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捉鬼英雄漢,偷瓜調皮生
第二天一大早,薛鵬就被陳飛搖醒。小不點一臉的不高興:「薛先生,幫我想個方法去整那些臭尼姑。」
薛鵬也是一臉的不高興:「你這麼早把我叫醒就為了說這個?那些尼姑又沒欺負你,你幹嘛要去惹他們?「
小不點的眼睛都紅了:「尼姑壞,說我是短命鬼。」
薛鵬連忙問道:「不會吧?出家人慈悲為懷,怎麼會輕易詛咒人呢,是不是你搗蛋得太厲害了?」
「哼,都是那個老方丈啦。她每次見到我就說要給我摸骨看相,這次終於跑不掉了。她看了之後又不說好話,說了一大通亂七八糟的,什麼龍斷鷹飛,夭折之相,還說我三年之內必有血光之災,我呸。」
薛鵬微笑道:「哈,這些僧道尼就是靠故作驚人之語來騙錢的了。以前我就經常看到些和尚在路邊擺攤看相,說自己是某某山得道高僧,看見一個人就說臉上有晦氣,需要捐些香油錢消災解難。開始還有人信,後來有膽大的跟著他們迴轉名山,發現他們轉過山去就脫下袈裟回家陪老婆孩子了,哈哈。」
小猴子也爬了起來,揉著眼睛道:「就是啊,那些和尚道士啊最會騙人的了,我小時候有個和尚還說我和佛有緣,想化我去做徒弟呢,後來被我爹打出門去了。對了,老尼姑說你什麼?龍斷鷹飛?是什麼啊?我也來看看。」
他不理小不點的大聲抗議,把小不點的頭捧在手裡瞧來瞧去,還裝模做樣地這裡捏捏,那裡摸摸,然後煞有介事地嘖嘖有聲。薛鵬看得有趣,也伸手在小不點粉嘟嘟的臉蛋上捏了一把。
小不點的臉漲得通紅,忽然對薛鵬道:「你也別太高興了,要知道那方丈也給姐姐算了一把哦。」
薛鵬急忙問道:「老尼姑說了些什麼?」
小不點把頭抬得老高:「我才不告訴你呢,除非,」他指向小猴子:「你幫我教訓他。」
小猴子見勢不妙剛想逃,就被一把抓住,然後被薛鵬和小不點合力按在床上打了一頓屁股。
不理猶自摸著屁股哼哼唧唧的小猴子,薛鵬問道:「快說,老尼姑說你姐什麼了?」
「她說姐姐眉長嘴淡,丹鳳三點頭,是紅顏薄命之相,而且今年命犯桃花,恐有大難,還說如要脫難,須到庵裡帶發修行一年,不許與男子相見。」
薛鵬聽得大怒,他無法想象要是陳雅真的躲起來一年不見他,他的日子該怎麼過。他又想到在觀音像後面的刻印,要是陳雅跟這些淫尼們一起住上一年。。。。。他都不敢想下去了。
薛鵬長身而起:「小不點,我們一起去想個辦法羞辱那些尼姑。」
陳飛興高采烈地跟著他去了,只留下小猴子仍賴在床上揉著屁股叫痛。
當天晚上,據說有人在觀音庵門口看到兩條白影,一高一矮,還發出怪叫聲,這人馬上嚇得屁滾尿流跑回家去了。
第二天,這人又麻著膽子到觀音庵去看,庵門口被人潑了好大一灘雞血狗血,而旁邊的牆上則被人用黃泥寫上一副對聯「虛言妄語輕佛祖,問天下賊禿幾許?柳眉俏目妙春風,看小尼身段如何?」。
鄉下地方平時很少消遣,觀音庵事件就成為這個冬天茶餘飯後難得有趣的談資,這個目擊者也成為小酒館里最受歡迎的人。他常常眯著眼睛等別人燙上一小杯谷酒,然後蹺起二郎腿,慢條斯理地講起那一夜月黑風高,他如何機警地發現那兩隻鬼正在興風作怪,又如何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大叫一聲「阿彌陀佛」(有時候也說成「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衝上前去與二鬼搏鬥,直打得天昏地暗,愁雲慘霧,終於將二鬼制服,自己也元氣大傷,吐出幾十兩血,虧傷幾十年功力。於是在旁人敬佩不已的眼光中,捉鬼仙人洋洋得意地離去,留下一地的瓜子殼。
