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折 八

第三折 八

溫惜花是個很好奇的人,對於一個很好奇的人來說,所有不合理的事情都會引起一些很有意思的聯想。而且更要命的是,他們通常都是不追究出謎底就絕不罷休的。

好奇心重的人身邊多多少少會有些自己跑上門來的麻煩,溫惜花也不例外。

一大早,溫惜花就來敲門,要拉沈白聿就去逛洛陽,沈白聿皺眉道:「過去幾天洛陽給我們逛的地皮也去了一寸,還有什麼好逛的?」

溫惜花嘻嘻笑道:「不可說,不可說。」

沈白聿不置可否的道:「你是想去再看看樓家的府第吧。」

溫惜花一笑,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

他笑得很奇特,也很意味深長,像是有很多話藏了起來,又像是什麼也沒有想。

沈白聿輕輕起了眼,忽然之間,他也不再懂得溫惜花。

溫惜花去的不是樓家的府第,事實上,他去的地方,距離樓家宅子大約有三四條街。賣雜貨的小街面上,兩邊零零落落開了一家裁縫店、一家米行、一家醬菜鋪子。溫惜花打量了四周圍一下,皺了下眉,回頭道:「我們走右邊吧。」

右邊一轉,立刻就到了開闊的街面上,溫惜花走的很慢,彷佛在沉思些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後面有人叫了一聲:「溫公子。」

這人竟是寧二少爺寧征,溫惜花稍微有些吃驚,沈白聿已經眼也不抬一下的直接走到前面去了。

寧征趕上來,道:「溫公子,借一步說話。」

看了眼前面已越行越遠的沈白聿,溫惜花心裡苦笑一聲,朝他點點頭道:「走這邊吧。」

兩人沿著一邊走了數百步遠,直到溫惜花終於失去耐心時,寧徵才長嘆一聲,轉向他道:「溫公子,我說話不會拐彎抹角,便直接說了吧。我想求你一件事。」

溫惜花眼睛一動,道:「若要央我找出真相,那我已早就答應寧老鏢頭了。」雖是這樣,他也知道,寧征要求真相的動機和寧嘯中是大不相同的。

寧征卻苦笑道:「恰恰相反,我想求你十五日期限到后,不要公布真相。」

溫惜花一怔,反而笑了,道:「寧二少爺,你好似忘了就算我沒有插手,為了的多年基業,令堂令兄也會不顧一切找出真相。」

寧征正色道:「我正是為了振遠鏢局多年的基業。」

溫惜花奇道:「願聞其詳。」

寧征把眼睛轉到前方的路上,嘆道:「振遠鏢局太依賴我爹啦!從二十二年以前,我爹保一筆上百萬兩的紅貨一路過半個中原,遇四十七起路匪盜賊,平安到達時候起,振遠鏢局這個默默無聞的小鏢局就出了名。這些年,之所以牌子越來越硬,大江兩岸黑白兩道見振遠揚威鏢旗無不嘆服,靠的是什麼?靠的是以前鏢師流的鮮血,更是我爹手中的百步穿楊神弓。」

頓了頓,他又道:「我們後代兒女,卻不想著如何勵精圖治,振興鏢局,只一味依賴家父先輩創下的名號,坐守其成。這次的暗鏢被劫,鏢局裡上下都覺得只是一時失察,大意所致,我卻以為絕不是偶然。那正是振遠已不復當初鴻圖,人心不齊的發作,長此以往,遲早也會出亂子。我還很感激這次的事情,出一次事,讓這塊金字招牌退退得色,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一席話讓溫惜花聽得肅然,此前他從未見過寧征,只是聽說這位二少爺長年在外走鏢,擅使掛門長刀,性情耿直豪邁,聲譽頗著。今日聽他說話,不止條理分明,更有寧家其它人身上看不到的高瞻遠矚。

