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下班，呂薇心就瞧見成力諾坐在候診大廳里，舉起手朝她揮舞。

「你來幹嘛？」她又沒跟他有約，也不是值夜班要他來當免費司機兼保鑣。

「看病。」

「你生病了？」她反射性地立刻伸手摸摸他額頭。「不是發燒，是胃痛嗎？」

「是心痛。」成力諾將她的手拉貼在自己心口。「我這相思病不按時『服藥』不行的，才昨天一天沒見你，我就魂不守舍、睡不安穩，所以我乖乖來找你『吃藥』嘍。」

「神經！」

呂薇心抽回手，在附近幾個候診病患的「看戲」眼神下羞臊地邁步就走。

「一起去吃晚餐吧！」成力諾快步跟上她。「我同事告訴我一間聽說很棒的餐廳——」

「同事？」呂薇心忽然停步，好奇問他：「你在台灣有在工作嗎？」

他欣然一笑。「當然，要是不用工作的話，那我就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會離開你了。」

「那不是比被鬼附身還慘？」

「普通女人聽到未婚夫這麼說應該是會很感動，而不是說成『鬼附身』這麼不屑吧？」

她理直氣壯地說：「問題是我又不是自願做你的未婚妻。我早就說我習慣一個人，是你硬要把我跟你綁在一塊的，我有什麼好感動？」

「如果倔強以山高來分程度的話，你一定是屬於『聖母峰』級。」

「多謝『誇獎』。」

「不過……」成力諾笑瞅著她，肯定地說：「總有一天我會把那座山剷平，讓你願意說愛我。」

看著他自信十足地帥氣臉龐，呂薇心那種心慌的感覺又來了。

她沒再搭話，轉身淺咬著下唇繼續走。

「我的車停在右邊。」

成力諾繞到她面前，微笑地告訴她該改道。

「我跟幾個國中同學約好要聚會。」

「這樣啊……」他想了一下。「可以攜伴參加嗎？」

「不行！」

他們兩個幾乎是異口同聲，呂薇心輕皺了一下眉，因為同時間裡他也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你一定不願意讓我出現在你同學面前，不過至少讓我開車送你去吧！」

不等她開口，成力諾便直接拉她走。像是一時被他掌心裡傳來的溫熱迷惑，等呂薇心從恍惚中回神，已經乖乖跟他上了車。

「去哪？」

在他如春風和煦的淺笑下，呂薇心老實地告訴他目的地。憑藉車內的衛星導航，成力諾這個「老外」也懂得該抄哪條路才是捷徑，完全不需要她這在地人指引。

「聚會完了打通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她雙睫微垂。「不用了。」

「有免費司機幹嘛不善加利用呢？」他笑瞅著她。「再說，我未婚妻那麼漂亮，不殷勤點萬一被別人拐走怎麼辦？還是讓我來載你吧！」

沉吟片刻，呂薇心語氣淡漠地說：「我晚點跟Brain還有約。」

這回換他皺眉了。

「又是Brain？」他有些許不悅。「你已經跟他出去過兩、三次了吧？」

「嗯。」她完全不否認。

他凝眉不語。從相逢到現在，呂薇心從未見過他表情如此凝重。

「你是真的喜歡他，想跟他交往，還是只為了測試我的容忍程度？」他斜瞥她一眼。「你不是跟我說，你不想跟任何人交往嗎？難道唯獨Brain是例外？」

「不知道。」

呂薇心迴避地將頭側轉向右，視線茫然地投射向窗外飛掠的街景。

不是她故意要吊他胃口，而是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態。

她的確不討厭Brain，但是她是真的想跟Brain約會、交往嗎？

或者，她只是為了刺激成力諾，讓他更在乎她，更想將她牢牢握在手心？

她只知道，只有待在成力諾身邊，她才會時常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

「你有交朋友的權利，不過……」成力諾雙眼注視著前力，語氣堅定地說：「我不會放棄你的！」

又來了！

每次他一「宣告」爭奪她的決心，總是會害她一顆心怦怦狂跳不止。

偏偏他挺喜歡動不動就說「愛」，存心讓她得心臟病一樣。

如果不是牢牢記著那封絕交信的內容，她真要以為成力諾是死心塌地愛著她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得了『選擇性失憶症』了？」

聽到她提出這麼古怪的問題，成力諾露出了迷惑神情。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別把我當傻瓜！」

