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風月事
役行完刑,將常富貴拖回來跪好。常富貴如同癱了上,笞刑雖疼,卻還不至於傷筋動骨讓他動彈不得,只是丟不起這個人。不管怎麼說他也是這青溪有頭臉的人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行了刑,這面子可丟大了。最糟糕的是,他去花月樓的事情也人盡皆知了,這以後可怎麼抬頭見人啊!
「常富貴,你可知我為何對你用刑?」蘇晴眸板起臉來問道。
「知道,大人,因為草民欺騙了大人。草民不該紅口白牙說瞎話,草民知錯了!」常富貴伏在地上低聲地回答。
蘇晴眸點了點頭,「知道就好。若有下次,可不是笞背這麼簡單了,你明白嗎?」
「是,草民明白了!」常富貴心裡明白,蘇晴眸下令當眾扒下他的褲子行刑已經給他留了幾分情面了。丟臉能怪誰呢?只怪自己為了顏面撒謊,結果非但沒包住,反倒丟大人了!
常富貴只是撒,按理不該行這麼重的刑罰。蘇晴眸是故意為之,為的是殺雞儆猴。雖然她坐上知縣之位也有一段時間了,青溪父老給了不小的評價,可是大多數人還是對她頗有微詞,更有以柳曼為代表的部分人懷她為官的能力。這次是第一次公開審案,她想藉此給自己立個威,也給後面即將訊問的人一個警戒,免得他們以為女官可欺。
「好,那我來問你,你可認識月樓的臘梅和翠屏?」
「草民認識!」常貴這次回答得倒是老實。
蘇晴眸點了點頭,「嗯你在花月樓酒的時候,可曾說過要為臘梅贖身的話?」
「好像……說過……」
「嗯?」蘇晴眸臉色一沉。
常富貴連忙解釋道:「人。草民不是有意欺瞞實在是記不清楚了。好像是酒醉之後說過那樣地話……」
「臘梅。常富貴可曾說過要給贖身地話?」蘇晴眸把目光轉向臘梅問道。
臘梅心裡暗暗吃驚。當時常富貴說要:她贖身地時候沒有別人在場事知縣大人是怎麼知道地?她不知道這個女知縣為什麼要追究常富貴是不是說過給她贖身地話。這個跟雪玉被殺地案子有什麼關係?思忖了半晌。也摸不清楚蘇晴眸地路數有了常富貴地前車之鑒。她也不敢隨便說謊。於是老實地回答道:「說過。大人。」
「好。」蘇晴眸點了點頭問常富貴道。「常富貴。你可曾說過要為翠屏贖身地話?」
常富貴怔了一下。低聲地答道:「說過。大人。」這個他可是記得很清楚。跟翠屏說要給她贖身地時候他清醒得很。
「那你為何承諾要給臘梅贖身跑去說要給翠屏贖身?」蘇晴眸今天似乎準備將常富貴的面子都抹光,追根究底地問道。
常富貴咬了咬牙道:「大人,草民那都是說著玩兒的草民家有妻妾三人,在這青溪縣城也是有頭臉的怎麼會娶個青樓女子回家?去花月樓不過是尋樂子,自然是撿著那好聽的話兒說,哄她們開心……再說,那翠屏姑娘也沒答應……」
翠屏本就不想被常富貴贖身,聽了這話也沒什麼特別反應。倒是臘梅有些承受不住,驀地抬起頭,盯著常富貴,眼睛里淚光點點,憤恨地咬了咬嘴唇。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又連忙垂下頭去。
蘇晴眸把臘梅的神情盡收眼底,對常富貴揮了揮手,「你先下」
「是,大人。」常富貴答應著起身,退出線外,羞紅了老臉鑽進人群,一路用袖子遮了臉飛奔出了衙門,今天這人是丟大了!
