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揪心

浮生長恨歡愉少,

肯愛千禁金輕一笑?

為君持酒勸斜陽,

且向花間留晚照。

——宋祈·玉樓春

趙雅雷厲風行、迅速果決的復仇手法,教整個驚雷堡為之震驚。

首先被拿來開刀的是還未嫁給熊黑的杜瀲灧。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杜瀲灧依然是一慣高傲的模樣,高抬著下巴,氣勢凌人。

趙雅冷笑一聲,手一抬,立即有兩個婢女被侍衛丟了進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著,渾身不住顫抖。

「你的丫環已經承認,是你要她們混到廚房去,在我的膳食中下鶴頂紅。」只是她沒有想到,趙雅身上有著武林兩大神醫之一「聖手書生」所贈的解毒丸,因而逃過一劫。

杜瀲灧臉色一白,再也掛不住傲慢的表情。

「雅夫人饒命,是瀲灧夫人逼我們的,不然,就算我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雅夫人有任何壞念頭。」兩名丫環為求活命,哪還顧得了自家夫人,又是哭又是叫的懇求起來。

「你們……」杜瀲灧鐵青了一張臉,咬緊牙,嬌艷的容顏扭曲駭人。

「承蒙你的『照顧』,我該如何回敬你呢?這樣好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同樣以鶴頂紅回敬你好了。」趙雅輕輕擊了兩下掌,立即有兩名侍衛上前來,一人一邊扣住了杜瀲灧。

杜瀲灧嚇得花容失色,拚命的掙扎扭動,尖聲叫喊,「爺,救我,爺……」

將趙雅摟在懷中,始終沒有說話的雷傲天聳了一下肩,「瀲灧,這是你咎由自取,我也幫不了你。」

「不!爺,請看在瀲灧曾盡心儘力服侍您的份上救瀲灧一命,爺……」瀲灧絕望的掙扎著、喊著,卻只是徒勞無功,依然被人無情的拉了下去。

第二個被拿來開刀的是驚雷堡的西巡邏隊長,他是那竊取金礦的主使者的結義兄弟,因為兄弟被殺而立意報仇,多次暗殺趙雅不果。

還有蘭夫人、虹夫人、筠依夫人,以及因趙雅而被革職的管帳者……

趙雅快、狠、絕的手段,與此事牽連人數之廣,讓驚雷堡人人心驚不已,大伙兒總算見識到這看似冷淡不問世事的雅夫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行事手腕。一時之間,驚雷堡內人人自危,見到趙雅,無不敬畏三分。

連魏蘭茵都忍不住值:「雅妹妹,大家都錯看你了,以為你冷淡好欺負,誰知道你報復起來的手法,連大男人都會自嘆不如!不過這樣也好,咱們驚雷堡少了那些生事的人,起碼安靜許多,而且,有了前車之鑒,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趙雅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折著冥紙投入銅盆內,怔忡的看著橘紅色的火焰吞吐飛舞。

「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讓巧兒人士為安?」

看著層層白幡布后的那具檜木棺材,魏蘭茵忍不住毛骨驚然,巧兒丫頭死得那麼慘,也虧得雅妹妹膽子大,竟敢把那具棺木停放在她的房裡。

「等殺害巧兒的兇手出現,我祭了巧兒的靈,就會讓她入上為安。」趙雅淡淡地回答。

魏蘭菌一怔,好半晌才道:「可是……殺害巧兒的元兇不是早就抓到了?」

『丁是那些人。」趙雅的口吻依然淡漠。

「雅妹妹,你會不會是弄錯了?」魏蘭茵忍不住問。「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已被你抓出來,還有誰可能是殺害巧兒的人?」

「我還不知道,不過,我已經有線索了。」澄澈冰寒的眸子突然抬起來盯著魏蘭茵,那般冷冽的眼神,教魏蘭茵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我已經知道殺害巧兒的那批人叫東北三煞,等明兒個爺回來,我就會懇求爺派人去逮捕他們,總會讓我知道幕後真兇是誰。」

☆☆☆

當天夜裡,一道黑影敏捷的避開巡邏隊,偷偷潛入卧雲軒,小心翼翼的統進內室,悄無聲息的欺近床邊,拉開床幔,在看到隆起的被窩時,唇角揚起了滿意的微笑,右手高高舉起,銀輝一閃,利刃狠狠落下。

不對!

