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是一個在大草地上舉行的戶外婚禮,包下了近郊的這個度假勝地的一小部分舉行婚禮,似乎是現在流行的趨勢之一。
在藍大白雲下,可以進行中四合璧的婚禮。請個證婚人像西方婚禮上的神父似的對新人們念出誓言,然後婚宴也以冷餐會的形式在草地上進行。
來參加婚禮的客人可以自由的穿梭,選擇自己喜歡的食物,也選擇自己喜歡的人一起交談。
到了晚上,正式的中式宴會也會在室內的大餐廳里舉行,那樣一來,不論是年輕人還是思想古板的老人們都能得到滿意。
金月如拿著冷餐盤子,挑選著自己喜歡的食物。她身上穿著一件今年十分流行的細肩紅色連衣裙,一根綠色的雙層水晶項鏈,一雙黑色帶蝴蝶結的高跟鞋,整個人看起來淑雅中又不失俏皮。
典型的紅配綠衣著,高難度的色彩搭配,可是穿在她身上,卻顯得非常的相得益彰。
「月如,你今天真是漂亮。」在大學里,從來不敢大聲和月如說話的嚴露露穿著婚紗站在她的身邊。
月如拿著盤子的手微微一僵,她似乎還沒有做好去見新人的準備,所以一來到婚禮現場,就一頭扎進了這些食物里。
可是,早來晚來,總要見,她何必太過在意呢?帶著預備好的優雅笑容轉身,她的頭頸仰成標準的45度角,目光優雅,「露露,恭喜你,今大你才是最漂亮的主角。」
她那非常標準的禮儀規範顯然讓嚴露露愣了一下,笑容也變得不太自然,「你能來我真高興。可惜成明被他的幾個前輩叫走了,等一下我讓他來和你打招呼……」
「不必了,你們忙吧。過一會,我會去找你們。」月如的笑容不變,怎麼了?看到她金月如也會這樣優雅的舉止而覺得奇怪嗎?她可不是什麼野丫頭,雖然平時里大大咧咧慣了,可她也會做作地擺出社交姿勢,她也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那你請便……」新娘目光詫異地落在她臉上,彷彿她是一道難解的難題。
她則繼續目光輕鬆自若地露出笑容。
「月如,沒想到你真的會來。」忽然間,一個有些尖銳的女聲在她們身邊響起。
是張蓓!大學里和她同寢室的女人,現在在一家財經報社裡當記者,有著姣好的外表和一張喜歡說人是非的嘴,是嚴露露今天的伴娘。
奇怪了,記得在大學里,張蓓和嚴露露的關係並不好。但是從大學畢業以後,她們卻越來越親密。
張蓓一看到嚴露露居然同那個嘴巴惡毒的金月如在一起,她立即如個火個頭般沖了過來,一副嚴露露保護者自居的姿態。
「小蓓,你怎麼會以為我不會來呢?大家都是同學,一樣接到了請柬,我來就讓你這麼驚訝?」月如挑了挑眉,她可不是溫柔小寶寶,不會看不出來別人的敵意。
「也是,前任男友要結婚,你怎麼也要來送上一份賀禮,露露,你說對不對?」張蓓的嗓門很大,一時間,所有在草地上漫步說話的人都停了下來,向她們這裡望過來。
「不過你好像遲到了,剛才的儀式你都沒有到場。你不知道剛才我有多感動,看到他們互相說出『我願意』,互相表示要永遠的愛著對方,那一刻,真是美極了。」張蓓不忘對著四局巡禮,許多人都在她目光掃過時贊同地點頭。
在月如的眼裡,張蓓就好像是十八世紀那些臉上擦著厚厚的粉,說話誇張的貴婦人,可笑而讓人同情。她們不知道自己作為花瓶的悲哀,還一味地自高自大。
她本想毫不介意地淡然一笑,可是張蓓見她沒有做聲,又繼續說了起來:「我說月如,我們也是認識了許多年的朋友,有句話我還是忍不住要對你說。算了吧,月如,成明他現在已經是露露的丈大了。」
一抹詫異到極點的光芒閃過月如的臉,她的笑容開始有一些變質,「小蓓,我想我有些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了。」
