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龍頭!您找我?」江海音打開沉重的黑褐木門,站在門口通報了一聲后,走了進來,順道帶上門。她知道老大找她是什麼原因,在「I?J?O」里是沒有秘密的。
「海音,坐,要不要我讓懷兒去泡茶?」被尊稱為「龍頭」的風平,笑呵呵地走向沙發,指著其中一張,而自己也坐了下來。如果你不特別注意他,那以外表看起來,他頂多是像個只會鑽研學術的老學究罷了!瘦小斯文的外貌,外加一副老在鼻樑上滑動的老花眼鏡,愛穿中國的長袍馬褂,渾身有著舊時代的氣息;哪有人能把他和以科技辦案的「I?J?O」首領聯想在一起!?
「龍頭還記得我愛喝茶?」江海音努力地打著哈哈,盡量拉開他會問話的範圍。她不想插手父親的「遺囑遊戲」,那根本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當然!聯盟里每個人的特性和喜好我都記得一清二楚的。若不這樣,那又怎能做一個好的領導者?」很好!有被拉開話題了嗎?
江海音不動聲色地暗自得意地笑說:「是啊!龍頭的確是位好領導者,泉爺爺也是。」泉傲天的爺爺負責「調查局」。不過目前他都是挂名而已,實際的工作則是「白影」在負責,而泉傲天則和女友遊山玩水去了。
「唉!海音,你好偏心!怎麼叫老泉那傢伙爺爺,卻叫我「龍頭」!?真是好疏遠的感覺……」喔!有「香奈兒的誘惑」味出來了!
「想想你進組織時,你老爸還曾慎重的把你託付給我,要我把你當自己孫女……」「又不是我爸帶我進……」江海音一叫完后才發現自己被「誘拐成功」。狡猾的龍頭!唉!還是自己太笨了!?
「他死了!」風平沉靜地說完,把訃聞遞到她眼前,「在你接到信的前一天晚上死的。這是他的律師寄來的,希望你去參加,日期是農曆年前。」「他們敢選在過年前出殯?」她不是照中國人的習俗長大的小孩。自十一歲來到美國后,接觸的更是只有西方文化,她不大明白一般民間的忌諱,只依稀記得好像有一大堆禁忌而已。
「海音,你愈來愈會裝蒜了,下回可和白影較量較量。」風平笑得很和藹,但無端得就會使人有些惱火……因為他語氣中透出的,就是捉弄成分多於好心好意嘛!
可惡!這龍頭!有時真令人無法「敬老尊賢」,反倒想K他一拳!
「反正我不會回去參加葬禮!」江海音淡漠地拋下一句,起身要走。
「珍珠……」風平慈愛的聲音冷不防地在她背後響起,滲進她冰封的心底,暖暖地化開。
「你知道「珍珠」是什麼嗎?」龍頭要和她討論珠寶嗎?
江海音停下腳步,旋身大惑不解地凝視著這名老者,心知肚明他絕對話中有話,而不是閑來無事或心血來潮的哈啦。
「「珍珠」,是嵌入蚝肉中的一粒砂,因著傷口的刺激,蚝的身上會有許多平時未被發現的力量;而當傷口複合時,就會有一粒晶瑩的珍珠,「珍珠」,癒合了
創傷。沒有創傷,就沒有珍珠……」「龍頭!?」江海音有些莫名龍頭突如其來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沒頭沒尾地冒出這一串學理性的話到底有啥用意。
「我下個任務,是珠寶店職員嗎?」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做如是猜測了。
「海音!慧黠如你,會不明白爺爺我的這番話嗎?」風平走向她,像長者鼓勵晚輩似地拍拍她的肩膀:「在我們一生中,不幸也可以變為祝福,傷痛則能成為無價奇珍,連痛心的殘廢與缺陷,都能成為自救救人的力量。需知蒼鷹也需獨自地越過太陽,不能攜帶巢穴飛行。不要老惦著昨日,要抓住今日,努力明日。仔細想想,你被父親丟下,真的有那麼糟糕嗎?沒有從中獲得什麼,或學到什麼嗎?這麼一想,也許你就不會這麼不諒解他了。」江海音蹙起眉,有一絲不悅,「龍頭!你何時和亞里斯多得、帕拉圖稱兄道弟了起來?講話「哲」味這麼濃!」風平哈哈大笑,「你錯啦!這是我從「新荒漠甘泉」上抄襲來的!」他又回她一記「白影」式的賊笑,彎起唇角,別有深意地說著:「好好記住我所說過的話,有一天,你會需要的。」「對了!龍頭!」江海音原本要步出大門的窈窕身影再次停了下來,回首似真非真,半嘲弄半俏皮地笑著:「聽說風岱要結婚了,恭喜您了!終於三個孫子都有好「婆」家了。」這丫頭!還會調侃老人家!
