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傍晚六點結束工作，司婕芸又繞回家裡探望父親，跟他說話、喂他吃飯，直到晚上八點，她才回到龐家。
一進入氣派宏偉的客廳，她就感覺到室內籠罩著一股窒悶的低氣壓——
只見龐博旭臉色鐵青地坐在沙發上，傭人們更是戰戰兢兢站在一旁，而沙發另一端坐著似笑非笑的龐仁修、龐芝芝，還有眼神里有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羅凱茵……總之，氣氛超詭異的。
不對，昨天她聽芝芝說過，他們三個兄弟姊妹並沒有住在一起，除非家族有大事要商討，才會回到老家。
那麼他們今天回老家是為什麼？
「吃過飯了嗎？」龐博旭的聲音嚴肅，目光更是森冷得教人打冷顫。
「吃過了。」司婕芸照實回答。
夫妻倆表情僵硬，一旁的龐仁修，卻努力憋住笑意。
本來以為大哥眼裡只有工作，但從剛才進門見大哥為了等晚歸的大嫂而生氣，眸底隱約透著焦慮，心裡反而替他高興。
稀奇欸！這可是他第一次看見他對女人擔心！
最教他感到有趣的是，婚後第一天，大嫂就敢挑戰大哥令人喪膽的權威，他猜大哥未來的婚姻生活鐵定夠刺激精采。
「婕芸，你吃飽了？！」羅凱茵假作詫異地揚高聲音。「難道博旭沒告訴你，我們龐家娶進新媳婦，照家規第二天晚上大家是要一起用餐的？」
羅凱茵擺明了給他們夫妻難堪！
「對不起，我忙忘了，真的很抱歉。」還以為自己在龐家的存在並不重要，她卻萬萬沒料到平常不住這兒的龐家人全都回來等她吃飯。
而龐博旭的臉就像掉到海苔缸里，綠油油地，難看極了。
他一定是在怪她沒給他留點顏面，害他尊嚴掃地吧！
「新婚燕爾的，夫妻倆怎麼不好好地親密親密，卻各自忙工作呢？這像話嗎？」原本就忿忿不平的羅凱茵，乘機挑撥，恨不得他們的婚姻在一年內告吹，喪失繼承財產的資格。
「工作告一段落後，我自然會安排，這部分不勞二媽您費心了。」龐博旭可不許她來當家，再怎麼說，妻子是他自己的。
羅凱茵一張臉再度罩上冰霜，不吹冷氣也讓人感到一陣寒意。
「大嫂，不如這樣吧！」龐芝芝則走近司婕芸，摟住她的手臂忙打圓場。「你喝點湯，陪我們一起到餐桌聊聊好嗎？」
司婕芸不自在地擠出微笑。讓這麼多人等她，怪不好意思的，幸好有芝芝幫忙她化解誤會，所以她更沒有理由不答應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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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大家庭晚餐，幸好有仁修和芝芝在場，要不然司婕芸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冷若冰霜的羅凱茵和臉色鐵青的龐博旭。
只要他們兩個人同時在場，氣氛就像在殯儀館，喔，不，是像戰場，隨時都有被炸成碎片的可能。
「大嫂，你是說你正在籌設珠寶工作室嗎？」坐在她對面的龐仁修一開口，氣氛緩和了不少。
「是的。」龐仁修輕鬆的語調，讓司婕芸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
「地點在哪裡？這工作很有趣吧！」他揚唇。
「在天母。我在英國珠寶學院學設計，這是我的興趣。」
「剛開始籌備，一定很忙嘍？」
「嗯。因為工作室仍在裝潢，已經有客戶跟我預訂一些款式，而且有限期交貨，所以我……」
坐在司婕芸旁邊的龐博旭一邊用餐，一邊從兩人的對話中慢慢了解自己妻子的興趣和工作內容，他這才知道，原來她不是養在溫室里的花朵。
她積極拓展人際關係，努力經營珠寶事業，經濟上非常獨立，不是那種只懂得揮霍金錢、追求物慾的名門淑媛，他暗暗欽佩她展現獨立的能力，但她在工作上越是積極努力，卻令他微微感到不安……
不，他為什麼要不安？
在他龐博旭的字典里，沒有「不安」這個字眼。
相反的，他應該感到慶幸，他的妻子有人生目標，就不致空虛寂寞，更不會因為等不到愛情而對他寄予厚望，如此他不是更能無憂地衝刺事業嗎？
