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棲鳳閣,位於鳳凰縣的鳳凰城中,是龍騰國皇室所屬的三十二個行宮中,佔地最小的別苑,然而佔地雖小,在這寸土寸金的鳳凰城中,已屬不易。
鳳凰城是龍騰國中最繁榮的城市之一,以紡織聞名,城內住的全是有錢的鉅賈富賈,一般的百姓只夠資格住在城外,種桑養蠶為生,只有在買賣時才會進城。
如今情況卻不同,城內的街道上,處處都是人潮,不論貧賤富貴、男女老少,破天荒的全擠在一塊兒,這樣的反常情況,打從三天前妘婳一行人住進棲鳳閣開始。
也不知是誰走露了風聲,幾乎整個鳳凰縣,甚至其它地方的人皆知道,棲鳳閣中住進了當今的二皇子與傳聞中的護國女神。
傳說護國女神能通天遁地、未卜先知,甚至能起死回生,若有幸能瞧上一瞧,這輩子便沒白活了。
自此,散不去的人潮,團團將棲鳳閣包圍著。
「讓讓!讓讓!」
書兒嬌小的身子,好不容易擠過人群進到棲鳳閣,氣喘吁吁的她,歇也不歇便往妘婳的卧房奔去。
方才她聽見一個天大的消息,她得趕緊告訴皇子妃,否則就來不及了。
「碰」的一聲房門大開。「皇子……」「妃」這個字硬生生哽在喉頭。
只見書兒以比推門更快的速度關上房門,面紅耳赤的直道歉。
「對不起,我走錯房了,對不起,我什麼都沒瞧見。」
真是太莽撞了,怎麼會走錯房了呢?還打擾了房中那對熱情擁吻的男女,真是罪過。
低著頭走了兩步的書兒,猛然煞住身子,抬頭在房前瞧了又瞧。
「怪了,這明明是皇子妃的房間沒錯呀,可裡頭的男子……啊!」
書兒驚惶大叫,直接推門而入。
「住手!放開我們家皇子妃,放手!」
沖入房的書兒,抓起床榻上的妘婳跑到門口,更將自己的身子擋在她前頭。
「你是誰?竟敢侵犯皇子妃,活得不耐煩了嗎?你再不走,我可要叫人了!」書兒厲聲威喝,裙下的雙腿卻抖個不停。
「書兒,你怎麼了?」妘婳開口詢問。
「皇子妃別怕,書兒絕對不會再讓這名登徒子碰你一根寒毛的!」
「你說他是登徒子?!」妘婳問的笑意十足。
「可不是嗎?您瞧他的臉,擺明像極了……大皇子?!」書兒這會兒才瞧清楚此人的臉,竟與大皇子長得一模一樣。
這時的妘婳早已笑彎了腰。「你……哈哈,你說昊澐是登徒子?哈……」
書兒揉揉眼睛再瞧。「您真是大皇子?可是您的發……」
「為什麼是黑色的,是嗎?」妘婳代書兒將話接完。
書兒用力點頭,早已羞窘得說不出話來。
妘婳自誇道:「那當然是我的功勞,因為我有雙巧手。」
這幾日,她足不出戶地努力研究試驗,終於讓她調出最完美的染劑,染黑了他那頭青銀色的髮絲。
「大皇子的頭髮,真的是皇子妃染的?」
「廢話!」除了她妘婳之外,還有誰有此能耐。
書兒揉著被敲疼的額。「可是,為什麼?」
妘婳走至龍昊澐身邊,偎入他懷裡。「以後你就明白。」
「喔。」書兒似懂非懂的應了聲,隨即大叫一聲,想起了那件天大的事。
「做啥?想嚇死人呀!」妘婳拍著胸口嗔道。
「大事不好了,方才書兒聽說,那位假女神要到樓台露面,讓眾人見見她的廬山真面目呢!」
「真的?!」妘婳別有深意地望向龍昊澐。
「當然是真的,皇子妃快來,讓書兒替您打扮打扮,讓您搶盡她的風頭。」
「我做啥去樓台搶風頭?」妘婳好笑地反問。
「當然是讓眾人知道,您才是真正的女神;若您不出面的話,人人皆會認為「她」是真女神,那就稱了她的意了。」書兒著急應道。若真如此,可就糟了。