「替我通緝「幽靈」!告訴他我要見他!你回台灣時,記得替我把話帶到。」「我不會去參加「遺囑遊戲」的!」她清麗修長又勻稱的身影走到大門前,拋下一句認真的保證:「那和我無關。」「唉……」風平目送她消失在大門口,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甩甩頭,想起了自己的三個孫子,甜蜜幸福的笑了。
啊!就只差一步啦!只要找到了「龍頭繼承人」,他就可以安心地「含飴弄孫」了!呵呵呵……
江海音一個人坐在「白影」的辦公室中,手動著滑鼠,玩著他留下的一大堆遊戲光碟。往年過農曆年時,不是「幽靈」在陪她,就是仲霆。可是今年「幽靈」有了工作,連仲霆也因為堂哥繼任為總裁而召開的「忘年會」,不得不回去日本,只剩下她一個人在美國的總部中。
到後來,她還是沒有去參加喪禮。那天,她謝絕一切的電話和訪客,自己跑去邁阿密的水族館看海豚;那時,她似乎真能明白為何蘇東坡會寫下「夢裡蝴蝶,栩然一身輕」的句子。仔細想想,若做個毫無□的畜牲,就不會有這種衝擊和掙扎的情感攪擾她了……明明很想原諒父親,也清楚二位媽媽的「德行」,更知道「江氏」的重要,但……她就是……唉!難怪有一句話說:「立志行善由得我,只是行出來由不得我。」她現在就入陷入這個「行出來由不得我」的掙扎中……
嗶……
她被「GAMEOVER」了。
江海音泄氣的用力靠上真皮辦公椅的椅背中,望向落地窗外飄然而下的雪之舞蹈。突然很希望,這樣美的雪景,能有人和她一同觀賞……
低下頭,她的唇角逸出一抹自嘲的笑,站起身,二指勾起了火紅色的大衣,走出白影的辦公室。
她發暈了嗎?還是因為最近「大家」都相繼墜入「情網」中,以至於牽引得她也有些……
「思愛」!?
呵……愛情還真是一種傳染病呀!
走出大樓時,她驀地煞住了腳,有些意外地看著眼前穿著敞開的黑色大衣,站在風雪中撲飛的人行道上,火紅色的圍巾以隨時準備告別的姿態攀附其肩的男子,微詫的輕喊:「凱!?」「別誤會喔!」羽生凱以再認真不過的語氣慎重聲明著:「我只是路經此地而已。因為風雪太大,飛機停飛,我回不去……真的……
真的只是路過喲!」「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例證活生生的在眼前上演。
他是留下來陪她的嗎?
江海音看著他凍得稍紫的嘴唇,感動的心情持續湧現。她知道他有休假,絕對是會回家去的,算是「I?J?O」愛家排行榜上有名的人物。就是因為這一點,讓她覺得,其實羽生凱,還是個有可取之處的人。要是,他死鴨子嘴硬的性格改一改就好了。
「呵……路過就路過……」她開心地挽住他修長結實的臂膀。
「反正你是一個人,我也是,那我們就湊成一對吧!」「誰……和你這個老女人是一對呀!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想他大少爺毫不領情地抽回自己的手,難掩激動地漲紅了俊臉。
什麼?又說她是「老」女人!?
