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煙嵐山莊位於揚州，是當代名醫——琦飛鵬夫婦的居所。琦飛鵬除了在醫學上大有成就外，對武學也有一番研究。因此，江湖中人皆稱琦飛鵬為神醫武生。他的妻子唐心蝶，雖來自用毒世家——四川唐門，但因體質不適合練武，因此不諳武學，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刺繡更是一絕。

琦飛鵬夫婦恩愛至極，是所有人眼中的神仙眷侶。

今天的煙嵐山莊，處處張燈結綵。原來是月前唐心蝶產下一女嬰，今日正是彌月之喜，因此煙嵐山莊主人琦飛鵬特地大擺筵席慶祝。

由於唐心蝶體質羸弱，禁不起再一次生產，因此琦飛鵬對於這個女兒更是疼愛有加。

此時琦飛鵬夫婦正於大廳招呼客人，而今日的主角，則在父母房中熟睡著。

唐心蝶見所有客人都已到齊，便吩咐一名女婢前去將琦紫嵐抱出來，未料：

「老爺，夫人，小姐……小姐……」被派去抱琦紫嵐的女婢慌慌張張地從內院跑出來，還不停地喘息著。

「小姐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呀!」唐心蝶抓著那女婢的手緊張地詢問。

「小姐……小姐她不見了！」說完，那女婢便哭了起來。自琦紫嵐出生后，她便負責照顧她，她對小姐可是打從心裡喜歡，如今小姐不見了，她自是傷心不已。

「什麼?」一陣驚愕，唐心蝶跌坐在椅子上，淚珠不停地落下。

「交代下去，所有家丁全部動員，這附近一個地方也不許遺漏!」琦飛鵬大聲喝道，此時他內心的驚愕也不下於唐心蝶。

席上的客人紛紛低聲討論著——

「怎麼會這樣?」

「今天是彌月之喜，怎會發生此等事!」

「難道是有人偷走了?真是狠心!」

「聽說北方有人專偷剛滿月的嬰兒，難道琦莊主的孩子也……」

此時，一位客人站了起來。

「琦莊主，既然有這麼多人都在這兒，不如也讓我們幫忙尋找令媛吧!」

「是啊，是啊!』：其餘的人一起附和道。

「請問令嬡身上可有什麼特徵或信物?」不等琦飛鵬回答，那位客人又接著問。

「小女頸上掛著金鎖片，上頭刻了個『琦』字；另外左手臂上有個紅色的痣。」唐心蝶強忍住悲傷，仔細地述說。

「那就勞煩各位了!」琦飛鵬抱拳說道。

於是，席上的客人紛紛起身離開，往山莊四周而去。

客人離開大廳后，唐心蝶再也遏抑不住內心的悲傷，「老爺，你說該怎麼辦?咱們女兒若是真的不見了，教我如何是好?」說完，她便昏厥過去。

輾轉之間，一個下午過去了，夜幕即將籠罩大地，所有出外尋找琦紫嵐的人都已陸續回到山莊。

「今日勞駕各位尋找小女，雖未尋獲，但琦某畢生感激不盡。如今，天色已晚，各位不如留在庄內用膳，今晚就暫請在敝山莊委屈一夜。若有招待不周之處，尚請見諒。」語畢，琦飛鵬便退出大廳。

***

十年後

「老爺，嵐兒都已經失蹤十年了，咱們這十年來四處尋訪，至今連半點消息都沒有，難道她已不在人世嗎?」唐心蝶坐在琦飛鵬身邊，含淚地問。

「不會的，既然沒壞消息傳來，就表示咱們嵐兒還活著。」琦飛鵬安慰道。

「爹，娘，您們瞧，我把毒藥丸餵給這兔子吃，再給它吃解藥，它就好了耶!」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從屋外奔進大廳，手中還捧著只白兔。