她嘟起嘴，別過頭，再也不理他。

和國中同學聚會完，呂薇心便搭公車來到和Brain約定的地點，一下子就找到他的車。

「對不起，我遲到了五分鐘。」

呂薇心一上車就先道歉。

「沒關係，我也才剛到。」

他摘下墨鏡，視線由呂薇心烏黑、飄逸的長發落到她白皙纖柔的頸項，再移至軟軟服貼在她渾圓完美胸形的粉紅色羊毛衫，和露出她修長、勻稱小腿的及膝裙。

「有什麼不對勁嗎？」

呂薇心不太習慣他專註打量她的眼光。

「沒有。」他露出迷人笑顏。「我只是覺得你今天特別美，所以多看幾眼。」

一樣是恭維的話，從成力諾口中說出來會讓她心慌意亂，聽Brain說她卻只是覺得有點高興……

她偷掐了一下大腿，不讓自己又想起成力諾。

「謝謝。」她禮貌性淺笑回謝。「對了，我今天在報上看到，你已經爭取到那部中美合資大片的男主角角色，恭喜你了。」

Brain薄唇輕揚：「這還得多謝你陪我對戲，沒有你這正牌護士的『訓練』，試鏡時我大概就不能把醫生角色演得那麼出色了。」

呂薇心忍不住又想到，如果成力諾知道Brain這幾次約她見面就是為了這件事，一定會覺得吃醋吃得很冤枉吧？

真是白痴一個！

除了他腦袋「透逗」，突然纏著非當她未婚夫不可，憑她呂薇心這麼一個極其普通的女人，哪有可能讓Brain這種超級偶像看上？

白痴！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她淺笑帶過。「只是你既然已經順利取得了角色，應該就沒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了，你電話里說有事是什麼事？」

「當然是向你致謝嘍！」他朝她神秘一笑。「我要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什麼好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

Brain故作神秘不說，像是要給她一個驚喜，卻反而讓呂薇心感到不安。

因為聽了他兩年多的音樂，從電視上和家裡的CD封面上看慣了他的臉，所以她一點也不覺得他是個陌生人。

不過現在想想，她對他的認識全是由CD內頁的文案介紹和報章雜誌的影藝新聞里而來，這種熟悉感並非真實吧？

先前他們都約在他朋友的工作室碰頭，有其他人在場還不覺得有什麼，今天是她第一次坐上他的車，雖然對於身為「歌迷」的她來說是很令人興奮的一件事，但會不會太「冒險」了一點？

呂薇心偷瞄了他一眼，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人家可是超級偶像，怎麼可能對她「怎樣」？

「Brain，為什麼當初你會想到找我跟你對戲，而不是找我另一個同事呢？」

「當然是因為你比較漂亮嘍！」他笑睇她一眼。「那天你穿著白色護士服坐在前排真的很搶眼！你是從哪打聽到我喜歡『制服美女』的？用這方式吸引我注意的確是高招哦！」

鏘！

呂薇心彷彿聽見有塊大鐵板往自己腦袋上重擊一下。

之前幾次見面，她都是當幫助朋友一般，Brain也總是在趕通告、避記者，除了談論他極力爭取的那個醫生角色、談她醫院裡的工作情形，兩人一直沒有更進一步的談話，短時間碰面之後她便自己搭車回家。

所以她一直認為Brain和她想像中一樣「君子」。

可是他說喜歡「制服美女」是什麼意思？

「我那天是下班便直接趕赴你的演唱會，沒時間換下制服，並不是故意穿來吸引你注意的。」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說清楚。

「是嗎？」他並沒正眼看她，只是淡笑說：「反正是不是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你的確激起了我的興趣。」

呂薇心愈聽愈覺得迷惑。

Brain說對她「有興趣」，是喜歡她的意思嗎？

怎麼今年她「桃花朵朵開」呀？

不安的感覺無邊無際擴大，她可沒有和偶像共譜戀曲的意思，噹噹朋友就行了。

一個成力諾就已經讓她有夠頭疼，她可不想再招惹其他男人。

就在呂薇心猶豫著自己該不該先跟Brain把話說清楚時，車外突然下起了雨，在車窗上「咚咚」的敲個不停。

也是在這時候她才發現，車子好像往陽明山上走，整條路似乎只有他們這台跑車和兩、三輛機車。

「我們要上陽明山看夜景嗎？」她猜測，也好意提醒：「現在雨愈下愈大，恐怕看不到什麼，我看還是改天吧。」

「賞夜景？被眼尖的記者發現就糟了。」

Brain方向盤往右一轉，車子以五十度左右的斜度往更高處行駛，往前看去也只有一片漆黑。

「我這兩天沒有通告，我朋友在山上有棟別墅，你就陪我去那度假吧！」

「陪你度假？」呂薇心希望是自己想歪了，乾脆直問：「你那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吧？」他突然笑得有些輕浮。「我知道你喜歡我，也很感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加上我也喜歡你不多話又不黏人的性格，所以這兩天我們可以彼此深入了解一下，如果大家『身心契合』的話，我或許真會跟你交往哦！」