沒錯！結婚本來就是為了拿回本該屬於他的東西而已，她的志趣或工作，都不在他管轄範圍內。
「太好了，以後要是換我結婚，就請大嫂幫我設計珠寶好嗎？」龐芝芝也提議著。
「當然好。」談起自己熱中的話題，司婕芸雙眼閃亮。「你喜歡什麼樣的款式？」
「有什麼款式？」龐芝芝興奮地問著。
「很多啊，改天你可以到我店裡看看……」司婕芸說話的同時，美眸卻不自覺地落在那張凍死人不償命的俊臉上。
不知道是生氣，還是話題挑不起他的興緻，龐博旭對她的工作不聞不問，就連表面的敷衍都沒有，對她的工作狀況完全漠不關心。他的表現，讓司婕芸心中浮起一絲難解的失落。
看他們一來一往談著珠寶事業，龐博旭臉色一沉。
雖然心裡慶幸她有人生目標，就不致空虛寂寞，但再怎麼說她也是他的妻子，就算她無法把心思都放在家裡，也不該過度沉浸於工作中。
這樣獨立自主，積極工作，完全不把婚姻放在眼裡的她，莫名地令他不悅……
一方面不希望她寂寞無聊，另一方面則是矛盾地盼望她能安於家室，善盡妻子的責任，這兩個想法在他心頭漸漸形成拉鋸戰……
「大哥，你怎麼不說話啊？」仁修看著龐博旭晾在一旁當布景，忍不住問。
「……對了，有件事我要宣布。」
回了回神，龐博旭臉色仍陰沈，聲音像悶雷般，所有人不敢再交談，全都屏氣凝神地聽他說話。
「這個周末，信義區的飯店即將開幕，飯店會舉行派對，我會帶婕芸參加開幕典禮，你們要是有興趣，也可以攜伴參加。」他的黑眸最後停留在司婕芸身上，散發出專霸警告的銳光，有意提醒她為人妻應盡的責任。
開幕典禮？！司婕芸錯愕地盯著他。真不巧！她的珠寶工作室也正好選在那天開幕啊！這下該怎麼辦？
「好啊。」仁修率性地回答，他本來就是聯廣集團的人。
「大哥，抱歉！我不行，我要去歐洲一趟。」芝芝說著。
龐芝芝負責聯廣旗下的進口傢具公司，她最近引進歐洲傢具來台灣，所以經常要到國外接洽廠商，來回奔波。
沒有人注意到司婕芸面有難色。
「對了，大嫂，我認識幾個官夫人，我可以幫你介紹生意。」龐仁修是樂見其成。
「仁修謝謝你。到時候你要是結婚了，我一定幫你設計一組完美的套煉。」
「我突然好期待結婚啊！」龐仁修牽起迷人的笑意。
小叔和小姑的支持聲浪，讓司婕芸感到窩心，這碗湯喝起來似乎格外溫暖。
臉上漸漸浮起笑意的她，倒沒注意到龐博旭臉色不好看。
「要是我們仁修也可以找到那麼絕色的千金小姐，該有多好啊！」羅凱茵也在此時不識相的插話。
龐博旭的眸子射出莫測的敵意。
隨興不羈的仁修，雖然對事業沒有野心，但對女人確實有一套，從剛剛司婕芸輕鬆談笑的態度中，不難看出她對仁修完全沒有設防；相較之下，她對自己就像多了一層金鐘罩的防備，這種厚此薄彼的感覺，令他心裡怪不舒坦的。
「我吃飽了。」龐博旭放下碗筷，綳著一張臉離開餐桌。「你們慢用。」
龐芝芝和羅凱茵用餐完畢后，也相繼離開餐桌，轉眼間，飯廳內只剩龐仁修和心裡微微忐忑的司婕芸。
司婕芸拿著湯匙，心不在焉地攪動著湯。
龐博旭今晚的情緒不對，好像有一片烏雲飄在他頭上，隨時都有閃電降雨的可能。
他一定還在生她的氣吧？結婚第一天，她就讓他在二媽、弟妹和下人面前給他難堪，他一定氣炸了！
晚餐時，他話也沒說幾句，那種刻意和她拉開距離的生疏感，令她感到擔憂害怕。他要是知道她的珠寶工作室和他的飯店開幕在同一天，她實在無法想象他會出現什麼反應？
唉！該怎麼和他說才好呢？
「大嫂，你的湯灑出來了。」龐仁修注意到她不專心，遞了面紙給她。
「啊！謝謝。」她這才趕緊拭凈餐桌。
「怎麼了？」龐仁修見她眉頭輕鎖，好奇地問著。「有事困擾著你嗎？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仁修雖然沒有龐博旭創業的遠見和野心，但他的心思極為細膩，觀察力也非常敏銳。
「沒什麼。」
龐仁修看她面有難色，繼續說著。「你是為了大哥在氣你今天早上出門沒有告知的事傷神嗎？」
「嗯……其實最教我頭痛的是，我的珠寶工作室也準備在這個周末開幕。」
「喔？這麼巧，跟大哥的飯店開幕時間撞期！」
