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弄惡霸
次日早飯過後,眾人正在屋裡敘些閑話,忽然聽得一陣緊似一陣的射門聲,知道是丘理父子到了,大家各自躲開,準備見機行事。
丘庸硬著頭皮,慌裡慌張地打開大門,一看果然是丘理父子帶著十數個惡奴,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那丘理一進門便沉聲罵道:「老東西,你躲得好清靜啊。你女兒昨夜回到家裡,莊裡面許多人都看見了,為何不去通知我們?」
丘庸早被丘理打怕了,此時明知有三位小英雄潛在屋裡,有人為他撐腰,但一見這惡棍,仍嚇得渾身哆嗦,雙腿猛抖,顫聲說道:「小女昨夜回來已晚,還未及向您老稟報。您先屋裡用茶,有事慢慢商量。」
「沒什麼好商量的,快把你女兒叫出來。今日若再耍刁,老子一把火燒了你家的宅院,叫你雞犬不留,片瓦不存。」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只是您老還得多加包涵。小女昨日趕路,偶染風寒,正在她自己房裡歇著。待過幾日病癒后,小老兒一定親自把女兒送到府上。」
「胡說!」一聽此話,丘理登時翻了臉。轉身對兒子說道:「是你自己的媳婦,該你自己動手,今日是死是活也得帶回去。」
丘駝前凹后凸,身高不過三尺,走起路來一顛一顛,是個半殘之人。雖說長得猥瑣醜陋,但論起丘理的豪富與霸氣,娶房媳婦並不難,就是挑挑撿撿,選個花容月貌的美人也非難事。如今這個世道,許多女人都是認權勢、金錢勝過認人。但是,他卻偏偏看中了丘麗貞,邪魔附身似的,除了丘麗貞之外,任是天仙臨凡也不肯要。前幾天聽說丘麗貞被山賊擄去,竟然苦於單相思而病了一場,攛掇父親去要人,丘理卻不願為了一個女子與山賊結仇。如今好了,心上人回來了。他並不想硬娶強奪,大動干戈地來搶親。可是沒有法子,「情」之一字是個魔鬼,萬般無奈之下,也之好出此下策。聽得父親一聲吩咐,早已按捺不住,快步向丘麗貞閨房跑去。
誰知剛進去不多一會兒,便聽見「哎喲」慘叫一聲,叫聲未落,那丘駝竟像個癟了氣的皮球,從屋內彈射出來,撲通一聲摜在院子當中,跌得眼冒金星,四腳朝天。
丘理見得此等情景,登時火冒三丈,高聲叫罵道:「是哪個烏龜王八羔子?!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在你丘爺爺面前撒野?」說著,也顧不得兒子了,刷的一聲從腰間扯出短刀,就要向屋內衝去。
卻聽屋內有人嘻嘻笑道:「哎喲!這是哪個糞坑裡蹦出來的一隻兩腳蛤蟆,在這裡胡呱野叫。」說話之間,王彬仗劍而出,已威風凜凜地站在門,總帶點調皮孩子胡鬧的意味。
按照他們預先商量的計劃,由他躲在丘麗貞的閨房裡。原以為丘理會進來,便趁其不備先給他一劍,讓他受傷挫氣,誰知進來的卻是丘駝。對這樣一個半殘之人,王彬覺得可憐,不忍心害他性命,便一腳踢出了屋外,隨後閃身而出。
打眼看時,只見一丈開外立著一個粗矮的中年漢子,五短身材,蠟黃臉皮,一對倒三角小眼裡閃著猙獰的凶光,極度的憤怒幾乎使其五官錯位。
王彬料定此人便是丘理,得意地笑了笑,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是何道理?我還道是何等三頭六臂的人物,卻原是一對侏儒父子。今日爺爺便來取爾等狗命。」說罷,挺劍向丘理疾刺。
那丘理自小習武,年輕時曾遍訪名師學藝,武功精絕,幾十年來四處闖蕩,還沒遇到過對手,因此養成了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驕橫之氣,更哪裡將眼前的這個毛頭小子放在眼裡?聽得王彬幾番笑嘲,已自大怒,當即將短刀輕輕往外一磕,身形一閃,早已躲過一招。手腕驟翻,刀鋒快如流星,向王彬後腦勺劈來。
王彬所習劍法名曰「追風逐電劍」,本已迅猛見長,沒想到丘理閃躲也是同樣的迅疾,反擊更是如同追風逐電,急忙低頭,便聽嗤的一聲,頭上方巾早被刀風盪飛,不禁驚出一身冷汗。他暗贊對方武藝果然了得,翻身揮劍,斬、削、劈、刺、砍,連連進招,已盡顯追風逐電劍法的招式精髓。
但看王彬橫削一劍,尚未收招,已自帶勢變挑,待得挑空,便又轉而斜斫,繼而劈、砍、刺、斬,一口氣便已猛攻了七招。可惜丘理的身形也是快極,無論那利劍再快,總沾不到他要害。
兩人頓時刀來劍往,只聽得金鐵交鳴之聲大作,大白天里也能看見火星迸濺。約莫鬥了小半刻時辰,片刻之間拆至百招開外。王彬已是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丘理卻仍然鎮定自若,面不改色,刀法一絲不亂。
又鬥了十餘合,王彬漸漸不支,劍法露出破綻,丘理嘿嘿冷笑一聲,一柄短刀舞得潑雨一般密不透風,尤其招招狠辣,直取王彬要害。眼看著王彬已兇險萬分,忽然聽得西廂房門哐啷一聲,桓約刺斜里飛縱出來,雙手各綽一柄短戟,挾風裹電,向著丘理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猛刺。
桓約所習武功乃是雙戟戟法,講究雙戟左右配合,相互交替進攻。若得精髓,便有兩人兩戟那般的威力。剛開始時,丘理倒是措手不及,一柄短刀上下遮攔,總覺遮攔不住對方的三件厲害兵器,待得後來,只好左手拳與雙腿腿功一併施為。原本四肢齊動,總會產生難以協調之感,偏偏他竟還能保持章法,轉瞬之間又已扭轉頹勢。
自此,王、桓二人輪番夾攻,無奈丘理武功終是高出二人一籌,身軀閃轉騰挪,輕捷得有如飛燕,短刀上下翻飛,飄忽不定。一人力戰雙小,仍是遊刃有餘。激戰了多時,王、桓二人終是不佔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