刀刃落人被窩的觸感不對!

黑影一驚,急忙拉開棉被,透過斜射的月光,只見被窩裡只有一個長形枕頭,哪有別的!

「很驚訝是不是?」趙雅清冷的聲音由角落邊響起,「我並沒有乖乖的躺在床上等你殺我。你太性急了,也不確認床上是不是真的有人,就冒然下手。不過這也難怪,今天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三番兩次要來害我,總教我湊巧逃過,魏蘭茵呀魏蘭茵看來,連老天爺都不幫你。」

橘紅色的小簇火光一晃,蠟燭被點燃了,搖曳的燭光掩映中,站在床邊,蒼白著一張臉的正是向來柔媚可人的魏蘭茵。

趙雅執著燭台慢慢走向桌邊,將燭台放到桌上,抬起冷凝的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張桃花嬌顏。

魏蘭苗面如死灰的看了看站在趙雅身後的雷傲天,再看著趙雅,氣怒的握緊拳頭,「我確中了你的圈套?」

「沒錯。」趙雅冷冷的點了點頭,「我若不讓你以為爺有事離堡,諒你也不敢對我動手,自露馬腳。」

「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不甘心呀!她一直偽裝得很好,不是嗎?從沒有人能看得出她柔媚溫順的外表下沸騰的爐火與怨恨呀!

趙雅淡然一笑,清清淡淡的眼眸卻冷冽得驚人,「你一開始就刻意的接近我,讓我以為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好消除我的警戒心;事實上,你只不過是想看我與杜瀲灧自相殘殺,你好漁翁得利,不是嗎?」

「你是偽裝得很好,一派溫婉大方,完全不露半點嫉妒心,那麼的識大體、那麼的友好,可是,你的缺點也是因為你偽裝得太好了。一個善妒、心胸狹隘的女人,永遠無法將自己真正變成一個慷慨溫柔的人,即使再怎麼偽裝也沒用,難道你以為我不曾注意到你的丫環手臂上永遠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布滿傷痕嗎?若沒有她提供你發泄妒火與怨懟,你能在人前保持你大家圍秀的風範嗎?」

魏蘭茵想在她面前耍這些心機,是嫌生嫩了些,她以一介孤女,能在趙家莊生存下來,可不是沒有原因的,成天要應付陰險狡詐的趙家夫婦,以及驕縱霸道的趙二小姐,她早就練就了一身察顏辨色的功夫。

「你……」魏蘭茵沒想到自己自始自終,根本就沒能瞞過趙雅,臉色更加死白。

「在這驚雷堡的眾多姬妾中,就屬你最沉得住氣,你一直等到我跟杜瀲灧的關係完全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這才開始動手想除去我,你把杜瀲灧要尋找報仇的威脅宣揚得人盡皆知,如此一來,我若死了,大家都會懷疑到杜瀲灧頭上,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找來的東北三煞擄錯了人。姦殺巧兒恐怕也是你授意的吧?你不想我死得太好受,是不是?真正蛇蠍心腸的人不是杜瀲灧她們,而是你。」

「你若不害了巧兒,你愛怎麼樣,我都隨你,可是你偏偏害死了無辜的巧兒!」澄澈的眼眸瞬間冷冽得猶如極地寒冬,「我根本就不知道巧兒是誰擄去的,只不過,我暗中查了你跟江湖人的往來,從中猜測最有可能為你所利用的是東北三煞,所以才會出言試探,沒想到你在心虛之下,馬上上鉤。事實上,就算是找到東北三煞,我也沒有證據證實是他們姦殺了巧兒。」

魏蘭茵慘白著臉,不住地顫抖。該死!原來她一點證據也沒有,而自己卻自動往陷阱里跳。

「一個天真爛漫的姑娘,不該有那種死法的,巧兒在臨死前,恐怕經歷了平常人無法想像的驚懼和痛苦,我是不是該想個方法,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好告慰巧兒在天之靈呢?」

