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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4.8元,3.9元,7.6元。……上午尾市收盤,雖然幾家公司再三發布公告聲稱自家業務一切正常,世風手中的三隻重倉股票還是繼續下跌,定格在凌川心中預想的價位上。緊緊盯著屏幕上冰冷的數字,他默默地揉了揉血絲密布的眼睛。

離開那天法庭后的相見,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既然不能讓那個人接受法律的必要懲罰,那麼,就由自己做最後能做的事吧。連著這些天,心裡的憤怒和不甘,化成了日夜不休的動力。

既然沒有在法庭上博弈的對等能力,那麼,讓我們換個戰場見。……

門口有人敲了敲門,馮琛微笑走了進來:「今天如何?世風還是且戰且退?」

「和昨天的策略差不多。」凌川點頭。

是的,既不奮力托住股價,也不完全任由凌川這邊肆意打壓,世風那邊,很巧妙也很堅持的讓股價維持在一個相對較低的水平,卻不至於大起大落。就目前的情形來看,穩定股價,不再引起普通股民加入拋售,是亡羊補牢的權宜之計。

想等自己這邊的籌碼消耗光,再慢慢把價格抬高?微微冷笑,凌川盯著電腦。

沉穩,不驕不餒,每當凌川這邊有動作,總是能及時看出他的意圖。這不是李亦航的作風,——看來,秦風揚已經親自下場。

「馮總,下午得讓我們這邊的操盤手暫停動作,就算世風試著把價格抬高,也暫時不管。我們手中的股票不多了,我要用在刀刃上。」

「凌川,這不行。」馮琛淡淡道:「我們金博加入這件事,不過是想賺錢。既然價格高了,我們就一定要賣,你和他的恩怨,我不感興趣。」

愕然看著他,凌川道:「你不是也很想看秦風揚狼狽的樣子?」

「生意衝突而已,不象你,恨他恨到想他傾家蕩產。」微微一笑,馮琛意味深長:「我不管你還有多少對付他的法子,我不想冒險。」

「可是,不會冒險!」凌川急切道:「我保證我只用很少的投入,能給你帶來更大的回報!」

看著他激動迫切的神色,馮琛笑得忽然別有深意:「我只對看得見摸的著的好處感興趣。凌川……」漸漸靠近他,馮琛的聲音變得低沉放肆:「你可以許給我什麼好處?……」

緊逼的距離,凌川感覺到他近在咫尺的氣息噴在臉上。

「馮總您想要什麼樣的好處?」靜靜看著他,凌川的心卻在下沉。不是猜不到這男人的意圖,可仍自欺欺人地希望他不會以此要挾。

「你這麼聰明,怎會不清楚。」低低輕笑起來,馮琛線條堅硬的臉更近:「……我要你。」

默然垂首,凌川淡淡地自嘲一笑:自己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嗎?竟然要淪落到以色事人?

站起身來,他的眸子寫著傲然的拒絕:「馮總,我明白了。既然你要的我不能給予,而我要的你也不願提供,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

「凌川,得罪了秦風揚之後,再得罪我,絕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哦。」悠悠提醒,馮琛眼中隱約的嗜血光芒閃動。

「你以為得罪秦風揚的那天起,我沒有考慮過後果?所以——加上馮總,又何妨?」微微冷笑,凌川咬牙。

盯著他毫無懼色的臉,馮琛忽然笑了:「我早該知道,威脅你是最愚蠢的辦法。可你真的不想看著秦風揚在你的親手打擊下重創?錯過這次,你將再沒有機會。」

冷冷聽著他肯定的斷語,凌川知道這是實情。莫名的恨意和悲憤忽然涌堵在心口,他想起了凌雲這些天沉默而驚人地消瘦下去的臉。……要這樣放棄嗎?這麼久的設計,這麼痛的掙扎,算是什麼?凌雲受過的屈辱傷害,自己投入的、不值得的愛情,又都算什麼?!

蒼白著臉色,他怔怔看著面前的馮琛。

「凌川,你瞧,我要的不是很多。」低聲退讓,馮琛的笑容看似無害:「不如我全力支持你挫敗秦風揚,我只要求——春宵一度。……」

春宵一度。……只要一個墮落的晚上,向撒旦交付自己的身體,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連法律也不能給的公平?

