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楚大哥……」夏翎羽擔憂的喚了聲。
她本已入睡,但砰然的開門聲讓她由夢中瞬間驚醒。
滿臉慍意的楚殷揚朝她丟了個歉然的眼神後,便像陀螺似的,猛在房裡打轉,一刻也不停。
「你睡吧,別理我。」望著她擔憂的眼,煩躁的楚殷揚這才停下腳步。
「你這樣,我怎麽睡得著呢?」
「對不起,吵到你了。」他嘆口氣,在桌邊坐了下來。
「楚大哥,我沒有怨怪你的意思,你千萬別誤會。」夏翎羽下床披上外衣,坐到楚殷揚身邊。「看你這麽煩躁,想必有什麽事情深深困擾著你,我身為你的妻子怎可能無視你的憂煩,安心入睡呢?」
「真的沒事,你去睡吧。」已經錯待了她,他又怎能對她說,他是因為另一個女人在心煩呢。
「楚大哥,翎羽堅持嫁你,就是想照顧你,為你分憂解勞,所以不管任何事,都請別瞞我,就算我幫不了你,也可以當個好聽眾,讓你宣洩情緒。」
定定望著夏翎羽溫善柔美的臉,楚殷揚深邃的眸子閃了下,深吸了口氣後道:「今晚,我們圓房吧!」
他告訴自己,一旦跟溫柔的夏翎羽成了真正的夫妻,一定能夠徹底擺脫對醜奴兒的迷戀。
「楚大哥……」夏翎羽怎麽也沒料到楚殷揚的回應竟是做如此的要求。倘若她早知道,絕對不會多過問一句的。
「怎麽,你不方便嗎?」見夏翎羽滿臉的錯愕,楚殷揚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到醜奴兒新婚之夜拒絕他的理由。
「不是……只是……我沒有心理準備,所以……所以……」夏翎羽望著楚殷揚的眼滿是掙扎與猶豫。
儘管她早知道這天會來,可是沒料到這麽快……
「我們都成親這麽久了,你還沒準備好?」這下換楚殷揚感到意外了。
「不是……只是……這陣子你都很忙……所以……所以我就……我就……」她咬咬唇,無措的瞄他一眼,「楚大哥,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拒絕你的,可是……可是請你……請你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好熟的詞呀!再多給我一些時間……這一直是他對奴兒說的話,不料這句話如今竟被丟還到他身上,楚殷揚不禁感觸良多的搖搖頭。
不過他至少知道這句話聽進人的耳里是多麽令人難堪與難受了。
他的搖頭看進夏翎羽的眼裡卻成了拒絕她的要求之意,駭得她急忙再次開口哀求,「楚大哥,翎羽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可是……可是……對不起,算我求你,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你別慌,我不會強迫你的,一切等你準備好再說。」儘管想藉她擺脫醜奴兒在他身上下的蠱,可是見她嚇成那樣子,他也失了興緻了。「好了,你去睡吧,圓房這事過陣子再說吧!」
「楚大哥,夜深了,你也該安歇了。」她溫柔的為他卸去外衣,「床讓你睡,翎羽趴在桌上休息就行了。」
「怎麼行呢?還是你去睡床吧,我是個大男人,隨地都可以睡。倒是你嬌弱弱的,要是受了風寒就不好了。」
「可是……」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沒什麽好可是的。」扶她走回床邊,他才又折回桌邊坐下,望著桌上的燭光,他不禁再次思及那個令他又憐又氣的醜奴兒。
躺回床上的夏翎羽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卻又不敢轉過身去看楚殷揚在做些什麼,是否睡了。
眼見時間一刻刻的過去,天就將大白了,再也按捺不住的她這才緩緩的側過身,查看楚殷揚是否安歇了。
一見楚殷揚一雙眼睛竟眨也不眨的直盯著燭火看,臉上的煩躁不減反增,夏翎羽咬著牙,終於下了決定,於是再次披衣下床。
「楚大哥,到床上睡吧。」
「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沒注意到夏翎羽下床,楚殷揚起初還以為是盤據在他腦中那個令人又氣又惱的醜奴兒終於跳出煙火來對自己求饒,遂開心的轉過身,抬起頭。開心的微笑在認清眼前人之後瞬間收起。
「我根本沒睡。想了好久,終於想通了,所以……」既然早晚都必須回房,那她又何必多做無謂的掙扎呢?「我們回房吧!」
夏翎羽此話一出,反換楚殷揚張嘴結舌了。
「快去睡吧,你真的昏頭了。」她雖然沒有明說,可由她一再的推拒,他心裡多少有了底。
她與崔曉升雖然未曾定名,可是他們彼此相屬卻早已是師門公開的秘密。堅持嫁他,不過是為了報恩吧!