「要真和你一對,那才是我的不幸呢!」從一數到十,江海音使自己平靜下來,不慍不火地說:
「動不動就生氣,而且渾身上下一個叫浪漫的細胞也沒有。」「你憑什麼說我不浪漫!?」羽生凱不服氣地質問著。在他的心中認為,「不浪漫」是和「大木頭」畫上等號的,而這可惡的老女人竟然這樣說他!?真是太可恨了!
「……你是來找我吵架的嗎?」江海音幽幽地吐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和他這樣斗,實在很累了,伸手招了一部計程車,沒想到他也跟了上來。
「說呀!我哪裡不浪漫了?」「啊!是情侶呀!」駕駛的司機好心好意地笑問:「要去哪裡?」「機場。」江海音簡單扼要的說完目的地后,就聽見羽生凱惱火地朝司機「開炮」:「你眼睛脫窗啦!不要把我跟她擺在一起!」「小姐,你男朋友好凶喔!」司機仍然談笑風生,不把羽生凱的怒氣當一回事。
「他是我弟弟。」江海音哈哈大笑,眸光不經意地流轉,發覺羽生凱的臉色又綠了一大半,殺氣騰騰的眼光射向她,咬牙切齒地用力地問著:「你說誰是你弟弟!?」「就是你呀!」她笑容可掬地用左手托住下巴,望著身旁的那隻噴火恐龍,突然發現捉弄他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你說我是「老」女人,那理所當然的,就是表明你比我小。那比我小的,不是弟弟,是什麼?」「我才不是你弟弟。」他陰鬱沉重的表情,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因這二個字而群起革命,擠滿一肚子火與不甘,酸酸苦苦地,也不知是滲了什麼滋味,很是蝕人,攪得他難受。
偏偏江海音並不明白他的情緒。誰會去費心思解剖一個不懂情趣浪漫,又大男人主義得離譜的「小男孩」的心理!?她突然笑得天真又無辜,甚至還有一絲惡作劇地問:「難道你想當「妹妹」!?」「你……」太過分了!他的好心霎時全成了驢肝肺!羽生凱忍無可忍,也顧不得是在飛馳的公路上,伸手扳開車門就要下車,江海音眼明手快地抓回他的手,還是那抹溫柔如水的笑意。
「生氣了?」「立場調換的話,你會不會生氣!?」羽生凱費了好大的勁,才以平靜、有理智的口吻說出這句話。他討厭聽見自己比葵小的事實,但因為是事實,所以更鮮明刺目地令他不能不在意;因為那彷彿是鮮明的烙印,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它的距離的存在,這使他更形難受!他無法忍受這種事實的存在,他不要這個慧黠靈動、沉靜堅毅的小女人年齡比他大!
「希望你也能記住這句話。」江海音可得小心了;好不容易抓到有人陪她,她不想又把對方給氣走,雖然,他是一座隨時會噴火的「活火山」。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為慶祝我們的巧遇,我請你去看NBA職業籃賽。」不待他說話,計程車已來到了機場,江海音拖著他下車,不容反抗地付了車錢,走向售票處,購買二張去芝加哥的票。
「別再拒絕我,要知道,一個女人是無法連續承受一個男人再三的拒絕的,何況我的臉皮還不夠厚。」羽生凱接過那張往芝加哥的機票,不自在地別過臉去,硬硬地說:「好……好吧!」他只是為了芝加哥今日的賽事……公牛對湖人而去的,羽生凱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而且他也不是自願的,是被某人抓去的;他完全是迫於無奈,所以不得已不去。
他一副勉為其難的說:「看在你那麼有誠意道歉的份上。」有誠意的道歉!?
江海音吃驚的張大了嘴,不知道他這樣算不算惡人先告狀!?
看完了精彩的球賽,江海音又拉著別彆扭扭,不情不願的羽生凱去逛芝加哥的觀光區:芝加哥美術館、杰特水族館、林肯公園、何德勒天文台……等。當然,其中最好玩的,並不是這些地方;而是,當別人看見他們倆時,都問……你們是姐弟還是兄妹!?
