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焰咒?」這是什麼毒?她根本未曾聽聞。
看出了水芙蓉的疑惑,滕馭解釋道:「血焰咒是一種來自西域罕見至極的毒。中毒者,依體質的不同而不定期發作,發作時渾身血液逆流、灼熱滾燙,猶如置身於煉火地獄,終至五臟干焦而亡,是一種折磨人至死的毒。」
「馭怎麼會中此毒呢?」
「我的毒是打從娘胎便有了。」滕馭綻出不含笑意的笑。
他起身離開水芙蓉,徑自著裝。水芙蓉連忙調開視線,臉紅心跳地跟著動作起來。
「娘最後一次毒發時,正值分娩。體內的火焚燒著她的血肉,她卻咬緊牙關苦撐,為的只是見我一眼。過於虛弱的身子與大量失血,終於帶走了她的生命。她飽受折磨的短暫生命。」
滕馭痛苦地閉上眼眸,他彷佛瞧見娘親當時的痛苦掙扎與含恨而終的悲苦神情。
「馭……」水芙蓉不安地扯了扯滕馭的衣袖。
滕馭重凝心神,壓抑下心頭那一股將要爆發的恨意。
「別擔心,我沒事的。」他順手理了理水芙蓉微亂的髮絲。
「是誰這麼狠心?又為什麼要下此毒手呢?」
滕馭冷哼一聲。「世人所求,又豈外乎名與利呢!為這目的而不擇手段、痛下殺手的,大有人在。當一個人被利欲熏心時,什麼道德禮教、世俗規範,又豈能約束得了他們那早已黑透的良心呢?」
滕馭的一番話,說得水芙蓉冷汗直冒。多年來,她忍辱偷生的存活著,豈會不如人心的黑暗面呢?只是當她發現真的有人會為了名利而殺人,並且傷害她所深愛的男人時,教她如何不震驚?
「夫君知道是誰下的手嗎?」她的問語透著緊張。
滕馭的唇角微揚。「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對妳不好。不是我不信任妳,而是時機未到,妳知道得愈多,反而危險,明白嗎?」
滕馭的體貼讓水芙蓉感到窩心,她甜甜一笑,順勢偎入他的懷中。
「芙蓉不問了,只是擔心你的身體……馭,別睡書房了好嗎?你的毒需要冷泉的治療,書房就由芙蓉睡吧。」
只見滕馭笑而不語,這可急煞了水芙蓉。
「芙蓉堅持!」水芙蓉放膽道出,是滕馭教她有話就說的。
「妳堅持?」
「嗯!」水芙蓉水眸勇敢地凝視著滕馭。
「呵呵呵!」滕馭縱聲大笑,他一向溫婉自卑的妻子,終於懂得表達自己了。
「如果我說,我堅持咱們兩人一同睡此卧房呢?妳還會堅持去睡書房嗎?」
「呃……」水芙蓉啞口了,她沒料到滕馭會這麼說。
兩人同睡一房!