儘管她曾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早把對崔曉升的男女之愛轉化為兄妹之情,可是事實證明,她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楚大哥,我沒昏頭,我是認真的。」
「你確定?不後悔嗎?」
「我確定,不後悔。」早在決定嫁給他時,她就再也沒有後悔的權利了。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們就圓房吧。」用力的呼出梗在胸口的那團鬱氣後,他摟著她走向床鋪。
「你確定不後悔?」他再次確認。
「不後悔。」儘管語氣再止同定不過了,她卻還是低下了頭,不再看他。
「如果你不後悔,就幫我把內襯脫了吧。」他給她反悔的機會。
夏翎羽怯怯的望了他一眼,雙手卻怎麽也抬不起來。
「要是不願意,就別勉強了。」
不知為什麼,對於夏翎羽,他就是興不起那種霸王硬上弓的衝動。
或許是因為她出身高貴,舉止高雅,加上特別疼惜她,所以他才會對她特別有耐心,特別不衝動吧!楚殷揚如此說服自己,不讓自己多想。
「我願意,真的願意,一點都不勉強。」強迫自己抬起雙手,夏翎羽顫著手指為他解扣脫衣。
為了擺脫自己對醜奴兒的依戀,楚殷揚低下頭,吻上夏翎羽的頸。
夏翎羽下意識的縮了下,隨即咬牙告誡自己不準閃躲,並成功的為他卸下內櫬。
深吸了一口氣,他不讓自己有後悔機會的解開她的罩衫,吻上她肚兜上方的雪白肌膚,雙手一攏,讓她整個人貼在自己身上。
不看她的臉,不看她的眼,徹底斷絕自己胡思亂想的機會。
她伸出雙臂環住他的頸,溫馴被動的偎在他的懷中,任他對自己為所欲為,不願給自己絲毫的退縮機會。
「奴兒……」楚殷揚忽然忘情的輕喚出蟄伏在他心中的人名。
「楚大哥……」夏翎羽錯愕的瞅著他。
「翎羽,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楚殷揚懊惱的嘆了口氣,對著夏翎羽的眼滿是抱歉。
其實他並不後悔自己喊出了醜奴兒的名,因為他感覺得到夏翎羽其實也並不投入,她不過是勉強的應和自己的要求罷了。
「我了解,你不用自責。」她了解楚殷揚對玉奴的真情摯愛,儘管現實里他遺忘了她,但她知道,在他的下意識里,玉奴一直都是存在的。
「唉……」重新為她扣好單衫,他翻身下床,「床還是讓你一個人睡吧,我趴在桌子上休息就行了。」
「可是……」
「別可是了,就這樣了。」為她蓋上被子,他折回桌邊。
儘管心中惱著醜奴兒,渾身的氣也排散不去,可是他知道,自己真的是中了她的蠱了,忘不了她,更放不下她了。
可是為了賭一口氣,他這回絕不許自已再心軟,非要等她自已來對他低頭不可!
她要是不低頭,他寧可天天到這兒趴桌子,也絕不回她的房裡去看她的臉色!
