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亭亭你聽我說啦!不要跑啦!」
陸以洋滿屋子追逐著夏亭亭,已經連續四天都是這種情景。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啦!除非槐愔來不然我什麼都不要聽!」
陸以洋累到扶著柜子喘個不停,「亭亭你饒了我吧……」
「你好笨喔……你不追亭亭就不會跑啦?」高曉甜坐在柜子上兩隻腳晃來晃去地說著風涼話,絲毫沒有想幫忙的意思。
「可是……她不……不聽我說話呀……」陸以洋喘著,坐在地上。
一隻血淋淋的手從地上直冒了出來,就要往他腿上爬,有了過去幾天的經驗,陸以洋眼捷手快的往旁邊一閃,「走開啦!你不要每天來好不好!」
「……幫……」
「滾啦!」一個字都沒說完,高曉甜就沖了過來一腳踩下去再轉了幾下,「你不煩我都煩了!」
聽見遙遠的碰地一聲,知道他應該是又掉到下面去了,陸以洋鬆了口氣,等他再爬上來大概要一個半小時……
「我以前不知道你這麼兇悍耶。」陸以洋靠在牆邊休息,盤腿撐住下巴看著高曉甜。
高曉甜狠瞪了他一眼,「什麼兇悍!要不是你那麼膽小,也不用我自己去趕那個鬼東西。」
陸以洋縮了下,「我又不想那麼膽小……我有努力看動物頻道跟探索頻道,也去看了傳說屍體很可怕的CSI了……可是就是沒辦法習慣那種……那麼噁心的……」
「你那個沒頭娃娃你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好怕的……」高曉甜又瞪了他一眼。
「就說不要這樣叫她了,她叫小宛。」陸以洋碎碎念著,「我見到小宛的時候,她沒那麼可怕……唔……也不是說不可怕……總之,我怕那種血淋淋的……還有東西會滴下來掉下來的那種……其它的就沒那麼怕了……」
「反正就是膽小嘛……」高曉甜再白了他一眼,「對了……那個盒子你有好好收在身上吧?」
「嗯,有呀。」陸以洋正想把盒子拉出來的時候,高曉甜尖叫起來。「啊——不要拿出來啦!笨蛋!」
「喔……我忘記了……」陸以洋想起,似乎不要在鬼面前拿出來比較好。
「你怕這個盒子嗎?」陸以洋摸摸胸口,疑惑的問。
「嗯……那東西好象會把我吸走一樣,好可怕……」高曉甜想起那天陸以洋打開那個滿是咒文的箱子,把盒子拿出來的時候,那一瞬間好象要被吸走一樣,還是蘇拉了自己一把,把自己推出去才沒事的。
「是喔……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不過槐愔說,我把盒子放在身上的話,那個壞執行人就不敢找我麻煩了,難怪這幾天我都沒看到她跟我那個叔公。」陸以洋稍為開心了點。
「……那是她在休息吧,她被關那麼多天,不休息一下怎麼戰下一輪……」高曉甜不以為然地開口。
「是、是喔……」陸以洋馬上情緒變得低落了起來。
高曉甜忍不住一掌拍下去,「你振作一點好不好,幹嘛不找個一勞永逸的方法呀?」
陸以洋撫撫被她打疼的肩,原來鬼打人會痛……「就想不出來嘛……想得出來我幹嘛要煩惱……」
陸以洋停頓了下,最近都沒提到那個叔公的事,所以他也沒多想,「高曉甜,我記得槐愔說過可以搶執行書什麼的,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高曉甜想了想那天杜槐愔告訴她的話。「每個執行人身上都有執行書在,槐愔說下面只認執行書不認人的,除非是高階執行人,跟著你叔公的那個比較特別,聽說她以前是高階執行人,是犯了錯才降階的,所以她得靠執行書才有能力工作,沒有執行書她跟普通鬼沒兩樣,所以槐愔說我要是搶了她的執行書的話,我也可以變成她,而且很快可以恢復成高階執行人。」
陸以洋思考了下,不曉得槐愔以後幫下面「工作」的時候,是什麼階級的執行人……
