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常公公,你請坐呀!」
接過聖旨後,彧琊禮貌地請傳聖旨的常公公歇坐。
「不了,奴才坐夠了!」常公公乾笑一聲,他都來兩個時辰,也小盹過一會兒了。??「十四阿哥,聽說這伊莎貝拉可是才貌兼備的奇女子,十四阿哥能娶、到她,可真是天大的福氣呢!」
「這倒是!難得皇阿瑪如此有心,沒把彧琊給忘了!」
彧琊粲然一笑,旋身落坐在酸枝鑲理石洋花靈芝扶手椅上。
「十四阿哥,說真格的,皇上對每位皇子,其實都一樣的關心呀!」怕彧琊會胡思亂想,常公公走到他面前,拱手作揖的安慰道。
彧琊哼笑了聲,對常公公的話語,不予置評。
「對了,這伊莎貝拉是何來歷?皇阿瑪怎會知道她?又怎會好心的將她賜與我當妻子?」
睨了—眼手中的聖旨,彧琊倒也沒有多大的反應。
皇帝老爹為他找了一個英國女子當妻子,他也樂觀其成,反正北京城的女子,看來看去,還不都是那個樣,如今來了個異族女子,倒也挺鮮的!
「這伊莎貝拉是英國女皇的外甥女,前陣子英國女皇來訪,正是伊莎貝拉隨行翻譯的!」常公公簡略的答道。
「噢?這麼說來,她會漢語羅?」
「會的。所以十四阿哥您別擔心會有語言上的隔閡!」
「既然她會說漢語,那是最好不過了!」彧琊玩味的盯著手中的聖旨。「那……她的長相呢?美不美?」
自然是長得漂亮最好羅!不過,若是長得丑也無所謂,橫豎就是娶個老婆,皇帝老子指定的,他不會違抗,反正他也不認為娶妻之後,日子將有什麼改變。
他彧琊還是一樣過著無憂無慮的逍遙日子!
「這個……奴才倒是沒見過,可聽那些曾看過伊莎貝拉長相的人,無一不稱讚她面貌佳、聰慧,又有才智!」常公公把聽來的話,一一加以轉述。
「那皇阿瑪可真是糟蹋人了!」彧琊自嘲地笑著。
「呃……十四阿哥,您不滿意嗎?」
「我指的是那伊莎貝拉被我糟蹋了!」
話語甫罷,彧琊即仰首大笑著。
他知道自己在宮內眾人的眼中,不過是個成天只知吃暍玩樂、沒有出息的皇子。但,那又如何?他天性如此呀,他既不愛爭權奪利,也不愛做個死木頭
人生短暫,何必計較太多呢!
常公公怔愣了下,勉強露了個笑。??「十四阿哥,沒的事、沒的事……」
十四阿哥這麼說,真數他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方才你說,還有另外兩名異國公主,皇阿瑪把她們許配給誰了?」彧琊感興趣地問。
「回十四阿哥,這日本公主,皇上把她指定給八阿哥——至於西藏公主,則是許給了十六阿哥!」常公公恭敬地說道。
「日本公主和八阿哥?」彧琊揚著輕笑。??「八哥一向愛和皇阿瑪作對,他會乖乖順從皇阿瑪的意思嗎?十六弟那邊就不用愁了,他一向敬皇阿瑪如天神呢——呵呵,常公公,你說,我說的這些對是不對?」
「呃……這……」
儘管十四阿哥全都說中了另外兩邊的情形,但他們做奴才的,哪敢附和這些不該他們管的事情。
看著常公公急得直冒冷汗,彧琊卻樂得開懷大笑。
「好了,常公公,看你緊張的,又不是要殺你的頭。有事的話,就先去辦吧,我也要休息了!」
「喳!十四阿哥,那奴才先告退了!」
****************
三個月後。
初春——
三月初三,這日是皇太后親選的黃道吉日,讓三位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十六阿哥,和三位異國的貴族女子結親。
皇宮裡張燈結綵、熱鬧非凡,處處可見雙喜字樣,宮內的奴僕、婢女忙成一團,大家臉上盡足笑嘻嘻、樂陶陶的模樣。
三對新人,拜了堂、敬過酒。
席散後……
新郎倌騎馬、新娘子坐轎,各自回府去。
*********
熱熱鬧鬧的敲鑼打鼓聲褪去後,是一長串幾乎像要永無止盡的寂靜……
坐在喜房內的伊莎貝泣,身子仿若坐僵了,她逕自拉掉頭巾。房門外,丫鬟們的竊竊私語,隱隱約約的可聽見一些——
「萬總管,十四爺究竟上哪兒去了?怎麼……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春兒雙眉緊鎖、憂心仲仲的問道。
「我看這十四爺,八成又上窯子去了!」夏兒輕哼了聲,一瞼的不屑。
「可是……今天是十四爺的授室之禮,他……」秋兒極為納悶地道:「不可能吧?」
「誰說不可能的?男人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冬兒—副老練的模樣。
春兒、夏兒、秋兒、冬兒這四個丫頭,是大后特地指派給伊莎貝拉當貼身丫鬟的!太后可是極為賞識這個英國來的掃眉才女,橫看、豎看,氣質就是與眾不同。連皇上也極為讚賞,私心地將伊莎貝拉許配給鎮日無所事事的十四阿哥,希望聰明的伊莎貝拉能改變彧琊,讓他有出息一點!