沁涼如水的夜讓幽靜的玉池顯得迷濛神秘。
「聽說楚殷揚改睡到那個女人房裡去了?」一身紅衣的女子語氣忿忿地質問蹲在玉池畔的嬌弱身影。
「嗯。」背對著紅衣女子的醜奴兒撥弄水的手頓了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點了下頭。
「為什麽?她不是一直都睡在你房裡的嗎?為什麼忽然說搬就搬?」紅在女子憐憫的望著醜奴兒孤寂的背。
憂戚的醜奴兒僵了僵,暗暗吸了一口氣,稍微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才緩緩的轉過身,面對滿臉懊惱的紅衣女子比道:「是我把他逼走的。」
「為什麼?」紅衣女子不可思議的驚呼。
「他並不屬於我一個人,我不該將他獨佔。」
「誰說的,他本來就屬於你,屬於你一個人的,你怎麽可以輕易地將他讓出去呢?你這樣怎麽對得起……」紅衣女子激動的走向前去搖晃醜奴兒的身子,企圖將她搖醒。
「對不起。」醜奴兒縮了縮身子,滿是愧疚的看著紅衣女子。
「我不是為我自己責備你,而是為你呀!」紅衣女子更加激動地捉著醜奴兒搖晃,卻在見她臉色忽然慘白成一片,咬緊牙關像在強忍極大的痛楚時倏地收手。「你怎麽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醜奴兒搖搖頭,不願讓對方知道她背後有傷。
「你臉色都白成這樣了,怎麼可能沒有!」瞥見醜奴兒迴避的眼,她頓時領悟地脫口叫道:「我知道了!你並不是自願逼走楚殷揚的是不是?你是被逼的是不是?天啊,那兩個老妖怪一定又對你施了刑,對不對?」
醜奴兒撇開臉,靜默不語。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我要是知道,絕不會讓他們動你一根寒毛的。」
「我沒事,真的沒事,你別自責,別擔心。」不忍紅衣女子自責,醜奴兒反手搭上她的臂膀安慰她。
「你別騙我了,如果沒事,你會讓我一晃就臉色慘白?你會緊咬著牙根不敢呼疼?」對自己生氣的紅衣女子重跺了下腳,「算了算了,再計較也改變不了你被欺壓的事實,還是讓我先看看你傷得怎麽樣了。」說著她便要解開醜奴兒的衣裳,卻被醜奴兒按住了手。
「別,小心被人撞見了。」醜奴兒確定紅衣女子不會再輕舉妄動後,才放開手比道。
「那回你房裡,今晚我要是不瞧瞧你傷成什麽樣子,我絕對安不了心的。」
「你別擔心,我真的沒事。」醜奴兒微笑地安撫著紅衣女子。
「我不管,我一定要看看你的傷勢,要不今晚我肯定睡不著。」
「唉……」見她堅決,醜奴兒知道是躲不過了,心中不禁擔憂背後嚴重的傷勢一旦呈現在她眼前時,她不知又會如何的激動了。
「你先回房去,我去準備藥草,一會兒在你的房裡碰面。」
「嗯。」醜奴兒憂心仲仲的點了點頭。
「楚大哥,聽說師兄要來拜訪,是真的嗎?」夏翎羽神色激動的望著楚殷揚。
「是啊,這兩天應該就會到了吧。」
「那師兄有說要待多久嗎?」掩不住興奮的夏翎羽進一步追問。
「沒有,不過應該不會待太久吧。」
「喔。」夏翎羽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眼。
將她的失望看進眼裡,於是他轉口問道:「對了,我要到縣城處理一些事情,你要不要一道去散散心,買些需要的東西?」
「也好,我缺了某些顏色的絲線,城裡貨色齊全,我正好趁此機會補足。」
到了縣城,楚殷揚很快地就將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好了,於是便帶著夏翎羽到市集買她需要的絲線。
熱鬧的市集里,琳琅滿目的各色貨品映得人眼花撩亂,各種叫賣的聲音充斥在耳畔,就差沒震破人的耳膜。
難得到市集的夏翎羽被人擠人的市集搞到茫然無措,不知該從頭逛起,還是直接到專賣絲線的地方買了她缺的絲線就走。
「來,咱們順著人潮走下去,順便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東西。」楚殷揚由夏翎羽的眼中得知她想逛,卻又擔心麻煩到他,所以他便逕自替她作下決定。