「煙兒，你怎麼又喂毒藥丸給小動物吃呢?娘告訴你幾次了，這麼做是不對的!」唐心蝶搖搖頭，她拿紫煙一點辦法也沒有，紫煙總是喜歡拿小動物來試她所煉製出的毒藥。

「煙兒，你娘說的話你聽進去了嗎?」琦飛鵬無奈地搖搖頭。

琦紫煙是琦飛鵬出外尋找琦紫嵐時所帶回來的。當時他路過一戶人家，發現裡面的人全染上了天花，一家人都去世了，就剩下一個三四歲的女娃兒。於是，琦飛鵬便將她帶回家，從此收養她，視如己出，並為她命名為琦紫煙。至今已過了十個年頭。這期間，琦紫煙學了不少功夫，惟獨對醫學毫無興趣，只愛看些配製毒藥的書籍，這點教琦飛鵬十分擔心，怕她因此誤人歧途害了他人。

而這十年來，琦飛鵬夫妻倆也從未放棄尋找琦紫嵐，但始終一點音訊也沒有。

「老爺、夫人，山莊外有個小姑娘硬要闖入咱們庄內，現在被幾個家丁當在庄外，她拿了一封信，指名要您拆封。」陳總管氣喘吁吁地將那封信遞給琦飛鵬。

琦飛鵬接過信，立即將它拆開——

琦莊主：

十年前將令媛帶走，現下將她送回，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這封信里，就只寫了這幾個字，連署名都沒有。琦飛鵬看完信，立即要陳總管將那位小姑娘帶進廳內。

「老爺，您務必要小心，那姑娘年紀雖小，功夫可是不錯，我可是派了四個家丁才將她擋住的呢!」陳總管在一旁叮嚀著。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嬌小、頭髮紮成兩條麻花辮的小女孩便隨著陳總管進入大廳。只見她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停地轉呀轉，像是周遭的一切都令她十分新奇似的。

「心蝶，照這信上所說，她應該就是咱們的嵐兒!」琦飛鵬激動地對身旁的妻子說道。

霎時，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那小姑娘身上，大家仔細一看，才發覺她像極了夫人，尤其是那雙大眼睛，根本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唐心蝶奔到那小姑娘身邊，蹲在她身前，捲起她左手的袖子。

「紅痣……」唐心蝶急忙又在她的頸項間摸索，從她懷中掏出一個金鎖片，果然上面刻著「琦」字。

「是嵐兒，真的是咱們的嵐兒!」唐心蝶激動地抱著那名小姑娘。

在一旁的琦飛鵬和僕人們全都高興地流下眼淚，只有琦紫煙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嵐兒、嵐兒，看看我，我是你娘呀!」

「娘。」琦紫嵐甜甜的嗓音喊出了唐心蝶盼了十年的一句話。

「乖女兒，來，快讓你爹瞧瞧去，讓他瞧瞧你長得多好!」唐心蝶牽著琦紫嵐走向琦飛鵬。

「爹。」琦紫嵐一點也不怕生，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嵐兒，這些年你都到哪兒去了?爹找你找得好辛苦啊!」琦飛鵬抱起琦紫嵐，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爹，孩兒讓您擔憂了，不過女兒答應了人不說的，請爹爹別生氣。」

琦飛鵬見琦紫嵐一臉堅決，也不再追問，只要她能回來，他便已心滿意足。

「煙兒，嵐兒是我跟你娘的親生女兒，她剛滿月就被人帶走，現在她回來了，你可要好好待她知道嗎?」琦飛鵬對著琦紫煙說道。

「知道了，爹。」琦紫煙不甘願地回答。

在琦飛鵬的指示下，下人們紛紛忙碌起來，有的忙著清理房間、有的忙著買衣服、廚房的師傅則負責張羅飯菜，每個人都因琦紫嵐的歸來而高興不已，只有一個人對這一切冷眼旁觀，這個人就是琦紫煙。