「不用想了啦,槐愔的話,他將來要回下面的話,等級絕對比高階還要高一點。」高曉甜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直接就回答了。
「咦?真的喔……」陸以洋想了想,「可是……畢竟做人……比較有趣吧?」
「我現在是不覺得啦,死了好象也沒差了。」高曉甜爬回柜子上坐下。「這樣自由得很,愛去哪就去哪,也不用念書交報告,不用擔心畢業就失業了,我覺得好得很。」
「你不覺得寂寞嗎?」陸以洋愣愣地回了句,看到高曉甜那一瞬間的神情,他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對、對不起……」他低下頭反省無數次自己怎麼這麼沒神經,老挑高曉甜傷心的講……
「有什麼好道歉的,我才不寂寞!」高曉甜吼了回去,滿臉不悅。
「嗯……是我覺得寂寞啦……所以謝謝你常常陪我。」陸以洋對她露出笑容。
「……誰、誰要陪你呀……是你自己擅自一直跑來的……」被陸以洋這麼一說,高曉甜反而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一句話斷了三、四次。
結果兩人都沉默了會兒,高曉甜坐在地上,雙手抱膝的看著陸以洋。「我可以幫忙唷,你想搶執行書的話,槐愔教過哦。」
「唔……可是,你搶了執行書以後,我叔公不就變成你的任務了?」陸以洋皺著眉頭。
「說你笨還真的很笨,你可以談判呀,我搶了執行書以後,那個執行人就拿你沒辦法了,你趁機跟你叔公談判,看他要什麼就給他什麼不就好了,如果真的說不聽的話,反正任務變成我的了,我愛花十年二十年完成誰理我呀,槐愔說小案子下面不會管那麼多。」高曉甜說起來一副挺輕鬆的模樣。
陸以洋想了半晌,覺得似乎可行……不過……
「我叔公會聽我說嗎!」陸以洋把下巴靠在曲起的膝上,猶豫著。
「會啦,你只要認真的說話,沒有鬼會不聽的。」高曉甜說著。
「唔……小良也這麼說過。」陸以洋想起他們那時候的對話。
「所以呀,你要有自信一點啦。」高曉甜用力往他背上一拍。
「唉唷!」陸以洋哀了一聲,撫了撫很疼的背,想著上面該不會有鬼掌印……
高曉甜把她的領巾拆下來,綁在他手上,「這給你,這樣你隨時叫我,我都可以馬上過來。」
唔……槐愔說不能送東西給鬼……沒說不能收鬼東西……
「謝謝。」陸以洋笑著朝高曉甜道謝。
「嗯……我要走了,你自己玩吧。」高曉甜像是有點不好意思,應了聲就轉身跑掉了。
「再見……啊!幫我勸勸亭亭啦!」陸以洋大叫著,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看了看錶,時間也差不多了,他還約了人吃飯,只好嘆了口氣的離開那裡。
衝進餐廳的時候,正好七點半,陸以洋在餐廳滿滿的人頭裡巡視著,馬上見到高懷天朝他招手,他開心的跑了過去,「對不起,讓你等了。」
「不要緊,是我早來了。」高懷天笑著把菜單遞給他。「先點菜吧。」
點了好了菜,高懷天看著陸以洋,「今天是純吃飯嗎?」
陸以洋抓抓臉,不好意思的笑著,「是想順便請教你一件案件……不過今天保證不去任何奇怪的地方,也沒有任何案件。」
「說吧,什麼案件?」高懷天笑了起來,「可以說的我就告訴你。」
「嗯,我想問你知不知道六年前一件無頭女屍案,就發生在我們學校的,我們獸醫系的助教,就是她男朋友,當時是嫌犯,也被逮捕過。」陸以洋稍壓低了聲量問著。
「記得,無頭女屍案並不多。」高懷天想了下,「當時嫌犯因為有確認的不在場證明所以就釋放了,可是卻也找不到別的嫌犯,我們只好朝臨時起意殺人去進行,但是臨時起意還把頭砍下實在無法解釋,我們也懷疑過會不是掩人耳目,其實受害者不是我們所想的人,可是家屬從她身上的胎記確認那的確是她本人,記得……是姓余吧。」
家人?