「好。」夏翎羽溫順的點點頭,眼中滿是開心的光彩。
兩人就這麽走著走著,夏翎羽忽然站定在古玉攤前,楚殷揚便跟著停了下來。忽地,一個古樸的青白玉鐲吸引了他的目光,令他忍不住拿起來仔細的端詳著。
「翎羽,你的手借我比對一下。」楚殷揚說著便執起夏翎羽的手。
「楚大哥,我只是停下來欣賞一下而已,你千萬別因此破費了。」夏翎羽誤以為楚殷揚是想買下那玉鐲送給她。
「咱們是夫妻,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快瞧瞧有什麽是你喜歡的,我買給你。」
「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你要是再跟我客氣,我就生氣了。」
「既然你這麽說,我也不好說什麽了,一切由你決定就成了。」
一聽夏翎羽如此說,楚殷揚不禁攏了攏眉,重新環視起玉攤上的玉飾,而後拿起了一個晶瑩碧綠的翡翠鐲子,「你覺得這個如何?」
「啊?」夏翎羽一愣,有點傻眼。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楚殷揚先前看中的玉鐲根本不是要買給她的。
「怎麼,你不喜歡?」
「啊?不是不是。」回過神的夏翎羽急忙搖搖頭,「我很喜歡,謝謝楚大哥。」
「你喜歡就行了,別跟我客氣。」楚殷揚將銀兩付給小販後,便將翡翠鐲子戴上夏翎羽的手,然後仔細地收起包好的青白玉鐲。
接著,兩人又停在一個賣發簪的攤子前。
夏翎羽拿起她最喜歡的兩支簪子在手上把玩,猶豫著不知該選哪一支才好,跟在一旁的楚殷揚無聊之際也跟著打量起攤子上的簪子,驀地,一隻別緻卻古樸的檀木簪子吸引了他的目光,讓他忍不住想買的衝動。
瞥見楚殷揚盯著某支簪子直瞧,夏翎羽這回聰明得不再自以為他是為她而看的了,不過好奇心卻因此被勾了起來。
究竟是誰能讓楚大哥如此費心呢?
「翎羽,你選好了嗎?」抑不住心中的衝動,楚殷揚還是買下了那支簪子,而後才轉向夏翎羽,「翎羽?你在想些什麽?」
「啊,沒有沒有,我不過是拿不定主意,不知該選哪個好。」她將手中的兩支發簪遞到他眼前。
「既然你都喜歡,就都買下不就好了。」
「這……」夏翎羽有些遲疑。
「別這那了,這點小錢我們楚家還負擔得起。」他寵溺地對她笑了笑。
「多買一支也好,可以拿回去讓杜姊姊先選。」
「你這是要買給……」楚殷揚實在不願意道出社凌兒的名。
「是啊,姊姊沒能跟來,是該買些東西回去安撫她的,要不你今天帶我出門的事絕對又會興是非的。」
「那個女人根本沒將你放在眼裡,你又何必去自討沒趣。」
「其實姊姊並沒有那麽壞,她不過是口不饒人罷了,其實心地好得緊。」
「你又知道了?!」
「從她對待下人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了。雖然她說話總是惡聲惡氣的,可是她從沒有責打過家裡的傭人,無論她如何的生氣,更多只是逞逞口舌之快而已。」
「她三不五時就對你冷嘲熱諷一頓,難道你都不介意嗎?」
「說不介意是騙人,可是都這麼久了,也習慣了。」
「這種事情還能習慣的嗎?」
「我們是要做一輩子的夫妻,能不習慣嗎?況且我能夠了解姊姊為何這麼待我,所以我不習慣也必須想辦法習慣。」
「你根本不用勉強自已習慣,只要我還在楚家的一天,就絕不允許她欺負你。」
「楚大哥,我懂你對我的好,可是家和萬事興,所以我寧可自己多受點委屈,也不願見家裡因我而變得烏煙瘴氣。」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讓那個女人肆無忌憚的對你惡主口惡語,頤指氣使。」
「是啊,所以我才要買支簪子回去,封封她的口,安安她的心,好為自己省下一頓罵呀。」
「隨你了,你高興就好,不過你也要記得,一旦她太過分了,千萬別忍,一切都有我為你做主。」
「我知道,楚大哥,謝謝你。」
「哼,不要臉。」遠遠的瞧見楚殷揚和夏翎羽有說有笑的,一身紅衣的杜凌兒臉上頓時浮現鄙夷不屑的神色。
氣死人,氣死人了!