「這就是她放出風聲的最終目的,讓眾人認定她女神的地位。」龍昊澐支起妘婳的下頷:「你不在意地位讓人搶走嗎?」
妘婳睨了他一眼。「我只怕皇子妃的位子被搶走,其它的事與我何干?」
「皇子妃您怎麼這麼說呢?若真讓那囂張跋扈的女人坐上女神的位子,大家都有苦日子過了。」書兒對此頗擔憂。
「你想太多了,或許情況並不如你想像中那樣。快,快替我將之前準備的男裝找出來。」
「要男裝做啥?」書兒邊找邊納悶道。
「笨,當然是要穿呀,這還需要問嗎?」妘婳忍不住罵出口。有時候,聰明伶俐的書兒腦筋也會轉不過來。
「你又想做什麼了?」望著妘婳看似無辜的明眸,龍昊澐不覺莞爾。
妘婳揚唇一笑。「我只是在想,如何才能避開眾人耳目溜出棲鳳閣,與你一同「私奔」到城外去。」
「裝扮成男子與我私奔?!」龍昊澐揚揚劍眉。
妘婳無奈地聳聳肩。「方便行事嘛!」想想,她又壞心地加上一句:
「不然,就當你有「戀男癖」好了!」
通往城外的郊道上,兩名男子並肩走著,一位長得劍眉星目、英挺不凡;另一位亦是標準的美男子,卻長得太過於陰美,屬於女子才有的美麗。
「哇!你瞧,這城外的景緻多美,成日待在棲鳳閣里,差點沒悶出病來。早知道要「出來」是這麼容易的話,老早就該溜出來了。」陰美的男子拉著另一名男子的手道。
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抱怨,其實臉上的表情卻是充滿欣喜。
「那是因為現在眾人的目光全鎖在樓台上的女神身上,才讓咱們有機可趁,你還以為真的這麼容易呀!」英俊的男子淡淡開口。語調雖然平淡,卻仍可聽出其中所含的一絲寵溺。
「所以我聰明啊,逮住這個良機拉著你跑,不然不知還得悶多久,又要忍受別人在那作戲。」陰美的男子將下巴仰得高高的,頗為得意。
英俊的男子含笑地搖搖頭,望著被拉著的手,故意取笑道:「兩個「大男人」當眾拉手,是會被人笑話的喔!」
陰美的男子聞言,非但不放手,反而把他的手握得更緊。
「我偏愛拉你的手,咱們兩「兄弟」感情好,別人管得著嗎?再說,你長得太俊了,若不讓別的女子對你幻想破滅的話,我可就麻煩了。」
英俊的男子聞言笑道:「拉著手,就能讓人幻想破滅?」
「這是當然,人家會誤以為你只愛男人、不愛女人。現在的我,可是堂堂的男子漢!」陰美男子豪氣地拍拍胸口。「怎麼樣?裝得還像吧!」
英俊男子憐愛地撫上她的面頰。「你長得太美了,如果真為男兒身,恐怕仍有許多男子會不顧一切地愛你。」
他說的其實是他自己的心聲,從初次相見時的驚喜,到喜歡,到無法自拔地愛上她,她早已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部分。
「可惜,我只愛你一人,別人我可不愛。」陰美的男子,紅唇吻上他停留在頰邊的手。
英俊男子聞言一震。「婳兒,你方才說什麼?」
裝扮成男裝的妘婳回想著。「方才……別人我可不愛。這話有什麼不對嗎?」
「再上一句呢?」龍昊澐緊張地握住她的香肩。
「再上一句……」妘婳在心中思索,上一句不就是她說愛他嘛,瞧他緊張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瞧見他失去平日的鎮定。
這個傻瓜,難道不知道她就是因為愛上他,才嫁給他的嗎?!
