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一進酒吧,他就感受到譚仲海緊緊盯著的視線。

谷鳶的唇角微微的揚起。

你總算注意到我,用你那雙深邃的眼眸正視我了嗎?譚仲海。因為我這張……不再是自己的臉孔。

因為背對譚仲海的關係,他看不到吧台邊譚仲海的動靜,但隱隱約約中,他可以感受到譚仲海沉重急促的呼吸,而且他正一步一步的接近他。

最後,那股不穩定的急促氣息來到他的身旁。

「請問,你……」

很難得的,譚仲海那向來淡漠穩重的聲音竟慌張了起來。

谷鳶放下手中的酒杯,佯裝不怎麼在意的轉過頭看著身旁的俊朗男人,靜靜的跟譚仲海目光對望,表情故意顯示著疑問,以及屬於這曖昧酒吧的挑逗波動。

他的唇角不自覺的上勾著。

呵!譚仲海,就算你再怎麼漠視、不在意原來的我,但你能夠忽略這張你渴望已久的臉孔嗎?

他得意的想著,可出乎他意料的,仍然等待譚仲海的接近與邀請的他卻在下一瞬看見譚仲海眼中驀地出現黯淡,原來急促的呼吸也瞬間平緩沉靜。

譚仲海的肩膀垮了下來,目光從谷鳶的「新」面孔上漸漸移開,口氣難掩失望的道:「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說完,他就要轉過身回到吧台。

谷鳶此時反而慌了起來的對他說道:「你、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很像你的朋友嗎?」

他隨便找到話就說出口,只希望譚仲海別就這麼走開,他明明已經為他做到這樣的程度了,他不能這樣對他,他不能!

聽見他的話,譚仲海又轉過身凝視著這張他尋找已久的面孔,只是他越注意看,眼中的那抹黯淡卻越擴大加深。

他嘆了口氣,「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朋友,簡直就跟他一模一樣,可是……你不是他。」只要一眼,他便能分辨出來。

說完,譚仲海即回到吧台又叫了一杯酒,苦悶的喝起來。

谷鳶看著他,手裡緊緊的握住酒杯,全身不斷的顫抖著。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對一個早已消失不見的人愛戀到這樣的程度?

谷鳶好不甘心,明明都已經將自己的臉整型,換成那個男孩的臉孔了,可為什麼譚仲海還是那樣移開他的視線,無情的轉身離去?

看看他呀!難道他真的比不上一個消失難尋的人?

谷鳶一仰頭便將手中酒杯的酒液一飲而盡,渴望這酒液在燒透他的喉頭之際,也能將他的憤怒傷心一併燒盡。

他形單影隻的在雙人座的小圓桌寂寞枯坐著,其間有些男人過來向他搭訕,但他理都不理,兀自又喚來服務生點酒喝。

在猛灌幾杯酒後,他突然覺得好想哭,為什麼這些酒液讓他內心的哀愁更痛,怎麼樣都揮之不去呢?

就在他灌完桌上的酒,整個人已經有些茫茫然之際,一個男人不請自來的坐在圓桌的另一張椅子上,將手裡的酒杯放到谷鳶面前。

「嘿!你怎麼了?好象很不愉快的樣子,是不是遇上什麼傷心事?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同路人?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讓同病相憐的我請你喝杯酒嗎?」男人湊近臉對他說著。

谷鳶根本不看男人一眼,剛好喝完酒的他拿起男人推過來的酒杯就直接將酒往肚裡灌。不過幾秒的時間,他就感到自己的身體竟無力虛脫起來,癱軟在圓桌的桌面上。

他知道自己已有幾分醉意,但,這並不是喝醉的感覺……

糟糕!被人下藥了!

他睨了眼男人眼底出現異樣詭譎的邪光,在心底恨恨的罵著,身體卻已經動彈不得。

「看來你已經喝醉了,不如我們找個地方休息吧!」

男人淫穢的聲音在他的耳際響著,並靠過來扶起他的身子。

只剩一些微弱意識的谷鳶想要掙扎卻已力不從心,整個人虛軟的靠在男人懷裡,眼見自己就要被男人往門口的方向帶去,他絕望的閉上含淚的雙眼……

突然,他感到男人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有些困惑不解的睜開沉重雙眼,卻見一抹高大的身影擋住他們的去路。

