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韓公子,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解老身所中的毒?」沙啞的嗓聲出自一個老婦之口,她的身軀猶如殭屍般乾瘦,臉頰也深深地凹癟下去,顯得滿臉的皺紋愈加深刻,烏爪般的手還留著捲曲的長指甲,一看就讓人心生驚栗。
期望遇到美女教主的朱敬祖要失望了!韓應天一副努力思考的樣子,腦中卻閑悠悠地想雜事。
想不到鳳凰教教主長這般德性,幸好把靈兒留在客舍,沒讓她一同前來,否則就要嚇到她了。不過自從來到鳳凰山後,靈兒一直悶悶地沒了笑容,是害怕這裡陰森的氣息吧?唉,早知道就把她交給南宮他們照顧一陣子了。不不不,南宮整天悶聲不響,敬祖又是色迷迷的花花公子模樣,靈兒肯定也不習慣.嗯,還是讓她呆在自己身邊好,比較安心。何況,他也早已習慣了有靈兒在身邊打點一切,不然又會邋裡邋遢了。
「喂,教主問你話,你聽到沒有?」教主身旁的左護法見韓應天許久不出聲,忍不住喝斥他。
韓應天回神,不悅地瞪著她:「我正在思考,你胡亂打斷我是何居心?想讓我治不好教主嗎?」天呀,怎麼鳳凰教的長老護法們都是牙齒都快掉光光的老太婆,這讓他很難有憐香惜玉的心情耶。
「你……」左護法氣得指著地,「你胡說!」眼角瞥見教主臉上浮起不悅的神色,急忙跪在教主面前,「教主,您別聽他胡說。屬下的性命全掌握在教主手裡,怎麽會不希望教主好呢?」
「哼,原來你是因為性命掌握在我手中,才希望我好的,我還道你真的對我忠心呢。」教主陰聲怪氣地說。
「教主!不是這樣的!屬下對您忠心耿耿,真心希望教主平安無事。屬下剛中一時失言,教主請恕罪!」左護法連連磕頭。
「教主,」右護法也開口為她求情,「左護法一時失言,教主念在她往日功勞的分上,饒了她這回吧。」
「哼,你們倒是一條心啊!算了,起來吧。」教主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看來這位教主是個挺多疑的人呢!韓應天靜靜地看完戲,清清嗓子:「教主,你所中的毒確實是一種罕見的奇毒,看來並不是由草木提煉而成,也非蟲蛇蠍蟻等活物之毒。」
「不錯,老身一生研毒,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毒素。據老身所知,任何生物體內中都不可能存在這種毒素。」她身為苗疆毒主,竟然也解不了這種毒,還要去請一個外人,傳出去顏面何在?她決定了,韓應天若不能解此毒,必要殺他泄恨;若能解此毒,也必須殺了他!世人豈能有比她還善用毒之人?
「所以,據我推測,這種毒應該是一種礦物之毒!」其實他早已有定論,這是西域傳來的奇毒!拜東方所賜,他曾經翻閱過宮中西域進貢的醫書和各種名貴藥材,也曾經向西域使者了解過他們的醫術。與中原不同,西域所用的藥物不僅得自草木等生物之體,還會用天然的死物,如某些礦物、金屬等物提煉出藥物來治病。他那時對此大感興趣,花了大半年去專門研究這個。恰好也涉及到了今日鳳凰教主所中之毒,這種毒是一種天然礦物經火冶鍊後而成的粉末,少量能通經活血,過量則有劇毒。
「礦物之毒?」鳳凰教主大驚,「從未聽過礦物也能制毒。」再仔細想想也很有道理,「韓公子果然不凡,竟然能想到這個,那……有無辦法幫老身解毒?」看來他很有可能會解這種毒。
「這個,以前沒遇到過這種毒,所以我要認真研究過才能下結論。」空夜蠱還沒研究出來呢,你這個就緩一緩吧。
「這當然,麻煩韓公子儘快進行,咳咳,老身近來越來越虛弱了,恐怕拖不了多少時日了。」
「教主放心,韓應天會日夜不停地鑽研,務必使教主早日康復!」
「多謝韓公子!韓公子若有什麽需要的,儘管吩咐教中之人,她們會全力助你。」
哦,那他就不客氣了,「教主,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不能隨便有人打擾我。」
