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凌晨五點歐暘磊來接饅玲和有智。

提著簡單的行李，閻饅玲和弟弟在樓下等待，有智雀躍的心情可想而知。

沒等多久，一台BMW白色休旅車停在她面前，歐暘磊搖下車窗向他們招手。

他又換車了？

閻饅玲一臉不可思議。

「上車吧！」他下車開後車廂，讓他們放行李。

上車后，她忍不住問：「你家到底有多少台車？」

「還好，就這幾台。」他靠在白色休旅車旁，不羈的頭髮在路燈下飛揚閃亮。

淺藍色的運動服讓高大的他顯得溫文儒雅，他朝著她露出迷人的微笑，目光和她在半空中交接，她的眼睛像黑珍珠一樣明亮。

她依舊打扮樸實，素雅的T肋、普通牛仔褲，頭髮自然垂放下，看起來像個大學生一樣青春洋溢。

有智顯得很興奮，平日姐姐忙於工作，很少帶他出門玩，但自從有了大哥哥之後，他有好多機會出去玩，這讓他更是崇拜大哥哥了。

「走吧！」他說。「這一趟開下去恐怕要中午了。」

一行人整理好後上車，他很快地開車上路。

有智根本不願意再睡，一路上跟著車上的音樂哼哼唱唱，一邊吃著麥當勞早餐，看到漂亮的風景，還會下車一起拍照。

深秋十月，陣陣涼風沁入心脾，走省道來到山邊，峽谷溪水切穿岩石，迎目儘是美麗的景色。

歐暘磊耐心地教有智使用相機。

「有智，幫我和你姐姐拍照留念。」他拉著閻饅玲要拍照。

數位相機操作簡單，有智很快就上手。

歐暘磊不吝於讚美有智。「有智拍得不錯喔！」

閻饅玲不得不承認，有智在歐暘磊的教導下，各方面都進步很多。

到了中午，他們終於來到墾丁的飯店。

飯店正對著蓊鬱的山頭，前方不遠處則是蔚藍的海洋，連續假日帶來人潮，遊客很多，各自從事游泳、浮潛等健康的戶外活動。

飯店很大，除了外面的海灘，飯店內也有游泳池、SPA等等，不論白天、晚上都可以盡情玩樂。

「我們先到房間放行李，然後再出來吃飯、四處看看有什麼好玩的。」歐暘磊向櫃檯領了鑰匙后，回頭指揮大家行動。

有智迫不及待地催促姐姐，「姐，快啦！」

「好啦，別急。」閻饅玲寵愛地說。

一行三人搭了電梯，很快來到相鄰的兩個房間前。

歐暘磊把鑰匙放在手裡蓋起來，要有智抽鑰匙。「你要哪一個房間？你先桃。」

有智隨便抽出一把鑰匙，打開門之後，看到乾淨明亮的雙人房，裝潢現代簡約，有舒服的兩張大床，落地窗外海天一色的美景一覽無遺。

「好漂亮！」有智高興地坐在床上，抱著大枕頭喊。

「還有更棒的呢！我們吃完飯就出去逛逛。」歐暘磊交代。「我先去我的房間放行李，二十分鐘后樓下大廳見。

「OK」閻饅玲點頭。

歐暘磊來到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也有觀景窗，可以看到大海，舒服極了，可陪的是兩張大床卻只有他一人獨眠。

二十分鐘后，他們在樓下見面。

閻饅玲己經換上太陽花圖案的沙龍洋裝，露出纖細的肩膀，頭髮綁成馬尾，看來精神奕奕，歐腸磊和有智則穿著輕鬆的T恤、海灘褲。

他們高高興興往餐廳走去，時間是一點半，歐暘磊己經訂好位了。

有智摸摸肚子說：「真的好餓喲！」

閻饅玲和歐暘磊並肩走在一起，他激賞地讚美她：「這件衣服很漂亮。」

「謝謝，這是我的好朋友辛醒紫去泰國時寸買來送我的。她以前是空姐，去過很多國家，每到一個國家，都會買當地的特產回來送我，去巴黎時，送印有巴黎鐵培的T恤；去答里島的時候，送竹編的包包……」

「你們感情真好，這樣難得的友誼應該要多珍惜。」

「是啊，不過這些日子我真的太忙了，沒空跟好友們相約見面。」她摸摸身上的洋裝，珍惜地說：「除了這件，醒紫還送了我很多件東南亞的沙龍裙。幸好有她，不然我平常不太買衣服，出來玩根本沒什麼衣服穿。」