那間,他瞠大了無助淚濕的雙眼。

「放開他!」

「嘿!老兄,這不關你的事。」

男人歪著頭睨向譚仲海,心忖眼前這突然殺出來的傢伙不過是跟其它人一樣,想要得到這個清秀的可口男孩罷了。

看著男人更加擁緊懷裡無力的人兒,譚仲海握緊拳頭,狠狠的對他低吼道:「不想死的話,就放開他!」

面對譚仲海像要殺人般的目光,男人心中一凜,看了看角落裡的沙發,他的五、六個朋友全注意過來了。他的嘴角此時放心的上揚,如此一來,就算對方想干架,他也沒什麼好伯的。

陸偉奇注意到男人的視線,發現對方人多勢眾,連忙走近譚仲海對他說道:「前輩,你別管這件事了,這種……」喝得爛醉如泥而後讓人有機可乘的事情早在夜店裡見怪不怪了。

「走開!」

未待他說完,譚仲海已將他吼開,而後睜著駭人利眸對眼前的男人憤怒的道:「把他還給我!」

「呵!還給你?笑死人了,你憑什麼證明他是你的……」

人字還未說出口,突然,男人懷裡的谷鳶拼著不可思議的力氣掙脫了他的手臂,虛弱地往譚仲海的方向走去。

在不支倒下的瞬間,他已被譚仲海紮實的擁進懷裡。

譚仲海睨了男人一眼,抱緊懷裡的人的舉動像是回答了男人剛才的質問,而後他轉向發愣看著他的陸偉奇,說聲要他先幫忙結帳之類的話,便抱著谷鳶走出了酒吧。

至於他身後的狼狽男人則轉頭看看角落裡的朋友,卻發現朋友們在看到那被下藥的男孩竟還能自己掙離他的懷抱,選擇那個突然殺出來的男人後,原本準備起身為他出頭的幾個人又坐回沙發上。

此時的男人已經知道朋友們望著他嘲笑的意思──

想享用那個清秀的男孩,他根本就不夠格。

男人懊惱的抓抓頭髮,儘管知道自己比不上剛才那個俊朗男人,但一塊精心設局且已經到手的肉就這樣讓別人給接收了,他實在是──很嘔!

譚仲海將谷鳶抱進車子里,因為問不出他的住處,只好發動車子往自己的公寓駛去。

看著谷鳶半昏迷、還一副醉酒想要嘔吐的模樣,他瞪了谷鳶一眼,毫不留情的道:「臭小子!你可不準吐在我的車上!聽到沒有?」

谷鳶無意識的靠在坐椅上,頭隨著車子在轉彎時微微擺動,對於譚仲海的話似乎沒有感覺。

譚仲海睨了他一眼,在紅燈停車時,小心翼翼地將他快要跟車窗撞在一起的頭再放回坐椅中間。看著他不省人事的樣子,他的嘴裡像是責備般的道:「真是的,明明沒什麼酒量還這樣亂灌酒……甚至還被人下了葯!」

一想到方才男人擁著他的情景,譚仲海莫名的氣憤起來。雖然他知道這個癱在車裡的男子並不是小波,但無論如何,他就是氣!

此時,大腦還維持一點模糊意識的谷鳶聽見他的話,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見了譚仲海開車的側臉,他不禁心忖,仲海怎麼會知道剛剛所有的發生經過,莫非剛剛在酒吧時……他一直看著他嗎?

譚仲海在地下室停妥車后,便橫抱著谷鳶搭上電梯到達自己的樓層。

將這個素不相識的男子放在床上,譚仲海到浴室弄濕毛巾,幫他稍微擦拭臉部和脖子。

半昏迷的谷鳶因為冰涼的水瞬間意識清醒了些,他微微的睜眼看著譚仲海,眼皮仍是相當的沉重。

然而跟他深深對視的譚仲海卻突然扭過了頭,起身就要離開床畔。

見他就要離開,谷鳶緊張的想伸手拉住他,全身卻無力可施。

一想到他這樣努力的付出一切,而譚仲海仍是對他不屑一顧,因為傷心害怕,他的眼裡霎時涌滿淚水,房間里響起了他哽咽的聲音──

「嗚……為什麼你不要我……為什麼……」

聞見他的哭聲,譚仲海突然止住腳步,轉身見到床上人兒的可憐淚眼,那間,他發覺自己竟動彈不了,走不出房門。

須臾,谷鳶的藥效已然發作到極致,他再也撐不住自己的意識,整個人往闃黑的深淵裡沉落下去。

這時,譚仲海才慢慢接近床上的昏睡男子。

看著他爬滿臉頰的淚痕時,他的心忍不住揪起來。

剛剛,當他看到男子那樣哀愁的望著他時,他簡直將男子跟數年前小波含淚的影像重疊在一起,也彷彿聽到小波對他一聲聲的詰問。

「你問我為什麼不要你……」

譚仲海輕輕執起男子的手,緊緊的靠在自己輕顫的臉龐上,他的唇微微的抖瑟著,苦笑道:「我怎麼會不要你呢?對你……我明明比任何人都還要愛戀、還要喜歡啊!只是當時的我為什麼卻對你說了那種話……為什麼……小波……」