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

「好……我答應你。」他聽見一個聲音低低地回答,疲倦而顫抖,象是來自幽深的冰潭:「等一切結束,就一晚。」

「OK!我等著你凱旋大勝的那一天。」微笑起來,馮琛不再掩飾眼中欣喜的得意。象是悠然等待遠處魚蝦游近的鯊魚,張大了利齒密布的嘴巴。……

幾乎不離開座椅一步,接下來的時間,凌川泡在了電腦前。

原本秦風揚的世風已經在這場精心設計的陷阱中失去了先機,元氣大傷,可是這顯然不夠。是的,他已經賭上了太多,所以他要看到那個在法庭上趾高氣昂的人,在他面前有一個完美的最後慘敗。無論是自己,還是秦風揚,他們都沒有了退路。……

連著幾天雙方沒有大的異動后,三隻股票開始緩慢而平滑地上升。

如果這個時候打壓,只能浪費手中的籌碼,他微微冷笑起來:等待下去,他必須等著世風以為自己已經把股票賣完,全力重新推高股價之後,再迎頭痛擊,把他們的價格狠狠再打下去。

不對,世風那邊的動作在猶豫,秦風揚已經猜到自己的按兵不動,有可能是誘敵深入?果然不愧是自己曾經的師傅呢,對自己的了解,遠遠超出自己的估計。看著屏幕上忽然變緩的上升價格,凌川拿起了話筒:「我要賣出一萬股,幫我下單。」

閉上了沉靜的眼,他疲倦地靠上了身後的靠背。記憶中,有無數個黃昏,那張熟悉的臉在身邊微微地笑,語聲武斷而溫柔:「凌川,讓我教你。……」

……

幾番拉鋸,彼此都不敢過分張揚讓動作達到有操縱股價的嫌疑。世風和隱蔽在背後支持凌川的金博,漸漸在這場戰爭中到了最後的關頭。

所有的跡象都表明,世風的資金不可能充裕到同時完全托起三隻股票,必然有一隻,他們是在利用自己的隱秘帳戶自買自賣,而另兩隻,是有真正紮實的資金在背後支撐。找出這個資金鏈上最薄弱的環節,就可以痛加打擊。

那麼,是哪一隻?……頭疼萬分地苦苦思索,凌川很難決斷。

——就像在壓寶,壓中了,可以一舉擊潰世風的資金鏈;猜錯了,連累金博吐出一部分利潤事小,讓秦風揚翻身事大。……

茫然聽著手邊的手機鈴聲,他反應過來:是自己的電話。

按下接聽,他疲憊地道:「喂……李亦航?」

坐在光線幽暗的咖啡廳一角,凌川讓自己筆直的身形看不出絲毫倦意。看著眼前神色悠然的李亦航,他發覺自己是頭一次仔細看著他。剛進世風,就被他那股敵意傷到,等到後來明白原委,卻是無能為力,自然交集少少。

「不喜歡我,對吧?」李亦航有著好看的五官,笑的時候有點若隱若現的嫵媚:「我也一樣討厭你。」

「現在不必要了。」垂下眼帘,凌川只覺得無趣的空虛。

「是啊,現在好了。」展眉一笑,李亦航的笑容有點骨子裡的輕鬆隨意:「你離開了,所有的東西都回來了,包括首席的位置和風揚。」

「恭喜。」凌川生硬的答,一直波瀾不興的心湖,再聽到風揚那兩個字時,微微跳痛。

「所以我不想再失去了。」李亦航微笑:「想知道是哪一隻股票背後的資金,是虛空的嗎?我可以告訴你。」

(2)

愕然一愣,凌川看著他。半晌譏諷一笑:「秦風揚害怕了么?所以派你來刺探虛實?」

悠然品著手中的濃香咖啡,李亦航的笑變得甜美:「如果是你贏了這場暗站,把世風的財政逼上嚴重的困境,秦風揚會恨死你吧?……」

凌川沒有說話,口中的黑咖啡原來這樣苦澀,自己好像第一次發現它苦得滿嘴餘味,苦得絲絲入心。恨死自己?……他已經這樣了,不是嗎?

「如果痛恨可以解決我們之間的恩怨,我寧願他恨我。」強硬的盔甲穿起,他淡淡道:「不用說了,我不會相信你。」

「你知道嗎?你奪走了秦風揚,還奪走了我的位置。」李亦航笑意盎然的眼中滲出冰冷:「我不能讓你有一天把這些再奪回去。所以,我想通過你的手,徹底絕了風揚他對你的幻想和心思。」

靜靜看著他忽然狠厲起來的眉眼,凌川搖頭:」為了我和秦風揚的徹底決裂,所以你不惜出賣他,讓世風陷入險境?」

「不錯。」李亦航微笑。

靜靜看著他的笑容,凌川蒼白的臉龐清冷如玉:「李亦航,愛一個人,……不該是這樣的。在這個時候,在背後再捅他一刀?……」

「你有什麼資格說愛?」李亦航笑的輕蔑而偏執:「就是因為我愛得深,所以我不能忍受你是我的愛情里最大的變數。……至於他會因此虧錢,那又有什麼關係?他破產,我跟著他,他乞討,我也會跟著他。」

站起身,他微微一笑:「我走了,世風沒有資金支撐的,是神科數碼那隻股票,信不信由你。……」

神科數碼?靜靜坐在原地很久不動,凌川一身冷汗。李亦航那偏執而微帶怨毒的臉在眼前晃動,直覺告訴他:李亦航沒有說謊。……可原本自己最後猜測的,是另一隻。如果不是李亦航的這場出人意料的爆出內幕,自己已經在明天即將到來的決戰中,徹底地輸給秦風揚!

