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沒來得及再碰上康茜薇,齊仲棠擔心方艷萍故伎重施,又找些下入流的傢伙整他,所以齊仲棠被齊孟楊強迫在公司里打地鋪好幾天。
算算時間,他也大約有一個多月沒看見康茜薇了。老實說,真他媽的想念她。
那天他沒有機會和她多解釋,再加上南宮太老爺對「擘揚」虎視眈眈,頻頻對擘揚名下的公司動些不幹凈的手腳。為了不讓那隻老狐狸得逞,他忙得可是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幾十萬的沙發坐起來很舒服,但若連著幾天只能屈就在這裡睡覺,他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
在擘揚開導齊孟楊整個上午後,齊仲棠覺得自己已仁至義盡,拎起外套,以最快的速度鋼車回到與茜薇比鄰而居的家。
走到自己家門前,他的步伐慢慢地停下。
他訂閱的報紙整整齊齊地擺在門口,門上還貼著好幾張各種顏色的便利貼。
他小心一張張地撕下,揪著心地閱讀每張的內容。
「今天天氣比較熱,你在外頭會不會熱昏頭?」
「……我已經有一個禮拜沒看見你了,我很想你,你呢?」
「我煮了一大鍋綠豆湯,只有我自己和著眼淚吃。慶幸你沒有吃,這回我煮得太失敗了,因為它居然是苦的。」
「昨天下起好大的雨,我傻傻地站在馬路上,像個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沒有你的擁抱,我不知道該回哪裡才好。」
他強壓下不肯散去的酸澀,閉著眼將其它的全部撕下。
齊仲棠怕再多看一眼,他眼中熾熱的液體就要不聽使喚地跑出眼睛。
摸上把手,卻發現上頭掛著一把冰冷的東西。往下一摸,果然是一串他死也不會忘記形狀的青椒吊飾。
他張手粗率地拔下,像是過關斬將、毫無畏懼的勇士,但心中的痛楚卻向同心圓般,逐漸往外散開。
齊仲棠閉著眼,深深地吸口氣,再緩緩地張開眼。
當他想用那把鑰匙開門時,卻像電影停格般頓在原地。
齊仲棠動也不動地凝視粘在鑰匙孔往上一點、等同於自己開門時心臟位置的一張便利貼。
強風颳得紙張幾乎要飛起,齊仲棠趕緊按住,像是企圖抓住她那張垂著淚的小臉。
紙上僅僅寫了兩個字、卻像是被眼淚淹沒過好幾回一樣。
「再見。」
齊仲棠的腦子「轟」地一聲,連鑰匙掉在地上也不自知。
再見?為什麼要說再見?
他火大地撕碎那張便利貼,低聲咒罵起國粹,連台語版的也不放過。
她以為她是誰?說定就走,以為他的懷抱是飯店嗎?
再見就再見,哼!他又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想歸想,但他的腳步卻違背意志地轉到她門前,瘋狂地按著電鈴。
「該死的!」他怎麼也無法讓心停下抽痛,他用力地捶著她的門,眼裡寫滿懊惱。
最後受不了的是隔壁的張大嬸。
「別再敲啦,康小姐已經三、四天沒有回來啦!」
齊仲棠雙眼通紅地看著張大嬸「碰」地關上門,唯一的希望也被震碎。
這朵該死的小白花!居然在偷走他的心后,還能拍拍屁股說「再見」?
早知道他那天追下去就好,要不然早點回來跟她說清楚也行。這不可好了,人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他上哪去找人要回自己的心?
她倒好,根本不肯給他機會解釋清楚,自作主張在他門上貼這些誰看了都會鼻酸的留言;她不會以為他還可以輕輕鬆鬆、哈哈哈笑三聲,然後繼續以先前遊戲人間的態度過日子吧?
他當然沒辦法!花名冊早一把火燒了……反正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該死的早就把真心交付與她!
齊仲棠彎下腰撿起方才撕碎的便利貼,小心翼翼地放在上衣口袋。
「氣死我了……」他大剌剌地抹去從眼角滲出的淚,「我不難過,該死的一點也不、心痛……」
干!真是他媽的痛死了!