譚仲海將臉埋進男子的掌心裡,而他多年來的懊悔痛苦則不斷折磨著他……

清晨來臨。

谷鳶睜開雙眼見到就睡在他身旁的譚仲海,頓時,他簡直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他慢慢接近譚仲海俊朗的睡臉,感受他均勻的溫熱呼吸,霎時,他的臉火紅的燒起來。天啊!真的是他!他真的就在他身邊!

昨夜的一切並不是夢,他記得譚仲海將他從其它男人的手中搶過來,甚至他還說了……

他是他的人。

突地,谷鳶的心忍不住的怦怦狂跳起來,儘管他知道譚仲海會對他說這種話只是因為將他當成了那個人,但他的心就是管不住的瘋狂跳動。

而後他意識到自己跟譚仲海一起睡在床上,莫非他們已經……

登時他坐起身子翻開棉被,結果發現自己跟譚仲海的衣衫……還完整得很。

他嘆了口氣,「唉!真是令人傷心。」

怎麼會什麼都沒發生呢!

「你在失望什麼?」

聽到一旁突然冒出的男人嗓音,谷鳶驚訝地轉過頭,即見被他吵醒的譚仲海張著還有些惺忪的眸子望著他。

剎那間,谷鳶通紅了臉,對他囁嚅的道:「沒、沒什麼……呃,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對於他所說的,譚仲海似乎不怎麼在意,他閉上猶是疲累的雙眼,喃喃的對谷鳶說道:「我難得休假,累得很,現在既然你醒了,自己回去應該沒問題吧!大門在……」

「我、我可以跟你借一下浴室嗎?」還未待他下完逐客令,谷鳶已先行對他請求道。

見譚仲海不吭聲的閉著雙眼,谷鳶當他已經同意,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心裡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麼做。

沖完澡,他腰際圍著一條浴巾走出來,對床上的人輕聲的詢問道:「我可以跟你借件衣服嗎?我的行李好象掉在那個酒吧里了。」

不知床上的人是否睡著了,總之沒有答話,所以谷鳶又當作他大概已經同意了,便走到衣櫃前看了眼他樣式簡單的衣物后,拿出T恤和運動褲,便解下浴巾,旁若無人的換起來。

谷鳶以為早已再度睡著的譚仲海此時慢慢的張開雙眼看著眼前穿上衣物的纖細男孩的身影,還有他垂掛著濕潤瀏海的清秀側臉,突地他皺起眉頭,翻轉過身,不再看那個跟小波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譚仲海閉著雙眼聆聽後面傳來的動靜,知道男孩已經換好衣服,卻站在他背後似乎想跟他說些什麼,末了,對方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輕輕移動腳步,像是怕吵醒他似的慢慢走出房間,輕聲關上房門。

譚仲海心忖,那人應該走了吧!至於他擅自穿上的衣物,其實送他也無妨,只要他離開了就好。

思及此,譚仲海又閉上疲憊的雙眼,決定讓心頭的騷亂安定下來,好好的補個眠。

因為那個突然闖進他生活的陌生男孩,根本不是小波……

原以為自己的生活自此會恢復往昔的平靜,但當譚仲海睡至近午時分起身走出房門時,卻見到那個穿著他的衣服的男孩正在客廳的茶几旁收拾著凌亂的報章雜誌。

「為什麼你還在……」

谷鳶一見他出來,不等他詰問的話說完,便笑意盎然的走近他,拉起他的手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你終於醒了,肚子餓了嗎?我已經做好午飯啰!不是我自誇,我的手藝真的很不錯喔!」

譚仲海皺著眉頭盯視著谷鳶,原本他早該推開拉住他的手,但他看著男孩穿著過大的T恤而露出的大片肩膀以及性感的鎖骨,一時之間他又將眼前男孩當成小波,根本無法伸手推開他。

到了廚房后,他見到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看得出來是用冰箱里所剩的食材加以變化出來的。

譚仲海被谷鳶熱情的按在餐椅上坐定后,他雙眼緊盯著這個反客為主的男孩,此時認清現實的他口氣不是很好的說:「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不是早叫你離開了嗎?」

谷鳶將盛好飯的瓷碗和筷子遞到他面前,彷彿故意忽略他無情的逐客語氣,仍是笑著對他道:「請你不要介意,我是因為昨天那樣麻煩你,所以才想幫你做些事。反正這也是你自己的食材,請趁熱吃吧!」

他當然不會客氣,這裡可是他的家!