冷冷的眼光如箭一般射人魏蘭茵的心頭,魏蘭茵一驚,結結巴巴的道:「我……我……」在這一瞬間,她想求饒、她想尖叫,但她渾身顫抖得連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趙雅轉向雷傲天,「我聽說你在礦坑裡的工人常年工作著,一年難得有幾次假回去,平時皆寂寞難耐,是不是?」

雷傲天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如果我們送他們一個絕世佳人,陪他們打發時間,他們工作起來也會更帶勁吧?」

清淡的嗓音還未說完,凄厲的嘶嚎聲已由魏蘭茵的口中逸出。「不!你殺了我好了,趙雅,你有本事就殺了我!」要她去礦坑當妓女,她寧可死!

趙雅搖搖頭,「我不會殺你的,巧兒臨死前受到多少痛苦,我就要依百倍奉還。」

「你……」魏蘭茵暴睜著雙眼,咬牙切齒地握緊雙拳,這才發現手裡還拿著一把匕首。她想也不想的握緊匕首撲向趙雅,尖叫道:「我跟你同歸於盡——」

她還沒靠近趙雅三尺前,雷傲天己揮出一掌,「砰」的一聲,魏蘭首重重地往後退撞到牆壁,昏了過去。

立即有待衛聞聲前來,抱起魏蘭茵。

趙雅冷聲道:「記得要保住她的性命,別讓她尋死。」沒讓她嘗到跟巧兒一般生不如死的滋味,她可不許魏蘭茵死得這麼痛快。

「是。」侍衛面無表情的應著,迅捷地把魏蘭茵拖了下去。

「報了仇,甘心了嗎?」雷傲天伸手摟住趙雅問。

趙雅漠然的低著頭,好一會兒才道:「巧兒不會回來了。」她做再多,也喚不回那條天真熱誠的生命。

輕輕掙開雷傲天的手,趙雅走向外廳,燃了一住香走到巧兒的靈前,輕聲說:「巧兒,你看見了嗎?夫人替你報仇了,害你的人將一輩子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纖纖素手將香插上香爐,裊裊升起的煙霧,在黑暗中顯得分外清晰。

☆☆☆

巧兒的棺木,在魏蘭茵被押往礦場的那天入土。

魏蘭茵被押走之前,還指天劃地的尖叫著、詛咒著,說趙雅總有一天會被雷傲天拋棄,她將會有著跟她一樣的下場。

趙雅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依然是一貫淡漠的容顏。

巧兒就被安葬在驚雷堡后的墓地里,臨著一片樹林與一彎溪流,天上有啁啾鳥鳴,水裡有魚兒悠遊,一向愛熱鬧的巧兒應該不會寂寞了吧!

再來,就是履行她對雷傲天的事了。

夜裡,林浴過後,她來到雷傲無暫居的書房。

雷傲天正理首帳冊,看到她時,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像是知道她會在今晚過來。「你來了。」

「我來了。」趙雅點點頭,輕輕掩上門,動手解農。

「慢著。」雷傲天以令人咋舌的速度來到她身邊,按住她拉開衣襟的小手。

趙雅蹙著眉看他,他對她搖了搖頭。「我雖然希望你主動來找我,可卻不是這種情形。」

趙雅不解,「我已經主動來了,也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給你。」不明白他為什麼反而不要她了,他到底還想要怎麼樣?

「這種心甘情願我可不要。」雷做天低低一笑,「你只是想償還我的情罷了。」

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端麗的容顏只有一片漠然,「我能報答你的,就只剩我自己而已。」是呀!她只剩她自己而已……