這根本就是要先「試用」，滿意現買的意思嘛！

到這地步，呂薇心才明白自己真是徹頭徹尾看錯了人！

別說是朋友，她現在連待在他身邊都覺得噁心。

「我想你完全搞錯了，我根本沒有要跟你交往的念頭，更不想陪你『度假』，請你立刻送我下山！」

她突然語氣嚴肅起來，Brain皺了皺眉，隨即又不當一回事的笑笑。

「我知道，你這麼說是不想讓我以為你是個隨便的女人，對吧？」他敷衍地說：「我了解，其實比起那些直接殺到我下榻飯店房間，主動希望獻身於我的年輕女孩子，你的確是成熱——」

「停車！」

她大嚷，再也不想聽他多說一個字。

Brain原本帥氣的臉龐突然顯得十分陰沉，不掩慍怒地斜睨她一眼。

「你到底在拿什麼吊？你那麼幫我不就是為了討我喜歡，想做我的女人，跟我上——」

「住口！」呂薇心惱白了臉，氣沖沖地告訴他：「我只是喜歡你的歌，想跟你做朋友而已！不過現在我算看清了你，如果你再不停車，我就跳車！」

「哼，不知好歹！」

Brain一臉煩憎地踩下煞車，呂薇心立刻開門下車，卻被他加速飛馳離開時濺起的泥水噴污了一身。

雨嘩啦啦的下著……

呂薇心呆站在原地，才幾秒鐘就濕成了落湯雞。

捏了捏手中的小提包，她的手機忘了帶，這裡又沒有公用電話，搭便車別說是沒車，有車她也不敢坐，只能走下山了。

一陣委屈倏地湧上心頭，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我真是笨蛋……」

如果她別為了氣成力諾而故意跟Brain「交往」，就不會把自己搞得那麼難堪了。

驀然，一道車光射向她，也把原本幽暗不已的山路照亮。

呂薇心退走路邊，不敢伸手招車，就怕車上的人萬一比Brain更下流，那她就萬劫不復了。

但是對方卻在她身邊停了下來，而她也突然覺得這車好眼熟……

「上車！」

車門一開，車裡傳來了成力諾的聲音。

也是這時她才確定，這真的是他的車，不是她在作白日夢。

但她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薇心！」

他大吼一聲，呂薇心震了一下，這才咬了咬唇，坐進了車內。

「把毛衣脫了。」

一見到她像吸水海綿一樣濕重的毛衣，和她瑟縮的身軀，成力諾臉一沉，邊說邊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遞給她，示意她穿上。

「不用了。」

「你想得重感冒嗎？」

他把外套放在排擋桿后，先熄了車燈，再扭頭往左看。

「我不會偷看的，快點把毛衣脫下，你再拗我就自己動手嘍！」

不想賭他會不會說到做到，呂薇心在黑暗中脫下毛衣，套上他的衣服。

「換好了嗎？」

「嗯。」

車燈重新點亮，成力諾也開了車內燈，看著垂首輕咬著下唇，雙手緊扯著濕裙的她，一把無名火瞬時往上冒。

「那個叫Brain的傢伙完了！」

他怒氣沖沖地說了這一句，立刻踩足油門開車下山。

從Brain的車「逃」下不到二十秒，成力諾的車就正好出現，呂薇心不用問也知道他肯定是一直在跟蹤她。

換作是平時，她一定會大發雷霆。

但是在今天，她卻有點慶幸成力諾對她的「不放心」。

因為有他，她此刻才能舒舒服服地躺在按摩浴缸，而不是擔心受怕地還在陽明山的陽生山路上摸索。

只是……在他面前丟了那麼大的臉該怎麼辦呢？

呂薇心沮喪地將身體又放沉一些，腦袋裡浮現的是成力諾載她回他家這一路上，嚴肅、緊繃、又怒氣勃勃的表情。

從他回來纏定她不放開始，她不曉得故意給了他多少難堪，卻也沒見他凶過她半句，她還以為這個人已經完全沒脾氣，什麼事也無法激怒他了呢。

雖然一路上他什麼也沒問，可是她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委屈、狼狽的樣子，讓他對於害她掉淚的Brain十分氣惱。