譚仲海心忖著,拿起碗筷吐口悶氣,便開始用起餐來,美味的食物經過他的舌頭細細品嘗,而後到達他的胃。

他看了眼一旁好似正觀察食物對不對他的口味的男孩,平淡地說:「你也還沒吃吧?坐下來一塊兒用餐啊!」

「咦?可以嗎?那我就不客氣羅!」

谷鳶聲音明朗的說著,開心地轉身也為自己添了碗飯。

雖說他的肚子真的餓了,可更令他開心的是可以跟譚仲海同桌共膳這件事,因為感覺上就像是新婚夫婦似的,呵呵……

「吃過飯後,希望你馬上離開我的公寓。」

聽到譚仲海冷淡的聲音,原本興高采烈的谷鳶愣了一下,而後心情低落的坐下來。

將他明顯的情緒反應看在眼底的譚仲海繼續對他道:「一開始,我就已經要你離開了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逃避我的話,跑進浴室淋浴,而後為我整理屋子和做菜,不過一切到此為止吧!昨天我會幫你也只是因為湊巧,你不用在意什麼,總之等你吃完飯後,請你立刻離開。」

他明確的下完逐客令,在繼續用餐的時候看了眼沉默的男孩,但馬上就移開了視線。看著那張跟小波神似的哀傷臉孔,他相當的無法忍受。

終於,谷鳶的聲音默默的響起:「我……沒有地方可以回去。」

對於這突然的話語,譚仲海似乎有些詫異的望著他。

谷鳶仍是低著頭,聲音囁嚅的道:「而且,我的行李不見了,剛剛我打電話去昨天的那家酒吧,可是對方告訴我,行李可能已經被其它客人拿走……現在的我無家可歸,又什麼東西都沒有……」

「你離家出走?」

「不是的,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將事情說明清楚,總之我現在沒有辦法回家……」的確,依他現在的臉孔,他哪裡也回不去。

說到這裡,谷鳶抬起無助的臉孔,哀求的道:「求你讓我留在這裡好嗎?不論是打掃或煮飯,任何事我都可以做,而且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再說,你不是說我長得很像你的一位朋友?難道你忍心讓一個神似朋友的人流落街頭……」

「不行,我不能答應你!」

譚仲海一口回絕他的要求,然而谷鳶更是以可憐的含淚目光像小狗一樣的看著他。譚仲海看著他像極小波那樣可憐兮兮的無助神情,他感到自己的心產生了相當巨大又可怕的動搖。

「不行就是不行。」他口氣相當沉重地說著,「你不能留在這裡,我老實告訴你好了,你的確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朋友,但是我對那個朋友事實上存有著……超過朋友以上的某種感情……」

因此,儘管他知道眼前男子並不是小波,但不能否認的,他內心一直壓抑著的渴望從來都沒有平復過。如果這個容貌神似小波的男人待在他的身旁,他擔心有一天他的寂寞渴望會失控……

「你不能留下來,否則你會有危險的。」

面對譚仲海嚴肅慎重的語氣,谷鳶張著殘留晶瑩淚水的眼瞳望著他,方才還進行著苦肉計的可憐臉孔有著隱隱的興奮。

「是什麼樣的危險啊?」

仍在苦惱中的譚仲海看著他的表情,皺眉地道:「你為什麼看起來好象很期待的樣子?」

發現自己的苦肉計差點露餡,谷鳶連忙又擠了幾滴淚水,楚楚可憐地低頭道:「不是的,我因為處於未來不確定的狀態,心裡慌張得很,對你所說的有點不明白,所以才有些好奇……」