她沒有理會庄內忙碌的景象，一個人靜靜地離開大廳，繼續去試她配製的毒藥。

***

一轉眼，琦紫嵐回到煙嵐山莊已有半年的光景，她從琦飛鵬那兒學了不少醫術及煉製葯丹的方法。琦飛鵬並沒有傳授她太多功夫，只是教了她一些基本的擒拿手，還有輕功。

琦紫嵐的資質不錯，再加上原本她就會一些功夫，所以她已可以和琦紫煙打成平手，只是缺少真正的實戰經驗而已。

煙嵐山莊內所有人的年紀都比琦紫嵐要長，沒有人可以和她一起玩耍，而琦紫煙平常又對她不理不睬，再不然就是欺負她，根本不會陪她玩，因此通常都是她一個人在莊裡或山莊附近玩耍；雖然她偶爾會惡作劇，卻絲毫不影響全莊上下對她的疼愛。

這會兒，琦紫嵐才剛從廚房裡出來，廚娘拿兩個豆沙糕給她，她便高高興興地拿著豆沙糕，跑進唐心蝶房裡。

「娘，我給您帶了豆沙糕，您先嘗嘗吧!」

「嵐兒，你又忘了敲門了。」唐心蝶柔聲責備道。

「哦!那我這就出去敲門。」琦紫嵐轉身就要走出母親的房間。

「不用啦!你這孩子真是的。」唐心蝶笑著拉住她，愛憐地揉揉她的頭。

「娘，這豆沙糕是我從廚房拿來的，剛出爐的哦!」琦紫嵐將豆沙糕捧到母親眼前。

「你自個兒吃就好了。」唐心蝶為女兒的孝順感到高興。

「娘，咱們一人一個嘛!」琦紫嵐將一個豆沙糕塞到母親手裡，自己則拿著另一個豆沙糕吃了起來。

「娘，這是什麼呀?又是針又是線的。」琦紫嵐看著桌上的東西好奇地問道。

「這叫刺繡。你想學嗎?」

「好呀，讓我試試!」琦紫嵐說完便把剩下的豆沙糕一口塞進嘴裡，拿起一根針就試；「哎喲——」不料，琦紫嵐每刺一針就叫一聲，因為每刺一針，她的手指就多一個洞。

「好了，你還是別學了，看你弄得手全是傷。」唐心蝶用手帕擦去琦紫嵐手指頭的血，心疼得不得了。

「不學了，不學了，以後說什麼我都不學了，這繡花針紮起人來這麼痛!」琦紫嵐突然像發現至寶似的叫道，「這些針可以當暗器呢!娘，這繡花針給我一些吧!」她隨手抓了一把繡花針奔了出去。

「這孩子真是的，老是蹦蹦跳跳，也不怕給跌傷了!」唐心蝶看著琦紫嵐離去的背影，搖搖頭笑道。

琦紫嵐抓著一把繡花針離開母親房間后，就直奔父親的書房。

「爹，教我使暗器。」琦紫嵐又是沒敲門便進入。

「嵐兒，怎麼了?」原本埋首研讀醫書的琦飛鵬，聽到女兒的叫聲便抬起頭來。

「爹，這繡花針是不是比梅花針要來得小?」

「是呀，你想做什嗎?」

「那以後我把這繡花針當暗器好嗎?您教我怎麼使用暗器，等我學會了，我就在上頭沾些泡了痒痒粉的水，那可就有趣極了，誰要是欺負我，就教他癢上個三天三夜!」琦紫嵐現在光想就覺得過癮，更別說是做了!

她口中的痒痒粉是她自己調配出來的，加在食物或水中，只要沾上一點都能教人癢上幾個時辰，雖然沒有解藥，不過等藥效退了，自然就沒事。

「好，不過我可不准你隨便找人做試驗屍琦飛鵬先把話說在前頭，免得日後全莊上下的人都遭殃。

「不會的，爹，您儘管放心。」琦紫嵐拍拍胸膛保證。

「好吧，爹教你，咱們現在就到外面去。」琦飛鵬合上書本，牽著琦紫嵐走到院子里。

琦飛鵬先用一枝繡花針將一片葉子釘在樹榦上，再示範給琦紫嵐看，要她把繡花針往樹葉射。

一開始，琦紫嵐不是力道不夠，就是射偏了，連樹榦都沒射中；後來練習了幾次后，她所射出去的繡花針便漸漸能射中樹葉邊緣。

她反覆練習了四五天後，不僅能射中樹葉，還能射中定點。

「爹，我會了耶!我可以射中樹葉，也能射中定點了!」琦紫嵐高興地跑進書房對父親說，「啊，我不同您說了，我現在就再去向娘多要一些繡花針，然後將它們沾上痒痒粉!」琦紫嵐不等父親回答又興匆匆地往母親房間跑去。

