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輛馬車答答答的在不遠處的樹林停下。
「主子,你要上哪兒?」
在白衣男子身旁的大漢,紛紛緊張地靠著他,護衛著他。
白衣男子不耐煩的揮著手,示意他們退下。「我到前頭看看,去去就回。」他不等他們開口,立刻循精靈般的笑聲走去。
剛剛他坐在馬車裡,就聽見有女子的輕笑聲和嬉鬧聲,禁不住好奇,他要一探究竟。
走沒幾步路,他在林內見到正在溪里嬉戲的阿郡,正旁若無人的戲著水,教人也不禁感染他那一份赤子之心。
原來是個小兄弟,難怪他的笑聲那麼像姑娘了。
阿郡忽然想起或許包袱內有乾淨的衣裳,她立刻站起身,但頭上的帽子卻不停地滴水,她只好將帽子摘下,將長發甩到胸前用手擰乾。
看到這一幕地趙見琛不禁倒抽一口氣,立刻被她脫俗絕美的容顏懾住。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此刻站在溪中擰頭髮的她,看來更像一朵花出水芙容,令人無法將目光掉開。
原來她是位姑娘!
阿郡擰乾頭髮上的水珠后,立刻跑上岸邊,打開包袱,果然真有幾套衣裳,還有封信和一些碎銀,她疑惑地拆開信來看。
阿郡:
我知道你一定又跑去玩水了!
哇!師太真是料事如神,連我要做些什麼事,她都未卜先知耶!
別再那麼貪玩,早點趕路到揚州,我留了些碎銀給你當盤纏。
喔——原來師太暗杠這麼多私房錢。
阿郡,記住,師太還是很愛你的,但為了你的未來,我不得不狠心趕你下山,我相信你以後一定能明白師大的苦心,珍重自己。師太
「師太……」阿郡望著山上已經看不見的慈雲庵,不禁又暗自飲泣。
趙見深見溪畔邊的姑娘哭得跟淚人似的,以為她怎樣了,情急之下沖了出去。
「姑娘,你怎麼了?」
阿郡被他的突然出現嚇得又掉進溪里。「咳……咳……救命……」
趙見琛趕緊拉起,並幫她拍拍背。「姑娘,對不起,我的唐突嚇著你了。」
阿郡被水嗆得滿臉通紅,對他這位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她可是有滿腹牢騷。
「謝謝你的好意喔!我在這兒坐的好好的,我招惹到你了嗎?你幹嘛沒事衝出來嚇我,要是我不小心淹死了,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她的惡聲惡氣並沒有讓趙見琛有絲毫不悅,儘管他是當今的皇太子,就因為他的身分特殊,所有人見到他,莫不彎躬哈膝,阿謏奉孫,而今天卻碰上一個不畏懼的人,教他如何不心喜。
「姑娘,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好嗎?」
阿郡忍無可忍地大吼,「你沒看見我帶著包袱嗎?我被掃地出門,流離失所了。」
她的大嗓門立刻引來守在林子里的護衛,他們以為皇太子發生意外,紛紛以最快的速度跑來。
「主子,主子,你有沒有怎樣?」
阿郡半眯著眼打量著那四個身形魁梧、面貌兇惡的彪形大漢,下意識的吞了口水,悄悄地退後好幾步。
原來他有四個打手,那我剛才還不知死活地痛罵他,不知道他會不會很沒風度,叫他們海扁我一頓?哼,打就打,誰怕誰,我還不一定會屈居下風哩!