振遠鏢局幾次交往下來,溫惜花對寧嘯中頗為失望,覺得此人精於算計,城府太深。曾幾何時,「百步穿楊」寧神弓帶領一幫兄弟在打下一方天地的豪氣,已在數十年江湖生涯中再也看不見了。此後見寧淵、丘冷衫都讓他對振遠鏢局的評價大打折扣,但是今日見寧征表情剛毅,思慮周詳,方才感到虎父無犬子這句老話實在有些道理。

溫惜花沉吟片刻,才笑道:「可惜令尊已放出話去,到了日子這件事無法交待,我不怕自己的招牌倒了,你父兄也不會善罷罷休,終究還是會有人查出來的。」

寧征搖頭道:「不會的。我相信除了惜花公子,這件事江湖上再沒第二個人能查的出究竟來。」

溫惜花苦笑道:「你太抬舉我了,我跟你保證,只在這洛陽城裡,就有三個人能查的出這件事來。」

寧征奇道:「其中一人自然是你自己了,另外兩個呢?」

溫惜花微微一笑道:「一個是我的姊姊,另一個,是我的朋友。」

寧征恍然大悟道:「不錯,洛陽城裡又有什麼事,是能瞞得過溫家當家的。你說的另外一人,莫非就是沈白聿?」

聽他略有懷疑的語氣,溫惜花也不奇怪,只是道:「論智謀心機,他與我相差無幾,對形勢的判斷力,甚至還勝一籌。他唯一的缺點就是江湖經驗太淺,不夠狠辣。若有一天,非要與他一較生死,我真沒有十分把握可以從他劍下逃生。」

寧征嘆道:「竟能得惜花公子這樣的讚譽,江湖人對沈白聿的誤會都太大啦。幸好你們是朋友,不會有真的要分出生死的一天。」

溫惜花笑了笑,卻低聲自問道:「不會嗎……」

沒等寧徵詢問,他已抬頭道:「寧兄,若是令尊令兄迫我,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不過在那之前,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寧征喜道:「多謝!溫兄請講。」

溫惜花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寧兄此舉,除了替振遠鏢局打算,有沒有一點為著自己的私心?」

呆了好半晌,寧徵才苦笑道:「溫兄這一句刺的實在,簡直比聞名江湖的方天銀戟還要鋒利幾分。」

兩人相視之下哈哈一笑,寧征又道:「若說我一點私心沒有,那便是在睜眼說白話,其實我不但有私心,還有不止一點私心。」溫惜花笑的,也不打斷他,聽他道:「我聽寧湄說過你問她的話,就知道你已經大約覺察到真相了。唉,我父已年邁,對待兒子難免不能一碗水端平,只是大哥,大哥他居然這樣鬼迷心竅……」

見溫惜花似是早已知曉的樣子,寧征索性一點也不瞞,坦白道:「大哥對我娶千紅的事情十分忌諱,一方面自然是千紅她來路不明,武功路子又詭異;另一方面,他也暗地歡喜我娶了這樣一個老婆,我爹嘴上雖不說,其實卻對千紅很有微詞,只是礙於我和寧湄的面子不肯發作罷了。我娶了千紅,也是表示我無心鏢局的事務,只想跟心愛的人平平靜靜的過完一生。

只是大哥也未免逼人太甚,今次之事,千紅或有莽撞,但若沒有她攔著,幾個寧湄肖四也給人宰了,更別說能生擒賊人。他何必苦苦相逼,非要把不實的罪名強加在一個女子身上。」

溫惜花見他神情又是憂慮又是悲憤,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誰能想到小小一個寧家,鬥爭也慘烈至此?他道:「既是這樣,我若能查清真相,為尊夫人洗刷冤屈,豈不是一件好事?或者……,寧兄也有什麼顧忌?」