***

不知怎麼的，琦紫嵐今天難得地起了個大早。梳洗完畢后，她先吃過了早飯，便帶著她的錦囊到山莊外去玩耍。

說起她的錦囊，呵，那可是她的寶貝!裡頭除了她的玉笛，還有一些碎錢外，其他的全是一小瓶一小瓶的葯；有能救人的、也有能整人的，而這些也只有她一個人分得清楚，另外，還有一些備用的繡花針。而她的手腕上扣了一把金色的匕首，乍看之下像是個金手鐲，事實上卻是把削鐵如泥的利刃；它和玉笛及錦囊，都是十年前帶走她的人送她的。

琦紫嵐今天穿了一身靛青色的小袖短糯裙，兩條烏黑的麻花辮垂在胸前，看似與其他同年齡女孩兒沒啥兩樣，不過她所散發出的氣質卻是大不相同，有種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而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則充滿了無邪與天真，讓人忍不住想抱起她來疼愛一番。不過在這樣的外表下，她卻有著比別人動得還快的腦筋，以蘊釀她那數不完的鬼點子。

此刻的琦紫嵐正懶懶地坐在一棵大樹上，一雙小腳在半空中不停地晃來晃去，一派悠閑的樣子，她的雙眼則骨碌碌地查看四周，看看是否能發現什麼好玩的。忽然間，她的目光落在三四十步外的一棵樹下。

咦?那是什麼玩意兒?琦紫嵐一躍身便已來到三四十步外的樹下。

「是個人呀?我還當是什麼好玩的東西呢!」琦紫嵐用穿著繡花鞋的小腳輕輕地踢那個躺在地上的人，「這人怎麼那麼奇怪，哪裡不好睡，竟睡在這棵沒啥葉子的樹下，不熱死才有鬼!」

「沒反應?難道是睡死了?」琦紫嵐蹲了下來，使力把那人翻過身。怪怪，他的臉怎麼黑成這副德行!琦紫嵐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臉黑成這樣。

看起來好像是中毒哩!琦紫嵐趕緊從錦囊里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喂那人吃下。

「喂，你吃了本姑娘的花玉露丸，暫時可以讓毒竄得慢一點，你可別亂跑，我這就去找幫手!」琦紫嵐也不管那人聽不聽得見，說了一大串話后才使出全身的力氣把他拖進草叢裡。

藏妥那人後，琦紫嵐便迅速施展輕功回到煙嵐山莊，找了兩個家丁與她一同將那個中毒的人抬回煙嵐山莊。

「爹，快出來，有人中毒啦!」琦紫嵐未進門便扯開喉嚨大喊。

「怎麼啦?大呼小叫的!」琦飛鵬從內院來到大廳。

「爹，快點兒，救人要緊!這人看起來中毒很深的樣子，臉全變黑了，我先讓他吃了顆花玉露丸，你趕緊替他看看!」琦紫嵐急得不得了。

琦飛鵬聽完她的話，趕緊來到那人的身前，「嵐兒，到書房裡將爹的藥箱拿到東廂房來。老陳，差人準備熱水、毛巾。」琦飛鵬咐吩僕人將那人抱進內院，安置在東廂房的一間客房裡。

「知道了。」琦紫嵐一下子便奔進琦飛鵬的書房，來到東廂房時，手中已多了個木箱。

「爹，藥箱。」琦紫嵐將木箱拿給坐在床邊的琦飛鵬。

「嵐兒，你先出去。」琦飛鵬命令道。

「為什麼?」琦紫嵐不高興地問。好歹人也是她發現的，為什麼她不能幫忙?