居然還是讓那個女人逮著機會,奪得機先了!越看越氣、越想越嘔的杜凌兒圖瞪著大眼,捏緊手中的長鞭,隨時都有揮出的可能。
此時,提著水準備到花園澆花的醜奴兒也正由另一頭緩緩的走了過來。
無意一抬頭,恰巧瞥見站在樹下的楚殷揚一手摟住夏翎羽的腰,另一手則溫柔的為她撥去頭上的落葉。
心痛莫名的醜奴兒一時失神,沒留意到怒氣勃發的杜凌兒正擋在她前進的路上,因而整個人撞上去,潑得杜凌兒一身濕。
「哎呀,該死的你!」杜凌兒氣急敗壞的將噴火的眼轉向滿臉慌張的醜奴兒身上。
「你搞什麼呀,出門不帶眼睛嗎?」
「對不起。」醜奴兒滿臉歉疚的比著手勢。
「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嗎?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杜凌兒氣呼呼的揚起鞭子。
站在樹下的楚殷揚和夏翎羽被杜凌兒尖銳的叫罵聲吸引了注意力,兩人同時看向杜凌兒和醜奴兒的所在方向。
一瞧見杜凌兒揚起鞭子,楚殷揚一顆心頓時宛如被針扎了一般,再見醜奴兒害怕瑟縮的模樣,他本能的邁開腳步,準備往她們的方向飛奔而去。
「楚大哥,等等。」夏翎羽先一步拉住了楚殷揚的手,阻止了他的衝動。「她犯了錯,本該受罰的。況且,就算你今天能保得了她,可是明天、後天呢?一旦你不在,她只會更慘罷了。」
「可是……」雖然他仍在生她的氣,但那並不表示他就能眼睜睜的見她受罰。
「教訓侍妾是姊姊的權利,你沒有理由干涉的。」儘管心有不忍,夏翎羽依舊攔著楚殷揚,不讓他與杜凌兒起不必要的衝突。
瞄了眼楚殷揚的方向,見他似乎無意干涉,杜凌兒氣一提,揮出手中的長鞭,掃中不閃不避的醜奴兒的顛邊,削去了她一小撮髮絲。
杜凌兒的第一鞭雖然並沒有造成實質上的傷害,可是由於角度與視差的關係,那一鞭看在楚殿揚與夏翎羽眼中可驚心動魄極了,紛飛的髮絲更加深了那一鞭看起來的威力。
所以當杜凌兒的長鞭再次揚起時,心痛莫名的楚殷揚再也顧不得一切的沖向前,及時握住了再次揮出的長鞭。
「夠了!不論她犯了什麼錯,她都已經挨了你一鞭,你也該消氣了吧。」
該死的女人!楚殷揚冷厲的眸光對上杜凌兒噴火的眼,威脅性十足的要她收回長鞭。
「哼,你不是已經受不了她,不屑去睡她的房了嗎?既然如此,又何必管我如何待她呢!」杜凌兒悻悻地抽回鞭子,睨著他道:「其實我這樣也算是在幫你,讓她認清自己的身分,少在那兒痴心妄想,免得她搞不清楚的以為你在她房裡多待了幾天,她就有權對『別人』眼紅。」提到別人二字時,杜凌兒刻意瞥了眼夏翎羽。
「你給我聽仔細了!」楚殿揚盯著杜凌兒毫不以為杵的眼一宇一宇地吐出話來,「就算我不去睡她的房,她一樣是我的人,不容你為所欲為。」
「怎麼?你心疼了呀?我還以為你一旦有了新人在懷,就忘了舊人的『特殊』呢!」對於他的怒瞪,杜凌兒頭一偏,當作沒看見。