「她有家人?」陸以洋的眼睛亮了起柬,「她有哪些家人?」
高懷天想了下,「那是六年前的事了,記得來認屍的是她媽媽跟哥哥,好象住在台南的樣子。」
「那遺體呢?回去安葬了嗎?」陸以洋急著問下去。
高懷天苦笑著搖搖頭,「因為屍骨不全,家人堅持不肯領走,一定要我們把頭找回來才肯領回安葬。」
陸以洋張大了嘴,「他們就把屍體丟著不管?」
高懷天側頭想了下,「也不是不管,總之,得到家屬同意先將部份屍首火化之後,保管在當時驗屍的法醫那裡。」
「哪有這種的……」陸以洋皺著眉頭,這也許就是小宛一直流離失所的原因,她從來沒有回家過。
「我們也沒辦法說什麼,畢竟我們沒把她的頭找回來,沒讓她屍骨齊全的走。」高懷天嘆了口氣,「那個女孩很可憐,跟據法醫的報告,她的頭被砍下來的時候還是活著的。」
陸以洋完全愣住說不出話來,震驚的不知所以,腦中突然閃過小宛驚恐無比的臉,他記得他好象看過……可是槐愔讓自己忘記的……
高懷天頓了下,馬上發現自己多話了,要不是陸以洋問起,他平常從來不跟一般人談案件的,他反省自己在陸以洋麵前太過放鬆。「對不起,我說太多了,你沒事吧?」
「嗯……嗯嗯,沒事。」陸以洋擠出個笑容,「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高懷天望著他不太自在的神情,「你為什麼要問這個案件?你……認得那個女孩嗎?」
陸以洋沉默了會兒,才點點頭,他不想說小宛的事,卻也不想說謊,於是只點了頭也沒再說什麼。
結果一頓飯吃的有點沉默,陸以洋有一口沒一回的把盤子的食物都吃下去,想了好久換了各種詞最後開口還是道歉,「對不起……」
高懷天笑笑,「為什麼要道歉?」
陸以洋想了半天,因為……好象把氣氛弄糟了……可是這麼說出來好象又有點奇怪。
「不想說話的時候就不用勉強沒關係,能一起安靜的吃飯也不錯。」高懷天笑著喝了口餐后的咖啡。
陸以洋突然恍然大悟,雖然這頓飯吃得沉默但是他並不覺得尷尬,因為高懷天的態度很自然,所以才能吃得這麼自在。
陸以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果然……高懷天是成熟的大人呢……比較起來自己果然是個小鬼……
陸以洋微吁了口氣,也沒說什麼,就順著安靜的氣氛把餐后的果汁喝完,因為約在學校附近的餐廳,他們飯後在廣大的校園裡隨意散步。
天氣還算不錯,已經接近夏天,滿天的星星閃閃發光,是在市中心裡難得看到的景像。
陸以洋打破了寧靜的氣氛,伸手指著他們實驗室大樓,「我的實驗室就在那棟的三樓。」
高懷天看著那棟想,他想起那棟樓好象年初的時候燒起來過,死了好多人。
陸以洋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笑了笑地開口,「年初的時候起了火,好多同學都走了……」
陸以洋看著那棟已經重建好,又開始使用的大樓,「就是那時候開始,我才覺得我一定得做點什麼的。」
高懷天沒說什麼,只是摸摸他的頭。
陸以洋覺得臉又熱了起來,趕緊開口,「要上我們實驗室去看看嗎?」
說完就覺得後悔了,實驗室有什麼好看的,而且深更半夜的整棟樓有亮起來的燈一隻手都數得出來,請人家上沒人的實驗室幹嘛……
陸以洋這下覺得有點尷尬了,但是高懷天只是笑著回答,「我很想去看看你的豆子,不過我明天值夜班,得早點回去才行。」
「嗯,那謝謝你今天陪我吃飯。」陸以洋笑著朝他揮揮手。
「下次再約吧。」高懷天也揮了揮手,轉身走向校門口。
陸以洋深吸了口氣,再長長的吐出來,「……幹嘛老是這麼緊張呀……」
陸以洋搖搖頭,轉身跑上實驗室,「小宛~~」
把燈開了,陸以洋先看了看昨天種的豆子,確定全部沒問題才開始記錄。
沒多久小宛走了進來,不曉得為什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扯他綁在手上的領巾,陸以洋才想起來,人是看不見這條鬼用領巾,但是鬼看得見,他連忙阻止小宛,「欸,不能扯啦,那是曉甜給我的。」
小宛的臉色看起來有點不好看,陸以洋偏頭看著她,想她大概是在不開心。「不要生氣啦,她是為了要幫我耶,我綁幾天就還她了。」
小宛轉頭繼續在實驗室走來走去,也沒說話。
女孩子都這樣嗎……
陸以洋不解的繼續做他的記錄,沒兩分鐘又想起高懷天說的話。
她的頭被砍下來的時候,還活著……
陸以洋放下記錄本,看著小宛晃來晃去的身體,不知道過了多久,才下定決心的開口,「……小宛……你來一下。」