一天以後,神科數碼全面下跌。

「今天恒生指數以9834點報收,整整比昨天下跌40點。拖累大盤的是盤中三隻股票的異動,繼神科數碼率先下跌后,傳言中世風集團托盤的另兩隻股票也相繼下挫。……」姿容甜美的財經女主播的身後背景是今天的港股走勢圖:

「據業內人士分析,可能是有人故意打壓。繼前些日惹上官非后,這將使世風集團陷入嚴重的信譽和財政危機。……」

茫然地看著電視屏幕,凌川沉默著。如他所願,秦風揚那邊,想必已經難以翻身。正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可為什麼,期待已久的興奮似乎早已漸行漸遠。

一道黑色身影悠然走了過來,手中的電視遙控器一伸,畫面倏忽轉變,財經新聞的女主播換成了激烈做愛的場景,一個象是日本AV男星的俊美男孩正被壓在一個身材壯碩的黑人男子身下,痛苦得申吟。

「春宵苦短。」低低一笑,馮琛湊近了他的耳邊:「我等這一晚,等了很久。」

凌川的身體,忽然僵硬。……指甲深深掐進自己的掌心,直到那深刻的疼到達深處,他轉身看著這眼中慾望炙熱的男人。深深吸了口氣,他企圖平復下忽然波動的情緒:凌川,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復仇的代價,墮落也好,沉淪也罷,你沒有怯場的立場。

「先去洗澡,好嗎?……」他低聲道,沒有察覺自己的身子有點輕顫。

這輕顫沒有逃脫馮琛的眼睛,他在心裡微笑:看來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啊,不知道馬上會不會從床上跳起來給自己一個耳光?伸手從床邊的紅酒瓶中倒了半杯酒,遞到凌川口邊,柔聲道:「好,你先喝了這杯酒平靜一下,我洗好澡就來。」

……茫然地舉手飲盡那口味苦澀的液體,凌川慢慢躺在了身後柔軟得曖昧的床上。不遠處浴室里嘩嘩的水聲不停地響著,腦海里,忽然是某個清晨。……那個清晨里,也是這樣喧笑的水聲從浴室里傳來,不絕於耳,誘惑而令人期待。

耳邊電視里,那男孩痛苦中帶著歡愉的申吟不斷放大,似乎在提醒著身下這張大床上即將發生的事情。忍無可忍地猛跳下床,凌川撲到電視前,取出了那張A片的碟片。望著一側的視聽櫃中的收藏,他隨手取出了一張。沒有片名,沒有任何暗示內容的標記,象是自製的CD類的東西。

鬼使神差地,他打開了那張碟片的透明小盒,放進了影碟機的盤盒。……

雪花點,很短的調焦后,不甚明亮的畫面對準了一張大床,象是某種豪華酒店的套房,四周透露著不象家庭卧室的氣息。一個眼上帶著黑色眼罩的男孩被四肢大張著銬在床上,全身赤裸,一動不動。

……該死,又是變態的A片!他忿忿地舉起手,準備徹底關上電視。就在這時,畫面忽然模糊了一下,又復清晰,似乎是有人調整了焦距,床上那男孩的臉放大了少許。……

象是被驚雷擊中了一般,凌川死死地、震驚地盯住了畫面,再也不能動彈分毫。

旁邊有男人的身體湊了過去,悠然地舉起手中閃著紅光的煙頭,按在了那男孩赤裸的胸口。慘叫了一聲,那男孩子似乎被這忽然的刺激從昏睡中硬生生拉醒,清瘦的身體彈跳起來,卻被緊緊銬住的四肢束縛住,徒勞地掙扎著。

似乎很滿意自己製造出來的效果,那男人陰沉地低笑起來,開始慢慢脫去自己的衣物。稍瘦的臉頰,挺直的鷹勾鼻,是馮琛。……

伸出手去,他顫抖著手死死按上了電視屏幕,彷彿想把畫面上的男孩解救出來,那是他視若珍寶般的弟弟,是他人世間唯一僅剩的,最親近的親人。……

腦海中忽然混沌得象是要裂開,他忽然看到了畫面左上角頻頻閃動的日期,象是DV自拍自帶的日期顯示。XX年8月25日,0點18分。……茫然無措的看著那日期,他的心深深沉落。他絕不可能忘記,那是去年凌雲重傷入院的日子,一天不差。

「怎麼在看這個?……」輕輕的話語在耳邊毫無徵兆地響起,馮琛的臉放大在眼前,擦拭著頭上水珠滴落的濕發。

狂跳起來,凌川象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皺了皺眉,馮琛看向了電視,恍然大悟:「嚇到了?」