那是不是表示,從今爾後她再也不會一個人孤獨地醒來、寂寞地就寢?也不會在午夜夢回時,徒留滿室的凄涼。
「還是不行嗎?」滕馭眼中難掩失望之色。
「不是!」水芙蓉急著反駁,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之後,竟羞得無法再開口了。
「好了,不逗妳了,免得把妳嚇跑,只是……」滕馭斂眉正色道:「這冷泉乃是由千年寒冰打造而成的,泉水極陰極寒,一般人的身子是難以抵擋的,而妳竟敢貿然嘗試,當真不要命了嗎?若非我發現的早,妳豈不一命嗚呼了?難道妳想讓為夫冠上謀害娘子的罪名?」滕馭的怒氣並非偽裝,他氣她對自己的不愛惜。
「那時……芙蓉幫不上任何忙,只想陪在馭的身旁,讓馭能感受到芙蓉,與馭……同甘共苦。」
「愚蠢!」滕馭放聲斥責。「萬一妳病倒了呢?是不是反倒要為夫的來照顧妳?這是同甘共苦的意思嗎?」
「我……」面對怒氣騰騰的滕馭,水芙蓉不爭氣地紅了眼眶,卻又無法反駁。
「對不起,我彷佛……只會不斷地為你添麻煩而已。」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我是擔心妳的身子太虛弱,我……」滕馭沮喪
地住口,他向來不會哄人,也不需要。因此面對這樣的局面,真不知該說什麼?該怎麼說?「妳不是我的麻煩,絕對不是!」
滕馭以吻封緘,封住水芙蓉欲言的唇,與即將奪眶而出的淚。
他輕撫著她的背脊,這麼易傷感自責的妻子,真是令人想不好好呵護都不行。
流連在她唇齒間的舌,最後在她嫣紅醉人的唇上佇足良久,方戀戀不捨地離開。他彷若永遠也嘗不膩她的味道。
修長的指尖在水芙蓉誘人的唇上摩挲,他喑啞地道:「聽梅英說,全杭州城就只有胭脂閣的湘姨,可視為妳的親人是嗎?」她好美,讓他忍不住又想吻她了。
仍沉醉在滕馭清爽的男性氣息中的水芙蓉,下意識地舔了下唇,丁香舌靈巧地滑過他的脂腹,讓他的手指顫了一下。
「芙蓉將湘姨視為自己的親娘。」
「想去探望她嗎?」滕馭喜歡見她在提到親人時臉上展現的光采。
「可以嗎?」她從不敢奢望嫁入滕家后,能有再見湘姨的機會。
「難不成我是在尋妳開心嗎?」滕馭好笑地回望。
水芙蓉迅速地搖頭,欣喜的臉龐上罩上一層陰影。「那……姨娘……會答應嗎?芙蓉不想讓夫君為難。」
滕馭不以為意地道:「妳放心吧!滕家雖由姨娘掌管,好歹我才是真正的主人,姨娘是管不了我的。有些事,我是故意放手讓姨娘做的,以後妳便會明白了。」
「真的?」
「妳懷疑?」滕馭不悅地揚眉。
「太好了!馭,謝謝你!」水芙蓉喜悅地摟抱住滕馭的頸項。她終於可以再見到湘姨了。
水芙蓉滿滿的笑容感染了滕馭。
原來,他的妻子是這麼容易滿足。
看來,往後想取悅她,可是一點都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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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馭收起掌勢,吐氣收納,將運轉的氣流匯歸於丹田后,起身步出於書房中的密室。
在別人面前,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藥罐子,事實上卻是位內外兼修的練家子。之所以習武的原因很簡單,最初是為了強身,也是為了防身。
打從他娘因體弱毒發、難產而亡之後,他便成為野心者的眼中釘。而自他爹因聽從讒言、遭人慫恿,決定將他送往山林養病時,便註定了父子無緣的宿命。
也因此他結識了冷單仿——當代神醫的獨生子。
