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氣半陰不晴的，四周的空氣又濕又悶，真是無趣啊……

東聿遼趴在桌子上玩紙青蛙。這兩天出奇的清閑，公司里也沒什麼重要的事需要他親自過問，就算有，東亦韓和東雨齊也會主動攬過去的；相反，隨著換季服裝的推出，雪靖又開始忙起來，他又不敢去打擾他，白天只好到各部門溜達，「視察工作」。今天，偶爾逮到一個新進職員上班時用複印紙做手工，東聿遼對他一番批評訓誡之後，將那堆紙疊的小玩意一併沒收，帶回辦公室，鎖上門，慢慢「研究」。其中這隻青蛙最有趣，輕輕一按，就能跳得老高。不過他還真是窮及無聊了，竟然興緻勃勃的玩這種小孩子玩的東西。

吃過午飯，打開電腦，他開始玩從雪彥那裡借的遊戲，正玩到關鍵時刻，忽然聽到樓道里一陣嘈雜。

「薇薇安，什麼事這麼吵？」東聿遼拿起電話，問外間的秘書。

「好象是樓下前廳部的人通知董事長來了，大家都在準備。需要我進去幫忙嗎？」薇薇安問。

「啊，不用了，如果他來我這邊，趕快告訴我。」東聿遼放下電話。老爸怎麼會沒事跑過來呢？為了鍛煉他們兄弟三人的能力，東建宇基本上不會過問公司的事，安心退居幕後，只參加董事會議或是進行重大決策。這次搞突然襲擊，他明顯的感覺是沖著他來的，這幾個月他都以各種理由搪塞，拒絕回家，搞不好是把東家老大惹毛了，直接跑到公司來抓他。

「啊，董事長好。」正想著，忽然聽到薇薇安大聲問好的聲音。

「好。遼在嗎？」東建宇說起話來堂音很重，總給人一種嗡嗡做響，中氣十足的感覺。聽說如果不是被選為東家第二代統帥，他還打算去考音樂學院呢！「遼，我來了，還不出來迎接你老爸！」

「爸，我聽到了，正想去『迎接』董事長大駕光臨呢！誒？楚楚？你也在啊？」東聿遼沒想到東寒楚也會跟來。她平常從不來公司。

「二哥！」東寒楚一身淡蘭色套裝的淑女打扮，行動卻是直接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印了一個大大的響吻。

「楚楚！」東建宇趕忙回身關上門，「女孩子不要這麼沒規矩，在家就算了，在外面要收斂一點。」

「有什麼關係？他是我哥哥，又不是別人！」東寒楚親密的勾著東聿遼的手臂，笑嘻嘻的朝東建宇做鬼臉，「哎呀，難不成我是揀來的小孩，打算給哥哥們當童養媳的？那也沒關係，可以挑嗎？我比較喜歡二哥，我要挑二哥！」

「你只喜歡遼，就不喜歡我們嗎？虧我從小就那麼疼你！」

「雨齊，你也和楚楚一樣小說看多了是不是？還和她一起鬧。不過剛才那句話聽著是挺彆扭的。」

「啊，糟糕，被大哥和小哥聽到了！」東寒楚笑著鬆開東聿遼，走過去在剛進來的東亦韓和東雨齊臉上各吻了一下，「我也喜歡你們拉，只不過二哥比較詭異，比較象我，我才那麼說的。」

「爸，到底出什麼事了，大家怎麼都跑到我這裡來了？」東聿遼問。

「你們都坐下吧，我有話要說。其實楚楚和亦韓不聽也行，不過為了公平，還是要來參加一下。本來這件事在家說就好，但最近總抓不到遼，我就利用中午的時間和你們談一下。」東建宇走到辦公桌后坐下，「你們知道，年底就要正式決定東家第三代統帥的人選了，你們的能力和工作成績我很滿意，誰的成績最突出要等年終總結出來之後，不過繼承人的條件之一就是他必須有延續東家家族的能力，楚楚不參與此事，亦韓已經結婚了，剩下遼和雨齊，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儘快有所表示。尤其是遼，雨齊雖然未婚，可也已經有了可論及婚嫁的女友，只有你……似乎……」

「我……」東聿遼沒想到東建宇會突然提及此事，「其實我已經有了想和他共度一生的人，只是……」怕你受打擊，不敢告訴你。

「只是什麼？其實上次楚楚已經跟我提過一二，是不是因為你那個情敵的關係？」東建宇問。遼從小就象塊滾刀肉，不好對付。

「他不是問題，我已經將他擺平了。」東聿遼斜著眼睛看東寒楚。這丫頭，怎麼隨便告訴老爸？

「那是為什麼？她是哪家的小姐？你放心，我們東家不是很看中門第的。」東建宇開明的表示。

「他是個服裝設計師，出身很好拉……可是他不是小姐……」東聿遼抬眼偷看東建宇的表情。

「不是小姐？莫非她是二婚？那也沒關係，只要人好就行。」東建宇說。

「這個就算是吧……他也絕對是個好人……」

「那你到底在吞吞吐吐的猶豫什麼？把她帶來給我見見不就好了？我不會催你馬上結婚的，只要放心就好了。要選誰我也要考慮好啊。我不希望你們因為這種原因失去機會。」東建宇下了最後通牒。