「你的神情像是等著上斷頭台,而不是要被男人好好的疼愛。」雷傲天仍是搖頭。

趙雅輕輕蹙了一下眉,淡淡地道:「請爺原諒趙雅沒有經驗,不知道該如何取悅爺。」

「我可也不期待你有經驗。」雷傲天又是一陣低笑。

趙雅只覺一陣天族地轉,而後人已經被雷傲天帶到書桌后供他歇息的軟榻上。

她趴伏在他的身上,雙手抵著他寬厚的胸膛,一雙玉腿被困在他張開的腿間,垂落的青絲輕拂著他的胸膛和頸項,嚴然是一幅旖旎曖昧的模樣。

縱使夜夜與他同床共寢,趙雅依然不太適應這樣的親昵糾纏,本能的就想掙開,旋即又想起自己的決心,終於順從的趴伏在他的胸膛上。

「你有這樣的心意,我已經很高興了,今晚你就這樣陪著我就夠了。」他輕撫著她的纖腰道。

趙雅又是一怔。

「這般的才智與手腕,如果你是男子,想必會有一番轟轟烈烈的作為。」沉默的依偎了好一會兒,雷傲天才道。

趙雅沒說話,貼著他胸膛的臉頰,很清楚的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起伏,那是一種平穩而規律的節奏,帶著一點讓人安心的特質。

「告訴我,雅兒,你怨嗎?」

趙雅靜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怨。」怨自己為何不是男兒身、怨自己的無能無力,也怨命運的不公。

「你很誠實。」雷傲天摩拿著她的長發,「我可以給你財勢、給你權力,讓你討回所有的不公平。」

「多謝爺的好意,不用了。」趙雅淡淡的道。雷傲天這次的鼎力相助,已經讓她賠上自己,雖然他不要她,但她已經是他的,她真的是徹徹底底,什麼都不剩了。

「若我說,我不要你的回報呢?」扶起她的腰,輕輕撩起她的長發,埋首在白皙光滑的預間,品嘗著她那如絲緞般的觸感。

「就算爺不索取報償,趙雅依然是欠了您,您已經要到了我的心甘情願,我是什麼都沒有了。」

「你有的,你還有一顆心。」大掌探入她半敞的衣襟內,隔著抹胸「握」住她的心。

趙雅身子一僵,原來他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他也要她的心!

「趙雅無心。」

「無心?」雷傲天揚起眉,「既然無心,又怎會為巧兒報仇?又怎會深夜進來書齋償還恩情?」

趙雅被問得一時無法招架,好一會兒才道:「巧兒的事,是為了給那些欺我之人一個警告,要他們別再來犯我。至於償還恩情,難道爺為趙雅做了這麼多,當真是不要趙雅償還的嗎?趙雅不過是順了爺的意罷了。」

銳利鷹眸盯了她半晌,笑了,一臉寵溺,目光卻銳利如鷹隼,「算你伶俐。這回不同你爭,一次一件事,反正我已經得到你的順從了,終有一天,我也會得到你的心。」像是宣誓一般,扣住她心房的手,多添了幾分力量。

趙雅蹙了蹙眉,冷然的眼眸不閃不避的迎視著他銳利的目光。

雷傲天凝視了她好一會兒,突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以一個狂妄霸道的吻扭住她嫩紅的唇瓣,而後將她的螓首納入他的頸間,「今晚就這樣,睡吧!」

☆☆☆

雷傲天沒有立即要了她,的確是讓趙雅驚訝!

不過,趙雅的清白並未維持太久,夜裡的一場噩夢將她拉人恐怖的黑夜中,雷傲天的拍打跟輕喚都沒能讓她醒來,最後,他以一記纏綿熱烈的吻,終於將她由那困住她的噩夢中拉了出來。

趙雅一身的冷汗,渾身不住的打顫,瑟瑟地發著科,四肢冰冷。

雷做天吻著她,愛撫著她,一寸一寸地將她體內的寒冷驅走,事情就這麼理所當然的發生了,她……成了雷傲天的人!