「是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珠寶工作室是她自己的事業，她走不開，但他的飯店要開張，政商界人士也都知道他剛結婚，不和他一起公開露臉又說不過去。
「找大哥商量看看吧！或許在同一天開幕，但不同時辰開市，還是可以錯開的。」龐仁修留了電話給她。「要是需要我幫忙可以打電話給我，我隨Call隨到，跟宅急便一樣喔！」
「謝謝你，仁修。」司婕芸笑了出來。
送龐家其他成員離開后，她正準備上樓，突然手機響起，她快速地接起。「喂，喔，馮哥。」
「婕芸，聽說珠寶店在這周末開幕是嗎？恭喜你！」馮橋光一聽到消息，特地主動打電話向她道賀，心中卻是別有算計。
「謝謝。」司婕芸不疑有他。
「不過，我聽說聯星飯店也跟你的工作室同一天開幕，這樣你珠寶店忙得過來嗎？要不要我派人過去支援？」馮橋光早就打聽好夫妻倆的時間，知道她需要幫忙，刻意要幫她解圍。
馮橋光是個工於心計的人，一向懂得利用人性的弱點來博取好感，失去防備，到時再不費吹灰之力地巧取利益。
既然司仲邦不相信他，那麼他得想法子拉攏他女兒才行，一旦取得她的信任。日後或許有助於他的「吸金計劃」也說不定。
「喔，馮哥，還是你細心。」司婕芸從沒有懷疑過他的人格，更不會發現他的細心和體貼，都是基於為自己奪取利益。
「我請我表妹倩倩過去好了，那天她沒上班，正好可以過去幫忙。」
「好，謝謝你，馮哥。」司婕芸對他的體貼感激不已，又想到爸爸提過公司獲利下滑的事。「對了，馮哥，爸爸最近無法到公司上班，那麼公司那邊還好嗎？獲利有沒有受到影響？」
「婕芸，你要是不放心，歡迎你到公司看看。」他假意地說著。
「馮哥你別這麼說，我不是不放心……」司婕芸趕緊打住這話題，馮哥細心敏銳專業，又對她那麼好，她好像不該懷疑馮哥的能力。
「司董對我恩重如山，他重病在身不能來公司，我當然會好好管理銀行，這點你可以放心。」
「好的，那一切就拜託馮哥了，謝謝。」用人就要信任的，她好像多慮了。
收線后，電話那頭的馮橋光眼裡露出算計的狡光。
司婕芸畢竟年輕單純，再加上他的工於心計，很快地取得她的信任。
司老頭，我為你賣命多年，就算你想辦法要把我踢走，總得給我該給的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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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樓，一打開卧房的門，司婕芸就聽見浴室內傳來浙瀝嘩啦的沖澡聲音。
她來到更衣室，換上連身的家居服，便坐在床沿等他洗澡出來。
時間一分、兩分，五分鐘過去，儘管告訴自己一定要等他出來，但濃濃的倦意已經使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漸漸地合上……
不久，浴室的門被打開，身上只穿著一件平口褲，露出精壯體格的龐博旭，來到更衣室，一臉詫異地盯著蜷伏在他床上的妻子，不明白她為什麼今天睡在這裡？
他走近她，目光盯著她精緻的五官，雪白的肌膚，嬌媚清新如一朵百合花，忍不住伸手輕觸她嫩白的臉頰，輕喚。「婕芸！」
「嗯……」感覺到溫熱的氣息靠近，她蜷伏的身體動了一下。
「你今天想跟我擠同一張床嗎？」
即使穿著棉質的連身家居服，仍掩不住她曼妙而誘人的軀體，光這樣看著她，身體彷彿有一把火在燃燒，全身灼熱起來。
「……你洗奸了？」她揉了揉眼睛。「對不起……你剛說什麼？」
「我說，你今晚想跟我擠同一張床嗎？」
「……才不是！」她的臉一紅，頓時像火燒屁股般地跳起身，一秒也不敢停留在他的床上。
她驚惶失措的模樣，令他嘴角一揚。
「不用緊張。」他伸手碰觸她的肩膀，輕按下她坐回原來的位置，並坐在她身旁。「看到自己的丈夫，會令你緊張嗎？」
緊張？！司婕芸的美眸瞪向他。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和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丈夫在一起，她只感到落寞，怎麼會出現緊張不安呢？她只是不想沾到他身上的銅臭味罷了！