不悅地瞄了他一眼。「上一句我忘了。」妘婳推開他往前走。
「婳兒。」龍昊澐一把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別折磨我好嗎?」
貼上他心跳失序的胸膛,妘婳的眼眶一陣灼熱。
「我若不愛你,做啥嫁給你,你以為我是隨便的女子嗎?」
「不,只是你這麼美好,我不敢奢望你會愛上我這個妖……」
未盡的話,讓妘婳的柔荑封住。「胡說,你答應過我,不再這麼說自己的;你是天神轉世,應是我配不上你才是。你真的很好,我很慶幸你選擇我。」
「婳兒──」龍昊澐拉開她的手,情難自禁地俯下唇……
在最後一剎那妘婳推開他。「兩個男人當街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前頭有座茶亭,看誰先到。」
妘婳拔腿就跑,微風吹拂上她紅得發燙的面頰,若不是察覺到有人接近,她恐怕早就迷失在他的擁吻里……
「店家,麻煩來壺茶。」
都是昊澐不好,害她口乾舌燥。摸摸不再發燙的面頰,她等著他一塊入座,但仍被他熾熱的眸光,瞧得不自在。
她將目光調向亭外,倒發覺了件古怪的事。「咦,怎麼又見著那些人了,真巧。」
「不是巧合,打從咱們踏出棲鳳閣開始,他們就跟上了。」龍昊澐輕鬆道,心裡早已有底。
「真的?怎麼沒告訴我?」怪不得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龍昊澐扳正她的臉。「別盯著他們瞧,會讓他們發覺的。依我看,他們只不過是尋常的莊稼漢,渾身也不帶殺氣,所以沒告訴你。」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跟上咱們嗎?」
龍昊澐搖搖頭。「或許待會兒便明白了。」
「上茶嘍。」茶亭的小二此時端上茶來。「客倌趁冰涼快喝吧!」小二熱心地替他們倒了兩杯茶後方離開。
「快喝吧,渴死我了。」妘婳仰首一口喝下,果真清涼甘甜無比。
龍昊澐就比妘婳斯文多了,見茶色並無異狀後方張口飲下。
水甫入喉方發覺中計了,一種突如其來的暈旋,讓他險些握不住杯子。
「澐,怎麼了?!」妘婳擔憂地抓住他的手。
「婳兒快走,茶水被下了迷藥,快……走……」他不穩地起身,將妘婳往外推,他的理智快不清了。
「澐──」
被推開的妘婳快速地回身抱住他下墜的身軀。
「婳兒……」龍昊澐伸手環上她的肩,在瞪了小二一眼后,昏厥在妘婳懷裡。
「澐,你怎麼了?!」妘婳擔憂地拍拍他的頰,所幸他的呼吸仍是平穩有力的,應該無生命之憂才是。
心念方轉,她亦隨之嬌軀一軟,昏了過去。
「大哥,您想咱們這迷藥是不是下得太重了,會不會傷身呀?」扮成店小二的雷二不安地問集合過來的兄弟。
「這兩人看似練家子,迷藥若不下重些,就憑咱們三腳貓的功夫根本制不了人。況且從未聽過迷藥會傷身,應該不礙事吧。」雷一心虛應道。
若非情非得已,他雷一才不屑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快,將他們抬上馬車帶回村去,遲了待他們醒來就糟了。」雷一催促眾人動手。
「喂,你輕點行不行呀,沒瞧見這位小哥渾身細皮嫩肉的嗎?你想把人家弄得全身是傷嗎?」雷二不滿同夥的粗魯,出聲斥責。
「對不起,我會小心的。」同伴低聲應著,動作果然輕了許多。
「嗟,這還差不多。」雷二咕噥一聲,大老粗一個。
望了陷入昏迷的龍昊澐一眼,雷二的身子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察覺雷二的不自在,雷一皺眉道:「二弟,怎麼啦?」
「大哥,這位公子絕非普通人。」
「怎麼說?」
「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令人想聽命於他的威儀;您不知道,方才他昏迷前看了我一眼,那種冷冽的眸光,讓我從腳底涼到心底,若說眼神能殺人的話,就是這種了。」雷二縮了縮脖子。「況且,您知道嗎,那公子的眼珠子,竟然是……綠色的」
鳳凰城的城東郊外,種植了一大片的桑樹,而這片桑林的中心處,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落。
村落裡頭的村民,以植桑、養蠶、取蠶絲為生,是鳳凰城中的商賈之所以致富的源頭;而村中婦人集結在一塊兒抽絲,是每日必定上演的戲碼。
然而這齣戲,不知自何時開始便中斷了,偌大的廣場上空無一人,即使偶遇上一人,也是死氣沉沉,毫無生氣的人。