自神醫過世之後,醫治他的重責大任便落在冷單仿的肩上。冷家世代單傳,代代不論男女皆為醫者,不僅傳承一流的醫術,也繼承著一種古怪的脾氣——只要是他不想救的人,就算散盡家財、死在他面前,他也不眨一眼;而只要是他想救的人,就算你身無分文,他也會義不容辭地為你治病,無論如何都非得把你治好不可。
而滕馭便是冷家非醫治不可的病患。
但血焰咒卻是無葯可解的毒,儘管如此,冷單仿也未曾放棄過,他不願他們冷家那「沒有醫不好的病」的招牌,毀在他的手上。
況且,憑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高超醫術,他偏不信救不回滕馭的命。
因為這層因緣,滕馭與冷單仿成了肝膽相照的莫逆之交。
望著偌大的滕家,滕馭不屑地揚唇。哼!自以為是的老傢伙,以為將整個滕家與滕記的產業歸到他滕馭的名下,就能減輕他自身的愧疚,甚至異想天開的認為他滕馭會因此而遺忘了他當年對他娘的無情,與對他的離棄。
哼!簡直是痴人說夢,他永遠也不會忘了他爹望著他時眼底的懼怕與嫌惡。
煩悶地步出書房,往水芙蓉所在的房間而去,不經意閃過他眼前的紅色身影,讓滕馭方轉喜的臉龐又凝上一層烏雲。
「滕大少爺?真巧!遇見您真是太好了,您的身體好多了嗎?」關雲紗嗲聲嗲氣地問候著。天知道她在這松濤苑門外守候了多久,才盼到他出房門。
「多謝關小姐的關心,滕某已無大礙。不知是誰請妳到松濤苑的?」滕馭的語氣中聽不出有歡喜之意。
關雲紗嬌媚地一笑,微傾的身子暴露出大半的胸前春光,引誘人採擷。「是雲紗自己擔心滕少爺,便自告奮勇前來探視了,滕少爺不會不歡迎吧!」
她今天可是為了滕馭而特地打扮的,任誰見著了她現在的嬌美模樣,都會趨之若鶩、神魂顛倒的。
「是不歡迎。」滕馭毫不客氣地回答。
「什麼?」關雲紗杏眸圓睜。
「或許芙蓉還來不及向妳說明,這松濤苑是不准許其它人任意進出的,請回吧!」
「唔……滕少爺,雲紗是……」
「書柏!」滕馭不耐地喊著。
只見書柏匆匆奔向前來,手中還端著茶點,敢情關雲紗便是趁此空檔才得以闖入。
書柏見到關雲紗,心下已然明白,搶口道:「書柏這就送關小姐回藏花閣。」
關雲紗不甘的輕咬紅唇,望著滕馭無情的背影,竟也說不出任何話語。
「關小姐,請吧!」書柏沉下臉催促道。
惱怒地跺跺腳,關雲紗轉身便走。沒關係,她有的是機會。
漸行漸遠的足音,讓滕馭的唇角泛著冷冷的笑意;關家人的意圖可真明顯。
滕馭不屑地撇唇。難道世間人做任何事時都非要有目的、有利益的獲得才行嗎?
這世上唯一的例外,恐怕就只有水芙蓉了!
滕馭犀利的眼神變了,每思及她,總能在心中涌趄一股暖意,融化他身上潛藏的寒冰。
他笑了.,是真正的微笑。
來到水芙蓉的房門口,欲敲門的手甫舉起,門扉已「呀!」的敞開。
「馭,你來啦!」開門的水芙蓉,臉上布滿興奮的暈紅。
「妳準備好了?」
「姑爺啊,我們家小姐一大早便起身準備妥當,就等您忙完。您再不來呀,地板都快被小姐踩爛嘍!」梅英笑著掀了她小姐的底。
「梅英!」水芙蓉紅著臉怒視她。
滕馭自然地拉過水芙蓉的手。「準備好了就動身吧,妳的湘姨恐怕也同妳一般,坐立難安了。」
穿過了花園,來到備馬車的地方,望著一同坐入馬車內的滕馭,水芙蓉感到詫異。
「馭要同芙蓉一塊去?」
「不妥嗎?」
「可是胭脂閣是……會辱沒了你的身分的。」水芙蓉急了,她不想讓人看輕她「我的身分沒什麼了不起的。」
「你是滕記畫舫的大少爺啊!」
「那又如何?」滕馭不以為意地反問。
「呃……」水芙蓉楞住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滕馭伸手環住她的腰。「我的娘子,妳若再繼續問下去,可是會趕不及吃晚膳的喔!」
水芙蓉幸福地笑了,滕馭的心意,她懂!