她順了順喉嚨,藉機壯膽,也半強迫自己輸人不輸陣,別被他們的氣給壓過。
「好小子,你做錯事還不承認,還敢叫四個賊賊腦的打手來,我告訴你,我不會輕易就被你嚇倒的。」
「休得無禮」四名大漢同時大喝一聲。
阿郡也擺出準備開打的姿勢,她一邊叫喝,一邊瞄著四周,考慮待會兒要從哪裡逃。
「別以為這樣我會就屈服,門都沒有。」
「姑娘,你別誤會,我並無惡意呀!」趙見琛著急的直喊,希望能減低她的戒心,因為他並無意傷害她。
阿郡不敢輕心地對他扮鬼臉,「五會?我還六會咧!」說完,她立刻沒命地拔腿就跑,不敢遲疑半刻。
趙見琛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跑掉,不禁遺憾的嘆了口氣。
若不是此行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去辦,他一定將她追回來,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
「主子——」
「別說了,都是你們把人家嚇跑了,你們非要綳著張臭臉,就有能有些笑容嗎?哼!」
趙見深氣得拂袖而去,不理會他們一臉有口難言的無辜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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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郡在奔跑一陣,確定后無追兵后,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蹲在路旁歇息。
「幸好我跑得快,要不然我這條小命就休矣!」
在稍稍喘過氣后,她拿著乾淨的衣服,躲進樹林後面。不久,她以一副書生模樣走了出來,她非常滿意自己現在的打扮,神清氣爽的繞了幾圈。
該辦正事了,否則再照樣磋跎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達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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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垂地,烏雲遮擋住薄弱的月光,星子三兩散布在天際,更增添一分詭異。
「主子,我們找到丁奕的屍首了。」
「那密函呢?」
「那你們還敢回來見我?」
燭光照不著他在黑暗的一方,令人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表情,但他陰冷的語調教人聽了直打顫。
「主子,我們查到線索,附近有一座尼姑庵。今天早上,正好有個小子下山。依我看來,可能是他救了丁奕,密函應該也在他身上。」
「那你們還杵在這兒,快把密函奪回,如果無法完成任務,就提你們的項上人頭回來。」說完后,他便沒入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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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是沒有月光的晚上,一樣的曲子,但霍青桓卻百聽不厭地,一遍又一遍地聆聽。
丁書兒百看不厭他的容顏。多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讓她就這樣與他相對在燈下。
曲畢,丁書兒端起酒杯敬向他。「青桓大哥,我敬你一杯。」
「書兒,別跟我見外,叫我青桓即可。」
丁書兒欣喜這樣的轉變,這令她感覺又離他更近。
「青桓,謝謝你把我當成是你的知己,從未因我的身分卑賤而看輕我,在這現實的世界中,接近我、討好我的人,都是貪圖我的美色,只有你是真心地對我好。」
她的一番話,道盡身為青樓女子的辛楚,也讓霍青桓看見在她光鮮的外表下,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書兒,有沒有想過你的將來?你總不能在這待一輩子吧?」
如果書兒願意的話,他願意為她贖身,讓她重新過生活。
丁書兒凄慘地笑了,笑得好無奈。「有誰會想我這樣的女子?一個在青樓賣藝的女子?」這是她不敢貿然向霍青桓表明心意的原因。
「你又何必如此輕視自己呢?一枝草一點露,總有一天,你也會遇上一個真心待你的人。」
霍青桓也只好如此安慰,老實說,他也為了成親的事心煩意亂、焦頭爛額的,不知道是否真要跟一個毫無感情基礎的女人共偕白頭,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他不排斥逃婚。
「是嗎?」丁書兒深情地望向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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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成親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孟梅烈的心就愈覺至谷底。
這天早上,丫環們在她房裡擺滿各種配件、首飾,還有大紅的鳳冠霞帔,和她冰冷、黑色的心情,形成最強烈的諷刺。
「小姐,我幫你試試好嗎?」小佩一臉開心的躍躍欲試,沒有注意到孟梅烈怪異的眼神,還地直拿著鳳冠欲幫她戴上。
孟梅烈忍無可忍地打掉小佩手上的鳳冠,冷冷地說:「拿走——我不要——」
孟造奇剛要踏進房門,就看到孟梅烈正在使性子將鳳冠丟在地上,當下,他一臉怒容地衝進房內。
「梅烈。你這是在幹什麼?」
「爹——我不嫁,不嫁不嫁!」孟梅烈執拗地大叫。
孟造奇被她氣得渾身發抖,不再是以往慈祥和善的父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由不得你不嫁。」
孟梅烈咬著下唇,象是豁出去一般,「我死也不嫁,我要——逃婚。」
孟造奇難以置信一向柔順的女兒,今日竟為了親事跟他大唱反調、抗爭?!