那時羽生凱的反應,更是有趣的很,他只用一句日文的髒話……「八格鴨肉」,就吼得對方嚇到屁滾尿流,抱頭鼠竄。唉,堂堂「大日本」帝國的臉,只怕全教他給丟光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她家的品種哪有那麼差的呀!那些老外的眼光未免……
還真是有待改進。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她按下電話答錄機的播放鍵,就進到浴室去放了一池溫水,準備洗去自己一天的疲憊。她並不是個不喜歡獨處的女孩,相反的,她是個獨立性很強的人,不大容易去依賴別人,或許……這該溯源至她偉大的父親對她所做的一切。但她今天會抓著羽生凱不放,完全是一時興起。
是的,她突然心血來潮地想找個人陪她一起玩、一起笑、一起叫、一起鬧;也許,是因為看了那場溫柔的雪之舞蹈,所以才會有了突如其來的悸動吧!
「小音?是我!」沒過多久,電話答錄機中傳來了一陣悅耳、輕快又迷人的男中音,江海音一下子就聽出來,那是許久未見的「幽靈」。
「抱歉過年無法回去陪你,自己保重。我不喜歡和電話答錄機說話,好像白痴一樣,你只要知道我有在惦著你就好了。」有在惦著!?
這「幽靈」未免太性格,討厭和電話答錄機說話,就匆匆丟下一句……有在惦著!?
她實在弄不清楚他這對她來說亦師亦友,亦父亦兄又亦……
「情人」嗎?
江海音笑著搖搖頭,轉身去衣櫃拿出換洗衣服時,冷不防聽見一個陌生的男聲,突兀地由答錄機中傳出,顯得是那麼地無奈與焦急,這使她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側頭不解地看著機器。
「抱歉!江小姐,這麼冒昧的找你,我是李律師。」李律師!?
江海音心底猛然一揪,倒抽了一口氣,有些微詫……這「李律師」,是不是爸爸所說的律師呢?
「我現在人在××飯店的517號房,有關遺書方面的事,要和你商討……」江海音秀美的唇角泛起一抹不搭稱的冷笑。
是嗎?追到美國來了?她記得自己為了避開這些麻煩,甚至連喪禮也沒去參加。或許別人會認為她是有些冷血和寡情,但她不願被當成「假想敵」一般的遭受無端的攻擊,承受他們研究的目光與評論;畢竟,她已有八年的時間不屬於那個家中了。
自她被拋棄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開始,她的心就已經不再屬於「江氏」了……
「也許……他是要逼我「傷人」!?」她按下停止鍵,陰幽的目光投射在玻璃窗上,淡漠、絕情地冷冷地說著:「……也好!那我就親自、當面的,拒絕這場無聊的遊戲吧!反正沒有我……
這場遊戲也能玩下去。」當年,他殘酷又隨意地將她丟棄,現在又不問她同意與否地強迫她成為繼承人,若她真的那麼好擺布,那她就不是「葵」!
她緊抿雙唇,雙眼攀上霜冷,關掉了水龍頭,勾起火紅的大衣步出房間,走得那麼絕決,以致沒聽見下一段留言:「葵!你回來后,立刻回總部一趟,有緊急的任務需要你和凱!再說一次……」黑夜,依舊那麼詭譎地魅人又誘惑,散發著陰謀的氣息……
江海音駕著火紅的跑車來到飯店前,她逕自走向517的房間,敲了門。
冷不防的,門開了之後,她還來不及看清開門者的真面目,就被人用木棒敲昏了頭,暈厥過去。
太厲害了!竟然能無聲無息地襲擊她!這人絕不是泛泛之輩,只可惜……她察覺得太晚了……
失去意識前,她只依稀記得,聞到了一股特殊的、淡雅的古龍水香味。這味道,好像……
受過特殊訓練的她,並沒有昏迷多久,就在一陣尖叫的稚喊聲爆起時,她也清醒了。
「啊!爸……爸爸……」一個小男孩狂憤地大吼著,江海音這才如夢初醒,一時竟弄不清自己怎麼會站在這兒!?