「這是……是什麼東西?!」凌川的臉色在黯淡的床頭燈下,蒼白地散發象牙色的慘白。

「哦,以前一時好奇,和一個MB玩些過火的遊戲時,自己拍著玩的。」若無其事的瞥瞥畫面,馮琛微笑。

「MB?……」

「是啊,不過是個出來賣的,收了錢。」馮琛道,忽然看了看那畫面上的男孩笑了:「說起來,這小傢伙的長相和你有點相似呢。不過,他沒有你好看。」

看著凌川魂不守舍的神情,他慢慢逼近,眼中戲謔:「……凌川,別害怕,我不捨得和你玩這個。」

(3)

猛然後退,凌川眼中的神情象是看到了厲鬼:「馮琛……你……我……」掙扎著,他終於虛弱地說出了一句:「我也要去先洗個澡。……」

趴在水池邊乾嘔了半晌,他癱軟在豪華的浴室地面。開到最大的水花從花撒淋下,打濕他的全身,凌川瘋狂地顫抖著。水聲充斥在四周,無限放大,混亂到極點的思緒分析不清哪裡出了問題,唯一清晰知道的是:一定是出了問題。——他和吳非、凌雲都不知道的、卻將所有人拖下無間地獄的問題!……

痴痴在地板上呆坐了不知多久,他茫然地聽見外面馮琛調笑的語聲:「凌川?鴕鳥地躲在裡面,不象是你的作風。」

是的,外面的魔鬼還在,等待自己的,將是一場自己親自答應的、可笑復可怕的**。

「我就來。……」他驚奇地發現自己地聲音冷靜的可怕。慢慢的,他在盥洗台上找到鋒利的手動剃鬚刀片,捏緊了手中的刀柄。——握不緊?

冷靜下來的心忽然一沉,他困惑地再次握緊刀柄,……依然拿捏不緊,全身的力氣似乎一點點在消退。

慢慢放下了那刀片,危險的預感迫在眼前。他沉思良久,打開浴室的門,臉上有個微微的笑:「馮總,我好像忽然沒有什麼力氣?……」

「要力氣做什麼?我有就可以了!」馮琛看著他,被水浸濕的衣物緊貼在身上,濕淋淋的黑髮在額邊淋漓的往下滴落晶瑩的水滴。這平日絕難見到的美態,已經點燃了他積攢良久的慾火。猛然撲上前去,他將凌川拉倒在床上,狠狠壓了上去:「我怕你逃跑,在酒里下了點叫人無力的葯而已。……」

果然。……凌川閉上了眼,感覺著身上男人粗暴地撕去潮濕的衣物……

夜色冰涼。漫長的夜過去,清晨的陽光依舊清新,沒有任何痕迹顯示昨晚的痛苦和荒淫。

踉蹌著,凌川拖動疲憊的身體,敲開了自己的家門。

「哥?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凌雲的神色驚詫萬分。

「我沒事,只是太累。……」強撐著快要倒下的身體,凌川慘淡地微笑,撕扯著自己身上的衣物,無意識的撞開浴室的門。再累,也要把身上的氣息洗去。是的,那個人的、令人作嘔的情事氣息。

不知在冰冷的水流下沖洗了多久,他恍惚著站起身來,艱難地隨手裹上浴巾。走出浴室,迎上眼前的是凌雲擔憂的眼睛。

「我很累,不要叫醒我。……」他喃喃道,跌跌撞撞地衝進了自己的房間。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房間的床頭燈亮著。

頭腦昏沉沉的,隱約的痛,散布在全身各處。身後的裂痛,額頭的跳痛,還有……心裡從昨夜開始一直不曾稍斷的銳痛。

沉默著盯著天花板,他因為高燒而渙散的眼神中,有水光閃動。

「哥?……」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絲粳米粥,凌雲清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你醒了?」

慌忙睜大了眼睛,讓那隱約的水光收回,凌川虛弱地微笑:「昨天加班……太勞累。」

沉默著,凌雲把那碗粥遞到了他手邊,看著他慢慢艱難吞咽:「哥,我很害怕。」

「怕什麼?」凌川茫然地停下了手中的勺子,那讓身體無力的藥劑還在起作用嗎?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在節節酸痛?

「扶你上床時,我看到你的身上……有吻痕和抓傷。」怔怔看著凌川的眼,他難堪地開口,神情憂傷.