然而才這麼一想，他散發著沐浴乳香味的魁偉身軀已向她逼近，她的目光觸及他半裸光潔的胸膛，呼吸驀地急促了起來，該死的緊張不安又再度襲來。
「我是來找你談事情。你不要想到別的地方去！」她懊惱地別過頭，躲開他身上迷人的男人味。
「那真是可惜，我一直期待你會撲向我。」即使非常介意她的無故失蹤，氣惱她不預先告知她另有工作，但只要看見她臉紅無措的模樣，他還是忍不住想逗她一下。
「我們言歸正傳。」司婕芸抑下慌亂的心跳，迎向他能透視人心的銳眸解釋著。「沒有提前告訴你經營珠寶工作室的事，讓你擔心難堪……我很抱歉。」
本來，她是不打算跟他道歉的，但一整晚他板著一張棺材臉，冷漠的情緒嚴重的影響了她，她的心如海潮般跟著起起伏伏……這似乎超出她各過各人生活的預期。
她遞出捏在手上的名片。「這是我的名片，上面印有工作室的地址和電話，平常我都會在工作室，要是有什麼事來不及說，可以打電話給我。」
「婕芸珠寶工作室……」龐博旭接過名片念著，一語雙關地自嘲著。「看來我需要多了解你一些，免得常常會發生出其不意的狀況，讓我措手不及。」
「你指的是什麼？」為什麼他看她的目光總帶著一種侵略性，讓她抑不住心口的急喘？
「比如你的興趣、嗜好、專長，還有生活上的一切，包括你喜歡些什麼……」
他想了解她？！她明明不喜歡這個眼中只有錢的男人，但一聽到這句話，她的心中卻升起奇異的愉悅，身體跟著輕飄飄了起來。
不，不是的，司婕芸搖了搖頭。為了達成他的目的，他們都已經協議一年後分手，所以他們的婚姻不該摻入一點感情，哪怕只是一點點，她都不該陷入美妙的憧憬中。
「我們的婚姻，不是只維持一年嗎？」她告訴自己要有分寸，不能逾越該守的防線。「反正一年後，你繼承家產，放我自由不就好了，了解彼此太多也沒有意義。」
她這番刻意劃清界線的話讓他胸口像被某種東西堵住，難以呼吸，精眸頓時一眯。「原則上是，但是……未來的事，誰也說下准。」
「未來？！」她揚高聲音，卻不敢奢望，美眸也黯了一瞬。「我們有未來嗎？」
「難道你不期待？」
龐博旭凝視著她，薄唇輕輕牽起挑釁的笑意，看起來又帥又壞，好可惡！
「誰會期待和一個渾身銅臭味的男人廝守一生！」她提醒自己，也提醒他。
龐博旭幽黯的黑眸，像火光般熾熱而璀璨。是啊！他的目的不是只有拿回財產的嗎？他會在乎他們的未來嗎？但她的話卻引他不快，於是他突然長臂一伸，摟住她的纖腰，收緊力道，在她的背部來回挑逗著。
那放肆的舉動令她緊張地一縮，胸口急喘了起來。
「你應該考慮到岳父大人，他不會允許我們的婚姻只維持一年吧？」未來的事誰能預知，但至少他現在還捨不得對她放手。
她的美、她的嗆，她的倨傲、獨立和自信……都深深的吸引著他。
或許是因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以他心中一股佔有的渴望，越來越強烈。
司婕芸恨恨地瞪他一眼。是啊！他確實說到她自己最擔心的一點。「……好吧！反正你想知道什麼就列表出來吧！」她咬牙，暗恨自己的不爭氣。「但是我先說好，周末我無法參加你飯店的開幕典禮。」
「為什麼？」他的眼眸隱約躍出火焰，他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懂得惹他生氣，讓他想忽略她都很難。
「因為我的工作室那天正好也開幕。」
「不能改期嗎？」
為什麼是她改期？！司婕芸的美眸也竄起火苗。「很抱歉，我的邀請卡已經發出去了。」
「你不是說過要配合我當一個好妻子？」他極力壓抑不悅。
「那並不代表必須是我犧牲工作！」她反抗著，再次挑戰他耐心的極限。
他的俊眸眯起，帶著侵略性，偉岸強健的軀體再度逼近她。
司婕芸想退一步。但他修長的指已經輕柔地畫過她柔嫩的臉頰，帶著一股致命的吸引力，企圖催眠她的堅持，融化她的倔強。「就算你有工作，也該善盡為人妻的職責吧！」
死雕像！非得用妻子的名義來逼她就範嗎？好不容易平息的急促呼吸，再度紊亂了起來。