這時,小男生突然以憤恨的眼神望著她,怒喊:「你這個殺人兇手!」吼完還衝上來捶打她,用國語哭喊著:「你殺了我爸爸,你殺了他!你這個壞人,還我爸爸!」其餘的房客在聽見這個叫聲,都紛紛跑出來一探究竟,而後,竟有人尖叫:「殺人了,殺人了!快叫警察來!」怎麼回事!?
意識到手上握有硬物,她迷惘地拿至眼前一看,嚇得鬆開了手,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支沾滿血跡的刀子,又錯愕地望向眼前--只見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人橫倒在地上,眼珠外突,胸口噴血,流了一地……
「我……我殺了人!?」她喃地自問著。
不料由走道上圍來了一堆警員及FBI的探員,不由分說地將手銬扣住她。「對不起!小姐!你被捕了!」「我……」她還莫名其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時,就已經被帶回局裡去審問了。
是誰!?
是誰設計了一個這麼天大的陷阱來陷害她!?被押解回警局的江海音腦袋突然像射入一道光線似的清晰了起來。
有人要逼她退出遺囑遊戲!
紐約市警局「報出姓名,還有……你看來還未成年吧!就讀哪所學校!?」一群警員全盯住這名始終冷淡不答話,也不掙扎的亮麗東方女孩,試圖套出她的口供。
江海音愛理不理地抬眼漫不經心的一瞥,重複她自己聽到耳朵都快長繭的答話:「人不是我殺的。」「兇器上,門把上都只有你的指紋,和那個死者兒子的指證,你還有什麼話說!?若
你乾脆一點承認,或許可判得輕一點。因為你還未成年。」「真可笑!我有什麼理由殺那個人!?」她極具輕視地鄙嗤了一句,不料,有人從背後,極突然的出聲:「因為你發現那場爭奪戰將對你不利!江海音小姐……喔!不!或許該稱你為「葵」!?」江海音回過頭去,淡漠地掃了來人一眼,沒答話,看他從容地揚起手中的證件,臉上始終平淡無波。
「……是來扯我後腿的?」「嘖!說得這麼難聽!?老大要引渡你回去,你應該要很開心才是。」那人逕自抓起她的肩膀,扯住她手銬上的鏈子,一把把她抓了起來,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態也沒有。
在一旁看著的警員莫不詫愕地低呼:「你們都是I?J?O的人!?」「我沒殺人!」江海音極為不服,卻隱忍住心中那股待發的怒氣,冷冷地再次申明。她沒想到這些夥伴竟然這麼絕情,一看見她沾染上麻煩,竟用這麼無情的態度對待她!?雖說是公事公辦,但在還無法完全證實她是殺人兇手前,也不該拿這等態度對待她!
「你父親有沒有提到,若你在後天的「江氏」宗親大會不能回去參加,就必須自動放棄繼承人的資格?」「什……」她父親見鬼的什麼也沒提!