聽了他的話,寧征先是怒容滿面,很快又變得黯然,許久才無奈的嘆口氣,道:「不論溫兄相不相信,我雖不忿大哥的作為,他也始終是我的同胞手足,我從無趕盡殺絕之意!」

他的話斬釘截鐵,自有一種誠摯之極的味道,溫惜花立刻歉然道:「剛剛是我說話不經考量,得罪之處還請包涵。」

寧征笑道:「無妨,我說話前後矛盾,也難怪溫兄會有這樣的猜疑。至於千紅,我既娶了她做妻子,不論她過去樁樁怎樣,將來種種如何,作為她的丈夫,我自然是要一應承擔。縱使她錯了,她做了,那又如何!再者,千紅為人看似冷淡,其實極重情意,她和寧湄感情極好,絕不會做出讓寧湄傷心的事。」

溫惜花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許久才道:「尊夫人身上也有不少隱情,對此寧兄心中從未有半點懷疑?」

寧征坦然一笑,道:「不會,我相信千紅。其實人這種東西很奇怪,只要願意去相信,哪怕真的有所疑惑,也會慢慢的視而不見。千紅畢竟是我的妻子,夫妻之間互相猜忌,還有什麼互敬互愛可言。她嫁給我之前已過去數十載歲月,隱情,她有我又沒有嗎?——是以從一開始,我就從未懷疑過她,甚至從未想過要懷疑她。」

溫惜花沉默半晌,才道:「我此前跟小白說你乃是至情至性之人時,心中還存著幾分疑慮,看來這評價倒真是無心插柳。寧兄襟懷坦蕩,我很是佩服。」

寧征笑道:「小兒女之言,倒叫溫兄見笑了。」

溫惜花搖頭,嘆道:「小兒女之言?世上又有幾個真性情的人,能說得出這樣蕩氣迴腸的話來。能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一個人,說明你自己心中也不染塵埃,如同我這等成日疑神疑鬼的人,就定然做不到。」

寧征大笑起來,道:「溫兄說笑了,我一個粗人,想得不多,只能選最省力也是最簡單的法子。你聰明絕頂,在江湖上行走又受聲名所累,凡事會多些疑心是自然的事。」

溫惜花苦笑著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道:「……真的只是這樣?」

送別了寧征,才發現兩人邊走邊說,已走過了大半條街。溫惜花回頭看看沈白聿影子都摸不見,又是大白天,不好飛檐走壁。只得找了一條小巷抄近道,從中穿了過去。

這條小巷房屋陳舊低矮,想是有些年頭了,住的都是些操持小買賣,勉強度日的人。溫惜花小心的避過一位大嬸架在路中晾曬的衣裳,他身高腿長,走避之間差點兒踢翻了一邊盛衣服的盆子。趕緊腳上一粘穩住,溫惜花苦笑著朝聞聲看來的大嬸道歉的點下頭,很快就走了出去。

再幾步就要走出巷子,卻見前面一家門口一個老婆婆揪住個男子正在拿手杖追打,邊打邊氣喘吁吁的道:「你個沒出息的敗家東西!除了會賭錢,你還會什麼?你是不是要把我和你爹的老命送了才甘心!啊?!」

她兒子看來眼熟,卻是昨晚被金窩趕出來的男子。他想是也顧忌母親,雖然口中不停嚷嚷,卻沒有使力掙脫。那婆婆絲毫不疼惜,打的更用力,臉上卻已老淚縱橫,道:「這二十年來,你爹爹每天不到卯時就起床去鄉下給人拉菜,到了現在你已經多大了,他還要撐著老身板兒去推車。改天我們撒手一去,活活餓死你!」

那兒子臉上也有愧色,道:「娘,上次輸了一百兩銀子,我心裡不服啊!」

婆婆一聽提杖就打,口中厲聲喝道:「胡說八道,你哪裡來的一百兩銀子?!是不是偷來的?你若是真的手腳不幹凈,我不如一杖打死你,再去給人家自盡賠罪算了!」

男子躲的更形狼狽,只是已經一迭聲撞起天屈來,道:「沒有,真的沒有!那一百兩,是上次去振遠鏢局送菜,有個大方的爺賞給我的。」

他娘更加不依不饒了,狠聲道:「平白無故的,別人幹什麼賞你這麼多銀子。你定是做了什麼偷雞摸狗的事!」說罷喘息未定,看著兒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又怒上心頭,那婆婆正待狠狠打下,忽然一股陰柔的勁道從尾端傳來,手杖就這麼又輕輕的落回了地上。