他語重心長地說：「你跟其他女孩不同，不喜歡購物。」

她笑著說：「其實哪個女孩不愛漂亮？我也喜歡買，可是除了沒時間外，也沒錢可以隨便揮霍。」

「你工作太忙了，應該適時地放鬆自己才是。」

「自從認識你后，我己經在改變自己了，瞧，我現在不是跟你出來玩了嗎？」

他們走進餐廳，有智突然興奮地喊了一聲。「哇！好棒！」

餐廳裝演有如熱帶海洋，藍色的牆上畫著各式各樣玉彩繽紛的熱帶魚，連餐盤都設計成魚的形狀，令人感到很新鮮。

服務生領著他們來到事先保留的座位區坐下。

這家餐廳專賣海鮮料理，店內十多位專業廚師依不同的季市時令製作海鮮美食、每一道都呈現出食材的原汁原味，許多遊客皆慕名而來。

「現在是吃大間蟹的季市，就點一道這個吧！」歐腸磊當下就點了一道大萊。

「太貴了啦！」她小聲說。「這道萊要三千多呢！」

他豪爽地說：「沒關係，我請客。饅玲，既然出來玩，就不要怕花錢，不如敞開心胸好好享受吧！」

閻饅玲看著他，燦爛一笑。「沒錯，你說的對，我知道了」

沒多久，所有點的萊一一端上桌，他們享受了豐盛的一慘。

飽餐一頓后，有智急著要去玩水，他們走出飯店，往海邊走去。

海邊遊客好多，閻饅玲是早鴨子，只敢在淺岸邊飽腳。

歐暘磊和有智則都脫下上衣，赤裸著上身、穿著海灘褲就去玩水，夕陽西下，他們在不遠處跟她揮手，她沿著浪潮緩緩走過去，遞飲料給他們。

有智喝了一口后把杯子還給姐姐，把游泳圈套在身上，繼續玩水去，歐暘磊則好奇地問她：「你怎麼都不跟我們一起玩水？」

「老實說，我很怕水。」她實話實說。

「為什麼？」

她說出自己的秘密。「小時候，有智常常被別人慾負，有一次在河邊，有智被一群壞學生推到河裡，我為了救他而跳下水，卻忘了自己不會游泳，在水裡差點室息。雖然後來大人把我們救起來，可是，那種溺水的感覺我永生難忘。」看有智玩水玩得興高采烈，她嘆息道：「有智應該己經忘了那件事，可是，從那次以後我就很怕水，怕死了。」

他感嘆地說：「你真是個好姐姐，有智有你，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誰教我是他姐姐呢！他是我一輩子的責任，我不可能丟下他一個人的。」閻饅玲斬釘截鐵地說。

此時有智正套著游泳圈從淺水區緩漫地走過來。

「好不好玩？」歐暘磊問他。

「好好玩。」有智笑得合不攏嘴。「明天我們還要去哪裡玩？」

閻饅玲拿出剛剛仔細查閱過的地圖，提議道：「歐暘磊，我看明天我們去墾丁國家公園、海洋生物傅物館好不好？」

「好啊！這樣的活動很適合有智，最好明天一大早就出發，才有足夠的時間玩，那今天我們要早點回飯店休息。

閻饅玲看著歐腸磊細心跟有智解釋的模樣，心裡誦上一陣感動，「謝謝你這麼照顧有智，一點都不討厭他。」

他哈哈大笑三聲。「我為什麼要討厭這麼可愛的大男孩呢？」

夕陽西沉，霞光染紅海面，景色十分壯麗，但人潮也己逐漸散去。

「走吧！」他拉著有智。「我們回飯店洗澡，然後去吃晚飯。」

三人快樂地走回飯店。

晚飯當然還是海鮮大爺，飯後，他們到充滿南國風清的墾丁大街閑逛，這裡有很多攤販，還有遊戲區，他們邊吃邊玩，玩得好愉快。

之後，他們滿足地回飯店休息，準備明天早起，去別的地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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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道陽光射入窗檯，閻饅玲就醒了。