「冬兒——」春兒凝著眉,用眼神示意冬兒別亂說話。
冬兒撇撇唇,噤了聲。
十四爺府的總管万俟,面對太後身邊四大丫鬟的一一詢問,問得他是冷汗直冒。
「十四爺他……我想應該就快進府了!」萬侯睜著老眼,凈說瞎話。
這十四爺的習性,他這老總管是最了解的!
若是沒玩個盡興,十四爺是不會這麼早回來的!
只是,他萬萬沒料到,十四爺連自己大喜的日子,也出門——
別說丫鬢們逼問了,就連坐在喜房裡悶不吭聲的新福晉,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去呢!
祈求羊佑大人這一去,能順利地將十四爺給請回府里來!
「十四爺都這麼大的人了,事情的輕重會分不出來嗎?」夏兒輕蔑的語氣中,充滿著斥責的意味。「難道真要教福晉在喜房內枯等?」
「豐佑大人是不是找十四爺去了?」春兒柔聲的問著總管万俟。
万俟頓廠下,遲疑地點著頭。原本他還想隱瞞豐佑去找十四爺的事,就是不想讓大夥認定十四爺真的是出去玩了。
可——這四個丫鬟是多麼地聰明伶俐,哪瞞得過她們呢?
「羊佑人人回來了!」秋兒突然輕呼著。
大夥兒極有默契地移動腳步,離開房門口,走到紅磚道上,迫不及待地圍著羊佑。
「十四爺呢?他沒和你—起回來嗎?還是沒找著他的人?」冬兒急問著。
「都這麼晚了,難不成十四爺不回來了?」夏兒氣咻咻地。
「我看,咱們連夜進宮稟告太后,要太后出面替福晉作主!」
「不可!」春兒低斥著。
「太后折騰了一天,這會兒怕早巳歇寢,我們別去擾她的睡眠!」
「那現在怎麼辦呢?要和福晉說一聲嗎?」秋兒面有憂色得看向喜房。
「要說你去說,我可不去!」冬兒忙不迭地聲明,一個勁兒推掉這份苦差事!
這新主子雖是眾人讚揚有加的才女,可她們也不知她的作風、更加沒摸透她的脾氣——
何況,這等洞房花燭夜,新郎卻不見人影的糗事——要換作她冬兒是新娘子的話,她一定會氣得把喜房給燒個精光,出出這口怨氣!
「我也不去!」夏兒雙手環胸,別過臉去。
「那……我去好了!」秋兒咬著唇。誰軟事情是自己提的,沒人願意去,理所當然就由她去了!
舂兒看看羊佑,又看向万俟,他們兩人都不作聲的迴避她的視線,想必十四爺今晚真的不回來了!
「誰也不許推!我們四個一起進去!」春兒以大姐的姿態命令道。
「哼!去就去嘛!要倒楣,大家一起!」冬兒旋過身,面向苦喜房。
「要是新福晉的脾氣壞一點,我看,以後我們可是天天都有罪受了!」夏兒嘀咕著。》
莫怪夏兒會如此說!
其實,大夥兒心裡有數,十四爺連洞房花燭夜都可以丟著新娘子不管了,往後,這般情形恐怕是家常便飯!