隔日醒來,看見那近在咫尺的邪魅臉龐,美麗清冷的容顏一片空茫,像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她一醒,雷傲天也跟著醒了,緩緩張開那雙深遙的瞳眸,慵懶的對她一笑,「早呀!我的小野貓。」

低沉的嗓音教趙雅渾身一顫,險些就跳了起來,素來平靜的眼眸看著他,其中閃著難得的驚慌失措。

偏偏雷傲天還邪惡的提醒著她昨夜的一切,「經過了昨晚,你應該相信,就算不靠淫葯,我也可以讓你欲仙欲死,渾然忘我的嬌啼呻吟吧!」

趙雅想反駁,可是……她咬住了盾,清凝的素顏上是一片羞愧的潮紅,她沒法子反駁,昨夜是她主動要求雷傲天的,她還記得她是如何伸出雙臂纏住雷傲天的頸項,要求他更多的撫觸,也還記得她是如何在雷傲天的身下放浪形骸,婉轉嚶嚀……

她更加用力的咬住下唇,就連嘗到血絲的味道都渾然不覺,直到下巴被抬起,雷傲天捏住她下巴的手,逼得她不得不鬆開咬住唇的牙齒。

「不許你傷害自己,你已經是我的了。」低沉醇厚的聲音說道。他俯下臉龐,舔去她殷紅唇瓣上的血絲。

趙雅本能的想避開,又自覺荒謬的停住無謂的逃避動作。

昨夜都已經跟他做了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情了,現在再來掙扎,也未免太過矯情。只是,不應該是這樣的呀!她可以給雷傲天她的身體,可也僅止於此,她不該被雷傲天拉進情慾的世界中;不該被他熾熱的吻與熟練的愛撫,將她的感官撩撥到極致;不應該貪戀那種肌膚相貼的熾熱感,更不該享受那種不由自主、完全失控,卻又充滿著疼痛、刺激與歡愉的快感,而在陷溺的時刻頭暈目眩、嬌喘不已,久久無法呼吸。

雷傲天強勢的侵略與煽情誘惑的愛撫,讓她覺得自己好似被烙了印,被徹徹底底的侵佔了,再也不是原來的自己。

她並不喜歡那種失控的感覺,尤其是在被推到最高點,充滿爆炸性喜悅的那一刻,那種瀕臨失控、理智完全被焚毀的感覺,更讓她覺得缺乏安全感,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丟了似的,心慌得厲害,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是那噩夢,是噩夢的作祟,才讓她的理智出現空隙,讓雷傲天有機可趁。

她不該迷戀那樣的感覺,那會讓她迷失了自已,而她已經連自己都不算擁有了啊!

理智是這麼告訴她的,可她還是貪戀上了那種感官的刺激,尤其是在每天夜裡被噩夢驚醒,渾身冒著冷汗,被夢魘緊緊圍困的時候。

雷傲天從來就不問她作了什麼噩夢,他會用熱情的吻喚醒她、用溫柔的撫觸將她帶到極致歡愉的境地、用激情讓她忘卻那來自地獄的哭號與冰冷、用升高的體溫讓她確切的了解,自己是活著的!

可是,換取活著的真實感覺,總讓她在歡愉過後,空茫了一雙眼,心頭無法踏實……

☆☆☆

秋盡冬至,漫天柳絮不再飛舞。

趙雅依然做著噩夢,驚雷堡中依然姬妾如雲,姬妾間依然勾心鬥角,但是沒有人膽敢再招惹趙雅。魏蘭茵的前車之鑒不遠,她們都知道,看似與世無爭的趙雅,其實是個她們招惹不起的棘手人物。

而驚雷堡內的侍衛、僕役看到趙雅,亦是必恭必敬。他們都私下認為,趙雅是雷傲天目前最寵愛的侍妾,雷傲天可以為了她驅走大批曾經欺負她的姬妾,甚至把驚雷堡的帳務交給她管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甚至有些人認為,驚雷堡的堡主夫人非趙雅莫屬,因此,他們更加刻意的討好趙雅。

而所有的閑言閑語,趙雅都聽在耳里!

在一場激烈的歡愉后,澄澈的雙眼再次空洞的飄向遠方。

雷傲天將她抱了起來,納入懷中,在她耳邊低低一笑,「還是無法接受你也想要我的事實,是不是?我矛盾的小野貓。」

空茫的眼神漸漸凝聚出焦距,轉向眼前那張俊美邪魁的臉孔,怔怔地出神看。

她是無法再否認這個事實了,可是他呢?這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子,當真如他們所說的一般寵愛自己嗎?他的付出到底有多少真心?還是一切都只是為了讓她臣服於他所精心架構的假象中?