「反了,反了,你敢逃婚,好,咱們來試試看,看你逃得出逃不出!」孟造奇氣得也撂下狠話,奉陪到底。
眼淚無可抑止地奪眶而出,孟梅烈再也忍不住地嚎陶大哭,她肝腸寸斷,跌跌沖沖的坐回床上。
孟造奇以為她已經妥協,便囑咐小佩照顧她、看緊她。「要是小姐又胡言亂語的話,我就唯你是問。」
小佩誠惶誠恐,戰戰兢兢地保證道:「是,老……爺,我會多注意小姐的。」
孟造奇這才放心地跨出房門。
從小到大,爹爹何曾對她說過重話,如今卻為了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嫁不愛的人,而口出重言,不惜以強迫威脅來逼她就範,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莫非她命該如此?那她又何必徒勞掙扎。
不,不,我不要這樣過一生,唯有逃,我才能重生,傳統的禁錮已快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一定要逃,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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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水兒端杯參茶,走向走埋首於帳山脈中的孟造奇,「奇哥,歇口氣吧?」
「說吧,你一定有事要向我說,否則你不會出現在這帳房的。」他瞭然地看著李水兒,心照不宣地笑道。
李水兒可沒心情和他開玩笑,她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奇哥,取消這門親事好嗎?我們不能那麼自私,要孟梅烈去代替雲烈呀!這是在拿她的終身幸福開玩笑……」
「你要我現在去取消,你有沒有說錯,婚姻豈能兒戲?」孟造奇生氣地打斷她的話。
「奇哥,可孟梅烈打從心底反對這門婚事,用強迫的方式逼她,未免有失公平。」
孟梅烈悶悶不樂,眉頭深鎖的憔悴樣,全落人我的眼底,她可是我心頭一塊肉,逼她嫁給不愛的人,無疑是逼她跳入火坑,這我怎捨得?
孟造奇可不贊同她的點頭,「青桓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他哪裡不好了?一表人材,風度翩翩,又官拜將軍,孟梅烈有何不幸福可言?」
李水兒被堵得啞口無言,黯然地離開帳房。
梅烈,對不起,娘是無能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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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霍府上下皆忙著清潔打掃、張燈結綵的,因為再過幾天少爺就要娶親,這對一脈單傳的霍家可是天大的喜事,最開心的莫過於霍老爺,霍仁。
他忙著指揮這兒,指揮那兒的,務必要讓霍府看來一塵不染,好在大後天為青桓迎娶新娘子,他看著略顯空曠的大宅院,不禁開始幻想將來兒孫滿堂的場面。
幸虧我老謀深算,懂得使苦肉計,運用心理戰術,將青桓這個打定獨身的死小子,嚇得一愣一愣的,答應履行婚約,否則以他開竅的速度,恐怕我都死人八百年,他還不見得想要娶妻生子。
這時,家了阿旺匆匆忙忙地跑進內院。「老爺,有位自稱是少爺朋友的年輕人,在門外等著呢!」
「快去接他進來、可別怠慢人家。」
霍仁趕緊走進廳里,「青桓,你有個朋友……」
大家都是春風滿面,喜氣洋洋的樣子,可霍青桓卻沒完全沒感受到那分喜悅,好象要娶親的人不是他,是他爹沒錯,瞧霍仁忙裡忙外,張羅得不亦樂乎的樣子,不明就理的人一會以為霍仁才是新郎官,而他只是個配角。
霍仁一見他無精打采,愁眉苦臉的模樣,便走過去掐他一把,「回神哪,小子,我拜託你有點笑容行不?這可是你心甘情願的耶!可不是我強迫你的喲!所以請你合作一點,露個新郎倌的笑容來。」