但是冬天終於也是要過去的,終於有一天,捉鬼仙人發現沒人再來請他喝酒,也沒人再來聽故事,他失落地嘆了一口氣,也扛起鋤頭,牽起牛下田春耕去了。
薛鵬這一段時間過得不是很舒坦,隨著春天的到來,他感覺到身體里有一種萌動,就象有人拿著根羽毛在輕輕搔著他的心一樣,癢得難受。他好象突然間發現少女們的春裝是那麼鮮艷奪目,少女們的盈盈笑語好象潺潺的春水,少女們的腰肢好象搖擺的春柳,一幕幕勾動他的心弦,撩動他的情思,他一天天想著陳雅了。
他經常會找點事由去拜會族長,順便探下族長的口氣。可是每次一見到族長那板著的面孔,他滿肚子的話就好象在喉嚨口被人一棒子敲了回去,再也不敢提了。他每天晚上都打定主意第二天就請辭出去謀個前程,可是等到第二天早上打個哈欠就又猶豫不決是不是還要緩一緩看看再說。
陳雅還是照常隔一段時間送幅畫來給薛鵬看,從畫上來看,以往古佛青燈般的內容明顯少了許多,反而多了很多桃花流水,蓮娃釣叟。薛鵬也常常會在畫上題些春夢幽思,彩鳳求凰之句,據小不點說陳雅看了之後總會臉紅半天。
公學里的學生們也感到薛先生明顯沒有上一年認真了,有時候讀著書眼睛卻瞟向窗外那一對鳥兒,有時候批著作文也會突然哼上一句:春花春月愁煞人。學生們剛開始還有些奇怪,後來就慢慢習慣了,有時候趁著薛鵬出神的時候溜出去掐幾枝花,逮幾隻螞蚱,回來一看,先生還在那裡半夢半醒呢。
這天薛鵬照例又在神遊太虛的時候,后村的石老爹用繩子串了一串學生找來了,原來他們竟跑去石老爹的田裡偷黃瓜吃。石老爹帶著一大抱還沒大熟的小黃瓜,氣得鬍子一吹一吹的,指著薛鵬的鼻子罵了十幾分鐘才消氣離去。
薛鵬也氣得不輕,惡狠狠地把戒尺亮了出來,學生們害怕起來,全部都往陳飛後面躲。小不點做了個稍安毋躁的手勢,笑嘻嘻地走到薛鵬面前。
薛鵬打定了主意,這次一定要重振師綱,不管他說什麼,先打了再說。陳飛走上前,輕輕對薛鵬道:「昨天丁家灣的姑婆親自上門給求表哥求親,爺爺答應了。」
薛鵬大叫聲:「什麼?」
陳飛指了指後面的同學,薛鵬馬上揮手讓所有學生提前放學回家,然後拉著小不點問確切情況。
小不點道:「姑婆和爺爺是親姐弟,聽說爺爺小時候都是姑婆帶大的,感情可好了。本來姑婆這幾年身體不好,都不怎麼出來了,可是這次求表哥,也就是他孫子,不知道怎麼把她搬出來提親。爺爺一見到姑婆,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昨天姐姐哭了一晚上。。。。。。」
薛鵬急忙道:「怎麼會這樣的?不是說雅兒年紀還小,不會迫她嗎?」
「姐姐上個月剛過完十六歲生日。」
薛鵬臉上陰晴不定,沉思許久對陳飛道:「小不點,你安排下,我想要見你姐一次。」
陳飛苦著臉道:「又來,不會吧,上次你們在一起給表哥和小琴看見了,雖然沒告訴爺爺,但是那以後小琴對姐姐看得可緊了。」
「小琴不是個丫鬟嗎?」
「是啊,不過她挺會弄些花花草草的,很招爺爺的疼愛,前年弄了盆珍品茶花給爺爺,爺爺高興壞了,簡直拿她當親孫女看。前一段她又弄了盆漂亮得很的花兒進府來,估計是要等爺爺大壽送給爺爺的吧。」
薛鵬堅持道:「不行,我必須要見她一面,你要是不幫忙,我就直接進去找她。」
陳飛道:「那我幫你問下姐姐吧,不過我可不敢保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