很合理,鳳凰教主轉頭吩咐:「左護法,傳令下去,韓公子所居的客舍周圍三十丈之內設為禁地,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得擅入,違令者斬!韓公子,你看如何?」
「教主這樣安排很好,此外我還要取教主的一點血來詳查此毒,其他的藥品用具也希望有人隨時給我添置。」
鳳凰教主點頭,「這個當然是需要的,韓公子不說老身也會準備。另外,韓公子,不如讓黑鳳凰去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吧,你也好安心研毒。」
「這個不必了,」幹嗎要一個討厭的人來監視自己,「我有一個隨身丫頭,不習慣由別人照顧。」
「哦,那老身也不勉強了。」教主露齒微笑,心裡卻暗暗起疑。
韓應天采了教主的少許的血後便告辭回房了。
鳳凰教主和左右護法陰沉地看他遠去,「來人,傳黑鳳凰和長老們進來。」她有必要了解清楚韓應天這個人。
須臾,大長老、三長老和黑鳳凰三人進來。與骷髏教的爭鬥中,雙方都損失慘重,鳳凰教這邊失去了二長老,五大弟子也只剩下黑鳳凰。她們三人都是狼狽逃回來的。
「參見教主!」
「起來吧,你們與韓應天也相處了一段時日,說說他是個怎麽樣的人。」
黑鳳凰看了兩個護法一眼,「教主,韓應天孤僻自傲,不喜與人相近,屬下等都沒有機會親近他。他一路上只與他那個小丫頭相處,根本不理其他人。據說即使在韓家也沒有多少人能接近他,除了一個老奴僕和那個小丫頭。」
「嗯。」這麽說韓應天拒絕她派黑鳳凰去服侍他也是有原因的。
「沒錯,」大長老接著說下去,「那小子孤傲無禮,不把誰放在眼裡。這一路上,我們也沒摸清他的底細,弄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鳳凰教主點頭,她也感到韓應天是個深不可測的人。這種人很危險!
「不過韓應天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三長老接過話頭,「據屬下所察,他痛恨被人威脅,但若軟聲相求便不會多作為難。再有,他很重視身邊那個叫鍾靈兒的小丫頭。」
「哦?」這一點可以好好利用,「這個鍾靈兒是何人物?」
黑鳳凰答道:「只是個普通的丫頭,並無任何特長。」
「教主,」三長老上前,「屬下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
「說。」
「是,據屬下所測,韓應天對醫術和毒術頗有研究,但似乎對苗疆之蠱所知不多。例如屬下暗中對鍾靈兒下蠱,可是他一直沒有察覺,毫無反應,所以,教主不妨用蠱控制他,就不怕他反抗了!」
「嗯,本教主也正有此意。」
大長老卻提出異議:「可是韓應天武功績高,在他身上動手腳,必然難以瞞過他,練武之人很容易察覺到身體之內的變化。他又是個倔傲之人,若擎起來豈不是對教主不利?」
「有道理,那麽本教主就對那鍾靈兒下蠱!」鳳凰教主終於得出好辦法。
「教主英明!」眾屬下的奉承讓她得意地桀桀笑出聲來,韓應天,你最好乖乖聽話,我才會讓你死得舒服一點!
***
「靈兒,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觀察她良久,韓應天終於開口。
靈兒真的不對勁,不只是因為環境,而且對他也不像往日般親近。難道所中的蠱未清,還是又中什麽毒?韓應天想至此一驚,上前抓住背對著他整理衣服的鍾靈兒的手,替她把脈。
未覺有何異常,韓應天放了心,鬆開她的手腕,抬頭卻驚見她臉上掛著兩行眼水,悲傷地望著自己。「怎麽了?靈兒,誰欺負你了?快告訴我!」究竟是誰敢欺他的小丫頭?
「公子,」鍾靈兒含淚悲哀地望著她,「靈兒……靈兒一直認為公子是好人。」所以她才會忠心跟隨公子,儘力照顧公子,把公子的一切都看著比自己重要。
「好人?」他算是好人吧?「我是啊!怎麼了?我沒做錯什麽吧?」雖然他會騙人、算計人、折磨人、暗算人……但那都是對付壞人啊!
