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白雲觀
半文正想把假荷包狠狠丟掉,想了想又揣回兜里似乎還沒有到頭,因為他抬起頭向前看時,一個壯實的挎刀人正岔腿堵立在小巷的盡頭。
挎刀人是王府侍衛陳彪。上午被王子默安排在天外樓外圍,負責在最外層捕捉漏網之魚。一直沒有異常情況,直到午時將結束的時候,樓上猛然傳出砰的聲音,隨後大批侍衛從天外樓衝下來,直奔大街對面的談笑樓去。
陳彪站在街角,一動不動堅守著自己的職責。一個天外樓的小二從樓里出來,這沒有什麼奇怪,偶爾會有臨時買菜購物的小二出入。但小二沒有走向大街,而是轉身進了旁邊小巷,這引起了陳彪的注意。他悄悄跟在後面,拐過一條小巷后,他現急走的小二脫去了白色店服丟進了牆內一戶小院,他意識到自己一直閑掛著的網,終於捕到了一隻大魚。
陳彪喝令他站住別動,手緊緊握住了刀把,急步向那個剛裝進荷包的人走來。
孔半文暗罵一聲,卻並沒有把這個彪實的侍衛當一回事,他沒站住不動,也沒回頭逃,而是正沖著陳彪沖了過來。
陳彪大喝,唰地出明晃晃的佩刀,如果這瘦傢伙不長眼,那只有給他開個花。他屏住氣息,站穩馬步,平端佩刀,準備給狂奔而來的大魚致命一擊。
衝來的傢伙貼著牆角越越快,越跑越快,腳蹬到牆上,身子側立,腳尖加力,竟然一下竄到丈高的屋頂之上,陳彪舉著明晃晃的大刀傻了眼,仰頭看著那個猴子一般的傢伙沖他眥牙一樂,從這個房頂跳到那個房頂如一隻怪異黑色的大鳥,幾下就逃離了他的視線,倏忽不見。
陳彪跺腳罵,以他近二百斤的體重跳上巷邊屋頂實在困難,他只能破口大罵,這算麻玩藝,根本就沒動手呢,人家就飛上天了,難得的一次立功機會就這樣從他手縫裡溜掉了。
陳彪頭喪氣回到天外樓,向郡主覃小貝說明大魚得而復失的過程得小貝同聲氣惱,連串跺腳。好一個孔半文,竟在我緊門密網之中、眾目睽睽之下,來去自如,還從本主袖袋中盜走「荷包」,可惱啊可惱,可氣啊可氣!本主這次就跟你耗上來,不把你小子輯拿歸案,本郡主就不姓朱!(覃小貝現在也弄不清自己該姓朱還是姓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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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正想派人告知南京知府說王府至寶價值萬金地西域荷包被盜。盜者就是江南三大盜之財盜孔半文。要求全城警備協助搜查。待轉完兩個圈。又把這個想法打消。
孔半文盜走假手帕自然會很快知曉。是全城警備嚴加搜查。只會把他嚇走逼跑。品思思下落就將繼續成迷。不如外松內緊。將孔半文留在本地。他不得手定然還會有所動作。到時再嚴厲抓他不遲。
小貝轉過幾個圈裡舊氣悶難捺。在場所有侍衛有果果、虎頭都不敢說話出聲。連喘氣聲都格外壓細。誰都知道小郡主以前脾氣不好。現在好了一段。誰知道會不會舊病復。拿鞭抽人是隨時可能地事。
小貝突然站住直在想。好象除了荷包還缺少了什麼在終於想起來了。缺了no11王子默!王子默子默哪裡去了?作為此次釣魚活動地總指揮。這次又被人整得灰頭土臉。小貝都不知道該嘲笑他還是該安慰他。
「王子默王公子呢?」覃小貝大聲問。滿屋地人都緊張地閉著嘴。沒有一個人知道王子默地去向。
「笨蛋!不但跑了孔半文。現在連你們地頭兒都看丟了!一群飯桶!」小貝狠狠罵道。從山寨回來之後。可能經過一段時間地強壓抑。也可能受到山寨粗野模式地影響。覃小貝現在說話。嗓門大了。脾氣暴了。想喊就喊想罵就罵了。有時自己也感到過份和驚奇。不過。這也真他媽地痛快!想想左雲龍和朱貝兒才是做人最爽地。
「我在這裡。」小貝正在樓上轉圈罵人的時候,王子默一邊說一邊上來。滿屋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天塌下來有大個,溫文爾雅的頭兒終於回來了。
「你跑哪去了?孔半文跑了,荷包還被他偷走了。」小貝看見王子默,沒好氣地說。
「荷包在你身上,怎麼會丟呢?」王子默脾氣挺好,不溫不火地反問小貝。
小貝氣結,梗了一下氣鼓鼓說:「所以他才叫江南大盜孔半文么!你呢,你作為護衛統領,卻連大盜也抓不到,連個影子都沒找不到。」
「誰說連個影子都找不到,我就剛從孔半文的住處回來,抓他只是分分鐘的事。」王子默尤顯輕鬆地說。