霍青桓皮笑肉不笑地,令霍仁看了更頭痛。「好吧,我先不勉強你了,但是我可先警告你,重頭戲那天,你可得真情流露的開懷大笑,我可巴望那天好久了,可別教我這個孤單寂寞的老人失望。」
霍青桓表情麻木地挑著眉,不以為然地說;「少來了,你就別再想要博取我的同情了,我都已經上了賊船除了任你擺布外,我還有第二條可走嗎?」
霍仁這才知咪咪地拍拍他的肩,「乖孩子,聽你這麼說后,爹就放心多了。」
「青桓——」趙見琛一臉得意笑走向走他。
突來的出現,可令霍青桓又驚又喜。
「殿下?你怎麼會來揚州?你一個人嗎?」欣喜之餘,他又不免擔心殿下日後的安危。
「好小子,你要成親也知會我一聲,要不是我心有靈犀,千里迢迢地來找你,恐怕我還不知道你的喜事呢!」
在宮中,他真正知心談得來的人沒幾個,全是些館媚的一丘之貉,奪權謀利、野心勃勃的人,幸而讓他認識霍青桓,在個性、理念相符下,他們成了莫逆之交,也是唯一讓他信得過的局外人。
霍青桓舉手示意,要阿旺下去沏杯茶來,自己則拉他坐下,「你一路風塵僕僕的來揚州,肯定累壞了,有什麼話咱們待會兒再聊。」
霍仁連忙走到趙見琛面前,左看右看,上下地盯著他瞧,「的確是人中之龍,殿下,我是青桓的父親,霍仁,承蒙你對青桓的厚愛,這場婚禮多了你,一定是別開生面,更加彭畢生輝。」
霍青桓默不作聲,好半晌都悶不吭聲。
「你們應該有話要聊,我不多打擾,我先去忙了。」霍仁眉開眼笑地丟下這句話后,就立刻跑出門外,準備趕到婚禮前,將府里內外布置得豪華氣派,好光宗耀祖。
趙見深也看出他眼底一閃即逝的無奈,遂推了推他,「我這回來實是有件事要找你商量,而我想你應該有一肚子苦水要發泄,嗯?」
「走吧,我們到書房談。」
趙見琛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我是不是聽見一種有口難言的嘆息?」
「沒想到還是被你識破,的確,從一開始,我就沒贊同過這門親事,當時年方六歲的我,如果知道會有今天的局面,我不會為了一枝糖葫蘆,而答應這門親事,這全是我爹他一(第28頁缺)殿下的忠誠,教他毫無退縮之意,縱使前頭是刀山油鍋,他也毫無怨尤,因為在此刻,他感受到的是一份共患難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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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郡迅速的躍下馬車,千謝萬謝的直對車夫鞠躬,「大哥,謝謝你送我一程,謝謝。」
那車夫笑開滿是鬍鬚的臉,眼睛都笑成一直線。「小兄弟,別跟我客氣。助人為快樂之本嘛!別放在心上,前頭就是揚州了,祝你早日找到親人,我先走了,駕——駕——…」
馬車揚長而去,揚起一片塵土,沒注意到自己是灰頭土臉的阿郡,仍賣力的揮著手,「再見,再見!」
巍峨的城門聳立在阿郡的面前,教她活像個土包子,直直地張大口,「好大喔!杭州就沒這麼壯觀,嘿,這裡玩的,吃的一定很多,我這趟可來對了,呀喝——」
她雀躍的蹦蹦跳跳進城。先祭五臟廟,再好好逛它一逛,她開心地打好主意。
阿郡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嗝,看著桌上被她一掃而空的美食,直呼過癮。
「揚州就是揚州,令我大開眼界了,呵呵,人生哪能幾回像我這般悠哉?」
她現在就像是鄉巴佬進城,什麼事都新鮮,瞧她樂的,恐怕早已將此行的目的,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已夕陽西下。
阿郡這才想到住的地方還沒有著落,當下心裡也著急.起來,不過當她想到自己滿手都是禮物時,又開心地笑了開來。
如果師太知道我買了這麼多好東西給她的話,她肯定會高興死——哇,完了,錢好象在剛才就全花光了……
她終於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事實——她竟然把錢都花光?這下可好了,真是好的教她欲哭無淚。
天色漸暗下來,街上行人也逐漸減少,阿郡還在那踱步,盤算著該怎麼辦?