雷傲天伸手拂去散落在額前的髮絲,懶懶一笑,「這般看著我,你有什麼事想問我嗎?」

「你……為什麼要我?」趙雅想也不想的脫口問。

雷傲天意外的笑了,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因為你是個美人兒呀!英雄難過美人關,你難道不曾聽過這句話?」

「我不想聽這些場面話。」趙雅輕輕蹙了蹙眉,「比我出色的女子比比皆是。」

「但是,比你冷靜、比你聰明、比你有才情的女子可不多。」雷傲天勾起她的下巴,呵呵一笑。

「就為了這些?」冷凝的眼眸里凈是探索真相的決心。

「好吧!」雷傲天招認了,「是不只那些。要你,是因為我們很相像,一樣的冷血、一樣的無心。還記得嗎?第一次相見的時候,我在你的面前砍了一個黑衣人的人頭,可你卻無動於衷的站在那裡,淡然、靜默,好似這件事並未在你的面前發生。」

從小,他要什麼就有什麼,從來就沒有任何拿不到手的,太過順暢的人生,使他無心、無情,總是看著世人奮力尋求某樣事物,像是名、像是利、像是權勢、像是財富,那樣汲汲營營、懊而不舍,投注了所有的心力。

而那是他一向所缺乏的,有時候,他還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個活人,一顆心總是平靜得彷彿不會跳動,身上的血液老是沒有溫度的冰冷。

直到在洛陽的相逢,看到了趙雅,由那雙澄撤清冷的眸子中,他彷彿透過鏡子,看到自己的影子,於是,擄獲她的慾望徹底的被撩起。

趙雅了解了,可是……

「你曾經說過,我並非無心。」

「我是說過。」雷傲無微微一笑,「無心只是初相見時你給我的第一印象,後來,我便了解了,你只是冷血、冷心,卻非無心。你自幼父喪母瘋,被趙家莊收養,風光的表格下,過的是旁人無法理解的艱苦日子。你很了解弱肉強食的道理,所以,對別人不幸的遭遇,並不會給予任何同情,因為你也是那樣走過來的。」

「只是,冷血的心態欠了,你就開始認為自己無心,因為旁人的喜怒哀樂,甚至自己的愁慘困境,都不曾讓你動容過,在艱苦的日子中,你已經習慣收拾起所有的熱情、所有的感覺,讓自己變成一個無心的人,日子才會好過一些。」

趙雅瞪視著他,一雙秀眉緊蹙。

雷傲天伸手揉開她糾緊的眉宇,對她搖頭嘆息。「一個真正無心的人,根本就不會理解別人的感受,如果你真的無心,你早就奪下趙家在自己當權了;如果你真的無心,你就不會為了巧兒的死,日日夜夜受噩夢糾纏。」

趙雅一震,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噩夢就是巧兒的慘死……

瞪視他好半晌,她好不容易才由喉間擠出話來,「既然你已知我非真正無心,為何還對我如此感興趣?」

「因為,在本質上,你我還是相當的相似的。我們都可以冷眼旁觀別人的喜怒哀樂,我們也都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撩起趙雅的髮絲,任細滑的烏絲由指間滑落。

「我的不擇手段也是你精心設計的,事實上,從頭到尾,你只是想看一個無心的人變得有心后,會有什麼樣的舉措,因為你想知道自己被激怒,失去控制時是怎生的一個模樣,是吧?」趙雅屏住呼吸道。

「聰明的姑娘。」雷傲天承認得乾脆,眼神中帶著讚賞,「你是少數能夠猜測到我的想法的人,這麼玲戲的心思,教我不疼你也難!」

趙雅澀然一笑,「你說的,我們本質上相近,要猜中自己的心思,那又有什麼難的?」只是,她的道行比起雷傲天還差了一大截,而她就輸在她有心,雷傲天無心。

心好像被狠狠的揪住,緊得令她無法呼吸。那是一種陌生的感受,至於這種感受為何而起,她是無法,也不願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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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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