唉……當然沒提!因為她只大約瀏覽一遍,所以看了十分忘八分,只依稀記得上面提到遺書的事,由於她無心過問江氏的一切,所以並沒有留心去注意信上其他的碗糕;大約,她還記住了一個姓李的律師……
她按捺住高熾的怒火,淡漠地撇了嘴角,冷冷地道:「這又如何?」「回去參加宗親大會,代表你也同意要嫁給李律師,因為,必須有人入贅;而你父親替你相中的對象是他。為了獨佔巨大的遺產,所以你才下此毒手。」那人用事不幹己,置身事外,清冷、平板、不高不低又沒有起伏的呆板語調陳述著這些話,彷彿是新聞播報員似的冷淡。
「開玩笑!」這下子,江海音真的無法不生氣;倒不是對方冰冷的態度弄惱她,而是父親荒唐的決定,和這個王八的罪名。
「也不問過我同不同意,就拿這種爛帽子扣我!?還有!那傢伙腦袋秀逗嗎?要我嫁給一個年近四十,還有小孩的糟老頭為妻!?有夠可恨!那混蛋到底在想什麼呀?」她好像忘了那「混蛋」是她的爸爸了。
「那是你家的事。」那人一點也不想多理睬她,維持冰冷的面容,毫無溫情地送她回總部后,將她帶進牢中,以公式化的口吻報告著上級的決定:「龍頭決定以「視網膜攝影術」替你翻案。一個星期後會有結果。」江海音知道那種攝影技術,據說是在人死後不久,視網膜內仍會存留彌留之際所看見的一切,以這樣的攝影技巧……不!或許該說是以「科技」來捕捉出殺人者的真面目,的確是一種先進的方法。
那人一說完,便冷酷絕決地旋身就離去;全身上下散發的,仍是他貫有的疏離感,吝嗇釋出一絲溫情。
「嘖!「飛鷹」!你好無情喲!」一名有著長及臀下黑髮的少女由一旁冷不防的蹦出,俏皮地指控著,語氣分不清是真心或是控告,還是好玩的捉弄。
「人家好歹也是你的夥伴,你卻連一句安慰打氣的話也不給。」「飛鷹」連看她一眼也懶,只森寒地拋下一句:「不干我的事。」他就越過她身邊往長廊的盡頭走去,語意已隱約透出「我老早知道你和龍頭在玩啥把戲」的訊息,及漠不關心這名夥伴的下場會如何。
「……是呀!反正只有「白影」和你有關。可惜人家早被「大家」訂去做女婿了,你想「染指」他,恐怕他也不會答應。」精靈似的女孩喃喃地批判了二句后,轉眼望向江海音的牢房,以看不出真心地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低聲地自言自語:「葵!抱歉啦!為了你父親的遺志,麻煩你委屈一下,我會儘快「設計」凱和仲霆去陪你的。」喔!敢情在「白影」之下,還有「捉弄大王二號」存在,真可憐了「I?J?O」這些人了……
而在牢房中的江海音將下巴靠在曲起的膝蓋上,雙手抱腿,有些不能諒解上司的淡漠及寡情;但同時也憤恨那些設計她的「遺書競爭者」,竟用這麼卑劣的手段來逼她退出比賽,實在是太可恨了!
更可怕的,是自己的父親,竟發神經的胡亂替她決定婚事,可恨的!他到底是在報復她,折磨她,或是愛她!?她已經分不清了……
不!若她不扳回這一城,她就不是果敢沉靜的「葵」!
她雙眸釋出勢在必得的精光,開始在心中策畫起越獄計劃。她會親自用雙手揪出犯人,並且奪回遺書的;她絕不會讓那些小人稱心如意!
她雙手緊緊一握拳,絕不!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羽生凱不知道是打哪兒得來的消息,一結束任務,立即火速由印度趕回來,拍著桌子吼叫著。他找不到「調查局」的首腦「白影」開火,只好殺到龍頭那兒去,責難他的老胡塗。
「葵怎麼會成了殺人兇手了?我們「I?J?O」何時如此是非不分了呀?」「坐下!羽生!」風平迫力十足地低斥了一句,使羽生凱不情不願地坐回沙發上,惱火地爬著自己的一頭凌亂有型的黑髮,而風平隨即丟出一份報告,不悅嚴厲的質問:「你自己說,在印度的案子怎麼會這麼混亂的了結?和當地警察起衝突不說,還在任務中失手,導致得那場毒品交易差點成功,而且還有人員差點傷亡!」「我……」羽生凱煩悶地靠上沙發椅背,凝望著天花板,不願承認自己是因為葵出了意外,以至於無法專心於任務;反而分心擔憂她的處境和一切。但也沒想到,龍頭竟派了「飛鷹」那個冷血傢伙陪葵回台灣去參加江氏宗親會。現在,葵等於是江氏的半個繼承人,而新聞媒體也大肆報導她的「弒夫」事件。最離奇的是,那天那個啥撈什子李狗屁律師……人一氣起來,也顧不得用詞了……的兒子,竟在事件之後離奇失蹤!