「是這樣啊……楚楚，準備好，如果老爸昏倒，趕快去扶住他。」東聿遼在東寒楚耳邊小聲說，「爸，對不起，請允許我現在退出下任繼承人的競爭。」他站起來。

「什麼？為什麼？」東建宇也一下子站起來。

「遼，你？」「二哥？」東亦韓和東雨齊也詫異的叫出來。

「唉……我就知道！」只有東寒楚嘆了口氣，繼續喝她的茶，一點也不驚訝。

「因為延續家族這件事我做不到。」東聿遼重新坐下，「爸，你也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會呀……就算是也沒關係，我可以請最好的醫生想辦法，國外的也行……」東建宇顯然誤會了東聿遼的意思。

「爸，我那發麵的能力沒有問題！」東聿遼揉揉額頭，「不是這種原因，而是……算了，你沒有注意到我桌上的照片嗎？和我們的全家福擺在一起的那張，他就是我愛的人。」

「照片？我看一下……啊！這，這是！~~~~~」東建宇叫得相當「慘烈」。「這傢伙是男人嗎？」

「這個，不是很明顯嗎？」東聿遼不知說什麼好，乾脆直接承認。

「遼，你是那個同……同……」東建宇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用一根指頭指住東聿遼。

「您說同性戀嗎？就算是吧，我愛他，叫什麼都無所謂。」東聿遼捅捅身邊的東寒楚。

「哥，你太狠了吧？就這麼直接說出來……」東寒楚小聲說。

「我也不想啊，可是越拖越糟糕，還不如直接告訴他……你過去看看……」

「好吧。」東寒楚站起來，走近東建宇。「老爸，你沒事吧？」

「我，我還沒死。」東建宇有氣無力的說，「因為是遼，他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我也不該吃驚才對，不過這種事實在……讓我好好想想……亦韓，雨齊，扶我出去吧……」

「哦，好。遼，你，算了，我也不該大驚小怪才對。」

「誒，二哥，他，恩，還滿英俊的。」

父子三人慢慢的走出去。

「剛才老爸不是說你已經告訴他們了？」東聿遼轉過頭問。

「可是我沒有告訴他們小靖是男人嘛！」東寒楚搖搖頭，無奈的說。「不過你還真行啊，從小就接受家族的菁英教育，一畢業就進公司工作，不就是為了競爭繼承人嗎？竟然毫不猶豫，說退出就退出。」

「也不是毫不猶豫，我也已經想了好久了，只是沒想到老爸今天會突然跑過來提這件事。從我愛上靖開始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我也想過象一般人一樣結婚，然後我還是可以繼續和靖交往，而且憑他善良的天性，總是替別人想的比較多，他一定不會怪我的。或者我也可以先結婚得到繼承人的位子，然後再離婚，我仍然可以和靖一起生活。可是我知道我做不到，就是因為靖太善解人意了，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任何背叛他，傷害他的事。所以我還是決定放棄，我的事業我可以憑自己的能力去做，我本來也不是一個為了工作可以拋棄一切的人，如果要我繼承，我會努力使它保持現狀，不過再擴大我就懶得去費力了，這點大哥和雨齊都比我強，我沒必要去和他們爭。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機會活在這個世界上，對我來說，怎麼能讓心愛的人更快樂才是最重要的事。」東聿遼點起一根煙，卻沒有抽，任煙霧裊裊的升上天花板。

「是嗎？嘻嘻~~~我就知道老哥是最好的男人！小靖好幸福哦~~~如果你不是我哥哥，我一定要和他搶！」東寒楚拿起雪靖的照片端詳。

「喂，你這麼說不怕你家的天使會傷心嗎？老爸還不知道他的事？」東聿遼捏住她的鼻子問。

「不會拉！就善良這一點他決不會輸給小靖的，不過我可不敢告訴老爸，他是不會把我怎麼樣，可是我怕他會拿他出氣的。」東寒楚自然知道父親發起怒來的「恐怖」。

「這麼說好象也是。楚楚，你說老爸會不會對靖怎麼樣呢？」東聿遼有點擔心。

「這個，你心裡應該有譜吧？還用問我嗎？」東寒楚歪著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