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何方神聖
當莫離和二牛來到千仞山頂,二牛忍不住呼呼喘起粗氣來:「咳咳,這千仞山還真高,比俺門菩提寺那破山還高,可累壞俺了。」
莫離和糊塗子此時哪還有功夫理會二牛的抱怨和嘮叨,一個滿是壞笑的看著場中眾人,另一個卻是滿心的期待。只見魔教中央鬼帝納魂嘿嘿冷笑片刻后,陰陽怪氣道:「要做英雄,可是需要代價的,但是付出代價,卻只能做窩囊的狗熊,就是今日的你們了,喈喈。」
正道六大門派弟子聞言紛紛出聲喝罵,而妖魔兩道之人卻因此笑的更歡,也確如納魂所說,八大派把名高手帶些門下傑出弟子,如何與這些百殺千戰,成名已久老妖老魔相爭,憑藉的完全是心中的一口氣,或是一番愚勇吧。
千百算一聲輕咳,所有笑聲竟然立時靜了下來,莫離當即現這千百算似乎在妖魔兩道很有威名,凶獸和魔教對他都很是忌憚。只見千百算似有若無的瞄了眼糊塗子后,朗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妖魔之人雖然行事邪惡,卻也不佔你們這等便宜,如何比斗,還是讓你們劃下道來,嘿嘿。」
除了為數不多的幾人外,所有人都被這一席話弄的仗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明眼人早就知道這一戰大家都是抱著拚死之心而來,而如今千百算竟然不趁機趕盡殺絕卻又是為何呢?當然精明之人還是有的,一直冷麵不語的無情崖冷無緣等幾個其他門派長輩,心裡或多或少的都覺得此事和糊塗子那奇怪老頭有關,但是任他們如何搜索自己的記憶,卻始終不知有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到底是何方神聖會讓千百算三人如此的忌憚於他呢?
心裡有了計較,妖魔二道有所機會,正好趁了薛玉的心意,偷眼看了看糊塗子后,當即高聲喝道:「呔,你等鼠輩心裡卻是怕了吧,哈哈。我正道隱世高手在此,豈有你等活命之理。」顯然是要把糊塗子拉到自己的陣營之中來。
倏不料,他不說倒好,只聞其聲剛落,糊塗子便跳腳指著薛玉罵道:「好你小子,道爺我怎麼能與你等宵小為伍,狗仗人勢的東西,別把道爺我拉下水。」話落又覺得有哪不對,但是糊塗子亂來一氣的本領倒不是一般人能比,將錯就錯,轉頭對著千百算嚷道:「你們儘管出手,別把不相干的人給打傷了,道爺我都當沒看見,別給我面子,狠狠揍他丫的。哈哈。」話完也不知他是覺得自己說的好,還是已經看見正道之人被揍的**開花,而高興的滿臉鬍子都隨著笑容搖曳起來。
薛玉哪料到糊塗子是這樣的一個老混蛋,但是妖魔兩道高手環伺,這糊塗子卻又是個脾氣及其古怪的老頭,當下邊臉面有些掛不住了,但又不敢得罪這邪道三大高手都敬畏的人物,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強自正定道:「既然前輩不願為天下蒼生著想,晚輩也不敢多話。」此時的他還希望拿話擠兌住糊塗子,卻不想糊塗子聽完還很是開心的嘿嘿直樂,一點也不理睬,無奈之下,薛玉看了眼身邊都是一臉喪氣的正道之人,心下暗嘆口氣,當即「唰」的一聲便掣出一把長劍來,很聲道:「大家都別廢話了,如今妖魔盡在,我正道之人豈能為一己之益而退,大家拼了,即使身死,也為天地憑添一絲正氣,英魂永在。」
幾派長輩哪個不知這是場面話,有機會不走的那是笨蛋。真拚命的那是白痴所為,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么,這薛玉怎麼想的,難道其他人就不知道么,現如今帶的都是各門派的精英弟子,哪怕損傷大,以後在八大派的位置就及有可能會往後退。長輩們如是想,可這些年輕弟子自小受的便是降妖除魔,正邪不兩立的教誨,除了玄天宗和菩提寺弟子外,其他幾派弟子竟然同時轟然應是,眾人齊聲,倒也頗有威勢。
見得門下弟子個個奮不顧身的朝妖魔二道之人殺將過去,六派長輩哪還坐視的住,紛紛掣出自己的兵器殺入敵群,一時間,千仞山頂立時金鐵交鳴之聲四起,慘叫聲也隨即響徹天地,六派精英弟子剎那間便有不少受到重創,幾派長輩再也顧不得那許多,能多救一個便是一個,玄清子更是直接出聲喊道:「星辰派弟子給我退下。」
端端幾分鐘的交手,慘叫聲便已經深深震懾了正邪正派的精英們,那鮮血的飛濺,擊打的悶響,都如實質般的陣痛般敲打著眾人的內心,空氣中除了獵獵作響的山風帶起無數的塵土,更有那無數的血腥之氣。聽得玄清子的喊聲,誰還管你喊的是星辰派還是哪個門派。隨著「蓬蓬蓬」的連聲炸響,竟是薛玉為救自己天一門下弟子,被魔教教主一掌拍在了後背,當即便口噴鮮血,狂飛而出,接連撞翻三棵腿粗之樹後方才落地,草地中的他早已昏死過去。