她和有智各睡一張大床，但一整晚她不知為何就是睡不好，因為，她一直想著住在隔壁房間的男人。

她真的戀愛了嗎？

他們會繼續這樣交往下去嗎？

她向來理性，知道戀愛容易，但婚姻可不是開玩笑的。

雙方的家庭很重要，有沒有喜歡她的公婆很重要，男方要有好的工作很重要她不知道他的背景如何，而且，她也一直隱瞞自己的工作。他們對彼此都還一知半解，這樣算交往嗎？

她下床，往窗外看去，陽光燦爛，聽著有如天籟的浪濤聲，這種大自然美景不能錯過，去看看日出吧！

她換上輕便的沙龍裙，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再輕聲關上門，不敢吵醒有智。

不料在長廊上，她一轉身就看到穿著T恤和卡其褲的歐暘磊站在他房外的陽台前，欣賞著遠方的美景，几絲劉海散落在額頭上，莫名其妙還帶著點性感。

她心臟怦怦跳，有些害羞地說：「早安。」

他回頭看到她，愣了一下。

她笑著問：「你怎麼起那麼早？」

「我一個晚上沒睡覺。」他答。

「為什麼？」她驚訝。

「想你。」他直言不諱，深退的眼睛對她發送強烈的電力。

「想我……」他如此直接的告白，令她臉頰火熱如太陽。

「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像你這樣的女孩吸引。」

「是啊，我只是個書獃子……」

他們目光交惜，有如磁鐵鑽在一起，無法分開。

「但是氣質高貴、充滿內涵又誠實上進，迷人得很。」在他的眼中，她的確是完美無暇。

他的表情認真而懇切，深退的眼眸中緊鎖著無限的溫柔，讓她迷醉到無法自拔。

「你呢？怎麼那麼早起？」

她低頭輕聲地說：「我……想看日出。」

「一起去啊！」他大方說。

她點頭。

走出飯店，來到海邊，海風報輕柔，還帶了些海水的味道，吹得人懶洋洋的。

此時，整片天空染滿紅霞，海邊的遊客不多，他們並肩沿著海邊散步，讓海水弄濕他們的腳，他們踩水、玩水，他抓住她的腰，怕她滑倒。

她一閃，躲過那酥麻的感覺，彎下身，掬起一把晶瑩的白沙，然後又任由它從手中滑落，反覆把玩。

他心血來潮，提議道：「來做沙子城堡吧！」

「好啊！」

他們像小孩似地坐在沙灘上，將海水及沙子和在一起攪拌，再堆出一個城堡的形狀，想弄個尖尖的培，結果尖培弄不成，變成圓培，反倒四不像了。

「天啊！你連城堡也不會做，這一點都看不出是在做什麼。」

「哈哈！」

歐暘磊好久好久沒有這麼開懷地笑過了，他的手伸向她，在如臉上塗上泥沙，她尖叫一聲。

「嘿！」她本能地反擊，抓起泥沙往他的臉上丟過去。

不一會兒，兩人身上都是沙子，最後，為了停止她的攻勢，他把她強壓在沙灘上，整個人懸在她的上方。

他深清看著她，遠方海面上波濤洶湧，他們的心也跟著起伏不定。

他逐漸靠近她的臉，她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緩緩地拂在自己的臉上，像是另一種情感的交流。

終於，他吻住了她。

這個吻幾乎讓她窒息，他探索著她柔嫩的唇瓣，深清地吻著，他們彷彿聽見了彼此的心跳，頻率相同。

這感覺像觸電，像失控的火車，像午後的驟雨，兩人吻得忘我，好久好久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他們注視彼此，彷彿這世界上只有他倆的存在。

閻饅玲雙頰粉粉的，像染了一層淡淡的朝霞，他發自內心地向她告白：「我愛你。」

甜蜜、幸福、欣慰，全誦上了心頭，閻饅玲呆了呆，輕聲回道：「我也愛你。」

她不想再隱膩自己的心了，醒紫和善芝都結婚了，她也不想單身一輩子。

「萬歲！」他把她抱起來，在沙灘上旋轉。「等我父親回來，我就帶你去正式地跟他見個面。」

尖叫聲夾雜著笑聲，他抱著她旋轉好多圈后才放下她，她腳步一時還站不穩，有些頭暈眼花。

「這樣安排可以嗎？」他再次跟她確認。

「可是……」她突然遲疑了，畢竟她沒家世、沒背景，又有一個弟弟要撫養……

「不要猶豫了，也別擔心我父親不喜歡你，我父親一定會喜歡你的，因為我是歐家的異類，向來是不婚主義，現在他知道我動了結婚的念頭，他鐵定很感激你，怎麼可能會挑剔你呢？」

「是嗎？」她還是對自己很沒自信的。

「你別胡思亂想了。」他敲敲她的頭，看看手錶。「快七點了耶！」

「有智可能醒了。」她著急地拉著他回去，「我們快走吧！不然有智一個人會很害怕。」

「嗯！」

他們手牽著手，甜蜜蜜地一起回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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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餐后，他們去了海洋生物傅物館，沿途欣賞南台灣美麗的貓鼻頭、群礁海岸……回到飯店，大約下午三點。