今日,一股詭異的氣息在村裡流動,幾名壯漢神秘兮兮地在村長家走動,凝在眉宇間的緊張與沉重,讓人不知不覺也跟著心慌起來。
「林姑娘,現在咱們該怎麼辦才好?」雷一望著被他們擄來,如今仍昏迷不醒的兩位公子,低聲問道。
被喚林姑娘的女子,叫作林雁,是村長的女兒,平時待人溫厚,是個乖巧懂事心地善良的女孩。而這次的擄人計畫,正是由她所提出的,因為她已經無法可想了,只好走這招險棋。
「怎麼帶了兩個人回來呢?」林雁清秀的瓜子臉上,露出一絲絲的困惑與愧疚。
「嘿嘿。」雷一乾笑兩聲。「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打從他們踏出棲鳳閣開始,兩人就沒分開過,要咱們只捉其中一人,著實有困難,只好一併對付了。」
「是嗎?」
林雁漂亮的單鳳眼仔細地往躺在床鋪上的人瞧,瞧得愈清楚,她的臉蛋也愈紅,最後竟瞧得痴了。
從小到大見慣了村裡的村民,她從未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男子,剎那間便吸住她的眸光,令她芳心暗許。
流轉於妘婳與龍昊澐之間的眸光,似乎下定決心似的,終於停留在龍昊澐的身上,因為她較喜歡有男子氣概的人。
「知道他們的身分嗎?」她突然好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
雷一搖搖頭。「只知道他們是棲鳳閣里的人。不過,光這一點就足夠了,反正咱們只需要找一個能帶咱們去見護國女神的人就成了。是不是呀,雷二?」
雷一以手肘撞撞在旁的雷二。平日的雷二是最多話的,今日不知怎麼搞的,整日不哼一聲,像個悶葫蘆似的。
也注意到這點的林雁,關心道:「雷二,你怎麼了?」
「喔,沒什麼,沒什麼……只是……」雷二頓了頓話。
「只是什麼,你快說啊!」急性子的雷一怒吼一聲。
雷二縮縮脖子。「只是……只是覺得這位身形較矮小的公子,好生面熟,卻老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咦,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幾分面善;怪了,以咱們的身分,應該不可能識得才對,這……」雷一也開始打量了。
「好了,咱們先退下吧,有事等他們醒來再說。」
林雁將大夥趕出房門,順手將門帶上。
「雷一,派人在門口守著,若他們醒了,就按照原訂計畫進行。小心別把人給看丟了。」
「我曉得的,林姑娘,您去歇息吧,我會安排的。」
「嗯。」林雁點點頭,轉首望了龍昊澐好一會兒后,方轉身離開。
「喂,大哥,林姑娘的臉為什麼這麼紅,是不是也生病啦?」雷二擔憂地問。現在村裡頭可不能再有人病倒了。
「生你的頭。」雷一不留情面地拍了下他的額。「你若是閑著沒事,快去弄點吃的來,我都快餓扁了。」
「我這就去,您別再打了……」雷二的身形伴隨著哀號遠去。
「真是的。」
他望向門扉的視線,凝重了許多。
這回他們冒著被抓入牢的危險,做了這檔子事,希望那兩人真的是他們的救星,否則就白白犧牲了……
妘婳偷偷睜開一隻眼,確定房內無人之後,方大剌剌地翻身坐起。
捶捶酸疼僵直的臂膀,她如今才發現,原來裝昏迷也是挺累人的。若不是想瞧瞧這夥人的目的,她還不想這麼委屈自己呢!
探探一旁龍昊澐的脈象,妘婳不禁咋舌。
「這迷藥下得真重,恐怕一時半刻仍醒不來。」不過,她可不想等了。
緩緩俯下身,她與他的額相抵,一抹耀眼的紅光在兩人的額間閃過,快得讓人誤以為是眼花了。
龍昊澐睜開雙眸,碧綠的眼瞳里閃過一絲困惑,隨即又眼神一冷,倏然坐起。
「婳……」
「噓──」妘婳趕忙雙手捂住龍昊澐的嘴。「別擔心,我沒事的。小聲點,別讓人發現咱們醒了。」
龍昊澐審視的眸光迅速掃過妘婳的身軀,在確定她確實無恙后,微微點了下頭。
妘婳的手方放開,隨即被他擁入懷中。
「幸好你沒事,否則我絕不會原諒我自己。」他將她抱得好緊,藉以平息他體內的慌亂情緒。
像安撫孩童似的,妘婳輕拍著他的背脊。「凡間的藥物傷不了我的,你忘了我不是凡人嗎?我是不想自找麻煩,才裝昏讓他們一併帶來的,可不是著了他們的道喔!倒是你,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龍昊澐動動身軀,提功運氣一會兒,一切倒挺正常。
「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嗎?」