母子倆抬頭,見一個衣著貴氣的英俊公子正朝著她們微笑,很快從衣袖裡掏出一錠銀子,笑嘻嘻的道:「老人家莫要見怪,我偶爾路過,聽你們說得好奇,想請令郎回答幾個問題。」

回街上,溫惜花才走了幾步,後面已經有人叫:「溫兄!」

這人乃是樓無月。見溫惜花一臉苦笑,他也禁不住苦笑道:「我知昨天溫兄對著我這張臉足足半晚,已是不耐之極,但今次事情棘手,還望溫兄莫要見怪。」

他話說的有趣,溫惜花不禁笑了起來。樓無月此人與乃兄、乃父大不相同,既沒有商人的市儈氣,又絲毫不顯深沉,為人還有幾分天真,讓人實在討厭不起來。溫惜花道:「你們姻親兩個倒真是前腳後腳,一刻也不給人安逸。」

見樓無月一臉不解,他笑道:「一盞茶功夫前,我剛見著了你未來的二舅哥。」

聽了這句話,樓無月的臉反倒陰沉下來,半晌才強笑道:「這些話求你也莫要再提了,給人傳的多了,影響了寧三姑娘將來的婚事,我定會心中不安。」

他「心中不安」幾個字聲音就低了下去,流露出些許無奈和蕭瑟,溫惜花心裡猜到了幾分,道:「可是令尊不許你和寧湄的婚事?」

樓無月苦笑起來,道:「給你猜到啦!不過今次不止是我爹,還有我娘、我大哥以及家中長輩,昨日你們一走,家裡出動了所有人勸我。到最後我爹更是放下話,若我要娶阿湄,就不準再回樓家。唉,這些事本是我家中機密,但我對溫兄向來仰慕,望你萬勿說給別人。」

溫惜花點點頭,心裡卻在大罵樓定與這隻老狐狸。見他已中毒,知曉不管是寧家還是他溫惜花,都再無可資利用之處,也沒有能與己抗衡的能力,立刻就撕破了臉。此前不管他諸般張揚,樓家還一直隱忍不發,一旦動作就是雷霆萬鈞,這份沉狠毒辣,細想之下實在心驚。

一邊樓無月不知溫惜花正在肚子里搜腸刮肚的痛罵自己的老爹,又道:「不過,我這一趟卻不是為抱怨這檔子事,而是為了溫兄你而來。」

溫惜花微笑道:「我?我有什麼了?」

樓無月一絲也笑不出來,肅容道:「溫兄,你可知自己現在正身陷險境,雖則你武功驚世,智慧過人,也千萬莫要輕忽了這洛陽城裡的風波詭譎。」

溫惜花眼睛一轉,已明白樓無月說話的用意所在。

樓無月畢竟不是蠢人。樓家種種不尋常,他看在眼裡,也記在心上。或者平日只是有些許疑惑,到了這非常時候,若還沒有半點醒覺,那就真的不可救藥了。隨即,他又想到,樓無月顯不知道昨日他該已中碎真茯苓花之毒,卻還如此擔心,莫非樓家又有了新的辦法要對付自己?