四個丫鬟一同步上階梯,春兒方要伸手推門,門卻自個兒開了。
眾人愣了半晌,機伶的夏兒一聲「福晉吉祥」,拉回了大夥兒掉了的心魂。
「福晉吉祥」
大夥兒紛紛向換上白紗禮服的伊莎貝拉請安。
斂下的眸光,掃視過眼前的一排人,伊莎貝拉輕逸如鶯般的優美語調:
「全起來吧!」
沒有人敢起來,大夥兒依舊是跪著不動。
納悶地擰起眉頭,伊莎貝拉以為自己的漢語他們聽不懂,遂又說了一遍。
「我說,你們不要跪了,全都起來!」
「福晉,我們……我們不敢起來!」春兒低垂著頭,不敢正視主子。
「為什麼?我不是讓你們起來了嗎?」
「可是……十四爺他……他不在府里——」秋兒囁嚅地道出部分原因。
「難不成大清國規定,僕人只聽從男主人的命令?」伊莎貝拉的眼裡漾滿詫異。「所以,你們要等他回來,才能起身?」
真這樣的話,那就太荒唐了!她一直以為大清的皇帝是開明的君主呢!》
「不是、不是這樣的!」冬兒忙苦擺手。
「福晉,我們四個丫鬟是皇太后指派來侍候您的,可是才頭一天,就讓您受了委屈,我們是……羞愧的不敢起來呀!」夏兒道出眾人的心聲。
「我受委屈?!你們指的是新郎倌沒進喜房的事嗎?」伊莎貝拉恍然笑道:
「論對錯,也該由他自己扛,與你們何干呢?」
「我們沒能留住十四爺,就是有錯!」春兒顫聲道:「請福晉責罰我們,春兒、夏兒、秋兒、冬兒,絕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其實,她們壓根不知道十四爺是什麼時候出府的,自然也沒機會留他——但,讓主子受委屈,就是她們的不對,理當受罰!
「春、夏、秋、冬?!是皇太后取的名吧?」伊莎貝拉揚唇柔笑著:「全都起來,我沒怪誰!」》
躊躇了半晌,四個丫鬟,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後在春兒的帶領下,一同不安地站起身。
「誰能告訴我,十四爺去哪裡了?」伊莎貝拉不矜不躁的問。
方才她在房內,門外的對話她大抵都聽見了,只是她得問個確實,才好出府去尋人!
她要把十四阿哥找回來!
不管怎麼說,洞房花燭夜,新郎倌不在喜房裡而在外頭鬼混,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些!
她一點出不覺得自己受了屈,早在女皇詢問她下嫁的意願時,女皇就告訴她一些有關十四阿哥的傳言。
聰明如她,自然知道大清皇帝做此安排的用意,儘管女皇一再強調可以同絕這件異國聯姻之事,但最終,她依然點頭答應!
從小,她就跟在女皇身邊,女皇視她為己出,任皇室內,她有如小公主一般的備受呵護。後來,更因興趣而學了許多國的語言,每當女皇四處拜訪邦交國時,她就是現成的翻譯人員。》
為了中、英兩國的友好關係,她自然是點頭答應嫁給十四皇子,—方面乃報答女皇的養育恩情;另一方面,中國的許多事物,還是挺令她著迷的!
「你們說話呀!十四爺他去哪兒了?」伊莎貝拉又問了—遍。
「這……還是問羊佑大人吧!」夏兒把矛頭指向在一旁一語不發的羊佑。
「這位是……」伊莎貝拉走至羊佑面前。
「噢,他是十四爺的貼身隨從羊佑,我是府里的總管万俟侯!」万俟向她簡介著。
伊莎貝拉朝他們微微頷首。??「既然是十四爺的貼身隨從,想必你應該知道十四爺去哪兒了?」
「十四爺他……」低垂著視線,羊佑不敢正視眼前美的令人眩目、氣質高貴的新福晉。
「福晉,您先回房歇著,老奴和羊佑大人這就去請十四爺回府。」
万俟的話方落,伊莎貝拉便接道:「羊佑大人不是才回來嗎?你確定十四爺會跟你們回來?」
她不是譏諷,只是大清國的奴僕對主子唯命是從,她相信只要十四阿哥一吼,他們便會乖乖的退下。
伊莎貝拉的話,堵得万俟啞口無言。
「帶我去吧!不管他在哪裡,我都要把他請回來。」她堅決地說道。
四個丫頭全倒抽了口氣。
「福晉——」
「你們也一起來!」
***********
「爺,好疼啊……唉唷——疼呀……疼死人了——」
「你呀,就是傻,為啥這麼想不開呢?」彧琊漫不經心地輕撫著懷中人的烏黑秀髮。
「人家……人家難過嘛——」嗚嗚咽咽的嗓音中,儘是無比的委屈。
「耶,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娶妻是大喜之事,你應該要替我高興、為我祝賀,怎麼難過起來了呢?」彧琊半裝傻半認真地道。
「哎呀!您明知道……知道歡兒對爺的心——您娶了別人,人家當然會難過!所以,一時想不開,就……就拿了刀子,在手腕上划呀划的——」
歡兒,掬歡樓的頭牌紅伎。
「歡兒絕不是無理取鬧的女人,只是一時失了心神,才會拿刀子划手腕——爺,我真的不是在胡鬧,你要相信我呀,爺——」
v
「信!我信!」
彧琊扯唇一笑,明知歡兒是在試探他的心意,他仍是好言的勸撫她。
對女人,他完全一視同仁,只要對他示好、能取悅他的,他都會疼惜——
只是,若論真心與否,就又另當別論了!
