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張是山卓三歲時隨著羅比在義大利國家隊未來之星訓練營時留下的照片。」東方嬪就像所有驕傲的母親般,在見到兒子心儀的女孩時,拿出珍藏的照片與她分享。
「當時訓練營的教練是他父親的恩師,他笑說迪亞洛家虎父無犬子,不但小羅比極富天分,就連山卓都不輸父親與兄長。」
迪亞洛在一旁聽到妻子的話,也像所有驕傲的父親,微笑的瞧著她們兩個女人拿著照片交頭接耳。
但他們不會知道的是.當東方嬪說出「就連山卓都不輸父親與兄長」這句話時,她心中的震撼。
她以為山卓喜歡踢足球是出自於興趣而已,並沒想過他如同他的父兄一樣,都曾被讚譽成義大利足壇的未來之星。
接下來,東力嬪更翻出一張山卓五歲時的留影,笑眯眯又驕傲的繼續訴說自己的天才寶貝的英勇事迹。
「這張是小山卓五歲時拿到他生平第一個獎盃時拍的。」
當她說活的同時,東方嬪也忍不住在一旁附和的讚美。「他參加的可是原本規定得滿七歲才能加入的正式球會的少年組,剛開始球會的主席、教練都是看在迪亞洛的面子才勉強答應,誰知道山卓表現得比任何人都還好,甚至在冠軍賽時他的對手隊平均年齡是十歲,而他不但是球隊的主力,甚至還光榮的將獎盃拿下。」
東方名嘆口氣,惋惜地說:「只不過他的腳也受傷了,也因為這樣,他才會回到台灣,從此就鮮少回義大利了。」
「那他現在腳沒問題嗎?」尹筱縵緊張的問,他下午才比賽過……
「放心,迪亞洛家的男人不會輕易的被傷痛打倒。」
東方嬪不能明白她的害怕,只當她是關心山卓般的安慰她道:「更何況會一直把他留在台灣的真正原因並不是因為他五歲受傷的緣故。」
「是他的驕傲。」沉默許久的迪亞洛也緩緩開口,「當年小羅比已經進入我所屬的球會青年組,而他卻被拒絕轉到少年組,他—直以為我偏心,不肯幫他說情,其實我是在保護他。」
尹筱縵明白,她了解那樸父親保護稚齡兒子的急切心態,可小山卓卻以為自己受傷是因為技不如人的緣故,所以父親才沒有在球會力薦他。
生在足球世家,被自己的冗長比下去,又被父親拒絕,那種陰影一直跟隨山卓長大。
「他是天才……雖然他遠離你們,但他還是天天練球……」尹筱縵低語。
「這趟回來我們是想帶他回義大利,十九歲才進入足球學校或許遲了些,但還不至於太晚,尤其是當那個人被稱為新世代天才時。」東方嬪依舊笑呵呵的道:「但今天那小子卻告訴我們他想留在台灣,寧可一輩子不踢球。」
尹筱縵睜大眼,她突然明白他們找她講那麼多活的意義。
她是他的阻礙,絆腳石……
「千萬別誤會你阿姨的意思。」迪亞洛親切的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說:「有個愛他的女孩陪著他一起成長是我們樂意見到的,所以我們很高興山卓有你陪伴,如果可以,我們也想順便帶你一起回義大利。」
「帶我回……義大利?」她喃喃低語,不懂他們怎會這麼說。
「是啊。」東方名開心的告訴她,「關於這件事,我早知道啦,只不過我們這些長輩瞎攪和的想先幫你們安排好所有細節后再告訴你們,尤其當我們見到你和山卓愈來愈甜蜜時,更認為我們的決定是對的。」
「我……」她好慌亂,完全不知所惜。
他們每個人都是那麼善意,給她的溫暖更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只是她……配擁有這些嗎?
「不急、不急。」迪亞洛俊挺的臉龐和善的笑著說:「我們還是會尊重你和山卓的決定,如果你們還是想留在台灣也沒關係。」
「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好嗎?」此時她聽見自己虛弱的聲音響起。
「沒關係,我們會等你作決定。」東方嬪和藹的告訴她。
再來的記憶就是她起身告辭,甚至連山卓都不告知的先行離開東方家,驚動山卓追出來要送她回家。
她知道自己不會隨山卓到義大利去,那裡是屬於他的世界,而不是她的,但其實,她連哪裡才是屬於自已的世界都不知道。
眼淚一再的模糊她的視線,直到她發現自己看不見路時,她才委屈的就著路燈,緩緩蹲下來痛哭。
為何你不自私些?如果你自私些,或許我還放得下心,回去義大利……山卓對她說過的話,清楚地在腦海中響起。
她也想啊,想自私點、想多為自己著想,但淮能叫一輩子都在委屈中過日子的人學會自私?