他心一沉,已立刻想到現在一個人落單的沈白聿。

樓無月見溫惜花臉色大變,還以為是自己驚嚇了他,道:「我也不是說有什麼人在對付你,不過這件事複雜周折,畢竟怕你出了什麼事。」

也不管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補救,溫惜花已經乾脆的道:「我問你件事,那一日會合寧嘯中見我,你家中可有人知道。」

樓無月搖頭道:「沒有,這件事乃是我自作主張,並無其它人知曉。」

溫惜花自語道:「這便是了……」可惜樓無月畢竟經驗尚淺,雖則他以為無人知曉,行動卻都給人料了個正好,反而被用來混淆溫惜花的判斷力,讓他以為樓家和寧家尚有交情。這個人不但對樓無月極是熟悉,對人性也十分了解,知道越是有些遮掩曲折的真相,越能取信於人的道理。

想通這些,溫惜花心裡已輕了一半,他素知沈白聿的為人,光天化日之下應該不會出事,所以表情也和緩了許多。轉頭見到樓無月憔悴的神色,他忍不住道:「樓兄,多謝你來向示警。此事本不該我管,不過既然適逢其會,我便僭越問你一問。——你是否心中極愛寧湄?」

樓無月一怔,似是沒有料到居是這樣一個問題,他神情恍惚起來,許久才苦澀的道:「愛又如何?」

溫惜花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心中對寧湄一往情深,她對你也是一樣,何必在乎他人的反對。寧湄拿到你那封信之時,在我面前流了淚,私下裡,她流的眼淚只怕更多。江湖中人快意恩仇,你卻為何連自己心愛的女子也不敢追求?」

樓無月聽到寧湄流淚,眉頭已經打了十七八個結,到溫惜花說完,他好久都無言以對,方才道:「溫兄,你不明白,唉,我可否也問你一問,你心中可有所愛之人?」

見到溫惜花一瞬間茫然的表情,他苦笑道:「你沒有。你說得都對,若是常人,此時自該不顧一切的與心愛之人長廂廝守。可是樓家和寧家牽扯頗多,現在互相猜忌,將來也必不能善了。縱然我能拋棄一切,寧湄的父兄呢?以後寧湄又該多麼為難!自然,我們也可一起離開,遠走高飛。可是寧湄,寧湄她從小生長在洛陽,對振遠鏢局感情極深,就算現在都丟下了,將來也未嘗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溫惜花卻毫無同情之色,悠悠的道:「你在害怕的根本不是她不幸,而是有一天她真的後悔了,你怕不知如何自處,不是么?」

若換了旁人,恐怕已經怒髮衝冠,但樓無月只是一呆,良久才慘白著臉道:「你說的沒錯……我竟不夠愛她至能忘卻一切。」

溫惜花微笑道:「人皆有為自己考慮的自私自利的一面,樓兄你的顧慮乃是人之常情,若不會思前想後,那反而不可信了。」

樓無月搖頭苦笑道:「溫兄不必安慰我。不過今日遭你棒喝,我反而清醒了許多,關於我和寧湄……還有樓家,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樓無月走了,溫惜花心裡卻在咀嚼著他那句——「你心中可有所愛之人?」——然後沒來由的覺得一陣空虛。旋即,又感覺事情似乎不是如此,還沒待他細想,今天已經是第三次有人在叫:「溫惜花。」

他詫異的回過頭,這一次身後的不是別人,卻是沈白聿。

心頭一暖,溫惜花不由自主的笑了,很快已笑得彎下腰,喘著氣道:「我也未免太受人歡迎了些,這一路若再多兩人叫我,我在這條街便出名了。」

沈白聿走上來,淡淡的微笑道:「若你跳出去說自己是被通緝的欽犯,那我保證你定能名揚天下——混的這麼背時的天下第一,不算後無來者,也一定前無古人了。」

兩人相視大笑,溫惜花看了看天色,道:「回去吧。」

敲過二更天,溫惜花醒了過來就再也睡不著了,他看了帳子好久也無法入眠,才起身坐在床沿發獃。

最後嘆了口氣,溫惜花只好想著出去探一探白天沒有找到的地方,來到沈白聿門前,他起手要敲,卻又停住,想了想,輕輕推開了門。

沒有人,沈白聿不在。

溫惜花把門重新帶上,忽然想起白天和寧征、樓無月的對話,各種想法紛至沓來,一時竟心亂如麻。許久,他閉了閉眼,搖頭一笑,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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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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