他對每個女人,其實都一樣地真心真意,只是,她們好像還嫌不夠多,這三樓二閣的當家紅牌,為他明爭暗鬥的事,他早知曉——
他不引以為傲、也不引以為意。
他高興來就來,但誰知哪天他會碰上什麼新鮮好玩的事,或許以後都不來了也說不定!
為他這麼一個只知玩樂、沒啥出息的阿哥爭妍鬥豔的,實在是沒必要!
「爺,那你再暍一杯嘛!歡兒敬爺兒您!」
歡兒舉杯,嘴角露著得意的笑容。
明兒個,她定要讓崔大媽放風聲,把十四爺今晚來探她的事情傳出去!
崔大媽教她這一招,可真是高明呀!將紅染料沾在紗布上,再把紗布裏住手腕,製造出割腕的假象——原本只想探一探爺究竟來不來。
他來,她有面子!
他不來,也是人之常情!
試問,誰會在新婚之日丟下新嫁娘,跑來會一個人盡可夫的歌伎?
萬萬沒想到,十四爺真的來了!
原本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態,現下,她可不這麼想了。
也許爺兒真的在乎她,要不,怎會在這時候趕來探望她呢?這是下是代表她歡兒還是有翻身的機會?
正室的位子,她絕不敢奢想,但側室……她有把握能極力爭取到,只要那英國女下是個醋罈子,一切就沒問題。
「爺,您再喝一杯嘛!今晚……您是要留下讓歡兒侍候您,還是要趕回府去侍候您的新娘子?」歡兒裝著哀怨可憐的模樣,不等彧琊給答案,便又續道:
「可憐的我,不知會不會又失神拿刀子亂割——也許,再來割的就是脖子……或許是肚子……」
歡兒哀凄的倒向彧琊的大腿。??「爺,歡兒好伯、真的好怕!」
彧琊喟嘆了聲,明知她是假裝的仍好言好語地勸著:「別伯,我讓崔大媽來陪你!」
「我不要!崔大媽人老了,躺了就睡,萬一我失神不小心剌了她……」
「那麼,讓丫鬟出一併進來——」
「爺,難道您不懂,歡兒失了心神全是因為您,只有您留下,歡兒才能好眠。」
「這我可不敢,萬一你失神拿刀子刺我,我那新婚妻子,不就得當寡婦了?我可是連抱都還未抱過她,被你刺死,我可是會很不甘心的!」彧琊撇唇邪笑,迂迴地回絕。
「討厭啦,爺,您明知道人家捨不得……」
歡兒的話語才到一半,便被房外一陣嚷嚷聲給打斷。
「什麼事亂糟糟的?」彧琊原本就敦歡兒的得寸進尺感到厭煩,這會兒外頭鬧烘烘的,他更心煩了!
「爺,您別生氣,歡兒這就去瞧瞧!」
才伸手欲開門,怎料豐佑排闊而人,歡兒便迎面被門板給撞疼了。
「唉唷,好疼喔,羊佑大人,你是存心要我的命,是不是?」歡兒噘苦嘴,挪身回到彧琊身邊。??「爺,不管啦,好疼啊……」
「羊佑,你得為你的莽撞道歉。」彧琊淡漠地道。
平日,彧琊可是非常憐香惜玉的,但這會兒,他完全失了好興緻——他突然對歡兒造作的矯揉感到厭惡、極其的厭惡!