水芙蓉仰首,主動湊上她的嫣唇。「謝謝!」
滕馭扣住她的螓首,加深了這個甜美的吻。
他的妻子,果真如他所料,非常容易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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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閣——名滿江南,風靡全杭州的女人院。
號稱全年無休,連死爹葬娘也不會休息的胭脂閣,今日卻破天荒地暫停營業一天,讓多少客倌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不死心的,甚至還留守在門口等待。
胭脂閣里的芙蓉坊,是昔日水芙蓉所住的樓坊。這會兒房裡只有滕馭與被稱為湘姨的老鴇對坐。
「滕少爺刻意遣開芙蓉,是有事想單獨和老身談吧!」湘姨的眸中,閃著精明老練的光芒。
滕馭大方地承認。「湘姨快人快語,夠豪爽。」
「你是想問我,芙蓉的身世遭遇是吧?」
滕馭的星眸透著懾人的威儀,他佩服的一笑。「怪不得芙蓉如此敬愛您,您果真是不簡單的人物。」
湘姨聞言優雅地一笑,風韻猶存的姿容有一股成熟的韻味。
「我只是虛長了幾歲,較為世故罷了。」
「你愛芙蓉吧!」湘姨的語氣是肯定的。
「這麼容易被看穿嗎?」滕馭不承認也不否認。
「當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時,就會想要知道對方的一切;但是為了怕傷害到所愛的人,只好從她身邊的人下手。不是嗎?」湘姨的眼緊盯著滕馭。
「我想知道芙蓉之前受過什麼樣的傷害?」滕馭直截了當地說出心裡的疑問。
和滕馭冷靜沉著的眼眸對峙,湘姨明白他才是真正不簡單的人物。
輕嘆口氣,湘姨的眼中有著不易見的愁。「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水芙蓉的父親是一位夫子,設有一間學堂授課,在鄉里頗受敬重。夫妻兩人過著平凡卻幸福的生活。
不料,在水芙蓉出生沒多久后,她的爹卻因染上一種不知名的怪病,沒多久便過世了。
水芙蓉的娘傷心欲絕,欲追隨她的夫君而去之時,因為水芙蓉的哭啼而作罷。從此母女倆相依為命,有一餐沒一餐地過著。
某日,到蘇州城做生意的凌娃商人,見著了水芙蓉的娘驚為天人,開始展開熱烈的追求。而蓉母也不忍讓水芙蓉跟著她吃著,加上凌姓商人頗為積極奮進,便應允了這門婚事。
婚後,雖然必須隨著經商的夫君四處奔走,到處為家,日子卻也過的快活。在水芙蓉三歲那年,生下了水芙蓉同母異父的弟弟——凌子霆。
原本幸福和樂的一家人,卻因凌姓商人的經商失敗而宣告終結。
一蹶不振的他,從此整日以酒澆愁,借酒裝瘋,常常將蓉母打得遍體鱗傷,以宣洩心中的不平與鬱悶。而蓉母只得四處幫傭,身兼數職來勉強維持家計。
隨著年歲的增長,水芙蓉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位標準的美人胚子,承襲了其母的好手藝,水芙蓉在家中邊照顧年幼的弟弟,邊做些針黹賺取生活費。
一日,喝得酩酊大醉而歸的蓉父,見著了水芙蓉清靈脫俗的美貌,竟色慾熏心。燒酒奪取了蓉父的理智,他不顧水芙蓉的掙扎與吶喊,硬是將他連年來的不得志與滿腹委屈發泄在水芙蓉身上,泯滅人性的強佔了水芙蓉的童貞……那年,水芙蓉十一歲。
當水芙蓉的母親返家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她發狂地抓起一旁的木棍猛擊蓉父的頭部,直到癱瘓在地再也動不了為止。