手輕抖了一下,香氣四溢的稀粥灑了出來,凌川默默看著被子上弄污的幾片狼藉。

「哥,事情不是已經完結了嗎?為什麼你還會受傷?……」半是驚疑半是悲憤,凌雲霍然站起身來,嘴唇哆嗦著:

「他在報復你,對不對?」

「沒有。」頹然地放下碗,凌川低語:「不是他。……」

「你還在騙我。除了他,哪裡有別人?」搖搖頭,凌雲用發抖的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哥,你在發高燒。……」

轉過身,他怔怔地自語:「我不能讓他再傷害你。……我去找吳非,我可以求他……叫他阻止那個人。」

「不要,你回來。」聽這那個「求」字,凌川忽然頹然低叫起來,激動地徹底打翻了手邊的碗:「不要去求他們,我們兄弟倆的事,我不想再和那兩個人扯上關係。……」

「哥……」怔怔落下淚來,凌雲哽咽:「可是那個人不肯放過你!他們這些人,是沒有道理沒有天良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喃喃低語,凌川強抑著心裡的痛。腦海中有觸目驚心倏忽閃過,是馮琛壓在凌雲身上的可怕畫面。他死命地搖了搖頭,驅趕走那些幻影:」小雲,你確定,那晚是秦風揚對你……對你做的那些?」

困惑地看著他,凌雲臉色慘白:「當然是他!這怎麼會錯?」

「不,不會是他啊。他沒有做。……」固執地搖頭,凌川眼中有種乞求:「你再想想,再想想好不好?……」

「……」咬住了嘴唇,凌雲怔怔看著他,臉色越來越慘白。

「對不起,對不起。……」看著他那搖搖欲墜的消瘦身形,凌川心裡恍然醒悟過來:自己是多麼殘忍!

「我只是想說,秦風揚他沒有那樣壞。……」他狼狽地低語。

哥他燒糊塗了么?還是他根本就像吳非說的那樣,愛著那個人?凌雲蒼白的臉色有絲古怪:「你難道真的愛過他?」

「愛?……」重複著這個錐心刺骨的字,凌川高燒的潮紅色臉上有絲茫然,很多似乎清晰又似乎模糊的甜美往事在漸漸模糊的視線里飄搖:「小雲,你知道么?……在廉政公署里,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叮囑我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

凄然一笑,他自嘲地看著遠處:「吳非告誡過我,叫我罷手,可是……我那麼愚蠢,那麼固執,把一切都弄砸了。……」

劇烈的頭痛侵襲著熱度不消的身體,他慢慢閉上眼睛,訖語開始混亂:「小雲,小雲。……我原本想,假如可以把天上的雷電引下來擊中他,我願意做一棵樹,和樹下的他……一起被雷電燒成灰燼啊。可我不敢對你說,我還想過……等他坐牢出來,贖清他的罪以後,如果……他肯原諒我們間的彼此傷害,我會等他。……」

一顆晶瑩透亮的淚珠從那緊閉的眼角悄然落下,他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沉睡。

4)

怔怔望著那顆眼淚,凌雲眼中也有淚光閃動。在自己的印象里,哥哥一直個性張揚,驕傲堅強,今天這種無助和脆弱,是很少讓人窺見的。或許因為自己的事,他已經承受了太多?……

拿來退燒藥,半哄半灌地讓昏睡的凌川服下,他悄悄地退出了房間。坐在漸漸昏暗的小客廳里,他望著電話良久,拿起了話筒。

「吳非?……」

「凌雲!你在哪裡?」急促而溫柔的話語脫口而出,吳非緊緊抓住了話筒:「我們出來說,好不好?從上次你離開,你不聽我電話也不去上課,我一直沒再見過你!」

「不必了。……」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凌雲心裡木木的:「打電話來,是想求吳總你一件事。」

求他?這生分的言詞,讓吳非心中狠狠一痛:「凌雲,你……」

「叫你的好朋友,不要再傷害我哥。」凌雲的聲音顫抖:「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哥他……是因為太疼惜我,才會那麼憤怒。」

「……凌雲你在說什麼?」望了望正在身邊的沙發陰鬱地喝著酒的秦風揚,吳非皺起了眉:「我保證秦風揚絕不會報復你哥,他答應過我。」

「不報復我哥?那我哥他昨晚為什麼被弄得一身吻痕和傷痕?……」凌雲悲憤的叫起:「秦風揚他那樣對我,我認了;他逍遙法外不坐牢,我們認了;……你那樣選擇對我和我哥,我們也認了。現在,你們還想怎樣?……」