「爹要運功替他將毒逼出體外，還要替他針灸，你一個女孩子能在一旁嗎?乖，你在外面守著，別讓任何人進來。」

「哦!」琦紫嵐應了『聲，便乖乖走出房間，守在門外。

須臾，琦紫嵐正焦急地在門外踱來踱去時，忽見唐心蝶急急地向這兒走來。

「嵐兒，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聽陳總管說有人中毒了。」唐心蝶人未走至門口，聲音已傳了來。

「是啊!人是我發現的，現在爹正在裡頭醫治他呢!」琦紫嵐雙手握拳緊張地道。怎麼沒半點聲音嘛!快急死人了。

「我進去看看!」唐心蝶說著就要推門進去，卻被琦紫嵐當了下來。

「娘，爹說不能進去打擾，我就是被趕出來的。」

「那我們就在外頭等好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琦飛鵬才打開門步出房間。只見他全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濡濕，額頭上也冒著汗，唐心蝶趕緊亡前扶住他。

「派人用熱水替他擦擦身子，再用毛巾沾濕冷水替他退燒，等他醒來就沒事了。」琦飛鵬因方才用真氣替那人療傷，因此聲音顯得有些疲憊。

「爹，讓我照顧他。」琦紫嵐自告奮勇地說。

「好吧，那就叫阿珠幫你。對了，嵐兒，記得替他開點退燒的葯，熬了喂他喝下。」語畢，琦飛鵬就在唐心蝶的攙扶下回自己的房裡休息。

「阿珠，麻煩打盆水來。」琦紫嵐進入房內，派了一位家丁替那人擦拭因發燒而泛紅的臉和手臂。

剛才發現他時，他的臉全是黑的，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現在去了毒，擦掉了臉上的塵土，才發現他原來長得挺俊的。他的皮膚黝黑，劍眉下則是緊閉的雙眼，再下來是英挺的鼻子和抿成一直線、厚薄適中的雙唇。哇!除了帶走她的人和她爹外，她還沒見過像他這麼俊的男子呢!

「小姐，水來了!」門口傳來的÷道聲響打斷了她的思緒。

「哦!」琦紫嵐這才回過神，「阿珠，把這盆熱水拿到外頭倒了。」她將毛巾沾了冷水，輕輕地放在他的額頭上后，便拿起紙筆替他開藥，要阿珠到藥房里取藥材去熬。

過了一個時辰，阿珠便端著一碗葯到琦紫嵐身前。「小姐，葯來了!」

「阿珠，你把他扶起來，我來喂他。」琦紫嵐接過阿珠手中的碗，對身旁的阿珠道。

等阿珠扶起那人後，琦紫嵐便用湯匙一口一口地喂他，過了兩刻鐘才將一碗葯喂完。

***

翌日，那名男子的燒雖然退了許多，但還是昏迷不醒。琦紫嵐一直待在他身邊也覺得無聊，但又不放心讓僕人照顧，悶得慌時便從錦囊里拿出玉笛吹奏了起來，以打發時間。

後來，在琦紫嵐堅持下，索性在那間房裡打起地鋪，以便就近照顧他，

這幾天，琦紫嵐待在那名男子身邊寸步不離，閑來無事她就練習發射暗器，在房裡放塊木板，一次發個十來根繡花針，還能隨心所欲地排出她喜歡的圖案，這讓她驕傲得不得了。

轉眼已過了五天，那名男子燒已完全退了，琦紫嵐開始喂他清粥，偶爾他會醒來一下子，不過很快便又昏睡過去。

這兩天夜裡，他都會醒來要水喝，琦紫嵐怕自己若躺在地上睡會聽不見他的叫喚，所以乾脆坐在床邊，趴著床沿睡，這樣至少他說話時，她會馬上聽到。

這天半夜裡，恍惚間她覺得頭下有東西在動，於是她睡眼惺忪地睜開眼，才發現被子下有東西在動。琦紫嵐好奇地翻開被子，由於屋裡沒點燈，所以她便伸手往被子里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