「你有!你不應該搶別人的東西,還害死了那個人!你不應該……不應該這樣做的……嗚嗚……黑鳳凰她們是壞蛋,所以做壞事,可是公子是好人,怎麼可能跟她們一樣呢?公子不應該……不應該……這樣的……嗚……」公子,她最崇拜敬重的公子呵,竟然跟那夥壞人同流合污……
韓應天把哭泣的她樓進懷中拍撫,「靈兒,別哭,你說明白一點,什麽搶別人的東西?我什麼時候謀財害命了?誰告訴你我做過這種事?」小丫頭竟然這樣懷疑他!
「就是前天啊!我們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黑鳳凰搶了一個人的馬,還殺了他,公子竟然不阻止,只顧自己逃命……嗚……那個人好可憐,一家老小都靠那兩匹馬過活,你們搶了馬還要殺人,嗚……他們家好可憐……」
韓應天一拍額頭,天哪!小丫頭竟然在介懷那場戲,朱敬祖會開心死!他那種誇張虛假的表演也有人深信不疑!
見她仍是止不住地哭,韓應天嘆息著坐下,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傻丫頭,那是假的,那趕馬的人是朱敬祖啊,記不記得?那個奇奇怪怪的腦子又有毛病的人,你見過的。他是故意趕著馬讓黑鳳凰搶的,當然他也沒死,只是假裝倒下而已。」
「可是,他長得不像……」
「他易容過了。易容——就是用一些道具改變自己的外貌,使別人認不出來。其實朱敬祖的真面目你在韓府見過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朱公子?上次在客棧見到他,他就是易容了的,這次又換成另一種樣子,扮成趕馬人。下次見到他,叫他再扮成那個樣子給你看。」
「真的嗎?」這兒事情聽起來很玄,好難相信。
「當然是真的!靈兒,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懷疑公子說的話?」往日那麼信任他的小丫頭竟然懷疑起他來,韓應天氣惱了。
見公子有些生氣了,鍾靈兒囁嚅著:「我不是不信,公子你別生氣。」她是不應該懷疑公子,可是……
「真是的,公子什麼時候騙過你?好吧,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示範一次給你看,其實易容這種事在江湖上是很常見的,只不過我們洛陽四公子可以弄得比較像樣一點而已。你看——」韓應天掏出幾樣東西,往臉上貼,「像這樣,再這樣,然後徐上這個,這個也抹一點,再畫上幾條線,然後是這個,最後貼上鬍子,你看!現在還像不像公子?」
「哇,」鍾靈兒看著眼前這個老頭子,不敢相信他是由公子變來的!「公子你好厲害,就像變戲法一樣!不,比變戲法還厲害!好捧!」
「相信了吧?」韓應天讓她看清楚後隨即除下偽裝,「朱敬祖就是這樣易容的。現在不會懷疑公子了吧?」
「對不起,公子,靈兒誤會你了,對不起。是靈兒不好,公子不要生氣。」鍾靈兒愧疚萬分,她竟然不相信那麽好的公子,她早就應該知道公子是不會騙她的!
「沒關係,靈兒相信公子就好了,我不會怪你的。」重新得到小丫頭全心的信賴,韓應天心情無比暢快。不過,他現在才發覺原來他這個乖乖的小丫頭也是有脾氣的,看來她善良的天性是不容扭曲的。
「謝謝公子!」鍾靈兒開心地笑了,幸好公子不生氣,動了動身,竟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坐到公子大腿上面,驚喘一聲要退開,差點摔了下去。
韓應天抱穩她,將她重新放置回懷中,「別亂動,小心掉下去了。」她抱起來真的很舒服,比任何小貓小狗都適合他的懷抱。
「但……但是這樣不好……」鍾靈兒羞紅了臉,不知所措地低著頭。公子,怎麼這樣?
「誰說的?這樣很好!」韓應天開心地拍撫摩挲著她,這樣再好不過了!
呃?據她以前聽別人說這樣不好,但公子說很好,嗯,她是不是應該相信公子呢?可是連她自己也覺得這樣不自在,但公子好像很開心……鍾靈兒思想反覆鬥爭著,得不出一個結論。
沒關係,在你得出結論之前,先在上面呆著吧!