糊塗子從打鬥開始,便給凌天南遞了眼神,菩提寺也因為與玄天宗交好,並沒有參與到打都之中去,而其他六派或多或少都有損傷,卻無一人陣亡,很明顯,邪道之人還是很給糊塗子面子,或是畏懼於他吧。薛玉估計昏死過去時也沒想到,損傷最大的竟然是自己的天一門,他只是在閉眼時很是無奈的現自己門下八名弟子竟然有五人受了重創,那大口鮮血也許有更多是因此而吐吧。
「阿彌陀佛。」萬滅大師喊呼一聲法號,急忙跑到薛玉身邊,給他探完脈后,取出一白玉瓶,倒出一顆金色丹藥來,就欲給薛玉服下。
「小禿驢,趕緊給道爺我住手。」糊塗子著急的吼了起來。
萬滅大師鬍子都一大把了,被糊塗子喊作小禿驢,卻無半分不悅,反倒是立即收起丹藥,滿臉歡喜的起身朝他行了一禮后,恭敬的道:「不知前輩有何教導,小僧一定洗耳恭聽,阿彌陀佛。」
「嘿嘿,教導啥的也沒有,嘿嘿。」糊塗子看看周圍眾人,著急過後卻忽然變的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突然身形一動,眾人尚未反映過來便見他已經回到了原處,這度之快,比之剛才酒樓里千百算來高出豈止一籌。
萬滅大師只覺得手中一輕,白玉瓶已經沒了蹤影,失聲道:「啊,我的舍利丹。」竟是一臉的慌張,眾人聞言更是大大的震驚,不為那丹藥丟失,而是萬滅大師竟然願意拿出這舍利丹給薛玉服用,足見其慷慨和佛家的慈悲。
「在這呢,嘿嘿。」糊塗子左手一動,白玉瓶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一晃眼又急忙收了回去,像是怕被人搶了一般,隨即哈哈笑道:「小禿驢,這天一門的小傢伙哪能資格用這舍利丹,我幫你救他,這舍利丹就歸道爺我了,如何。」
天一門人聽得糊塗子如此說,個個氣憤異常,很是不滿其說,但此時自己群龍無,其他門派的人也只作壁上觀,只能是對糊塗子怒目相視而已,而萬滅大師如今東西都在人家手裡,就想不答應也不成啊,心內直嘆遇人不淑啊,口中卻道聲法號:「阿彌陀佛,丹藥乃是身外之物,無妨無妨,前輩說如此便是如此。」話說的煞是恭敬大方,眼角卻是抽搐不斷,顯然肉疼的緊。
卻不料糊塗子左手握著右手肘,右手托起了下巴,頭一歪,自言自語起來:「白拿你這一瓶舍利丹,好像也不好,可是要給你點什麼吧,道爺我也沒有。」眾人聽得莫名奇妙,忽然見他大跳而起,一拍手,哈哈大笑道:「小禿驢,道爺我有辦法了,哈哈。」說完手一伸,「啪」的一聲,就給二牛腦袋來了一下,二牛正呆間突然被打,又是無奈,又是奇怪,卻見糊塗子朝他一指,轉對萬滅大師道:「就讓你這腦袋被驢踹了的徒弟伺候道爺我,算是還你一瓶舍利丹之情了,怎麼樣,道爺我大方吧。」誰能有如此厚臉皮說出這番話呀,場中為數很多的人都是這般想,這老頭胡攪蠻纏的功夫實在厲害的緊。
殊不料萬滅大師卻如得了莫大的恩惠般連連拜謝起來:「多謝前輩成全痴兒,萬滅以及菩提寺感激不盡。」眾人聞言俱是大驚,這老頭究竟是什麼人,妖魔兩道如此忌憚,而讓弟子跟隨服侍卻如上天的恩賜般。
看著糊塗子一臉的得意,嘴裡還不停的哼哼,還有他身邊那白衣青年肩頭的一隻似狗若豬的小動物還很是配合的仰起頭隨著他的哼哼嗚嗚直叫。幾派長輩紛紛盤算起如何和這怪老頭套上交情,最起碼不能交惡吧。
「前輩,您還是趕緊給我師傅看看吧。」幾人交談間,天一門兩名不知何時扶起薛玉的一名弟子忍不住急聲喊了起來。眾人這才驚醒,全部對糊塗子投去了希冀的眼神,畢竟同屬正道一脈,平日在如何爭峰,也不願在這節骨眼上損失一位同道高手。
「真麻煩,又死不了。」糊塗子甩甩手,不情不願的來到薛玉身前,右手一伸,一股有拇指粗細的雪白真氣如細柱般直直擊在了薛玉胸前,繼而如漣漪般擴散開來,眨眼間包裹住他的整個心口,在糊塗子收回手後方才隱沒而逝。
這精純的道家真氣,更是讓那幾派高手忍不住驚呼出聲,「噗」的一聲,薛玉噴出一大口漆黑淤血來,臉色瞬間變的慘白,卻是緩緩睜開了眼。
見得薛玉醒轉,糊塗子很是不耐的甩甩手,朝不知為何卻在呆的莫離嚷道:「小離兒,走了走了,戲看完咯,咱們好吃好喝去咯。」說完頗有深意的看了眼凌天南后,便一把拉起二牛就往山下跑去。看著糊塗子離去,莫離看了看凌天南,見他微微點頭後方又頗為不舍的看了眼那一白一紅兩道身影后,依然轉身朝那就要消逝的兩道身影追去。
許芯鸞很想說點什麼,卻還是被寒煙給一把拉住,把話從喉嚨里咽了回去,只是一同獃獃的望著那早已在心中深種的背影,久久不願清醒過來。
「大師,此人卻是何方神聖呀。」浩然居士白山見得三人消失在山道上,終是忍不住問出了眾人的疑惑。
「阿彌陀佛。」萬滅大師望著那山道緩聲道:「佛曰:不可說,說不得。」
「又是這一句,能不能有點新鮮的呀,耳朵都出繭啦。」一根筋的許芯鸞終究是被萬滅大師的話給激回了神,萬滅大師的這句口頭禪到底是他佛法高深還是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掩飾呢?許芯鸞保證覺得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