沒找到康茜薇,方艷萍又約了齊仲棠一回。
同坐在大街旁的大洋傘下,兩人很有默契地沉默。
即使方艷萍戴著太陽眼鏡,依然讓人輕易看出她最近過於疲累而憔悴許多。齊仲棠看在眼底,卻選擇裝作沒發現。
方艷萍修長的手指夾著長煙,也不見她多抽兩口,裊裊繚繞的煙瀰漫在艷陽下。
先是打擊南宮響,再製造她與齊氏似乎私下有往來的假象,讓南宮太老爺身旁原就看她不順眼的人有借口趁機將她驅除出權力核心。
方艷萍沒料到齊氏兩兄弟會這麼玩,對於自己的慘敗,她也只能含著無法說出口的苦衷,一手攬下所有的過錯,打直腰桿離開太老爺。
如果她在太老爺心中佔有一席之地,那麼太老爺也不會在臨時股東大會上沉默,任憑她被那些如豺狼虎豹的股東們生吞活剝。
看來她是過於高估自己了。方艷萍露出個不屑的笑。
身為女兒身也不是她能決定的,就因此決定她沒有權利繼承南宮氏?這老頭子未免眼光也太淺了吧?
「今後有什麼打算?」方艷萍現在幾乎成為商場上的一個笑話。讓她從個風光的小姨太淪落成這種下場,也是他與齊孟楊一手促成的。
她點點手中的煙,「不知道,也許會出國散散心吧。太老爺對我還算厚道,給我的錢足夠我和阿響過下輩子了。」她撥下太陽眼鏡,一雙美目好奇地打量齊仲棠。
「你看起來很落魄,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樣子。」
你也不想想,若不是你找人跟蹤我,我也不會變成這樣子。
齊仲棠本想回敬這句話,但轉頭一想,如果當時自己不要說話這麼難聽,康茜薇也不會離開他了。
「那個女孩呢?」方艷萍主動問起。
「不知道。」他簡潔地回答。
看他失意的樣子,八成是跟她不愉快吧?
方艷萍輕輕搖晃交疊的腿,語帶調侃:「哄女孩子開心的手法,不需要由我這個外行教你這個大情聖吧?」
「那總還得有個對象好給我哄啊。」齊仲棠伸個懶腰,看不出藏在有型的墨鏡下的利眸是何等情緒。
「跟人跑了?」她跟太老爺的仗打完了,落得清閑與他話家常,但是齊仲棠可沒這等好興緻。
「你若沒事,我先走了。」齊仲棠對她舉杯示意。
「對我這位大姐姐沒興趣?」方艷萍支手托著香腮,擎著煙笑。
齊仲棠挑起劍眉。「同樣的把戲,是騙不了人的。」
「我可是很認真的。」方艷萍摘下墨鏡,兩隻眼嬌媚地望著他,絲毫不隱瞞她對齊仲棠的好感。
齊仲棠努努嘴,雙手環著胸。「這位大姐,如果你想借用齊氏的力量讓你重返南宮氏,很抱歉,我們兄弟倆已經找到各自願意奉獻生命的人,至於其它女人,我們都看不上眼。」
聰明人,真對她的胃口。方艷萍沒有因為被他看出內心所想而憤怒,反而笑得更有深意,「既然你也知道我心裡所想的,為什麼不跟我賭一把?據我所知,只要弄垮太老爺,齊氏就有可能躍上商業龍頭的位子,我不相信你還有齊總裁對這個提議不心動。」
齊仲棠搔搔額頭。「我們兄弟倆呢,都有個怪癖,就是不太喜歡借用別人的力量登上天。我們喜歡靠自己雙手拓展屬於自己的事業,這樣才能真正得到成就感,才是真正肯定自己。對於你的好意,我代替我二哥謝謝你了。」
每個人心中都有渴望掌權的慾望,她只是幫他們早一步達到目標,順便幫她出口怨氣而已,這樣他們還是不願意跟她合作?
「即使我知道太老爺的罩門,你還是不願跟我合作?」方艷萍一咬牙,急急地打出自己最後一張王牌。
齊仲棠攤開手,在陽光下的笑容更加燦爛耀眼。
「我說了,自己贏來的,才有快感。我們比較喜歡正大光明地跟這群老狐狸們鬥法,」雖然偶爾還是會來陰的,「這不但有趣,而且可以讓我們熱血沸騰,才能感覺到自己是真實地活著。這種樂趣,不是你可以體會的。」
他瀟洒地背起外套,走進陽光灑落的街道。
望著他的背影,方艷萍知道自己這一生都別想斗垮太老爺。
可悲哪!她捻熄煙,落寞地戴起太陽眼鏡,站起身。
她還是拿著那筆錢,好好找個男人過下半輩子吧。
方艷萍不禁對腦海閃過的這個想法嗤之以鼻。嘖!她其實才過二十九歲生日,青春正美好呢,幹嘛唉聲嘆氣的?