蓉母抱著水芙蓉痛哭失聲,水芙蓉的木然讓她心如刀割。蓉母搜出所有的銀兩與值錢的東西,要水芙蓉帶著弟弟投靠蓉母的妹妹阮挽蓮,並讓水芙蓉當著她的面起誓,會好好照顧弟弟長大成人,絕不輕易捨棄自己的性命。
然後在水芙蓉失魂落魄地踏出家門後上吊自縊……
投奔阮挽蓮的水芙蓉姊弟,並沒有因此而好過,在關家,他們倆的身分頂多只是供關家使喚的奴僕,甚至連奴僕的身分都不如。為了年幼的弟弟子霆,水芙蓉總是咬緊牙關,連同弟弟的工作全都攬到自己身上,因為答應過會好好照顧弟弟,她不能食言。
就這樣忍辱負重了兩年之後,水芙蓉自覺到娘親將子霆交給她,並不是讓子霆眼著她當僕役的,再繼續這樣下去,她只會毀了子霆的一生。
於是,她鼓起勇氣向關家提出善待子霆的要求,並允諾她會按時送銀兩回關家,當作是給子霆的教養費用,因而她來到了胭脂閣。
「芙蓉剛到胭脂閣時,只有十三歲,那時候的她干扁瘦弱,彷佛隨時會倒下一般,沒想到她卻是一位溫柔貼心、惹人憐愛的姑娘。」湘姨雙眸微閣,似乎仍沉醉在回隱里。「年紀尚小的她,初時只是打打雜、幫閣里的姐姐們跑跑腿,做些瑣事。閣里的姑娘們也都非常疼愛她,當大夥知道她努力掙錢的原因后,給她的打賞也就更多了。」
湘姨啜了一口茶。
「也因為芙蓉的付出,才能為她的弟弟開創出另外一個嶄新的人生。」
「也因此造就了關家人對她予取予求、食髓知味的情況對吧!」滕馭冷冷地介面,平靜的臉上瞧不出端倪。
湘姨點頭,臉上漾著鄙夷之色。「他們關家簡直就是吸血鬼,芙蓉為了讓子霆脫離開家,最後還花了一筆不小的數目,當作是對於關家夫婦的養老金呢!」
「以關家的貪婪,是不可能就此感到滿足而作罷的。」他曾親眼見過關敖上滕家來勒索芙蓉,還造成了他對芙蓉的誤解。
「真的嗎?」
「現在關家一家人正在滕家作客,您說呢?」滕馭好笑地問。
湘姨啞然失笑。
「說的也對,關家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善男信女。不過……」湘姨似笑非笑地望向滕馭。「現在芙蓉身邊有你伴著,應該不會再吃虧了吧!」
滕馭朗笑地敬了湘姨一口酒,他可是愈來愈欣賞她了。
「有件事不知道滕少爺是否已經曉得了?」
「哦?」
湘姨望了眼滕馭清冷的眼眸。「那年芙蓉受到傷害俊,因為沒有好好調養,加上長期過度疲累,所以留下了不孕的後遺症。」
「不孕?」滕馭臉色微變。
「是的,不孕。不僅如此,每個月的特別時期來臨之前,皆會疼痛難當。滕少爺應該明白,我指的是什麼吧!」湘姨促狹道。
滕馭微赧地撇過臉,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滕少爺在意不孕之事嗎?」
「說不在意是騙人的。」滕馭坦承不諱。
「但是卻不見滕少爺有激烈的反應。」
滕馭聳聳肩。「娶妻並非只是為了傳宗接代。」
滕馭的話令湘姨瞠目結舌,她一瞬不瞬地盯著滕馭,似乎想從他的眼中瞧出端倪來。
「滕少爺不囿於傳統的新觀念,令人折服。」湘姨心中已瞭然,他之所以會讓女人如痴如狂的原因了。
滕馭朗朗一笑。「湘姨您謬讚了,外界的人都說我是隨性不羈,或許較為貼切。」
「那是外界之人不了解你。」
「哦?」這湘姨果真不簡單!滕馭以微笑帶過。「湘姨,芙蓉在胭脂閣這些年來,一直都只是賣藝不賣身的吧?」
「這是當然,雖然芙蓉早已非完璧之身,但卻非隨便的女子。你別看她一副柔弱的模樣,有些處世原則她可是挺堅持的。」湘姨頗為驕傲道。
「這倒是。」滕馭附議著,其實他早已見識過水芙蓉的執著,甚至因此差點失去了她……