「哎呀,這麼多人在,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了,為什麼要我說得這樣露骨呢?」張蓓的聲音卻在漸漸提高,顯然,她的目的就是吸引更多人注間。
月如的目光變得有一些冰冷,她不記得自己得罪過這位張蓓。可是顯然,對方卻很想讓她出醜,「怎麼說?我的確不明白,請你說明。」
「小蓓,成明好像在叫我,我還要去拍照……」倒是作為新娘的露露眼露尷尬,拉著她自己的伴娘。
「月如,我請你忘記成明吧。露露心地善良,所以她不會對你介意,可是你自己也應該懂得分寸。今天是他們大喜的日子,我請你千萬不要做出任何有失身份的事。」張蓓卻不理睬新娘的聲音,徑自嚴肅著一張塗著厚厚粉底的臉,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
「你這算是對我的警告?」月如的嘴角還是有三分笑意,因為這情況實在是太可笑。
「因為我們是朋友,我才警告你。」
「你的意思是說,我來這裡,是要做出什麼有失身份的事?」月如的眼裡閃過點點戲謔,她是不是和年維臣待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所以在聽到這樣的話后,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感覺很好笑,很有趣。
「哎,月如,我們都知道你和成明相戀多年。可是感情的事是很難說清楚的,成明現在愛的是露露,我想你也可以諒解,畢竟你們過去並沒有結婚……」
「你說我還沒有忘記李成明,因為我對他余情未了,所以我是來鬧場子的?」月如嘴角的笑容漸漸擴大,太可笑了,如果這些話是嚴露露說的,她還不會感到這麼可笑,她或者就轉身離開,不再理睬。
可是她張蓓憑什麼對她說這樣的話?她和李成明還有嚴露露之間的事,是他們三人的事,哪裡輪到她這個外人來這裡說三道四?
「算了,這裡人這麼多,我也不想再說什麼。月如,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是……」張蓓有如唱大戲般地苦起一張臉,「但是今天是他們的婚禮。」
「哈哈哈哈……」金月如不想大笑,可是她實在忍不住了。因為張蓓此刻的表情太過好笑,她那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活像一隻可笑的母猩猩。
「她這是怎麼了?」張蓓似乎也沒有預料到她會大笑,所有的人都沒有預料到她會大笑,大家都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這裡的許多賓客都知道金月如和李成明的過去,他們可是F大校園裡曾經的金童玉女,那樣瀟洒帥氣的金月如,和那樣文質彬彬的李成明,也算是曾經的風流人物。
「小蓓,我覺得你很有演戲的天賦,你不應該去當記者,而應該去當演員。而且要是舞台劇演員……哈哈哈哈……」笑得幾乎直不起腰,月如已經快無法顧及自己今天刻意假扮的淑女形象了。真是的,她難得想要淑女一回,偏偏就有人這樣來搗蛋。
「喂,我說金月如!」張蓓在她那肆無忌憚的笑聲里變得惱羞成怒,她雙手叉腰,蠻橫地大喊,「你不要笑了。你以為你用笑聲來掩飾就能隱藏你心底真正的感覺嗎?半年前當成明和你分手時,你大吵大鬧的樣子,成明可是都告訴我們了。」
正在大笑的月如忽然停頓了一下,她擦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眯起雙眼,「他都告訴你們什麼事了?」