突然,兩道黑影擋著她。「把東西交出來。」
我的運氣不會這麼背吧,沒錢住客棧不打緊,現在又遇上強盜,老天爺,你真是太厚愛我了。
「你……你們要幹嘛,我可沒有錢,你們……另找他人。」她結結巴巴地說完那些話后,腿已經發軟了。
「小子,你別裝傻,把東西交出來,否則體怪我們不客氣。」
那兩名黑衣人見她沒動靜,於是各自亮出匕首,一步一步地靠近她。
此時不跑待何時?性命攸關,阿那不敢有半點猶豫,拔腿就跑。
「想跑?」
兩名黑衣人冷笑一聲,便施展輕功追了上去,不一會兒,一名黑衣人凌空躍過。不想再多浪費時間,刀子射向阿郡的左肩。
「呀——」鮮血汩汩地流出,她仍然咬緊牙根,不敢停下腳腳步。
阿郡痛楚地緊抱住那些禮物,絲毫不肯放手,忽然她迅速的竄進一條巷子內,希望可以藉此脫身。
「啊是條死巷子——」
當她再想回頭時,兩名黑衣人早已面目猙獰在她身後,「快把東西交出來,或許還可饒你一命,否則等匕首上的劇毒蔓延全身後,你想活也活不了。」
阿郡感到一陣暈眩,體力也已漸流失,但她仍倔強地不肯屈強,「你們究竟是誰?我又沒得罪你們,為何要對我趕盡殺絕?」
「這些問題你留著去問閻王吧!」
其中一名黑衣人旋起風劈向她,阿郡知道難逃一死,索性閉起眼睛,雖然她會死得冤枉、不明不白……
在些千鈞一髮之際,霍青桓翩然從上空落下,不疾不徐地替她接了這一掌,他雄厚的內力反將那衣他震至一尺外。
「你是何方神聖?」
霍青桓只是自負地笑,移形幻步點住他們的穴道,身形快得令他們來不及反應便被制伏。
阿郡睜開眼睛,見兩名黑衣人已被制伏在地,緊張的神經才逐漸放鬆,她舉步難艱地走到霍青桓身邊,「謝謝兄台救命之恩……」話還未說完,便跌倒在地。
霍青桓趕緊扶住她,見她嘴唇泛紫,直覺她一定是中了毒,遂替她封住穴道。
「小兄弟,你傷得不輕哪!」
阿郡撐著意識想看清他的臉,但視卻逐漸模糊。一陣風吹掉她的帽子,讓她的長發飛瀑而下,但她已顧不了那麼多,「別丟了我的禮物……」
她潔白無理的俏臉,教霍青桓為之驚艷,看著她直泛黑血的傷口,他沒迎來一陣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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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視下人們震驚的眼光,逕自將她抱往廂房,並不准任何人打擾。
季厚幫她處理好傷口后,才鬆了一口氣。沒辦法,青桓那雙防賊的眼睛,教他戰戰兢兢的,不敢有些忽怠。
「青桓,她是什麼人?」
「受傷的女人。」
「我是說她的身份。」
「不知道。」
「不知道?」季厚怪叫出聲。
「她受傷了,我不能置之不理,有人想置她於死地,我不能見死不救。」霍青桓淡淡地說道,彷彿這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她究竟是誰?為何有人要量她於死地?
季厚皺著眉頭,忍不住多瞧她一眼,總覺得好象在哪兒見過她。
「就這樣,三言兩語就算交代完畢啦!」
「那你以為呢?」霍青桓也存心卯上他,這小子實在是太過好奇。
季厚逕自坐到一旁,翹著個二郎腿,饒富玩味地直盯著他,想瞧出些端倪,對於他輕描淡寫的話,他可不信。
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姑娘,值得你這樣防賊似的盯緊我,我看哪,這其中必有文章,後續發展的肯定精采萬分,屆時我又有好戲看了。
「我怎麼會知道的,依你看呢?」季厚四兩撥千金,輕易地又把問題丟回給他。
霍青桓充耳不聞他的言下之意,退自倒杯茶給他,「季厚,我想請你幫個忙。」
「說呀,我洗耳恭聽。」
「我身在官場,朝廷有些事我不能坐視不管,日前殿下特地南下到這兒,要我防範三王爺恐怕有異心,並要我儘快查明此事。」
「那你希望我怎麼幫你?」
霍青桓低頭思忖一下,「三王爺趙揚武在關外有座別館,依我猜想,如果王爺確在謀反之意,他一定會與外邦勾結果,藉外邦的兵力助他一臂之力,那麼別館定是重要的聯絡站,我希望你幫我,暗中查訪。」
季厚欣然地接受他的請託,給了他個一切有我的笑容。為減輕霍青桓的歉意,他故意伸伸懶腰,無意地看著窗外明亮的月娘,「我也出來那麼久了,該是回去看看的時候了,以免我爹貼出告東,把我給作廢,那時到時可是無家可歸了呀!」
霍青桓感動地握住他的手,有友如此,夫復何求?