「說正格的,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誰不想當一位清白姑娘呢?所以在胭脂閣里,除非自己願意,沒有人會被強迫賣身的。」湘姨停頓了會兒,猛然想起什麼似的。「滕少爺,難道你……你嫌棄芙蓉不是處子之身嗎?」
滕馭搖頭安撫道:「在回答您這個問題前,我想先請教一個問題。」
「請說。」
「兩年前,芙蓉是否曾救過我?」滕馭緊張得手握成拳。
湘姨回想著。」這事兒我也是聽梅英那ㄚ頭說的,你也曉得芙蓉的性子,總是把心事擱在心裡的。怎麼滕少爺您不知道救你的是芙蓉嗎?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這事才娶芙蓉的。」
在證實了當年救他的人是水芙蓉之後,滕馭顯然鬆了口氣,因為除了水芙蓉之外,他不願、也沒有任何心思想要去報答另一個女子。
對上湘姨關切的眼神,滕馭正色道:「加果我說我才是芙蓉真正的第一個男人,妳認為我還會在意芙蓉非完璧嗎?」
「啊!難道那天晚上……」湘姨掩口驚道。
「是的。那晚滕某雖處於昏迷狀態,卻不至於如此不濟,連那檔子事皆渾然未覺。」
「滕少爺……」對於滕馭的坦白,湘姨反倒臉紅了。
「我相信在芙蓉心裡,我才是她唯一擁有過的男人,這樣就夠了。」
湘姨高興的哭了,之前她還在擔心,以她們這樣出身的女子,嫁入豪門是幸或是不幸?
現在她終於肯定了。有滕馭這樣的夫君,真真是五百年前修來的福氣!
「滕少爺,別的話湘姨我就不多說了,總之芙蓉是拜託你了。」
她在滕馭的眼中,看到了無一言的承諾。
「我會讓芙蓉常回來看您的。」
「那可不行,芙蓉多回來個幾趟,咱們胭脂閣就甭做生意了。」湘姨打趣的說著。
「說的也是。」
以胭脂閣全面暫停營業來歡迎水芙蓉的陣勢,多來個幾回,恐怕胭脂閣的姑娘們都得喝西北風去了。
滕馭與湘姨對望了一眼,兩人唇邊的笑意慢慢地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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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和湘姨聊些什麼?聊得這麼開心。」
馬車內,水芙蓉不經意地問起,她喜歡看滕馭的笑容。
「妳想知道?」
「不,芙蓉沒資格過問的。」她又縮回她自卑的殼中。
「看著我!」滕馭的語調不悅地上揚。
水芙蓉怯怯地抬頭,望見了他強抑的怒氣。
「我說過,妳是我的妻子,妳絕對有資格與權利做任何事。別再讓我聽見方才的話。」
「馭……」水芙蓉哽咽了,她明白他不愛她看輕自己,可是她真的可以和他平起平坐嗎?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滕馭再也無法生氣,嘆口氣,一手將她攬入懷中。
「一個人的出身不好,並不是他的錯;但是若連自己都看輕自己的話,要如何讓人尊敬呢?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但卻不能因為自己不完美,而否定其它的優點,不是嗎?」
「我……」
滕馭修長的手指點住水芙蓉的嫣唇。
「既然嫁給了我,就該有我們滕家人應有的傲氣與自信,不明白的話,看看姨娘便知道了。」
「姨娘的精明能幹,芙蓉恐怕學不來。」
「妳只需有她的十分之一便成了,我可不想擁有一位太幹練又滿腹心機的妻子。」
滕馭那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逗得水芙蓉笑出口。