歐腸磊提議去海邊參加水上活動。

在歐腸磊的鼓勵下，閻饅玲換上了泳裝，雖然保守，不過也讓她纖弱的身材曝了光，她特別摘下眼鏡，戴上隱形眼鏡，少了眼鏡的累贅，她的美貌不輸任何女人。

望著他深情的眼眸，她不禁臉一紅，低下頭去。

他們玩得不亦樂乎，站在快艇上享受乘風破浪的快感，涼風吹得他們好舒服。

坐完快艇，他們在當地教練的帶領下又去嘗試香蕉船，一陣上下晃動，他們都摔到了海里，笑聲絡繹不絕。

為了有智的安全，他們拒絕了浮潛這項活動，傍晚時分，他們到海灘上的酒吧喝飲料，還叫了不少點心，三個人好不愜意。

可是，有人蓄意想破壞這幕幸福的畫面，一道女性嗓音插了進來。「歐腸磊，好久不見！」

歐腸磊和閻饅玲一起回頭，沒想到來人竟是嬌蘭。

「你怎麼會在這？」歐腸磊臉色大變，口氣不太好。

閻饅玲也愣住，對她會出現在這的原因感到疑惑，難道她又跟蹤他們？

「為什麼我不能來這裡？」嬌蘭冷笑。「我想見你啊！」

歐腸磊咬牙不語，完全不想理她。

嬌蘭穿著十分裸露，粉色背心加迷你裙，露出修長的大腿，經過調查得知閻饅玲有個殘缺的弟弟，她故意不懷好意地跟有智打招呼。「嗨！」

偏偏有智被一邊的大水族箱所吸引，突然跑過去逗小魚，嬌蘭當場很沒面子。

她氣得嘲諷：「不傀是智障，連打招呼都不會。」

「你說話客氣點！」歐腸磊質怒地輕吼道。

她恍若未聞，又提出要求：「我可以坐下來嗎？」

四個人的座位，還有一個是空的。

「不行。」歐腸磊直截了當地拒絕。

嬌蘭氣質地瞪他，「歐腸磊，你真是不給我面子。」

「我帶女朋友出來旅遊，請你不要來騷擾我們好嗎？我的拒絕己經很明白了，不要再對我白費心思了。」他嚴肅地說。

閻饅玲坐在一旁，不發一語。

嬌蘭在旁邊站了一陣子，沒人理她，最後只得自討設趣地離開。

然而在離開之前，她惡狠狠地瞪了閻饅玲一眼。

想不到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哼，她不會讓閻饅玲好過的！敢搶走她的男人，她不會放過她！

都怪這個不速之客，歐腸磊待在酒吧的興緻全沒了，他翻開旅遊地圖，找尋下一個好玩的地點。

「走吧！我找到了一個地方，可以賞鷗看夕陽，還可以撿貝殼。」

「有智最喜歡撿貝殼了，那我們現在就走吧！」閻饅玲附和他的建議，把有智叫了回來，也不希望嬌蘭的出現破壞了他們的好心情。他們到了後壁湖，歐腸磊帶著有智在潮間帶撿貝殼，驚喜連連。閻饅玲站在另一邊的小懸崖上賞鷗，旁邊就是浪花，眼前的景色美得無法形容。

突然，嬌蘭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後方，冷冷地說：「我想，歐腸磊還不知道你是檢察官吧！」

閻饅玲轉頭看到她，十分錯愕。

她本能地警戒起來，總覺得這女人對她窮追不捨，好像不正常，可能隨時會做出對她不利之事。

她強自冷靜地問：「請問，歐腸磊知不知道我是檢察官，關你什麼事？」

「當然有關，」嬌蘭桃眉看著她。「你不知道歐家人現在最討厭的是誰吧？就是你們這種人！」

「什麼？」閻饅玲聽不懂，但還沒來得及提出疑問，嬌蘭突然用力從背後推了她一把。

「啊！」一陣尖叫，閻饅玲往下墜，撲通一聲掉進大海里。

另一邊的遊客聽到尖叫聲，連忙高喊：「有人落水了！」

此時嬌蘭己迅速著無其事地離開現場。

歐腸磊看到一群人往小懸崖處集中，直覺不對勁，連險帶著有智跟上，設想到越接近，看到的景象越令他心驚。

饅玲！

他的心快跳出胸口了，她不會游泳，怎麼會失足落海呢？

他發了狂似地往前沖，撥開重重人群，往她落水處跳下，好在此時海象平靜，才一會兒工夫，歐腸磊迅速地把閻饅玲給救上岸。

現場響起英雄式的歡呼，接著施行一連串的急救措施，很快地救護車就來了。

嬌蘭躲在遠遠的地方冷眼旁觀，眼神發出陰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