說到此,他抬起頭對譚仲海道:「可是如果我沒有誤解你的話意,你……其實喜歡著那個朋友,是嗎?」

「是的,我喜歡他。」譚仲海毫不掩飾他愛戀著小波的事實。

聽到他大方承認,谷鳶並沒有太多的意外,這點認知他早就有了,從他一眼看到那張相片時就明白。

「那為什麼你們沒有在一起呢?」

谷鳶小心翼翼地問著,但見譚仲海的眉間頓時愁苦的皺起,內心彷彿波濤洶湧般,不斷的回憶著過往的事。

末了,他沉悶的嘆了口氣。

「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都是高中時代的事了。」

當時的他太過懦弱,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同為男孩的小波的告白,甚至那時太過慌亂的他竟還對小波大罵,要他別再說這種噁心的事。

至今他仍無法忘記小波那漾著淚、傷心看著他的雙眸。當時的他們,因為這意外的告白而徹底決裂,直到畢業典禮,他們都沒再說過一句話。一直到現在,他仍是深深的自責後悔著。

「那麼,我可以取代你那位朋友嗎?」

突然聽見谷鳶的提議,譚仲海猛地將目光移回他臉上,皺緊眉頭。

「別開玩笑了,沒有人可以取代小波!」

「我知道……」谷鳶刻意忽略心底驀地出現的一股疼痛,仍是勉強地對他說:「我可以感覺出那個人對你而言是多麼重要,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取代他,所以我的提議是,我能夠『暫時』替代那個對你意義重大的人嗎?」

谷鳶看著譚仲海仍是眉頭深鎖的臉孔,又繼續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但你其實仍是一直找尋著那個人,即使不知道對方現在變得如何,你猶是不願放棄這段感情吧?那麼在你找到他之前,讓我代替那個人如何?我看得出來,你……相當的寂寞吧?」

對於谷鳶的提議及觀察,譚仲海並沒有回答,也無法否認他的說法,只是皺著眉緊緊盯著眼前的男孩。

「我真的願意成為他的替身喔!只要你肯讓我住下來,讓我有個可以擋風遮雨的地方。」

面對男孩明朗的笑臉,譚仲海微皺眉頭,「你是這麼隨便的人嗎?只是為了一個住處,你願意這樣輕易的犧牲自己的身體?你應該知道如果成為一個情人替身,之後將會做些什麼事吧?」

聽到譚仲海輕蔑的語氣,谷鳶有些生氣的道:「我、我才不是什麼人都行呢!會答應成為替身,那也是因為我對你……感覺還不錯啊!」

「即使我不愛你,被這樣的我擁抱,你也無所謂?」

「嗯!我……無所謂。」谷鳶輕輕的咬牙道。

他早就決定,只要能夠待在譚仲海的身邊,什麼事他都願意忍受。

然而,眼前的譚仲海似乎仍是相當猶豫,甚至不打算接受他的提議的模樣;頓時谷鳶慌了起來,身子挪近譚仲海,緊張的道:「讓我留下來吧!我什麼事都能做的,不論是做菜、洗衣、按摩、打掃、唱歌、說笑話,我一定都會做得很好,而且當你寂寞時,我還可以成為那個人的替身給你安慰……真的,留下我你一定不會後悔,保證物超所值!」

聽見谷鳶的自我推薦,還兀自翹起大拇指的模樣,原本似乎相當困擾的譚仲海愣了一下,突地噗哧一聲笑出來。

「物超所值?你在說什麼?量販店大拍賣?」

但見譚仲海忍俊不住的笑容,谷鳶想起了那張相片中他的爽朗笑顏,驀地,他對譚仲海這抹彷彿添加了些感情的笑容不禁看呆了去。

「那……你是答應不再趕我走啰?」谷鳶囁嚅地對他問著,眼中還閃著泛紅的可憐波光。

看著谷鳶的含淚面孔,譚仲海回想當年他對小波的拒絕,眉頭不禁一緊;而如今面對這個跟小波一模一樣的哀傷面孔,他如何能夠再次拒絕?

譚仲海嘆了口氣,而後像是對男孩鍥而不捨的哀求投降般,慢慢地對眼前小波的臉孔露出一抹淺笑。

「嗯……我們在一起吧!」

看著男孩聽見他的答案破涕為笑的開心模樣,譚仲海的心中有些複雜,但後來他還是接受了自己這個決定,因為他的確如同男孩所說,已經寂寞到幾乎不能忍受的地步了。

這樣的條件互換對他而言其實並沒有什麼損失,他不過是提供個住的地方罷了,因此就讓男孩待下來,成為一個替代情人吧!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等他找到真正的小波……

他們的關係,便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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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取代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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