「慢這。」吳非的心混亂不堪,企圖抓住最奇怪的一點:「你說凌川他昨晚受了傷?……」

聽見凌川的名字,忽然從沙發上揚起頭,秦風揚凌厲的視線望向了他手中的電話。

「聽好,凌雲。」吳非肯定的道:「昨晚秦風揚喝得爛醉,是我把他送回家,他不可能對你哥做任何事。」

「吳非……」凌雲凄然的道:「告訴我,我現在——還可以相信你么?」

「凌雲……打破你的信任,我心痛萬分,可是我別無選擇。」極盡溫柔地,吳非壓住心裡的痛楚:「出來見見我好不好?順便,我把那塊玉佩還給你。」

玉佩?那個情動的旖旎夜晚后,他親手從自己頸中摘下的玉佩。……閉上眼睛,凌雲的聲音帶著決絕木然:「不用了。留給你做個紀念吧,我不會再戴它。」

「好,我可以暫時不見你——」吳非慢慢開口:「我知道你判我有罪,可是我希望有刑滿釋放的一天。」

「你沒有罪,你永遠那麼理智,永遠做的都對。……可是我害怕了,我害怕你的冷靜和正確。」淡淡回答,凌雲嘴角浮起一絲凄然的笑意。

「……凌雲,你還是判了我的罪。或許,從我們第一天見面,我把那張支票遞到你手裡,你就開始為今天量刑。……」沉默良久,吳非終於覺得滿嘴苦澀。

「不,你錯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銀都的走廊里。那時,你曾為我解圍。」……是的,那時的你曾經笑得那麼溫和,讓我心跳。淡淡一笑,凌雲慢慢感到冰涼的水滴流下臉龐。

電話那邊,吳非靜默著。彷彿又看到那個善良倔強的男孩子背著同伴從一扇門裡衝出,慌忙間望向自己的眼。心痛如絞,吳非緊緊握住話筒,好像那是他曾經緊握著的手掌,一字字地,他說出心裡的話:「凌雲,我想告訴你,我絕不會放棄你。我有你無法想象的時間,堅持,和耐心。——說我無賴也好,有韌性也罷,我只相信一件事,我們之間——一定會有轉機。假如沒有,我來創造。……」

……慢慢放下電話,凌雲擱起了話筒。

「凌雲,凌雲!」徒勞的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無情盲音,吳非一遍遍撥著手機上顯示的來電。

不知多久,他終於放棄,靜靜坐在沙發上,冥神思索著什麼。

「凌川昨晚受了傷。」簡短的陳述,吳非壓下心亂如麻,狐疑地看著身邊緊緊盯著自己的秦風揚:「不是你叫人做的吧?」

「不錯,我是很想找人把他綁來,想一千個一萬個讓他痛苦的法子折磨他。」冷笑著,秦風揚道:「可是吳非,既然答應了你,我就絕不會動他。」

靜靜看著他,吳非頷首:「我的心有點亂,的確,我不該懷疑你。」

「他的傷重不重?怎麼回事?」煩躁地一口喝下殘酒,秦風揚神色異樣。

「你關心他?」吳非淡淡發問。

「哈!」大笑起來,秦風揚的眼中卻沒有笑意:「我只是奇怪,他現在正在金博春風得意,有馮琛撐腰,怎會讓人傷到?」

「應該是那種傷。」吳非沉吟:「凌雲說……有吻痕。可是那會是什麼人?」

忽然地,兩人都是神色一呆,象是想到了什麼。半晌秦風揚恨恨地低聲咒罵了一句:「馮琛這個混蛋!……」

吳非的心一沉:在圈中,馮琛一直隱約有著在床上的不好風評。豈知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殘忍變態的風評。

「凌川……可能已經付出了打擊你的代價。」冷靜的分析,吳非眼前浮現出那次臨走前,凌川那憤怒中強作輕佻的笑容。很難想象高傲的凌川會和馮琛有什麼隱諱的交易,可是他性格另一面的偏激的固執,真的作出什麼也似乎可以理解。

「賤人。……」冷冷吐出兩個字,秦風揚眼中跳動著憤怒的幽深恨意:「為了打擊我,他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我倒忘了,——他一向擅長此道。」

「風揚,不要這樣說凌川,這不公平。」吳非淡淡道,不再掩飾自己的心痛:「是我們逼迫他們兄弟倆在先。」

「吳非,抱歉牽連到你和凌雲的感情。」秦風揚英俊的臉上細微地抽搐一下。

「不用抱歉,那晚是我把你帶去銀都,你知道嗎?——就算沒有名義上的罪,可我也該和你一樣,連站在另一個審判席上。」生硬地答道,吳非緊緊抿住了嘴唇。

沉默著,秦風揚移開了視線。

「你們世風這次損失多少?你怎麼向董事會和你家族交代?」

「直接損失六千萬,間接的和後繼的,估計會將近一個億。」秦風揚淡淡道:「世風的董事會中我們秦家的股份佔到70%,倒不擔心這個。只是我現在很難在短期內恢復世風的元氣。」

低吟不語,吳非苦笑:凌川這一手,玩得的確夠狠夠大。

「如何翻身?我們吳氏或許可以幫少許忙。」

「你不怕你的小情人徹底對你絕望?不用了。」秦風揚搖頭,望著遠處夜空下璀璨的燈火,心不在焉:「走正道,世風只能等死。好在由白轉黑,也不是那麼困難。」

「風揚!」吳非震動地看著他:「你想重拾你們秦家以前的生意?香港現在對走私和洗黑錢,打擊要嚴厲很多。」

「總有人在做,不是嗎?」秦風揚的目光透著孤注一擲的冷然:「我討厭中規中矩地一點點翻身,討厭被人壓制。」

「不要,風揚。……」無力地望著他,吳非搖頭:「總有其他的法子。這條道,太兇險太難回頭。」

「吳非,我知道你擔心我。」秦風揚的唇邊,隱約有絲堅定的冷酷:「你覺得,凌川把我逼得還有其他路可走?你不會知道,我是多麼渴望凌川看著我再次強大,渴望他有一天在我腳下哭泣。」