「說你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去威脅他留下來,還說你死纏爛打地比八爪章魚還要討厭。這半年來,你還不時地騷擾他,想要離間他和露露之間的感情,還想讓你父親在事業上打擊成明的事業讓他回到你的身邊……」
「等一下,你給我等一下!」在這個瞬問,金月如的笑聲已經停止於這個宇宙中,她的面色漸漸嚴厲和憤怒,「這些話都是李成明說的嗎?」』
「怎麼不是?」張蓓得意洋洋地昂起頭,「都是成明親口告訴我們的。不止我知道,我們那些過去的朋友們都知道。當年在大學里你就很霸道,一直任性地對待成明,他說她早就受不了你的蠻橫無理,你那男人婆似的性格也讓人無法接受,說你在外面自己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卻不讓他看其他女人一眼……」
張蓓還在說些什麼,月如已經聽不太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的腦袋正在爆炸,一種比憤怒還更要激烈上一千倍的感情正在心裡爆發。這種感覺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聽到的這些話,足夠讓她臉色發青,氣血翻湧。
「是誰在這裡胡亂地誹謗我的女朋友?」
就在張蓓肆無忌憚地大聲嚷嚷著那些話時,有一個冰冷得有如跌到臨界點的威嚴聲音在眾人身邊響起。
那個聲音並沒有高亢激動,卻帶著讓人無法忽略的一種氣勢,簡單一句話,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隨著他的話起話落,就連張蓓也不自覺地停止了說話。
眾人的目光不自覺地望向那個開口說話的男人,正處在風暴中心的月如也一樣地抬起了眼。
其實,她不必看,也早就聽出了這個聲音。雖然與她平常聽到的語氣不同,可是他那低沉的嗓音她是不會聽錯的。
年維臣,是年維臣來了,他就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那樣卓然不群,玉樹臨風地站著。
月如驚詫的眼與他沉著的目光相遇,他的目光大膽地在她的臉上逡巡。他的注視帶給她一種安慰的力量,他眼裡的鎮定也同樣帶給她勇氣與安慰。
他舉起腳步,向著月如走去,這個時候沒有人出聲,他們似乎都在看著他,看著這個出類拔舉男人的到來,又會讓這個高潮迭起的婚禮上帶來什麼。
「是你剛才在大聲的誹謗我的女朋友嗎?」年維臣大步地走到月如身邊,他的目光在掃過月如那有些蒼白的臉色后,轉頭嚴厲地落到張蓓臉上。
他的手輕鬆地放在了月如的腰間,那滾燙的手掌帶著熱力通過腰間傳遞到她的全身,是給她力量,也是給她無聲的支持。
在那個瞬間,月如看到了他的另一方面,那可靠的,可以完全信任的方面。他來了,她就不再是孤軍奮戰,不再需要一個人面對著這裡那些對著她張牙舞爪,等著看著她出醜的人!
剛才當張蓓胡言亂語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她說話。他們全都張著關注的眼,靜靜地聽著張蓓的話,不論是嚴露露,還是她過去的那些大學同學,還是李成明。
是的,她已經看到李成明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位新郎也站到了他們的圈子裡,可是同樣的,他也在保持著沉默。
這些人,曾經都是她的朋友,他們卻願意聽著張蓓那樣大聲地說她,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為她說話!
「你的女朋友?誹謗?」張蓓乾笑了兩聲,這個高大英俊氣勢驚人的男人是誰?