小宛轉了一圈朝他走來,陸以洋緊張的吞了口口水,「我們再試一次好嗎?上次的……」
小宛稍歪了歪頭,像是在思考,但是陸以洋知道她是無法真正思考的。「沒關係,我們試看看,我想知道兇手是誰……我想送你回家。」
「……家……?」小宛像是有點疑惑。
「嗯,送你回你媽媽跟你哥哥身邊。」陸以洋認真的開口。
「……媽……媽媽……」小宛像是想起了什麼,眨了眨眼,把手伸向陸以洋。
陸以洋深吸了口氣,伸手握住了小宛的手。
像是硬被扯了一把一樣,陸以洋站在和上回同一個場景里。
小宛哭泣著,白色的洋裝染滿污泥,她突然抬頭,原本悲傷的臉變得驚恐。
就是這裡……
陸以洋想起來了,上次就是這裡,理論上應該沒感覺才對,但是他卻覺得從背脊一路涼上了喉頭,他迅速回身去看。
一張因為過於憤怒而扭曲的臉就在身後呎尺。
「哇啊!」陸以洋嚇了一大跳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一瞬間他感覺到小宛他重迭在一起,小宛的悲傷、難過、不被信任的感覺,和突如其來的驚恐害怕一起襲上來。
恐懼讓他幾乎沒辦法開口說出任何一個字,那張過於扭曲的臉,高舉著閃閃發光的斧頭,用力的朝他砍了下來,他幾乎可以聽到斧頭劃過時的風聲,可以感覺到冰冷銳利的刀鋒切上頭部的感覺,他叫不出來,也來不及叫。
意外的那種感覺並不是痛,他無法出聲,喉嚨像是被什麼給塞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看見小宛的頭滾了下來,順著他刀鋒落下的地方直滑了過去。
小宛的身體慢慢的倒下,從頸部噴出來的血就像恐怖片一樣,灑得他全身都是。
那個人一手拿著斧頭,喘著粗氣,走過去一把抓起小宛的頭髮把她的頭提起來,大步大步的離開,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直到自己能叫出聲的時候,那個人已經看不見了,血流了滿地,小宛的白衣染成了血紅色。
「不要——」
一陣劇烈的搖晃,把他晃回現實,他喘著氣淚流滿面,渾身都在發抖。
「你怎麼了?」溫柔的聲音,厚實的手掌輕撫著自己的臉。
陸以洋喘著氣,哽咽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不要急,慢慢呼吸,沒事了。」高懷天微凝著眉,臉上的神情卻還是很溫柔,他的手一直不斷的拭去他臉上沒停過的淚水。
一直到他能哭出聲為止,高懷天才把他攬進懷裡,輕拍著他的背讓他大聲哭著,抽泣著。
「你呀……真是麻煩……」高懷天帶著苦笑環抱住他,溫柔撫著他背心的手一直沒停下。
陸以洋只是一直放聲大哭,直到把所有的悲傷都拋出去為止,他都緊抓著高懷天不放。
「沒事了嗎?」高懷天不太放心的再問他一次。
「嗯……」陸以洋點點頭,幾乎不敢把頭抬起來。
他只記得自己哭得昏天暗地,後來還是高懷天帶著自己離開實驗室,回到他的車上,然後送他到了家樓下。
「你又讓人附身了嗎?」高懷天趴在方向盤上看著他。
「唔……也……不算……」陸以洋的頭越來越低。
他只記得,高懷天說了,說了自己好麻煩……
「你想把頭藏到哪裡去?」高懷天笑了起來,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陸以洋一下子整張臉紅了起來,他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在車裡被高懷天吻過。
高懷天微怔了下,只是馬上鬆了手把頭轉開,「別再做這種事了好嗎?對你自己並不好。」
陸以洋只微微點點頭,「對不起……又麻煩你了……」
高懷天苦笑了下,出口的話帶著嘆息。「這不是我麻不麻煩的問題。」
「我下次會小心,不要再這麼麻煩你的。」陸以洋小心翼翼的說完話,然後覺得自己好象又忍不住淚水,急忙就想衝下車,手臂卻被一把拉住。
他有點訝異的回頭,看見高懷天苦笑著,看起來是真的很困擾很困擾。
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對不起……我……不是……」
話沒說完,高懷天的唇就貼了上來。
跟上次有點不太一樣,很溫柔很溫柔的吻,只輕柔的吮吻著他的唇-瓣而已。
陸以洋幾乎覺得停止了呼吸,直到高懷天離開他唇,他才覺得能夠開始呼吸。
上一次的吻是為了送走那個同學,那這次的吻是什麼?安慰嗎?