「你保證過我,不報復他。」吳非靜靜道:「你剛剛說自己會言而有信。」

「是啊,我保證不去報復他。」秦風揚微微一笑:「可我不保證他再來招惹我的話,我不反擊。」

玩味地揚眉,他的語氣篤定而陰沉:「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他和我之間,沒有完結。……」

(5)

進入金博沒有太久,凌川已經清楚地發現,金博的經營業務,正如外界隱隱傳言的那樣,分成兩個領域。清白的一半,是馮琛放手讓自己支配打理的正當投資;而與黑錢有關的一部分,只有專門的幾個老手下為馮琛打理,一般人絕難滲透進去。

雖然隱約地向馮琛暗示過自己並不介意染黑,可馮琛顯然不欲他參與其中,每每提交,馮琛總是微笑一句:「凌川,你太單純,我不想你涉險。」

好在因為他在金博的位置,不少財務和帳戶上的資料是可以接觸到的,雖然很少,且毫無漏洞,但是聊勝於無。日復一日循規蹈矩,他在漸漸收集著金博在財務上每一點可能的疑點。只要做過,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這是他深深明白的財務定理。

……海外無疑有好幾個屬於金博的中轉公司,隱秘而現金流量龐大,進出著金博經手的黑錢,來源不明,趨向不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經過這一轉手,錢的性質變成了金博的正當投資利潤。

坐在金博大廈自己的專用辦公間里,凌川看著桌上的報表,目光深沉而專註。

「凌川?」馮琛敲門走進房間:「不用這麼賣命工作,你近來幫金博賺到的錢已經很多。」

「食君之祿,自然得上心。」凌川不動聲色掩上手裡的宗卷,微微自嘲地一笑:「特別是在有背叛前任僱主的前科下。」

「不要用背叛這兩個字。」馮琛大笑:「無論出於什麼原因,秦風揚是活該倒霉。」

「是的,他活該。……」凌川的笑容有絲僵硬:「他最近似乎很低調,看來真的元氣大傷。」

「你錯了,他可沒那麼容易被一棍打死。」馮琛悠然搖頭:「知道么?他現在企圖想做黑道生意。」

「什麼?」愕然地,凌川一窒。

「秦家本來就有漂白的黑道背景,被你這麼一逼,自然得撈偏門。」馮琛不以為意地道:「只是他想染指的經手黑錢,最大的客戶都集中在我手裡。」

「哦。」低低應了一聲,凌川晶瑩的眸子中有絲沉思:「那麼,……他很難東山再起?」

「所以他現在在鋌而走險,我得到一個不太清晰的情報,因為沒法子滲透洗黑錢生意,他似乎有轉手嘗試走私槍支的動作。不過——」馮琛搖頭笑起來:「哪裡有那麼容易?」

垂下眼帘,凌川沉默不語。忽然地,手指微微一顫,他有點茫然地看著手心的一顆血珠。不知何時,手邊的材料上鋒利的訂書針已經深深刺入手裡。

「不提他了,讓我犒賞一下得力的下屬,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馮琛開口優雅地徵詢,儼然一派君子風度。如果不知道他在床上的作風,在社交場上這會是極受歡迎的類型。

「怎麼犒賞?加薪嗎?」凌川笑得很自然。

「今晚我下廚,願不願意來我家吃個便飯?」悠悠看著他,馮琛道。

微笑在凌川唇邊,有那麼一霎凍結。很快地,他解凍了那笑容:「好啊。……自從上次以後,我似乎沒再去過你家。」

似乎有絲驚訝,馮琛牢牢看著他:「我還以為,你會一如既往地拒絕。」

凌川淡淡一笑:「希望這次我吃到的飯菜,裡面不會再有什麼古怪的藥劑。」

香港半山區的別墅群,每逢夜晚倒顯出些燈光寥落來。間隔不如市區的高層公寓緊密,自然也看不到那樣如繁星般的萬家燈火。

遙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景,凌川挺拔的背影迎著獵獵晚風,顯得有點落寞的孤寂。天邊有顆明亮的流星忽然滑過暗沉的夜空,消失在遙遠天際。

「在看什麼?」身後忽然的環抱毫無預兆,悄然來襲。

「流星。……很好看。」淡淡一笑,凌川沒有回頭,幽深眸子映著那流星最後的一抹光色:燃燒得這麼徹底,隕落得如此絕然,或許不是真想這麼燦爛,是因為一旦出發,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似乎沒有注意他落寞的語氣,馮琛低語:「抱歉叫了一桌外賣,我實在不擅廚藝。」