「如果你沒有得失憶症的話,應該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難道需要別人重複給你聽,你才會記得?」他深刻地皺起了眉,那皺起眉頭的樣子更加的威嚴十足。
「先生,能告訴我你是誰嗎?」張蓓咽了一口唾沫,故作傲慢地昂起頭。
「年維臣。」他簡單地說出自己的名字,然後低頭看著月如一眼,「我們的關係可以告訴他們嗎?親愛的?」
那句親愛的緩和了月如心裡的緊張,她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一抹溫柔,是他獨獨給她的溫柔!其實,他這麼說了,誰還會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他居然還要徵求她的同意,這有些好笑。
她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鬆,停滯的頭腦也恢復了一些運轉,她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後移開視線望著張蓓,「年維臣,你帶我離開這裡吧,我再也不想留在這個地方。」她咬了咬牙,清亮而嚴肅的目光緩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年維臣的眼掃過她的臉,緩緩點頭,「我們當然要走,不過既然是來參加婚禮的,要先恭喜過今年的新郎新娘才能離開。」他抬起眼裡,目光里一絲溫柔也找不到,「而且,我還有話要跟這位小姐說,她必須為了她剛才說的話向你道歉。」
張蓓張惶地環視了下四周,見沒有人說話,她似乎心慌地後退了一步。
「我不需要她的什麼道歉。」月如眯起雙眼,「她愛說什麼就說什麼。」
「可是我不能讓她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年維臣看向她的目光里再度浮現一絲溫暖,「你是我心愛的女朋友,而她竟然在大庭廣眾下用那些惡毒的話來誹謗你的人格,我怎麼可能容忍?而且,」他非常技巧性地停頓,「她的話不止侮辱了你,還侮辱了今天的新郎新娘。」
「喂,你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我可是今天的伴娘,我說的話也不存在什麼誹謗不誹謗,我……」張蓓再度望向了新郎的方向,可是她什麼收穫也沒有得到。
「難道你覺得你沒有胡說八道?」年維臣也嚴厲地眯起了雙眼,威脅的味道十足,「你說是新郎告訴你,我的女朋友如何如何,可是依我對她的了解,她和你嘴裡說的那個人完全不同。李先生,我現在必須要問你一句,你真的覺得金月如是她嘴裡說的那樣的女人嗎?」
維臣將話鋒直接瞄準了今天的新郎李成明。
「怎麼可能?年先生,我沒有這樣說過月如,我只是……」在張蓓憤怒的口光下,他的額頭上冒出些冷汗,「只是不再喜歡她了而已。」
「既然如此,那麼這個毫無禮貌的女人說的話就完全是胡說八道,是一種毫無教養的人格攻擊。」年維臣凜冽的眼再掃過張蓓的臉,「今天可是李先生和嚴小姐大喜的日子,你說李先生告訴你這些話,不是也在侮辱李先生的人格?不管他過去和我的月如之間發生了什麼,那都是他們之間的事,沒有一個有尊嚴的男人會把自己的私事隨便到處告訴別人,而且還誹謗自己愛過的人的人格,這樣的行為讓人不齒,大家覺得李成明先生會是這樣的人嗎?」
月如一直低著頭,她的嘴角緩緩掛起些微笑,以說話的技巧來說,她早就領教過了年維臣的厲害,現在,也該讓別人也領教一下了。她知道自己似乎不應該這樣幸災樂禍,可是聽著他鏗鏘有力的聲音,她就忍不住想要微笑。
「不止如此,如果李先生真的說過這樣的話,嚴小姐又怎麼會愛上這樣的男人?一個對於過去的戀人用極盡惡毒的話語來攻擊的男人,不值得任何女人來愛吧?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而嚴小姐不止愛了這樣的男人,還會將自己的一生交給這樣一個毫無人格可言的人?這位小姐,你剛才說的那樣話,不僅侮辱了我的女友,顯然也還侮辱了李先生的人格,和嚴小姐的眼光。」年維臣只是用眼角的光芒掃過張蓓蒼白的臉,繼續面對著眾人侃侃而談。
「不是,我根本不是這樣。成明,不是你告訴我們,你很討厭金月如對你的糾纏,說你早就想擺脫她……」張蓓焦急地對著李成明說。