「瞧你將姨娘說成什麼樣了。」
滕馭抬起她細緻的下頷。「姨娘還有再找妳的碴嗎?」他不曾忽略余桂荷眼裡的輕賤。
困惑地搖頭,水芙蓉道:「說也奇怪,近一、兩個月來,芙蓉向姨娘請安時,姨娘總是心不在焉的,倒也沒有刁難芙蓉了。難道是擔心滕二少爺的傷,所以……」
水芙蓉停頓不語,滕涌對她的暴行,仍讓她心有餘悸。
水芙蓉感激地在他懷中點頭,他的溫柔只有她才體會得到。
滕馭體貼地輕撫她的背。「一切都過去了,今後一切有我,嗯。」
水芙蓉感激地在他懷中點頭,他的溫柔只有她才體會得到。
「不過,若需踏出松濤苑時,必須有我或書柏陪同,知道嗎?」他絕對無法容忍類似的事件再發生。
再過兩個月,所有的憂慮將迎刀而解。屆時,曾經對他不仁不義的人,也將被徹底驅逐。
「累了嗎?先睡會吧,到了我再喚醒妳。」滕馭一手愛憐地順著她烏滑的秀髮。
水芙蓉聆聽著耳畔熟悉穩定的氣息,安心的睡了……
凝視水芙蓉全然信賴的睡顏,滕馭收緊了手臂。
他這令人憐愛的妻子,這一輩子他是放不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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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岳——勢力龐大又神秘的組織。光看那刻在巨岩上的兩個氣勢磅礡的大字,就令人發自內心產生一股敬意。
冷單仿方站定,進入冥岳的唯一入口已緩緩開啟。其實自他的足尖踏上冥岳的勢力範圍之際,他的行蹤已被嚴密監控中。
一名英挺俊逸的男子與美若天仙的女子,雙雙自入口處步出。
「單仿,別來無恙?」
冥岳的少主鬼魁含笑問候。雙臂仍不離開身旁女子的纖腰。
冷單仿見狀並不以為意,今日若鬼魁沒有這麼做,才教人感到訝異呢。
「你們夫妻倆的感情,好得令人羨慕呀!」
「若真羨慕便趕緊娶妻吧!讓大夥也羨慕一下。」鬼魁調侃著。
「謝啦!我還想多快活幾年。倒是滕馭那小子,同你一樣好福氣,娶了貌美如花的美嬌娘。當然是比不上嫂子的美啦。」
水凝微笑道:「好一陣子沒見,你還是一樣油嘴滑舌。」
「冤任啊!我的稱讚可是真心誠意的,誰不知道『疑宮闕』的水宮主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否則咱們冥岳的少主怎會對妳如此痴狂。你說是吧,魁?」冷單仿不忘拖鬼魁下水。
「我的娘子當然是最美的。」鬼魁坦承不諱。
「魁……」水凝含嗔道,他們這幾位好友聚在一塊兒就沒一個正經的。
鬼魁伸手握了握她的柔荑以示安撫。
「你這回到冥岳來是為了『血蘭』吧!」
「是啊!為了讓那姓滕的多活幾年,非來一趟不可,否則往後的日子便沒人同我拌嘴了。不過我先代滕馭謝過少夫人培育『血蘭』之恩。」冷單仿向水凝拱手為禮。
水凝搖頭道:「要謝就謝謝戮吧!魁怕我太過勞累影響胎兒,養蘭之事,現在全由戮接手。」
「后戮?!」冷單仿眼睛一亮。這件事由他負責是再恰當不過了。有了他的幫助,研發出血焰咒的解藥可就大大有機會了。
「戮現在在嗎?」
「當然在了。他同你一般嗜醫如命,怎麼肯放過這次研究的大好機會呢?你快去吧!他在蘭屋裡。」鬼魁催促著,救人之事刻不容緩。況且,他還挺欣賞滕馭,不願見他太早死。
望著冷單仿消失的背影,水凝失笑道:「瞧他急著救人的模樣,一點也不符合他笑閻羅的稱號。」
鬼魁輕吻了水凝的唇。「沒辦法,我的朋友皆是這一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