***
其實鳳凰山的景色也挺怡人的,畢竟也是青山碧水藍天,此刻被雨水洗刷過後更顯清新。空氣中還飄蕩著不知名的花香,鍾靈兒深吸一口香甜的濕潤氣息,愉快地甩開手上的衣物,晾在竹桿上。
跟著公子到鳳凰山住了兩天了,她覺得這裡也蠻不錯的,沒有什麽人來打擾他們。就像在韓府一樣,公子大部分時間在藥房中,她則照顧公子的起居飲食。
但是閑暇時公子總愛抱抱她、摸摸她,好像弟弟小敏疼愛家裡那頭小黃狗一樣。鍾靈兒搖搖頭,就說嘛,公子有時候真像個小孩子。可是,如果這表示公子對她像小敏對小黃狗一樣的喜愛的話,她也是很高興的。能被這麽好的公子喜愛,是她的福氣,所以對公子的拍撫和摟抱,她其實是很喜歡的。
而且,鍾靈兒想到自己早逝的爹娘,不由紅了雙眼。記得她小時候娘親也會這樣對她,自從娘死後,再也沒有人這麽對她了。現在被公子抱在懷裡,就像回到了遙遠的從前,讓她覺得好溫暖,好幸福,私心底下她甚至偷偷希望過公子可以一直這麽溫柔地抱著自己。呀!她怎麽可以這樣想呢?鍾靈兒用力甩頭,想把腦中不正確的想法甩掉。
「靈兒你在幹什麼?」
啊?公子?鍾靈兒雙頰發燒,「沒沒沒……沒幹什麼……沒沒有……」如果公子知道她在想什麽一定會笑話她的。
還說沒什麼,臉又紅說話又結巴,「不舒服嗎?我看看。」韓應天很習慣地摟近她,伸手撫上她的額頭,好像沒發燒,卻見她臉色更發燙,「怎麼回事,靈兒,你的臉為何這樣紅?」
「啊,是因為……因為我有點熱,因為太陽很烈。」鍾靈兒因為撒謊而臉更加紅。
熱?韓應夭抬頭看天,雷雨方霽,算不上熱吧,可能她是幹活太勞累了。「覺得熱就休息一下,不要太勞累了。」
韓應天拉著她走至屋檐的竹椅邊,照例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又自發地摸上她紅通通的臉蛋,捨不得放開。他最近一見到靈兒就想抱著她,然後手會自動摩挲上她。他想,他上癮了。
鍾靈兒緩緩將頭靠在他的肩頭,感覺他溫柔地撫過自己的髮絲,一下一下,就如同春風般的輕柔……
「你們在干什麽?!」黑鳳凰走進來,正撞見他們相偎相依的模樣,不禁怒上心頭。
「關你什麼事?」被打擾的韓應天不悅地掃她一眼,這女人整天往這邊跑,煩死人了!
鍾靈兒看見黑鳳凰,也撇過臉去,這個女人喜歡胡亂殺人,還以韓家人的性命威脅公子來苗疆,不是好人!
黑鳳凰理直氣壯地叫囂:「教主生命危急,你應該儘力為教主解毒才對!可是你竟然為這個卑賤的小丫頭耽誤時間,還不知錯?」
去,誰理你!韓應天別過頭,替靈兒理好微亂的一縷頭髮。
氣死她了!他竟然對她視若無睹?黑鳳凰氣得失去理智,揚起手掌就是兩把飛刀出手。
韓應天彈開它們,「黑鳳凰,想跟我動手?」
黑鳳凰一窒,驀地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壓下所有的情緒,「韓公子,奴家怎麽敢跟您動手?是教主要奴家來問一聲,您對教主所中的毒研究得怎麼樣了?」
「全無頭緒。」這幾天他根本沒空管那個,而是盡心研究空夜蠱。
結果令人失望,這個蠱種果然罕見,一旦進入人體,立即與宿主的血液結合,隨著人的血脈行遍全身,無法去掉。另外根據鳳凰教主和兩位長老身上分別取來的母蠱和子蠱樣本,發現母子蠱之間的關聯無法切斷,子蠱始終會受母蠱控制。他快被這種奇怪的蠱蟲搞瘋了,要麽毀了母蠱,一齊毀滅所有教眾,要麽就不能動教主。
「什麼?這麼久了還沒有頭緒?」這可是關係到她們所有人的性命呀!教主中了毒之後,功力盡失,已經不能運功將空夜蠱的母蠱傳給下一任了,除非教主復元,否則她們全部都會沒命了!「你快一點呀!時間不多了!」教主近日越來越虛弱了。
「想我快一點就別來煩我!」韓應天簡直想把她一腳踢出去。
不再理她,摟著鍾靈兒回藥房,「靈兒,幫我磨一下這幾樣藥材。」隨手遞給鍾靈兒幾把藥材,讓她有事忙。鳳凰教的人漸漸急躁起來了,難保她們不會狗急跳牆,拿別人出氣,還是把靈兒跟她們隔開比較好。