這下子查無對證!有眼珠的人一看都知道葵是被陷害的,搞不懂這混帳該死的龍頭怎麼看不出來,反而還拘禁她!?
簡直是沒有公理正義了!
「「怪盜」,你一遇上刺激就失去準頭,毛毛躁躁的如何成大氣候?」風平冷冷的訓斥著。
威嚴的語調也讓羽生凱些微斂去初進來的時候那股氣焰,壓低了音量認錯「是我不對……」「不夠冷靜要如何能擔當重責大任?又要如何保護你心愛的人?」風平平靜的開口,語氣中滲入一絲捉弄的促狹:「所以,我給你三個月的反省時間,讓你好好培養冷靜從容,神態自若的功夫。不然,你還會把同樣的失誤帶到別的任務中,明白嗎?」凱生凱愕愣了一下,隨即意會過來,自信飛揚地笑了,跋扈的神采再一次回到他原本煩躁不堪的俊容上。
「我知道了!」說完就奔出辦公室,直接往停機坪跑去,推開一名維修師就攀上一架直升機,起動往牢房的方向駛去。在到達牢房時,他站在駕駛位上,掏出手槍來朝牢房的鐵窗射擊,使鐵窗霎時破了一個大洞,而他立即對錯愕不已的江海音大聲命令著:「上來!」羽生凱一手扶住直升機機門的門頂,意識到底下已聚集了一堆預備持槍射擊他們的夥伴,緊急地再次朝她大叫,一邊將手伸出去,「快!上來!」「凱!?」江海音詫異不已。他瘋了!在I?J?O若是自己人明知故犯一切戒律,那是要被迫退出組織,而且依照國家法律判刑的。他竟然……
「快點!來不及了!」羽生凱急急地催促著。
不再多作猶豫,江海音欲越過鐵窗,拉住羽生凱的手爬到直升機上,此時,「飛鷹」的一顆子彈擦過她的肩膀,使她一下子失去重心,差點失足掉落;而羽生凱則眼明手快的抓住她,拖進直升機內,雙雙離去。
「哇!「飛鷹」!你好狠喔!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喲!」黑髮少女又蹦出來消遣他。
「飛鷹」仍是連瞥她一眼也懶的逕自收起衝鋒槍,指揮部下撤退。憐香惜玉是圓是扁,他從來沒見過,沒有必要去回應那個無聊女人的話。
「好了!默懷!別忘了你已經名花有主了,少去調戲良家處男。」一名高峻修長的男子輕笑出聲,提醒著自己的寶貝妹妹……玩也要玩個分寸!
「哼!不公平!為什麼「白影」可以「玩遍天下美男子」,而我卻不行!?」風默懷噘起櫻唇來,小小的抱怨了一下,一邊賊賊地笑問老哥:「你猜他們會不會悟出這是爺爺的苦肉計外加障眼法!?」「應該會吧!I?J?O承接世界各國這麼多案子,「信用」很重要;所以縱使手下被冤枉,也只能替他們找機會平反!只是……也許不大能釋懷吧!只要「白影」不知道,就不會驚動世界各地的「I?J?O」的幹員追捕他們的,爺爺時間抓的也剛好。
」「I?J?O」若有共同的犯人要追捕,只要情報網一全開,那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幹員就會自動留意。所以,幹員間彼此感情都很好,也十分團結,這是I?J?O之所以生存的有利條件之一!
「不過,風岱哥,你不會以為精得跟什麼似的「白影」會不知道葵的這件大事吧!尤其,他還是……」「他那個人呀!只要離開美國,就不是「白影」了!」風岱哈哈大笑,注視著遠方離去的小點,在心中猜測他們可能的去處,最後,決定為他們留一條後路……不封鎖海洋線。這樣,他們勢必只可以去……「那裡」!
HOSANNA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