「歡兒姑娘,對不起!」羊佑面無表情的道歉。
「哼!」歡兒冷哼了聲,眉眼一抬,看見門口處不知何時多了四個女婢。
「你們來做啥的?十四爺有我侍候著就行了,下去、下去!」》
「万俟?!你也來了?這是怎麼回事?」彧琊當然看得出那四丫鬟是皇太后調派至他十四爺府的。
「爺,請您回府吧!」万俟恭敬地道。??「福晉她……她親自來了!」
「什麼啊?居然找到這兒來了?那個英國女,可真是猴急呢!」歡兒諷笑著。
「人呢?」彧琊的目光緊盯著門口處。
四個丫鬟退開,此時穿著白紗的伊莎貝拉現身門口,彧琊簡直望杲了——
一身雪白的肌膚,完美無瑕,那一襲罕見的白紗禮服,更襯托出她高貴的氣質。
這抹令人眩目的美艷絕麗,真的是屬於他這個浪蕩子的嗎?
彧琊邪眯的眼光,緊緊盯視著她傲然的清澄秋波,笑意緩緩從他的唇縫傾泄而出;如此絕色佳人,任何男人見了都該心動,連他這個終日偎紅倚翠的人,心,都不由得一陣悸動|!
「十四爺,請你回府!」伊莎貝拉看著夫婿那張俊臉上寫滿輕浮的笑意,不禁在心中微微嘆息苦。
如此身強體健,面貌俊朗的男人,競成日只知玩樂——
「喲,我歡兒打小在掬歡樓長大的,這十多年來,可未曾見過有哪個婦道人家,這般的不知羞恥,登堂入室地踏進掬歡樓來。」歡兒繼續譏笑著。
「爺兒今晚想留在掏歡樓里,這一趟,你可能是白來了——」
對於歡兒的自作主張,彧琊並末加以反駁,反倒一臉玩味地看著新婚妻子將作何反應。
他相信,她既然敢到掬歡樓來,就一定有把握將他請回——但他看她的模樣,也不像個醋罈子呀。
彧琊的唇邊噙著一抹笑,盯著伊莎貝拉絕豔的美顏,等候她接下來的反應。
「十四爺,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就請你委屈一點,跟我回府去吧!﹂伊莎貝拉不疾不徐的語氣中,沒有理怨、沒有哀求。
「呵,妳這個英國來的女人,真是煩人耶,都說爺兒今晚要在我這兒歇下了,妳還是省點力氣,別白費唇舌,快回去吧!」
方才歡兒見彧琊沒有反駁她的自作主張,這會兒,她更是大著膽子,耀武揚威了起來!
伊莎貝拉對歡兒的話置若罔聞。她緊瞅著彧琊,鎮定地問:「十四爺當真不回府嗎?」
「那就看妳如何請我了!」彧琊攤開扇子,好整以暇地端坐著。
「那就請你見諒了!」伊莎貝拉旋過身,命令著四個丫鬟:「春兒秋兒、冬兒……」
「奴婢在!」四個丫鬟異口同聲地應道。
伊莎貝拉微側著頭,眼角餘光睨著一副悠哉神情的彧琊,繼而對著四個丫鬟下達指令:「把十四爺架回府里去!」
「啊?」四丫頭瞠大了眼,嘴兒大張,不敢置信地望著福晉。
不僅四個丫頭錯愕,屋內其他的人,也都教伊莎貝拉的話給聽愣了!
彧琊聞言,同樣為之一愣,旋即仰首大笑。
「你們四個丫鬟還傻愣著做啥?快來把我『架』回去呀!」彧琊笑著催促四丫頭。
架回去?
呵,他彧琊頭一回享受到這般禮遇……
他的妻子,竟是這般的與眾不同。
妙啊
他相信,往後的日子,她會帶給他許多驚奇——嗯,他喜歡驚奇!
四個丫鬟怯愣愣走向彧琊坐的位子。「十四爺,失禮了……」
「哪裡的話,請便!」收起扇子,彧琊笑著打趣道:「把我架好,可千萬別把我摔著了!」
彧琊的兩手分別搭在春兒和夏兒的肩上,秋兒和冬兒則分別抱住他的左右大腿——四個丫鬟吃力地咬著牙,將他架出房去。
「啊?啊、啊——」歡兒看這情景,簡直是看呆了。
羊佑和万俟也被嚇得不知所措,想插手幫忙扶彧琊,又不知該不該動手,最後只能跟在伊莎貝拉後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