「季,我很慶幸有你這麼一個朋友,從在武當山上與你一塊學武藝后,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值得的朋友,人生路上有你扶持,我也不枉這遭。」
季厚殺風景的拍掉他的手,「少來了你,虧你還敢提起武當山,那個時候,你闖的禍全教背黑禍,犯的錯全讓我替你善後,有難同當,有福你是獨享,我是倒了八輩子的媚,才會當你的師兄兼朋友,如果教我選擇的話,我一定離你這個禍水遠的。」
誰說紅顏才是禍水?依我看,霍青桓是青於出藍的禍害。
霍青桓記起那脯年少輕狂、不識愁滋味的日子,在武當山中習藝的那段日子,可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師兄,你怎麼跟我這麼見外,那些糗事早過八百年了,你舊事重提,何必呢?人不能只看過去,多放開心胸,接納未來,我們在武當山上可是眾人眼中的惹禍精,師父他老人家也常被我們氣得閉關好幾天,我們可是旗鼓相當,你可別忘了。」
季厚受不了他的刻意提醒,遂反唇相譏,「都怪我遇人不淑,交友不慎,才會落到與你同流合污,結果師父他老人家自覺年紀已大,心臟再也無法承受我們三天兩頭的闖禍,一氣之正是就把我們踢下山,你說,這是的偉大傑作?」
霍青桓心虛地支吾其語,陪笑道:「好漢不提當年勇,況且我們也學藝有成,總算不辜負師父的一番調教,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季厚也很乾脆的,不再提過往之事,反正他只是發發牢騷,並無怪罪霍青桓的意思,又何必再呶呶不休?
「我想明晚就啟程回關外,以免夜長夢多。」
對於他如此盡心儘力,霍青桓更是感到承受愈深,「季厚,該做我的情義,我永生沒齒難忘,但願有一天,我能回報你所有。」
「青桓,難道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嗎?我是刀子嘴豆腐心,該做的我會去做,可我並不是要你的回報,那是因為我重視你這個朋友。」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他們共患難的情誼正是最佳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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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郡全身不停發顫「,緊蹙著直喊:「不要追我……我和你們無冤無仇……師太救我……」
霍青桓緊張地坐到床邊,不停為她試干,卻對她的夢吃和苦楚的模樣無能為力。
她究竟是受到多大的驚嚇了?老天。
他下意識的摸摸她的額頭,「該死的,她發高燒了,難怪如此不安穩!」
現在季厚又不在身邊,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使她退燒,她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於是,他弄了條濕毛巾,往她額頭一擱,希望這樣可以讓她舒服一些。
顧厚這小了了究竟上哪裡去了?真正需要他時,他又跑得不見人影。
說人人到,這會兒季厚正吹著口哨,悠閑地推開房門走進來。
「季厚,她高燒不退,又直夢吃,你倒是想個辦法呀?」霍青桓一顆心攪得七上八下的。
季厚不急不忙為她把完脈,「這不打緊,她暫時是無性命之憂,高燒,夢囈是正常的,待會兒小圓會端葯進來,她下后就會比較舒服了。」
「我覺得你對她的關心,似乎有點過度哦廣季厚像是嗅出不尋常,有些曖昧的直衝著他哭。
「你可別亂講,惻隱之心,有皆有之,我只是盡到照顧她的本分罷了,只要等她傷勢一好,去或留都隨她。」他正經八百地說道,眉宇之間流露出的,的確是僅止於救她一命的氣度。
季厚也只好聳聳肩,轉移話題。「後天就是你大喜之日,可我卻無法參加。」
「反正我也不太想攀這門親事,有沒有你也無所謂。」他垂頭喪氣的說道。
「其實你也不必如此執著自己的感覺,或許也並不明想象中的那種無趣的女人,你都還未與她相處過,又如何評論她不是你想要的女人?」
幸好我到現在還是自由自在的單身王老五;這是他見到霍青桓那一臉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後下的結論。