「在我眼裡,月如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女人。她天生善良,為人熱情,不論誰有困難她都願意幫忙,而且性格直爽,從不矯揉造作,正直且做事認真。而且有才華,非常有才華!」年維臣莊嚴的聲音立即就打斷了張蓓的尖叫,「在場的諸位中,有多少人認識月如?以你們的判斷,月如會是這位小姐嘴裡那樣的女人嗎?在過去的半年裡,我,年維臣,可是施出了渾身解數才能追求到月如。當時的她每天都想著怎麼躲避我,哪裡還會有時間去考慮和李先生的事?而且,她現在有了我,也不會再想著其他男人。」
最後幾句話,他低下頭去,凝望著她低垂的頭。
月如咬了咬嘴唇,好個年維臣,他不在嘴上吃她幾口豆腐,他就不罷休是不是?什麼叫她有了他,就不會再想著其他男人?可是,在這樣的時刻,她卻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反駁。
「像月如這樣的女人,任何得到她愛的男人都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如果有人放棄這樣的愛,那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損失。而我,可以得到她的愛,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他的聲音更加低沉醇厚,卻深深地傳入月如的耳里。
他說得如此真誠專註,就彷彿他們身邊並沒有圍繞著幾十個賓客似的,就彷彿這不是別人的婚禮,而是屬於他和她的空間似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這個時候並不適合沉默,因為年維臣話裡有話,他是在說李成明失去金月如,是李成明最大的損失,而今天卻是李成明的婚禮。
然而,沒有人想要去打個圓場,想要去為李成明說些什麼,就連那個張蓓也只是漲紅了一張臉,一言不發。或者,他們都知道,不論說什麼,年維臣都不會輕饒。
像他這樣的男人,他生氣了,因為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去侮辱他心愛的女人,他雖然嘴角含笑,雖然聲音依舊教養十足,可那雙厲眼裡憤怒的光芒無人可以忽略。
「我們是不是應該恭喜一下今天的新人?」就在大家都陷入尷尬中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驀地響起。
說話的人,就是那個被年維臣深情凝視的金月如。不知何時,她的手握住了維臣的手,她也抬起了眼,一雙清亮澄澈的眼!
維臣的嘴角浮現一抹欽佩的笑容,他帶著絲戲謔望向呆立在一邊的新郎新娘。
「李先生,嚴小姐,我恭喜你們白頭到老,百年好合。」很得體的言辭,只是他眼裡的那抹戲謔卻破壞了當時的氣氛。
「謝謝你,年先生……你能來參加,我們真是深感榮幸。」李成明幾乎有些結巴地介面。
「月如,我們走吧。」沒有聽完他的話,維臣已經轉身望著自己心愛的女人。
月如很平靜地點頭,她嘴角的笑容也漸漸浮現。握住他的手,她真的開始覺得輕鬆無比。今天的事,好像一場鬧劇,不值得她傷心難過。
「等、等一下。」李成明焦急地攔住了他們,「年先生,你是我們今天最重要的客人,我為剛才的事向你道歉,請你務必要留下來。」
月如的眼裡掠過一抹驚奇,年維臣是他今天最重要的客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先生,嚴小姐,我想你們以後交朋友應該更慎重一些,有些會破壞氣氛,給你們帶來麻煩的朋友還是少交為妙。」維臣的聲音直指身後那個正在發抖的女人。
「你……你這個人太過分了,到底是誰居心叵測地在這裡想要破壞這個婚禮,根本就是你!你憑什麼資格來指桑罵槐地說我?」張蓓有如被激怒的母雞般呱呱亂叫起來。
「我說的是你,原來你還知道。」維臣很優雅地轉身,「如果我是今天的主人,一定不會讓你這樣的人繼續留在這裡。」
他的話明顯的是說給今天的主人聽的。
「年先生。」女方的家長,嚴露露的父親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他一臉微笑地面對著維臣,「小女交友不善,讓你看笑話了。回去以後,我會責備她的。不過,今天畢竟是他們大喜的日子,也難得你能給我們面子撥冗前來參加婚禮,我們不勝榮幸。請你務必要留下來,剛才的事絕對不會再發生,我向你保證。」
在場所有的賓客多感到驚訝不已,這位年先生看來是真的對他們很重要的客人,不止新郎,連新娘的父親都如此給他面子——不是,甚至是在懇求他留下。