瞥見醜奴兒難堪的將頭垂得更低,楚殷揚除感心疼之外,竟莫名的湧上一股罪惡,感覺好像自己真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似的。
為此,他狼狽的移開視線,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姊姊,什麽新人舊人呀?咱們不都是楚大哥同時迎進門的新人嗎?」夏翎羽適時的插進話,巧妙地阻擋楚殷揚來不及出口的惡言。「哎呀,瞧我記性差的,今天楚大哥在市集買了兩支簪子,說是要讓姊姊先選一支的。」夏翎羽說著便取出兩支發簪,「姊姊,你瞧,這簪子多漂亮呀,你快選一支,好讓楚大哥為你簪上。」
醜奴兒聞一肓一震,頭垂得更低,眼神更為黯淡了。
「哼,聽你說得好似他給了我多大的恩惠似的。」瞄了眼看也不看她一眼的楚殷揚,杜凌兒語氣更為嘲諷了,「我需不需要感激的趴在他的跟前,去舔他的腳呀?」她自始至終都沒瞧那對簪子一眼。
「我說過她根本不會領情的,你何必跟她說那麽多。」楚殷揚先是制止夏翎羽繼續委曲求全的討好杜凌兒,繼而轉向傻在一旁的醜奴兒冷聲道:「還不快走,難不成還想再挨一頓鞭嗎?」
丑奴見聞言趕忙點了下頭表達感激之意,然後低下身子拾起掉落的水桶。
「站住!」杜凌兒大聲一喝,咬住準備朝來時路行去的醜奴兒。「你潑了我一身就這麽想走啦?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醜奴兒猛地停下了腳步,怯生生的抬首望著杜凌兒。
「要不你還想怎麽樣?」楚殷揚不待醜奴兒做出折辱自己的傻事,就搶先一步對杜凌兒大聲喝道。
她是他的!
除了他以外,誰也不許給她委屈受。
「不怎麼樣。只是要她為自己闖下的禍善後罷了。」杜凌兒揚起頭,無視楚殷揚的威脅,「還愣在那兒幹嘛,不知道該扶我回房去換掉這身衣服嗎?」挑釁似的,杜凌兒對醜奴兒的口氣更加不客氣了。
醜奴兒問言急忙走向杜凌兒,不料在經過楚殷揚身邊時,竟讓他給拉住了手臂,阻擋了去路。
「不用理她!她有侍女可以為她更衣。」他不許她為除了他以外的人更衣,無論是男是女都一樣。
「哼,你自己看著辦吧!」杜凌兒拋出威脅的一眼後,逕自轉身離去。
因為她篤定那怕事的醜丫頭定會主動跟上,所以囂張得很。
見杜凌兒怒氣沖沖的離去,醜奴兒急忙掙脫楚殷揚的箝制,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追上前去。
「該死的!」沒料到醜奴兒會反抗自己,所以楚殷揚一時不察便讓她給掙脫了去。
「楚大哥……」望著醜奴兒匆匆離去的背影,夏翎羽不禁暗忖:那青白玉鐲與檀木簪是為她而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