「傻瓜,笨蛋!」山卓其實才沒真放心止她獨自回家,他只不過光騙她放她獨行,但隨後他又出門跟在後頭。
「山……山卓?」哭慘的她在鼻息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時,抽抽噎噎的想看清楚。
「廢活,不然你以為三更半夜的淮會好心的當白馬王子救你?」他撈起哭成淚人兒的寶貝,心疼的將她摟在懷裡。
「你……你怎會……」他不是已經進屋子去了嗎?怎會……
「因為我知道有個笨蛋老愛胡思亂想的,所以就偷偷摸摸的跟在她後頭想保護她。」莫可奈何的伸手替她抹去眼淚,卻發現她的眼淚越抹越多,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他乾脆彎下腰一一的吻走它們。
「說,我父母跟你講了什麼話?害你不怕被壞人怎樣了的哭慘在路邊。」他裝出惡狠狠的模樣逼瞪她。
他要命的發現,就算她哭得眼睛像兔子眼,可這張小臉依舊是他看不膩的嬌顏。
「他們都很好,才沒對我怎樣。」她七手八腳的推開他,背過身抹乾眼淚,「他們都很親切,我喜歡他們。」
「那你幹麼一出我家的大門就哭得淅瀝嘩啦的?」他壓根就不相信他爹地和媽咪沒對她說了些什麼,要不然她怎會突然倔強的不讓他送她回家,哭倒在路邊。
「我……」委屈的咬著下唇,她怎麼跟他說她難過是因為不想他離開她呢?
「你不跟我講也行。」他強硬的拉著她就要往前走。
「等我把你送回家以後再回去問他們。」
「不要啦!」尹筱縵緊張的拉住他的手。「我……沒事,只是……心情有點不好。」
「說謊的小孩鼻子會變長的。」他不滿她的刻意隱瞞,「在我離開你上樓洗澡的時候你還好好的,怎麼不到半小時的時間你卻心情不好了?」
「是真的。」她著急的抱住他的手喟然嘆道:「因為我有感而發,所以才會心情不好。」
※※※
他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你的父母、哥哥,甚至阿姨都對你很好,那讓我好羨慕好嫉妒,看到你,想起自己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所以……」她的浯氣萬般無奈,甚至說到後來還有些哽咽。
「笨蛋!」山卓惱火的狠狠在她頭上敲一記爆栗,「你忘了你現在有我了嗎?什麼我的、你的,神經病,以後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懂吧?分那麼清楚幹什麼!」
他的好、他的體貼讓她冰冷的心驀地溫暖起來,唇角緩緩浮出甜美的笑容。
「謝謝你。」尹筱縵仔細將他的好、這種幸福的感覺收藏在心底,逐漸有了自己的打算。
「哭夠了吧?」看著她那張慘兮兮的小臉,山卓嘆氣的罵自己,為何總讓她掉眼淚呢?
「嗯。」其實她還哭不夠,但卻不敢說。
然而他接下來的動作止她詫異得忘了自怨自艾。
他背對著她,半跪起身子然後說:「上來吧!」
「啊?」她不可思議的瞪著那結實的背。
「背你啊,還猶豫什麼?」他不解她幹麼還慢吞吞的,他的動作不是很明顯了嗎?