難道成力諾對她的在意真的不是裝出來的？

要娶她，也是認真的？

「哈啾！」

打了個噴嚏，她才發覺自己邊想事情邊泡澡泡得水都快變涼了，這才連忙起身。還好吉娜替她準備了免洗棉褲又借她睡袍，不然要她裹著浴巾踏出這間浴室，她寧願睡浴缸，等到自己的衣服全乾了再出門。

因為……這間超級豪華浴室可是在成力諾房間里。

她走出浴室，成力諾正坐在床邊用手機講電話，因為角度的問題沒看見她。

「……我很不想這麼做，不過我無法容忍他的失禮，他太囂張了！總之暫時先依我所說的做，等我問清楚事情始末，再決定要不要加重懲……」

看他好像是在談什麼重要大事，呂薇心不想打擾他，也還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態面對他，便悄悄拎著放在洗衣籃的衣物朝房門走，想著或許吉娜能告訴她今晚可以睡在哪間客房，讓她一個人好好沉澱一下紛亂的心情，再想想該怎麼應付成力諾可能的詢問。

「啊！」

她突然輕呼一聲，因為就在她的手快碰到門把時，成力諾突然無聲無息地單手由后扣住她纖腰，一使力便把她束靠在他胸前。

「就這樣了，明早我再跟你聯絡。」

說完電話，成力諾將輕薄短小的手機往褲袋一放，改用雙手環住她。

「想偷溜去哪？」

說話時他將唇湊近她耳旁，溫暖的氣息讓呂薇心沒來由地感到一陣輕眩。

「我只是想麻煩吉娜告訴我衣服該曬在哪，才不是偷溜。」

她試著想扳開他雙臂，卻是徒勞無功。

「你放開——」

「我幫你把頭髮吹乾，要是感冒就糟了。」

她話還沒說完，成力諾便將她手中的籃子一把搶了去，開門擺在房外，關上門便一路將她拉到床邊，按住她雙肩要她坐下。

「不用了，我——」

「坐下！」

成力諾把才站起的她又按回原位，拿起已插上電的吹風機親自為她吹乾頭髮。

「我自己來就行了！」

呂薇心想由他手中搶來吹風機，不過老是失手。

「平時你不是很喜歡使喚我嗎？」他笑瞅她粉撲撲的嬌顏：「是不是愛上我，捨不得我出勞力了？」

「你想太多了！你想做奴才隨便你，我才不在乎呢！」

她低下頭，再也不抗拒。

就這樣，她讓成力諾站在她身邊，輕柔地翻開她的長發，臉蛋卻不由自主的微微發燙起來。

「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陽明山？」

「你跟蹤我，想也知道。」

「對不起。」

呂薇心愣了一下，微抿了一下唇。

「幹嘛突然跟我道歉？」平時他可沒那麼乖。

「想讓你少生一點氣嘍！」他輕輕撥拂著她飄散著淡淡橘香的烏柔青絲，語氣十分溫柔。「其實送你去餐廳后我一直沒離開，不曉得為什麼，今天我總覺得心神不寧，一回神，我已經跟在——」

「別說了。」她淡淡吁了口氣。「看在你載我回來的分上，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成力諾細瞧著她長睫下的陰影。「Brain的事呢？」

這回呂薇心沒開口，只是輕蹙起兩道細長的秀眉。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關上吹風機開關，室內突然安靜到能聽見窗外淅瀝雨聲。

「沒什麼。」

呂薇心不想讓他知道自己被Brain如何看輕，再在他面前丟一次臉。

他由上而下俯視她。「沒什麼他會半路趕你下車？」

「是我堅持要下車的！」

一抬頭瞧見他眼中的清明，呂薇心就知道自己中招，被他套出話了。

「應該有客房可以借我睡一晚吧？」她顧左右而言它地站起身。「很晚了，我去——」

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一使勁，便將她拖入一個寬闊、堅挺的胸懷中。

「你——」

「我知道他一定做了什麼事傷了你的心，我不會放過他的！」成力諾語氣執拗地告訴她：「如果你把發生的事告訴我，我就會衡量情節輕重來決定如何『報答』那個男人。如果你不說，我就直接將他毀了！」