小貝轉怒為喜,過去一把抓住王子默的胳膊:「真的?他住哪裡?我們現在就抓他!」
王子默把她的手臂擺掉,咳了一下說:「你這樣大嗓門去抓人,十個孔半文也跑了。」
小貝悻悻縮回手,隨後歡喜地問:「你剛才哪裡去了,還以為你和
一樣,被人綁走了呢。」
把孫三從樓下抓到樓上,孫三供出品思思在對面談笑樓后,王子默即帶一、二樓的便裝侍衛過去找人。不過王子默並沒有親自進入談笑樓,而是留在街中監察大街兩邊的情況。他注意到把守路口的陳彪忽然匆匆離去,意識到可能有情況生,這時從談笑樓有侍衛出來報告,樓上並沒有現品思思。
王子默馬上跟在後面直追陳彪而去。他看見了陳彪,也看見了孔半文,還看見了孔半文踩牆而起,越頂而過。他沒有聲張,一直悄悄地跟蹤在後。陳彪蹦不上屋頂,王子默卻沒有問題,他雖然輕功高強,但並沒有全力狂奔,所以一直不遠不近地潛藏跟蹤,一直出了城,來到城外一座小山。望見孔半文從道旁邊石后取出一個包袱,拿出一套道袍披好緩步進了前面不遠處的一座荒僻的道觀,敲門進去后將大門閉上。
王子默繞道觀轉了一個圈,道觀門上橫匾「清風觀」,道觀不大,只有兩重小院,門漆脫落,路有雜草,顯然荒涼日久,少有人至。院內有人應答,至少有兩人以上。王子默摸清底細山回城,從城門借馬回來,正趕上覃小貝在樓上大罵眾人。
小貝聽完說:「我們多帶些人,馬上出,將道觀團團圍了,不信再逮不住那個孔半文。」
王子默說:「孔半日受驚,必定有所防備,道觀在小山頂高處,不易大隊人隱蔽接近。
況且面內的情況我們不了解,萬一裡面地洞暗道,再一次讓他逃了,再捉他就難上加難了。」
小貝想;也是,不急今下午一時,看王子默有此地不宜多說的神情,遂揮手對眾人道:「收隊,回府。」
眾人一口氣,急先恐後下樓去。
果在樓上大呼小二:「小二上來飯菜打包!」從頭至尾果果一直惦著剩下的兩個玲瓏球。
今天白日釣抓孔半文,前半場失手丟半場王子默機警功夫高,總算找回一分,算是雙方打平。小貝騎著「白馬王子」,有意與王子默騎的「白雪公主」並肩而行。
「哎,你說品思思會在白雲?會不會有什麼危險?」覃小貝搭話說。她心裡想是那天品思思和她一起被劫到山寨,不知左雲龍見了會不會動心可是個絕色尤物啊,不知道孔半文會不會忍得住。
「不知道。不會。」王子默回答可能也意識說得太簡單,接著補充道:「品思思年齡不大是個人精,她能在品香樓長到十八歲依然完好無損,自然有她過人的一套,這一點她比你強。」
小貝撅起了嘴,道:「人家當然比我強了,南京花魁么,人漂亮又聰明,當初送給你,還假裝清高不要,現在後悔了吧?」
「不是,不是,」王子默趕緊解釋,「我是說,只在在對付男人方面,她比你強那麼一點點兒。」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懂男人的心,也不討男人喜歡嘍?」
「不是,不是,」王子默有點著急,緊著說:「你很聰明,只是在那方面,缺少經驗而已。」
「那我就多找幾個男人,快些補充些經驗好了。」
「不是,不是,」王子默不知該怎麼說,對覃小貝的胡攪蠻有些生氣,說:「我不說了,你知道我的意思。」
見王子默臉色板正,覃小貝反而笑了,仰著臉說:「你不說,我哪裡知道你的意思。你這個人,對對女人方面,他比你強那麼一點點兒。」
兩人都知道覃小貝說的「他」是誰,王子默不再說話,打馬一鞭,快出一個身貝趕緊拍馬追上,笑著追著王子默說:「你說我,我一點不生氣;我還沒說你呢,臉就板得象一塊老城牆,你還大男人呢。」
王子默沒有辦法,勒住馬問覃小貝:「你前後左右把話都說到了,還要我說什麼?」
「說你心裡想說的呀,很簡單,比如,現在,你喜不喜歡我?還記不記比武輸了以後,我對你提出的那個要求?」
王子默的臉一下紅了,心虛似的看看前後,前面侍衛走遠,後面果果正和虎頭嘻嘻哈哈聊得起勁,才低下頭小聲說:「喜歡。我記得。」
「大點聲,我聽不見!」覃小貝大聲喊。
「喜歡!我記得」王子默沖著她耳邊更大的聲音喊。
「公子,你喜歡什麼?又想起什麼呀?」聽到喊聲,後面虎頭追上來問。
王子默狠狠瞪他一眼。虎頭不明所以吐下舌頭又退到後面。
小貝笑了,笑容象一開放的芙蓉花:「這說對了。以後,凡是你說我的,我都改;但你的毛病我提出來,你也要改,好不好?」
「好!」
王子默的吼聲震得覃小貝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