「我自己走就好。」她只是哭慘了,又不是跌斷腿。
「我想要背你,不行啊?」山卓惡狠狠的扭過頭瞪她,彷彿她不聽活就要衝上來強行將她架上他的背。
「不……要啦。」在氣勢上她永遠是個輸家,尤其對手是他的時候。
「上來。」他再次警告,這回尹筱縵放棄拒絕地乖乖叭上他的背。「叭好了,摔下來的話我可不付醫藥費。」
這句話好像他第一次騎著HclloKittly腳踏車送她回家時的對話。
她的四肢一纏上他的背,他的手立刻擱在她的臀部下方。
「筱縵?」健壯的他毫不費力地向前走著。
「嗯?」她決定讓自己再一次的奢侈,讓自己最後一次享受他的保護。
「吃胖點,你一點重量都沒有。」他心疼的說,天知道要不是她的手腳都乖乖的纏住他,他會以為自己背的是一隻紙箱。
「喔,好。」嘴裡嘟嚷的同意,事實上她是怎麼吃都吃不胖的體盾。
「還有。」他接著要求,「不準再給我胡思亂想,還有,明天我會接你上班。」
沒聽到她的回應,山卓疑惑地偏過頭去瞧,感受到貼住他肩胛的粉臉已經傳出穩定的呼吸聲,她睡著了。
他微微一笑,繼續走著。
兩人的身影在街燈的映照下在他們後頭拉得長長的,恩恩愛愛、甜甜蜜蜜。
山卓以為他們會這樣直到永遠,怎麼也不會知道背上的佳人早有離開他的決定。
※※※
早上十一點,山卓和羅比較量過足球的腳法后,簡單的梳洗完便急忙趕去接尹筱縵,他比跟她約好的時間還早去,因為他想帶她回家吃午飯。
他匆忙的趕到她的住處,還來不及按門鈴就見到裡頭有人開門出來。
陌生的女人止他蹙眉,而來人在他還未開口就先說話了。
「你是山卓嗎?」女人皺著眉不確定地問道。
「我是。」他保持警戒的說,這女人怎會知道他?
「你要找筱縵?」女人又問。
「對。」他益發覺得奇怪,渾身繃緊,她到底是誰?
「你可以回去了。」女人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保持某種距離。
「筱縵呢?我是來接她上班的。」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筱縵不在?
「她離開了。」女人的臉色終於有些變化,卻是冰冷的語氣。
「不可能,昨天晚上我才送她回家的。」山卓不相信她會如此對待他,不相信她會一聲不。向的離開。
「唉,我是她母親。」中年婦女終於表明身份,用種莫可奈何的語氣說:「我是不清楚你們年輕人在玩什麼把戲,筱縵昨天半夜三點打電話給我,要我找房東來收回房子,又要我幫她刊學苑辦休學,等我趕來這裡,就剩下鑰匙和兩封信,—封給我這個失職的母親,另外一封就寫了要給個叫山卓的。」她邊說,邊取出手提包裡頭的信遞給他。
淡淡的黃包信封上散發著他熟悉的香味,山卓無意識地接過來,有些茫然地向她道謝。
「我不知道你和筱縵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她深深的打量著眼前發愣的大男孩,感慨的說:「筱縵……她很少和我講什麼話,最近的那一次她倒有跟我提起過你,我相信她很喜歡你,我知道自己沒什麼資格說你們年輕人的感情事,畢競我連自己的事都沒有處理好,但……我終究還是個母親,我想……唉……算了,甭說了。」
「伯母。」山卓努力調適心情。「我想進去看看。」不是他不相信她的話,而是他想向自己證實,筱縵真的捨得離開他。
「進去吧!房東明天才會來收房子。」她同情的說,她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自己女兒的。
「謝謝。」下意識的道謝,他緩緩地走進小套房。
他踏進的同時就知道她是真的離開了,屋內少了她的氣息,那種感覺比當年他認為父親只疼愛哥哥不愛他還要來得痛楚。
打開的小衣櫃里有些凌亂,只留下冬衣,夏天的衣服幾乎全都不見,桌上的小花瓶或許是她匆忙整理東西下撞倒了也沒時間扶正,花瓶邊灑落一地的水,金黃色的向日葵已微微枯萎。
金色的液體讓我想起你的眼睛。她溫柔的聲音依舊縈繞耳際,可伊人在何方?
「筱縵……」他低喃,揪心的痛讓他失去思考能力。
他緩慢的靠牆坐下,此時他才想起手上的信。
他費盡全身的力量習『鼓起勇氣打開她的信,黃色的信封,黃色的信紙,她甚至還用一張黃色向日葵小花貼紙封住信封。
攤開信紙,上頭的字跡是他熟悉的,淡藍色的字跡有暈開的痕迹。
她……哭慘了吧?