毀了？！

呂薇心驚愕地抬起頭，見到成力諾火漾的眸子里滿是堅決，沒有半絲戲弄。

「我不是開玩笑，」像是看出她的懷疑，成力諾慎重言明：「是你要我給你交友的自由，所以我強忍著嫉妒讓你有跟欣賞的異性交往、選擇的機會，可是這不代表我會放任別的男人傷害你。那個Brain膽敢在烏漆抹黑的山路上把你扔在大雨中，就等於拿刀在我胸口捅了一刀一樣，說什麼我都要他為此付出相當代價——」

在他懷中聽他如此義憤填膺地誓言為她「報仇」，還把她比喻成像他的心一樣重要……

呂薇心酡紅了雙頰，低垂首、輕咬唇，一時之間感慨萬千。

淪落到要被他安慰、受他保護，真的很沒面子，之前在他面前趾高氣揚的態度全成了笑話。

可是……真的很受用。

成力諾的關心與呵護，就是她此刻最想要的。

她輕輕地將臉埋進他溫暖的胸膛。

「Brain他……」

呂薇心娓娓道出Brain的惡劣言行，將心中的委屈全向他傾訴，成力諾一手攬著她細腰，一手輕撫她長發，溫柔哄著說到後來忍不住嚶嚶低泣的心上人兒。

「別哭了，這件事我一定會替你討個公道！」成力諾愈聽愈氣。「那個混蛋簡直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竟敢動我未婚妻的主意！要『仗勢欺人』，我也不是不會，對付那種偽君子就看我的吧，這口氣我一定幫你出！」

「嗯。」

呂薇心相信他會幫她找Brain「算帳」，可是又有些擔心。

「只要給他點教訓，讓他以後不敢再亂欺負女孩子就行了，你可不要去請殺手殺他喔！」她可沒忘了他說要把Brain「毀了」。

「我知道，事情沒到這麼嚴重。」他凝視著她還微微閃動淚光的晶瑩水眸，認真地說：「還好你毫髮無傷，也算Brain命大，如果你因此出了什麼事，我就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舉動了。」

他伸手輕拂去她雙頰淚痕，呂薇心下意識地想躲過他這過於親昵的舉動，卻反被他捧住雙腮。

「我——」

一陣火熱霎時由呂薇心腳底直竄上她頭頂，因為成力諾就這麼突然地貼上了她的唇。

腦袋空白了兩秒后，呂薇心又羞、又臊地伸出雙手抵住他胸口，想將他推開，卻反被他緊抱住她蠢動不休的身子。

懷抱著她柔軟的嬌軀，他輕含住她一雙櫻唇，溫柔且熾熱地品嘗她的甜美，以舌尖攻入她齒間，誘惑她一起繾綣纏綿。

她不由自主地渾身輕顫，氣力漸漸消融，腿一軟，便與他雙雙倒入羽絨床墊上。成力諾持續探索著她紅潤雙唇，他的吻溫柔而甜蜜，漸漸蠢食了呂薇心的理智，讓她完全忘了要拒他於千里之外，不信他甜言蜜語的「誡令」。

「叮……」

驀然，一陣清亮的手機鈴聲攪亂了一室旖旎，呂薇心一睜眼，立刻羞臊地想將正吻著她鎖骨的成力諾推開，卻反被他將雙手扣壓在左右身側。

「你還不能認定我嗎？」在吵雜的鈴聲中，成力諾熾熱如火的眸子鎖定她，完全不理會那通催魂似的電話。「既使我如此愛你？」

他俯看著她披散在絲綢被單上如水墨畫般飄然出色的的烏柔長發，那淡淡的發香一直在他鼻間縈繞不散。

他的視線無法離開她一秒，那象牙白的鵝蛋臉上正輕飄著兩朵紅雲，彎彎的長睫、水靈的雙眸，還有那雙因他的熱吻而艷紅微啟的唇瓣，在他眼裡全是如此嬌媚、誘人。

他已經確定自己要的就是她，但看來地尚未下定決心。

「……我不知道……我……」

抿抿唇，呂薇心雙眸里泛起一陣水霧。她的心好亂，一邊渴望他的擁抱，一邊又害怕自己再度盲目陷入他的溫柔情網，必定又落得遍體鱗傷。

「心，別哭……」看出她的泫然欲泣，成力諾溫柔地在她眉心輕烙一吻，翻過身將她側抱入懷。「我知道了，我不逼你，你不放心就繼續讓我『留校察看』吧，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有多認真，我一定不會放棄你的！」

他的「宣誓」，字字句句全敲進了呂薇心心坎里。

今晚發生了太多事，她真的好累，已經沒有多餘精力去分辯他話中真假了。

暫時，就當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