「要是繼續這樣爭吵下去，你認為外界會如何揣測我們的婚姻？」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吐出威脅，但銳目卻不自覺地摻進一絲柔情。「別忘了我們的協議。」
自私的男人！司婕芸美眸瞪著他，他想來想去，還不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優先，根本對她的工作漠不關心，更沒顧及她創業的心情。
儘管如此，她沒忘記兩人已經達成婚姻至少維持一年的共識，再不滿他的作風，她仍不得不放下身段。「你的飯店幾點開幕？」
「十點。」
幸好時間錯開了，司婕芸暗鬆了一口氣！「我的工作室十二點開幕，那麼我會在十點前抵達飯店。」
「很好，早上十點開幕前，我會過去接你。」達成共識后，他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不用去接我。」她起身，倨傲地回應。「時間到我自然會抵達飯店。」
說完，她快步離開他。
這次他沒有生氣，看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他的心也跟著晃動了起來。
駕馭他又嬌又悍的妻子，似乎比擴大經營飯店更教人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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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星飯店」十點舉行開幕典禮，「婕芸珠寶工作室」十二點開幕，所以司婕芸預計只要在公開場合陪他露臉兩個小時，到時再趕回工作室就行了。
因為考慮要兩邊跑，責任感重的司婕芸，周末一大早趁兩邊都還沒開幕前，沒吃早餐，就先來到了工作室。一直忙到珠寶工作室擺滿了慶開幕的花圈花籃，她還在準備寶石的樣品，緊張到胃又犯痛了。
為了趕赴兩家店的開幕，司婕芸根本無暇進食，等她打點妥當后，助理菁儀和前來支援的馮橋光表妹倩倩也已經到場招呼客人。
她看看時間，已經接近九點半了，正要準備出門，突然有人送一對精緻的花籃進來——
「小姐，一位龐先生要我送一對花籃過來，請幫我簽收一下。」一位年輕人拿著單子請她簽收。
「龐先生？！」司婕芸看了一下花籃，念著卡片上面的宇。「祝婕芸珠寶：生意昌隆，大放光彩。聯星飯店……龐博旭贈。」
真的是他！
原本以為強勢又自信的他，對她的工作漠不關心，眼中只有金錢而已，沒想到他也有貼心的一面。
儘管他先前展現出來的是不聞不問的冷漠，但這個意外的花籃一出現，已令一早就緊張的她，眉頭舒展，內心奇異地灌進欣喜。
外表總是漠然自私的他，總會給她意想不到的驚喜，難道是她對他了解不夠深，錯估了他的為人……？
「聯星飯店龐博旭……」一旁的菁儀突然叫著。「哇～～那不是你老公送的花籃嗎？」
「嗯，幫我放門口。」簽了名，她泛起甜笑，對著送花的先生說。
「真好，工作室有老公加持，一定會旺！」菁儀開心地說道。
「我得走了，這裡就拜託你們了。」
「好。」
司婕芸一定出門口，正要攔計程車，突然一部亮藍色的頂級休旅車停在工作室門口，她正納悶是誰，對方已經放下電動車窗。「大嫂！」
「喔，仁修！」她揚起笑容。
「我剛要過去飯店，順路經過這兒，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去參加開幕典禮？」
「好啊！我正要過去。」
「那就一起走吧！」仁修下車，替她開了車門。
「謝謝你，仁修。」
當她愉悅地上車后，一部寶藍色轎車正好停在對街，車內的龐博旭注視著離去的兩人，黑眸隱隱地燃起了火焰。
原本預計夫妻倆連袂在飯店公開出現，他才會特地要司機繞到她的工作室，卻沒想到仁修早他一步過來接她……
難道她告訴他不用接她，是因為早已安排了仁修去接她的嗎？
思及此，他不自覺地握緊雙拳，目光燃起危險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