「你們……你們竟然這樣對我?李成明,嚴露露,是你們告訴我,如果可能的話,要我今天想辦法羞辱一下金月如!可是現在,你們居然把過錯都推到我的身上。你們……」張蓓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人捂住了嘴巴,然後拖著離開。
「年先生,你千萬不要聽那個瘋女人胡說八道,絕對、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李成明的額頭上已經冒出點點冷汗。
「是啊,我絕對不可能說過那樣的話,沒想到這個張蓓居然這麼壞。我真是所交非人。」嚴露露已經糊塗到開始亂用成語。
維臣嘴角的笑容略帶嘲諷,「解決了就好。」
「那就沒事了。年先生,千萬不要為了這件事而影響到我們之間的交情,你一定要留下來,你可是我們的特別貴賓。」嚴露露的父親笑得非常謅媚。
「怎麼辦呢?我的女朋友在這裡受到了羞辱,而她又是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人,我不能讓她繼續留在這裡。」維臣握了下月如的手。
月如趕緊彷彿難過似的低下頭去,可是她的嘴角卻浮現俏皮的笑容。
年維臣,你真的是太壞了。虧你西裝革履,目光正義,可是骨子裡居然這樣刻薄,完全不給人留任何面子。但是,我就是喜歡你現在的壞。
她用力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笑得太過恣意,而被人看了出來。她即使不抬起頭,也能想象得出這個時候,李成明他們幾個人難堪的臉。
「沒有辦法,我好不容易才讓她點頭愛我,我不敢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可卻在今天,聽到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我的心情不可能平靜如常,是吧?再留下來,對大家都不好,今天又是你們大喜的重要日子,我看我們還是先行告辭。」他的笑容優雅,目光鎮定,聲音從容不迫中帶著不容人反駁的堅定。
「這怎麼可以?年先生……」看來,對於李成明來說,年維臣真的是很重要的客人。或者,他怎麼也不曾想到過,對他來說如此重要的xx公司的總經理,居然會是金月如現任的男朋友!
「月如,對不起,我今天來遲了。飛機誤點了一個小時,你等了很久了吧?」年維臣卻已經把視線落在了自己心愛女人身上,絲毫也不再理睬他。
月如咬緊嘴唇,才忍住讓自己笑出聲,她只能搖了搖頭,她現在一開口,一定會大笑的。
「你不生氣就好,你如果生氣,我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在眾人詫異驚訝的目光注視下,年維臣非常謅媚地討好著自己的女朋友,他的聲音一直伴隨著他們的腳步,直到完全看不見為止。
「完了,完了。」李成明似乎忘記了今天是怎樣的日子,一直呢喃著這樣不吉利的話,「好不容易盼來了年維臣,現在全都毀了。」
「成明,你在說什麼?」嚴露露似乎比他鎮定,她一把拉住自己丈夫的手臂,將他住屋子裡拉去,「你快點去洗一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可是,她腦海里卻響起了剛才年維臣的話,她是不是真的選錯丈夫了?
剛才那位年先生,長得真是英俊,聲音鏗鏘,目光有力,氣勢驚人。比起她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其實很軟弱的丈夫,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那個金月如怎麼命這麼好?居然會找到那樣的鑽石男朋友,本來想要羞辱一下金月如的,現在反倒搞砸了自己的婚禮。
「我說你,為什麼這麼沒用?我不管那個年維臣是多麼重要的人,你怎麼可以在他的面前滅自己威風,長他的志氣呢?」嚴露露狠狠地捏了丈夫一把。
「你懂什麼?」李成明生氣地甩開她的手,「都是你,因為你嫉妒月如,所以一定要我和張蓓說她的壞話,才會搞成今天這個樣子!我早就說過,我和月如已經結束,你為什麼就是不信?還想要在今天羞辱月如!就是因為這樣,這下好了,你要毀了你父親和我的事業!」
「什麼?你居然敢指責我的不是?」
沒人的地方,這一對新結婚的夫妻,居然已經開始大聲地叫罵起來。不知道,在李成明的心裡,是不是忽然發現,月如的確比他娶的這個女人好上千倍萬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