「沒有關係。」吸了一口氣,凌川回頭看著他,敏銳地感覺到剛才背後頂住股間的燙人搏動。是的,在接受重新踏入此處時,自己就等於給了他某種隱諱的、同意的暗示。

「要不要先洗澡?」輕輕在他耳邊提醒,馮琛似乎心情很好:「我把保鏢和傭人都遣散了,明天他們才會回來。」

「叮鈴鈴……」他腰間的手機不識時務地響起,馮琛依依不捨地鬆開越來越緊的手,接起電話:「JOEY先生?好的,既然你們急著要,當然可以立刻轉去。」

放下電話,他搖搖頭:「抱歉有個心急的客戶。——你先去我卧室等我,我去書房處理完就來。」

「什麼客戶要你親自轉帳?」似乎有些不滿,凌川撇嘴一笑。

「你知道金博有些生意不見光的,太大的數額,當然是我自己轉帳。」並不避諱,馮琛安撫地道:「馬上就好,嗯?……」

匆匆走上通往二樓的狹長樓梯,馮琛進了書房。打開電腦輸入一串繁複的密碼,他仔細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

時間很快過去,他看著電腦屏幕上轉帳成功的確認提示,舒了口氣,轉過身來,迎著門口靜靜站立的頎長黑影,瞳孔忽然收縮:「凌川?」

慢慢走上前,並不看向他的電腦,凌川身上散發著好聞的沐浴露的氣味,象是剛剛洗澡完畢:「我等得著急……就來催你。」

和上次的完全被動僵直比起來,眼前的這副軀體出人意料的,透露著一點點讓人迷醉的邀約氣息。眼中的防備和驚詫似乎淡了,馮琛忽然攔腰橫抱起他,走向隔了幾間房的卧室。……

夜色透過半掩的窗扉無聲入侵,佔據了卧室的每個角落。扣緊身下逢迎的腰肢衝撞良久,馮琛喘息著釋放了第一次。

緊緊盯著身下的凌川,他的眼睛里精光一閃:這次先不用拿出房中某些情趣用具吧,時日方長,他有把握慢慢調教這具已經有心配合的身體,不是么?微微一笑,他閉上了毫無睡意的眼,轉過身去睡了過去。

身後,凌川一直水色氤氳的眼睛忽然清明。屏住呼吸,他靜待著身邊那身體漸漸發出了均勻的輕鼾,才慢慢站起身,光著腳站在了溫暖的實木地板上。

身後秘處的痛楚沒有多麼劇烈,腰肢的酸痛也可以承受。馮琛竟然只要了他一次,就這樣輕易放過了自己,這是他幾乎沒有料到的。……披上睡衣,他悄無聲息地從自己的西裝口袋裡掏出張小小的磁碟,潛出了卧室,沿著方才的路徑,推開了黑暗的書房門。

寬敞的書房,電腦屏幕的微光碟機散了陰霾密布的氣氛,讓他緊張的心微微一松。

——密碼要求輸入。有備而來,他低頭在光碟機里插入了那張早已備好的密碼專解程序的軟體盤,靜靜等待自動破譯。

三十秒,一分鐘,兩分鐘。……閃動的游標忽然一跳:密碼破譯成功,但是電腦有自動記錄,顯示非正常登陸!

心中一沉,凌川敏銳地明白這記錄留下痕迹的後果:今晚之後,馮琛會立刻發現自己是唯一有機會和時間侵入這台電腦的人。……無暇再想,他飛快地移動著手裡的滑鼠,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閃著高度緊張的光芒。

搜索瀏覽著硬碟上地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他忘記了時間。這裡!幾個不同的文件夾里,是好幾個他在金博的財務報表中從沒見過的帳號。密密麻麻的往來記錄,數額大得驚人!

旁邊的資料庫里,是幾個註冊地在菲律賓和馬來西亞的小型公司的財務帳目,詳細而龐大。毫無疑問,這就是金博最核心的機密。早想到一向多疑的馮琛會親自保管這些帳目,而且不會放在公司里,今天兵行險著,竟然真的被自己找到。

可是,資料太多太大,傳到自己的郵箱里據對空間不夠,何況時間也來不及由他仔細甄別,哪些是可以捨棄的!

心中靈光一閃:馮琛的書房裡,應該有快閃記憶體盤!急急打開手邊的抽屜翻找,果然有隻閃盤靜靜地躺在抽屜里。強壓住心底地激動和焦急,他拿起它,連接好了連線…………

「咔噠」一聲輕響,身後傳來一個輕鬆而惡意的聲音:「凌川,書房比卧室好玩么?」

渾身一震,凌川只覺得身體僵硬如千年化石:馮琛。……

頭頂刺眼的燈光忽然亮起,冷酷無比。慢慢回頭,他望著門口馮琛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霎變得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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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操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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