想起愛哭的她,他的心便狠狠地揪住直到無法呼吸。擰緊手中她唯一留下的信,他激動的已無心去看紙上的字。
過了許久,他覺得信紙上的香味正逐漸消散在空氣中,他才認真的撫平信看它。
山卓: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想,我已經離開台北、離開你了,我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可以讓我選擇離開你,離開熟悉的地方,或許是因為我早習慣做一個逃兵,逃避一切。
昨天,你的家人讓我好羨慕,羨慕你們一家的和樂與溫馨,但那終究不是我的家,在那裡,我深深覺得自己是個外人,我跨不進,也沒那資格跨進,畢竟我是個沒人疼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已經是上天給我莫大的恩惠,我感激,卻不敢奢望永遠能擁有……
我愛你,真的真的愛你,我不知道愛人的滋味竟是如此的甜蜜又……痛楚,你對我的好比我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有個愛我、寵我的天使,但我卻深深知道自己會是你的絆腳石,尤其當你的父母告訴我,你為了我想放棄似錦前程時,我知道該是我們分開的時候了。
別怪他們呵,他們從未說過要我們分開的話,甚至他們還要我陪你到義大利,他們愛你,甚至連你愛的我都一起愛,只是我不能接受他們的美意,好多好多的不能,害我必須辜負他們……
我希望自己能勇敢點、自私些,但我做不到呵,我知道相愛的人應該都會自私的,但我真的做不到,我甚至連一句「我等你回來」都不敢說,因為是我選擇放棄、選擇分離的,說那句活的資格,早就失去了……
我愛你,愛你早成習慣,就如同朝陽每天依舊會升起般,就如同人人都需要陽光、空氣和水,我曾想過沒有你的日子我該如何尋找勇氣,但現在只要當我想起自己正和你一起在地球上呼吸,我就會覺得滿足與快樂,可以勇敢的過生活、
愛人不需要原因與理由,因為我愛你,所以我選擇放棄,我希望見到一個快樂的你,你曉得嗎?在球場上的你,笑得如此燦爛,我知道球場是你的依歸,就像骨血一樣,就像你是我的依舊,唯有你快樂。我才會快樂。
如果有一天,當你回首時,我只希望再見的你能記得我,能在第一時刻喊我的名。
「笨丫頭,你到底在想什麼?」山卓發現自己居然染上和她一樣的癥狀,他的眼眶濕潤,舁頭酸澀,心頭更是沉甸甸的不知所措。
「該死!你說你不自私,笨蛋,你才是最自私的傻瓜,你不想當我的絆腳石,沒膽的傢伙……笨蛋!嗚……」
※※※
山卓麵包灰白的回家,面對家人關愛的眼光,他強忍的難受在那一刻終十爆發出來。
「你們昨天晚上究竟該死的跟筱縵說了什麼?」他手裡拎著尹筱縵最後留在屋裡的向日葵,挫敗的狂吼。
「筱縵?你不是去接她來吃飯?」羅比第一個反應過來。
可山卓不理會他,他紅腫布滿血絲的眼睛只針對父母和東方名。
「我們只給她看了你小時候拿獎盃的照片,還要她和你一起回義大利,就這樣而已。」東方名不明白向來乖巧的山卓怎會突然對長輩狂吼,難道……
「山卓,你說筱縵怎麼了?」她緊張的追問,因為她知道尹筱縵是個會鑽牛角尖的女孩。
「她走了,不要我了。」講到這裡,他的眸子忍受不了的泛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小?誰能告訴我?」
「昨天我們都還有說有笑的,怎麼會這樣……」東方名不可思議的低喊。
東方嬪則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才會讓那個乖巧的女孩選擇離開,她白責地也紅了眼眶,迪亞洛則趕緊摟住妻子低聲安撫著。
「就為了—個女孩,你的反應未免太過激烈吧!」羅比不以為然的指責。
「你什麼都不懂!」山卓爆發的怒吼,「你知道那個笨蛋居然說她不想當我的絆腳石,不想阻礙我,你知道她在這世上除了我以外,她什麼都沒有了……是,她是有父母、有親人,但他們當地是廢物、隱形人,她什麼都得靠自己,現在她連唯一棲身的地方都捨棄,身上沒有分文,高中沒有畢業,你說,她一個女孩怎麼活下去!」
羅比震驚得無法回應弟弟的話,那個嬌弱的女孩
「讓青誠幫你找人去。」迪亞洛開口提議道。
「沒用的,我了解她,如果她想躲人,她不會止我們找到她的。」他挫敗的說。
「學苑呢?等開學后她至少得回去念書吧?」羅比忍不住又開口。
「剛才我遇到她母親,她說,筱純拜託她列學苑辦休學。」頹然的倒在沙發上,山卓掩而迫。
他的話讓其他四個人而面相覷無法接話,尹筱縵的堅決讓他們訝異,更讓山卓難過。
「你的打算呢?」東方名突然問。
「我不知道。」他茫然的說。
以前他曾以為自己總有一天會回去義大利,回到父母身邊,就算不能踢球也無所謂,而他卻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所以他又以為自己會為了她留在台灣,與她當X寸快樂的戀人,但現在唯一能支撐他的力量不見了,他也慌了,根本不知未來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
「告訴阿姨,筱縵希望你怎麼做?」東方名試著替他理清未來。
「她……」山卓苦笑道:「她希望我回義大利。」
「那現在你的決定呢?」
「阿姨?」他不懂為何阿姨會選擇在他最混亂的時候問他這些問題。
「她為你放棄那麼多,就連愛情都割捨,就是不想當你的絆腳石,希望你回義大利去,你想對不起她嗎?」
她難得厲色的說。
「我不能在地失蹤的時候離開台北啊!」他慌亂的吼,他想找到她,他非得找到她不可!