「來啊,將常得水帶上來。」蘇晴眸又吩咐道。
衙役很快將一個胖胖的青年男子帶了上來,這常得水不是別人,正是常富貴的二兒子。
「常得水,我來問你,你可認識你身邊這兩位姑娘?」蘇晴眸拍了一下驚堂木,問道。
常得水剛才雖然被押在人群后什麼也看不到,可卻聽得清清楚楚,有他老爹的親身示範,他還怎麼敢不老實回答問題?於是點了點頭回答道:「是,大人,小人認得她們。她們是花月樓的姑娘臘梅和翠屏,小人去花月樓喝酒的時候曾讓她們作陪。」
「常老爺這還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連兒子也去青樓!」
「是啊,父子兩個都去青樓尋歡不說,還找相同的姑娘作陪,這還真是不像話啊……」
眾人聽了常得水的話都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常得水,初三夜裡你在什麼地方?」蘇晴眸又問道。
「小……小人在花月樓。」常得水一聽蘇晴眸問起這個,立刻想到
的命案,連忙為自己辯解,「大人,那天夜裡小人錯,可是絕對沒殺人吶。不信您可以問問她……」說著指了指翠屏,「那天夜裡小人是留宿在她房裡的,她一直不停地勸小人喝酒,就是不肯讓小人睡覺。後來小人不耐煩了,強拉她……她就把小人打暈了,直到早上才醒過來,一直沒離開過她的房間。起來之後小人還跟花月樓的掌柜吵了一架,要不是聽到出了人命案子,怕惹上官司趕緊走了,小人還想好好跟她算算帳呢……」
蘇晴眸看了看翠屏,「他說的可是實話?」
「是的,大人,句句屬實。」翠屏怯聲地回答道。從常得水被帶上來之後,她心裡就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蘇晴眸要幹什麼。照這樣下去,她懷孕的事情大概也會被抖摟出來了,這要是讓花月樓的掌柜的知道了,那這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她不由得心裡暗暗叫苦,可是現在也沒有辦法了,只能祈禱蘇晴眸不會問到那件事!
蘇晴眸點了點頭,看著常得水問道:「那天可見過臘梅?」
臘梅聽了這個問題心裡不由得一沉,把頭垂得更低了。
常得水掃了臘一眼,才遲地點頭,「大人,小人見過。」
「那她對你說過什麼沒有?慫恿你留宿,並且找翠屏陪夜?」
「大人您怎麼道?」常得水脫口反問道。
蘇晴眸拍了一下驚堂木,「現在是在問你,不是你問我。你只說有還是沒有!」
「有,大人。」常得水連忙下頭去,回答道,「那天小人本不想去花月樓的,可是臘梅姑娘差了一個夥計來找小人,說讓小人去一趟。小人就依言去了,臘梅姑娘陪小人喝了幾杯酒,就讓小人去找翠屏姑娘陪夜,還說一定要……要……」接下來的話似乎難以啟齒,他遲疑著沒有說下去。
「要什麼?」蘇晴眸追問道。
常得水為難地看了蘇晴眸眼,才低聲地答道:「她讓小人一定要拉著翠屏姑娘行床……還說如果事情辦成了,以後來喝花酒她隨時作陪,還不要小人的酒錢……」
「你……」翠屏驚訝地看著臘梅,臉上現出憤和不解,「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臘梅花容變色,垂著頭不敢與翠屏對視。
「翠屏,現在我在問案,沒讓你說話的時候你不必開口!」蘇晴眸沉聲地說道。
翠屏咬了咬嘴唇,不甘地低下頭去。
柳曼聽蘇晴眸一直在審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比起斷案來,更像是街井那些姑婆們搬弄是非。而且這話題越說越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話道:「大人,我們今日是要審雪玉被殺的案子,您一直在追問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眾人聽了柳曼的話,也都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忍不住議論起來。
「才女柳曼說得對啊,知縣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審了半天一直在問那些姑娘和恩客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在審命案啊?」
「說得也是啊,我看是不是這個知縣大人審不出什麼來,故弄玄虛呢?」
「照你這麼說,知縣大人斷案輸給才女柳曼了?」
「那誰知道啊,只有大人心裡明白……」
蘇晴眸對那些議論充耳不聞,微微一笑,「柳姑娘,我還沒有審完,你現在就下結論也未免太早了吧?」
「大人的意思是,這些人都跟雪玉命案有關?」柳曼懷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幾個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蘇晴眸笑了一笑,也不答話,一拍驚堂木,吩咐道:「來啊,帶瘸二上堂!」等瘸二磕頭見禮之後,指了指翠屏,問道,「瘸二,你可認識她?」
「認識,大人。」瘸二掃了臘梅一眼,悶聲地答道。
「那我再來問你,初三夜裡,你可曾見過她?在什麼地方見過?她都對你說了什麼?」
瘸二點了點頭,「見過大人,是在廚房。那天夜裡她來找小人,塞給小人幾兩散碎銀子,讓小人幫她辦一件事情。小人一時貪財,就答應了……」
「她讓你辦什麼事情?」蘇晴眸盯著瘸二沉聲問道。
「她吩咐小人,若是見到銅柱來拿酒菜,就問問是不是要送給翠屏姑娘的。如果是,就讓小人悄悄盯著他。若是見到他往酒里加了東西,就法把酒給換掉……」
蘇晴眸掃了把頭垂得低低的臘梅一眼,問道:「臘梅,瘸二所說可是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