陸以洋有點暈頭轉向的搞不清楚,高懷天的臉就在眼前而已,他的神情也十分的困擾而且苦惱。
陸以洋不曉得該怎麼反應,半晌才結結巴巴的開口。「我、我該……回、回去了,晚安。」
說完就衝下車跑進大樓去,按了電梯,他站在那裡喘著氣,伸手按著胸口,抑止狂跳的心臟。
「以洋?」
「哇啊!」
陸以洋驚叫了一聲,他今天實在受過太多驚嚇,「是、是冬海……嚇我一跳……」
陸以洋邊說邊想起手上的領巾,高懷天看不見可是葉冬海是看得見的,他連忙把手上的薄外套卷在手上。
幸好葉冬海只一直看著外面,沒去注意他的手,「剛剛那是我學長嗎?」
葉冬海奇怪的看著陸以洋,「你認識高懷天嗎?」
「嗯……嗯嗯。」陸以洋胡亂點點頭,「偶、偶然認識的……」
「認識多久了?怎麼你們都沒告訴我?」葉冬海有著不好的預感,自從跟高懷天商量過春秋的事情后,他多少知道他學長來往的對象。
「就……沒機會說……哈哈哈……」陸以洋乾笑了幾聲。
「你哭過嗎?」葉冬海剛剛沒注意看陸以洋,直到他抬起頭來才發現,他從眼睛到鼻頭都是紅的,肯定是哭過好一陣子。
「……唔……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啦……」陸以洋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解釋起,總不能把小宛的事說出來。
電梯剛好開啟,他們一起進了電梯,葉冬海不知道是誤會了,還是另有想法,總之他沒再多問,陸以洋覺得鬆了口氣。
電梯快到的時候,葉冬海才突然開口,「學長他……從在學校的時候就有個交往的對象,也是同校的學長,他們那時候是室友,是因為我的關係才當了室友……」
葉冬海停頓了下,確定陸以洋還算冷靜,才接著說,「他們分分和和很多年,可是最後還是在一起,我不曉得你跟他怎麼了,不過還是不要和他走太近比較好。」
過了半晌,陸以洋才抬起頭來微笑著,「就說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我是在捷運上碰到色狼的時候認識他的,上次我學校學長撞鬼的事件,我請他幫忙,所以今天跟他吃飯要謝謝他,可是剛好今天學校發生一些事我有點難過……所以他安慰我而已。」
嗯,他只是在安慰我……吧。
葉冬海點點頭,陸以洋的情緒比他想的要來的平穩,也許真的是自己誤會了……
他伸手摸摸陸以洋的頭,「那就好,春秋在樓上觀雲,你等下快回房間,給他看到又會擔心了。」
「嗯,謝謝。」陸以洋感激的朝葉冬海笑笑,想著實在是幫了大忙,冬海的感覺沒有那麼靈敏,但是春秋的話,一定會馬上發現曉甜給他的領巾。
進了門之後他迅速的溜回房間,鎖上房門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我到底……在做什麼呀……
陸以洋閉上眼睛,覺得全身的力氣好象都被抽光了一樣,刀鋒劃過頸子的感覺還留在喉頭,讓他連吞咽都感覺困難,小宛的悲傷還留在他的身體里,他覺得好痛苦。
你呀……真是麻煩……
他記得高懷天抱著自己的時候說的話。
那到底為什麼要吻我……陸以洋抓起綿被把自己埋進去,忍住想大叫的衝動。
他想把自己一把敲昏好忘記今晚所有的事情。
只可惜他一件也忘不掉,還輪番出現在他的夢裡,讓他整夜翻來覆去難以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