「她愛你,如果你也愛她的話,你就聽話的回去。」
她加強語氣的命令道。
「可是……」
「你忘了自己的姓氏嗎?」她真想狠狠地拿起大榔頭敲昏他,然後將他打包寄回義大利,「阿姨答應你,一定會幫你找到她,然後再幫你好好照顧她,直到你有能力回來接她為止。」
※※※
山卓在尹筱縵失蹤的第七天便隨著家人搭私人飛機返回他闊別已久的義大利,而東方名以不負山卓所託,派出自家旗下經營的徵信社開始艱難的尋人任務。
台灣說小也不小,想找個人還不容易,尤其是刻意想隱藏門己的人,但東方名為了不讓每天三通越洋電活詢問的山卓失望,只得動用所有的人馬,就是想早點找到尹筱縵。
一個月後,毫無進展的尋人工作,讓她幾乎想宣告放棄,此時女兒童稚的提議,為何不在報紙上登個尋人啟事,她習『死馬當活馬醫地在各大報紙的頭版上登了則「筱縵,你想躲的人早巳遠離,見報速與阿姨連絡」的小廣告,果然在廣告見報的當天傍晚,她就在自家拈花塢店門口見到讓他們幾乎找破頭的人兒。
「你該死的跑到哪裡去了?」她死拖進尹筱縵進店裡,在端詳過那張凹陷雙頰的臉龐后,忍不住的痛罵她。
「阿姨,山卓他……」尹筱縵她在看了尋人啟事後掙扎了許久才選擇回來。
「你是在問我,我家那個為了某個負心人七天七夜不吃不睡瘋狂在街上尋人的笨蛋?」東方名故意用有些刻薄的口吻質問。
「山卓……」聞言,她難過的哭了。
「唉,我就搞不懂你的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心疼顯然在外頭飽受折騰的她,她把語氣放軟,「什麼叫不願意當絆腳石?你知道他沒有你會生不如死,你就這麼自私,為了自己不想被拋棄而選擇傷害四周愛你的人,尤其是山卓?」
「對……對不……對不起……」她哭了,為他瘋狂的行徑而哭。
「這句話不要對我說,你自己對他說。」東方名不想罵她,她選扦讓她自己想通。「你知道山卓一天撥三通越洋電活找我,問的都只是找到你了嗎?他明知道答案幾乎是否定的,但他還是問了,小羅比跟我說,每當他掛斷電活后,他就會瘋狂的抱著足球對球門猛踢發泄情緒,他是那麼愛你啊!」
尹筱縵聽了好難受,她以為她離開讓他回義大利是正確的,難道她的決定是錯的?
東方名心疼的看著眼前這個掩而痛哭的女孩,伸手環住她。
「告訴阿姨,你想不想讓山卓知道你回來了?」再一個小時,山卓固定撥電活的時間又到了。
「阿姨……」她想啊,可是讓他知道又能怎麼樣?他們兩個,一個在台北另一個在義大利,相隔幾乎半個地球。
「讓他知道,他才會放心,但……」但他會選扦立刻飛回台北。
「阿姨,還是瞞著他吧!」她擦去淚水堅強的說;「等我學會真正的自私后,我會去找他。」
「唉,隨你了。」東方名發現現在年輕人的想法她真的不懂,自己是老了還是真與社會脫節?嘆了口氣,她還是尊重她的想法。桌上,東方家親人專屬的電話響起,看來今天山卓提早撥電話了。
「阿姨,請跟他講,你知道我目前平安,但仍不知我人在哪裡。」尹筱縵在她接電話前拜託她,東方名點頭答應。
她不能讓他再為她擔心,給他一點點消息,讓他放心,也給自己一個安心的角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