纏上身?不——不行!」
「行!只要你出馬,結果只可能有兩個字——成功!」楓岸淳握起她的手,猛灌迷湯——嘿嘿,別再作無謂的掙扎了,反正逃來逃去,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就認命吧!
「凌羽,只有你能體恤我的凄苦。除了你,孤苦伶仃地流浪異鄉的我,還有誰能依靠?」
「嗚……」是啊,老闆這麼信任她,她怎麼可以棄他於水深火熱而不顧呢?凌羽用手背抹去眼淚,雙眸閃著星芒,「淳,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不惜代價替你辦妥。」
「好!那你要多多努力了噢!」一旦得到滿意的結果,楓岸淳立刻展露出笑容,「那你先找個安靜的地方想想對策,我要繼續寫劇本了。」
他把她推出門外,「我等你的好消息。還有,記住這一次的主要招數是和顏悅色!」
關上門,楓岸淳背抵靠著門板,望一眼桌上的劇本——
第一章的「相識」算是勉強結束了,那第二章又會撩起怎樣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