黑鳳凰站在門外,看到他們埋頭在藥材裡邊,不敢去打擾,只能投以怨恨的眼光。半晌後,終於走了。
鍾靈兒看她的背影走遠,「公子,你真的要幫那個什麽教主解毒嗎?她們看起來都不是好人呢?」
「不然的話她們不是會傷害其他無辜的人嗎?」韓應天看著血樣深思,不知道能不能想辦法凍結母蠱,使它無法再控制子蠱?嗯,試試看。
「也對,那……公子醫好了教主,她們就會放過我們吧?」鍾靈兒把碾好的藥粉分別裝好,又提出一個問題。她總是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可是又想不明白到底哪裡不對勁,也許她真的很笨吧。
「會吧。」韓應天、心不在焉地回答,「你不要想太多。」其實他喜歡靈兒不去接觸外面的一切醜惡,只希望她呆在他撐起的小世界里,保持她的天真善良。
「哦。」鍾靈兒聽話地不再去想,專心磨葯。公子那麽厲害,一定知道怎麽辦的,根本不用她擔心。她只要跟在公子身邊,做一個聽話的丫頭,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韓應天不知小丫頭的心思轉折,逕自思索著怎麼樣才能將母蠱的活動封閉住,切斷它對子蠱的操縱。
鍾靈兒收拾好藥房,轉而整理別的房間,然後提著桶到井邊打水。
剛走到井過,突然聞到一股異香,頭一昏就失去了意識,在她最後一絲清明裡,彷佛在水中的倒影看到了一個長相恐怖的老太婆……
再睜開眼,鍾靈兒發現自己倚在井沿,她甩甩有些暈眩的頭,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站起身卻是一切依舊,頭昏也消失了,是自己糊塗了嗎?她自嘲地笑笑,不再去想,提起桶繼續打水。可是一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禁又浮現剛才那個奇怪的影象,那是——她搖了搖頭,是幻象吧。
一切如常,彷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可是,在不遠處的屋子裡,一個長相醜陋的老嫗在窗外陰森地望著鍾靈兒忙碌的身影。她是——鳳凰教左護法!
「左護法,」另一個老嫗從陰暗的屋內走過來,與她一起看向鍾靈兒,「她不會發覺吧?」
「當然,我左護法親自出馬,豈會失手。你不也說那個丫頭遲鈍愚笨嗎,三長老?」
「說得對,她一定想不到就在剛才那短短的時間裡,我們已經把她帶來這間房,讓教主給她下了蠱,再送她回原地了。」三長老正是謀划此事之人,她們這麽費盡周折都是為了不驚動韓應天。
「不過教主何必費盡心力給她下空夜蠱呢?就讓我們屬下去給她下個厲害一點的蠱也就行了。」左護法看了看屋中打坐調息的教主,不明白教主何必這麽慎重,搞得現在元氣大損。要知道現在她的死活可關係到全教人的性命啊!
「左護法不要小看韓應天,尋常的蠱說不定會被他解了呢,空夜蠱無人能解,最合適不過了。」三長老素來像鳳凰教的軍師,心機深沉。其實教主原先打算用空夜蠱來控制韓應天,但被她勸止了,因為韓應天武功高深難測,一不小心失手就會壞事。而且目前絕不能讓他知道鳳凰教是以空夜蠱來控制教眾的,否則難保他不會對教主下手以滅絕全教。當然她萬萬想不到韓應天早就知道了這個信息。
驀地鳳凰教主噴出一口黑血,驚動了在場的所有人,「教主!教主怎麼樣?」
鳳凰教主閉上眼睛,「沒事了,我剛才強自運功下蠱,牽動了體內的毒素,現在已經控制住了。」
「那就好,」在場的女人全鬆了一口氣,「教主你千萬保重啊!」
鳳凰教主冷哼一聲,這就是空夜蠱的作用!它讓使所有教眾都不敢背叛!韓應天,你心愛的丫頭也中了空夜蠱,你還不乖乖地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