霍青桓心如止水地無視他的安慰,反倒以一種意味深遠的眼神脫著他好半晌。
「如果你爹肯愧對祖先的話……」
「噴噴,瞧你把我說成什麼了!」
躺在床上的阿郡發出嚶唔的一聲,立刻讓霍青桓撇下季厚,飛奔到她床前。
「姑娘,姑娘?」霍青桓輕搖著她。
全身好熱,好不舒服,喉嚨像乾枯似的,灼熱的好難受……她欲擺脫掉這種感覺,於是費力地睜開雙眼,卻看見她不熟悉的一切,包括霍青桓和季厚。
「請問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慘痛的經驗教她懷有一份戒心。
霍青桓友善的笑道:「你別怕,你安全了,是我救你回來的。」
阿郡勉強地撐起身子,儘管肩上的傷口扯痛她,「謝謝你。」忽然,她記起她的禮物,前後顧盼,但哪裡還有它們的蹤影。
它們可都是我的寶貝呀!這下全丟了,我就不能風光地回慈雲庵了,這可怎麼辦?
霍青桓見她一雙大眼睛直轉呀轉的,看她著急的樣子,似乎是在找尋重要的東西,。
阿郡哭喪著臉,來回不停地巡視四周,「我那些個大包小包的東西全不見了,這下可好了。」
霍青桓聞言不禁輕笑出聲,這姑娘實在有趣極了,沒先問起她自己的傷勢,倒先擔心好才是,其餘的,你就要想太多。」
阿郡這才露出笑臉,「好加在,這我就放心了,喔,對了,請問兩位思人如何稱呼?嗯,你們叫我阿郡就行了。」
她天真的笑靨教霍青桓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我是霍青桓,這位是季厚,他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季厚也向她微笑示意。
阿郡也感激地看著他們,心裡充滿著感激,突然她想起什麼似的,大叫一聲,「霍大哥,你是不是什麼將軍來著?」
霍青桓眼底閃過一絲訝異,訝異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怎麼知道?」她究竟是敵是友?
阿郡為免誤會發生,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封未乾的信函,「是個男人托我交給你的,他說要你原諒他的助紂為虐,還有要你救出他妹妹,可我忘了他叫什麼來著?」
霍青桓接過信函后,連忙拆開來看,看完后他憤怒不已地握著信,「原來殿下的情報沒錯。』」
「怎麼回事?」季厚不明就裡的問道。
霍青桓將信丟給他,「你看了就明白。」
季厚依言讀完認后,也忍不住憤慨。「想不到趙揚武的野心這麼大,要儘快捉到他私通遼國的證據,否則等他壯大羽翼,國家就發發可危了。」
「的確,那麼一切就拜託你。」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呀2我怎麼聽得一頭霧水?」阿郡好奇的問。
如果有刺激冒險的事,那我可要插上一腳不可。
霍青桓收起怒容,柔和地轉向她,「阿郡,這信是誰交給你的?」事關重大,他不得不弄清楚。
「交信給我的那個人,傷重不治死了,我是無意中救起他的。」
線索斷了,霍青桓不免感到有些遺憾,但他相信,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不會任趙揚武做出任何危害朝廷的事。
「青桓,依我看,趙揚武必會儘力追回這封密函,或許阿郡就是因此而招致殺身之禍,我看此事不宜再拖下去,今晚我就動身啟程,依我之見,趙揚武近日之內或許會有行動。」
霍青桓冷靜地思忖一下他覺得這事要速戰速決,不可再多拖延,「季厚,你要多加小心,趙揚武絕非泛泛之輩,務必要小心行事,沉著應付,我不希望你因此出什麼意外。」
季厚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脯,「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阿郡,你再多休息,待會兒我叫人送飯和乾淨衣服過來,嗯?」他柔聲地說道。
阿郡柔順地點點頭,又不放心地再問一句,「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晚一點我陪你用餐。」
阿郡淘氣地眨眨眼,「一定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