妘婳興緻勃勃地跳下床。「據我偷聽與觀察的結果,這裡是位於桑林村裡的村落,迷昏咱們的,也只是尋常的村民罷了,不會什麼武功的。」
「為什麼找上咱們?」
妘婳搖搖手。「並非刻意的,他們想找的,是住在棲鳳閣與護國女神有關的人,會碰上咱們,純屬意外。」
龍昊澐揉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他們想找護國女神?直接至棲鳳閣外等,不就見著了,何須如此大費周章,應是另有目的。」
「嗯。聽他們的談話,應是有求於護國女神吧。」妘婳邊說邊伸手探向他的額:「頭疼嗎?」
「不礙事。」這迷藥的確下得太重了。
「我幫你。」
就見妘婳的雙手各放在他兩邊的太陽穴上,美目一閉,一朵宛如花瓣似的紋印在她的額心浮現,而後一股清涼傳來,驅除了他的疼痛。
這是他第二回見著她額心的印記。
「謝謝。」他不多說,也不多問,只是輕輕撫著她的額,看著印記緩緩消失。
妘婳握住他的手,柔柔一笑。「你知道嗎?他們的幕後主使者,是一位清秀的姑娘耶。」
「哦?!若他們真的有求於護國女神,那他們可真是找對人了,你說是巧合,或是有意的安排?」
主使者是男是女,他並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妘婳的安危。
「巧合也好,有意也罷,見招拆招嘍!反正有你陪我一塊兒,就算死了,也不寂寞。」妘婳軟軟地偎向他。
將她穩穩護在懷中,龍昊澐親吻了下她的額。她樂天的想法,令人莞爾。
「現在該怎麼辦?」妘婳開始覺得肚子餓了。
「見招拆招,你說該怎麼辦?」龍昊澐將問題丟還她。
以她鬼靈精怪的小腦袋,必定有許多想法。
「交給我?」妘婳眨眨眼。「那好辦。」
就見她大搖大擺地走至門扉前,抬手用力朝門板拍幾下。
「快開門呀!咱們已經醒了,快讓咱們出去,不然……就送點吃的進來。」
沒辦法,她真的餓了。
自妘婳出聲喊人之後,只聽見門外一陣陣腳步聲,與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就是無人回應她,約莫過了一刻鐘后,方聽見門外的木栓被人移除的聲音。
妘婳望了龍昊澐一眼。「這是讓咱們出去的意思嗎?」
龍昊澐快一步擋在她身前。「我走前頭。」
「呀」的一聲,房門應聲而開,而門外的情況,卻教龍昊澐止住了步伐。
「這是……」
妘婳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往外瞧,倒也讓她怔住了。
門口的兩旁,此時已站滿了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所有人的目光,全盯在他倆身上。
那些眼神沒有惡意,只有滿滿的冀望與懇求,讓人不忍拒絕。
龍昊澐的眸光,冷冷地掃過全場,他不知道村民的意圖為何,故靜觀其變。
場面的氣氛冷凝,直至一名壯漢開口打破沉默。
「兩位公子,這件事全是我雷一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若公子答應所有村民的請求,雷一願任公子處置。」
「不,這全是我做的,與我大哥無關。」雷二急著跳出來,他不能讓大哥被抓走,擄人可是會被關入地牢的。
「你們到底要我們答應什麼事?」妘婳好奇地問。她可不想自己再胡亂猜,挺累人的。
「請兩位公子求護國女神,為村民治病。」
「治病?找大夫就成啦。」妘婳理所當然道。
「沒用的,大夫也無能為力,該找、該看的,大夥全試過了。」一名老者低嘆道。
「那找護國女神有用嗎?是誰說她會治病的。」龍昊澐劍眉蹙攏。
「這……」老者遲疑了,確實沒聽人說過護國女神會治病。「她既然是龍騰國的女神,就一定有法子的。」
這些話,其實是老者安慰自己的話,因為他不願希望破滅。
站在龍昊澐身後的妘婳,悄悄握緊他的衣袖,老者與村民眼中的無助,讓她眼眶一紅。
「澐,咱們幫幫他們好不好?」妘婳的嗓音有些哽咽。
「你懂醫術嗎?」龍昊澐溫柔地拭去她忍不住滾落的淚珠,毫不在意兩個「大男人」如此親匿的舉動,是否會引人側目。
「我……」
「啊──爹!爹──」凄厲的呼叫聲,打斷了妘婳。
「是村長家,不好!」
雷一率先奔去,村民亦開始浮動。
「怎麼了?」妘婳望著站在前頭,面有難色的雷二。
「是……村長他病得很重,可是女神又尚未請來……」
「你怎麼不早說呢?」妘婳輕斥一聲,拉著龍昊澐眨眼間不見蹤影。
留下一臉錯愕的雷二與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