離開台北之前,康茜薇約了桑妮出來見面。
一時間找不到齊仲棠,桑妮只好想盡法子挽留她。
「花蓮有什麼好的?地震多、想找家便利商店都很難。這種鬼地方你去幹嘛?不如留在台北陪我還比較好。」
康茜薇柔順地搖搖頭,語氣充滿堅定:「我都跟公司遞辭呈了,留在台北做什麼?況且我也好久沒回花蓮看看了,順便參加尚禮的婚禮,這樣不是很好嗎?」她不但沒被說動,反而勸起桑妮一道前往。「你一定沒有真正在花蓮玩過,所以才會對花蓮有這樣刻板印象。假如你這次跟我一起下去,包準你以後還會想再去第二次。」
看著好友臉上重新浮現熟悉的笑容,但桑妮怎麼也沒辦法讓康茜薇離開自己這麼遠。萬一她一個想不開,可怎麼辦才好?
「總之我不希望你回花蓮去啦!」桑妮開始使出撒潑本領。「我都跟你打包票了,小哥他絕對不可能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你為什麼不再給彼此一點時間?這麼
急著走,我幾乎要以為你是落荒而逃了。」
她是落荒而逃沒錯,也不否認齊仲棠對她造成極大的創傷,讓她在濃濃的悲傷里,極度思念起從小生長的故鄉。反覆斟酌許久,她才毅然決然辭去目前這份高薪工作。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和仲棠已經不可能,而且我都已經跟他說『再見』。覆水難收,我既然已經打定主意,你就不要再阻止我了,好不好?」
桑妮怎麼肯讓她走!「妳那哪算分手啊?不過是你單方面的表示而已。你自己想一想,齊仲棠曾提過關於『分手』兩個字嗎?」
「可是那一天……」想到那夜孤單的自己,康茜薇的心底又升起濃濃的悲傷。「那一天他的態度,已經幫他作了回答。」
「小姐,你要我跟你重複幾次?那天是因為他發現樓梯間有記者跟蹤,他是怕萬一連累你,把你拖進商場緋聞,所以才說出這麼重的話。」
頓了頓,桑妮反問她:「你都不覺得奇怪嗎?平常他對你的態度,以及你跟我說過上回在超市遇見的女人,他哪一次不是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你?」雖然說方法有時候爛了點。桑妮在心底偷偷加了這一句。
「可是……他一直都沒有回來,也沒有跟我聯絡。」若不是這些,康茜薇也無法相信一直陪在身邊的齊仲棠,怎麼一轉身就離得她好遠,冷漠的面孔,連她都快認不出來。
「你怎麼知道他不想跟你聯絡?你怎麼知道他沒有苦衷?」桑妮不知道這些話重複過多少次。她乾脆拿個錄音帶錄起來算了。
「……現在呢?」康茜薇的聲音幽幽傳來:「你不也說他已經成功整倒方小姐,為什麼還是不跟我聯絡呢?」
呃……桑妮這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清了。她該怎麼告訴康茜薇,齊孟楊像發了神經一樣,把龐大的工作全丟給齊仲棠?
根據她跟齊伯槐的猜測,大概是因為報復齊仲棠一當完兵,就搞失蹤這件事吧?
可憐的小哥,根本連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覺的時間都沒有。
就算有空,齊仲棠也是想盡方法找尋康茜薇。整天不是埋首辦公,就是恍恍惚惚,還曾經錯把湯匙當牙刷呢,她跟齊伯槐都快看不去了。
擔心他小倆口會被完全不看時機報仇的齊孟楊拆散,所以她決定就算說破嘴,也要把康茜薇留在台北。否則齊仲棠知道她早認識茜薇,今天還跟她共進午餐,不把她的臉揉成跟小丸子一樣又紅又大才怪。
「總之你先聽我的,暫時留在台北好不好?」桑妮講到都快要掉眼淚了。
康茜薇還是一個答案。「對不起,我得回花蓮參加尚禮的婚宴。」她稍微退讓一步,「我答應你,過幾天就會回來,你不要哭喪著臉嘛,這樣跟你的名字就不相配了喔。」
桑妮癟著嘴,「這可是你說的喔。如果你沒有立刻回台北,我可是會立刻坐飛機殺到花蓮的唷。」
「放心吧,我……嗯……」康茜薇突然臉色一變,捂著嘴乾嘔。
桑妮嚇了一跳,趕緊幫忙拍她的背,拿衛生紙又是「小護士」地塞了康茜薇滿手。
「你怎麼了?」她的眼睛倏然睜大。「茜薇,你不會……是有了吧?」
康茜薇蹙起細緻的眉,蒼白的臉痛苦地皺在一起,一手壓著唇,一手慌張地左右亂搖,「你別誤會,我只是……只是有點反胃而已。」
桑妮差點沒在康茜薇耳邊大吼:「反胃還叫『而已』?等你肚子冒出個小娃娃,你是不是要很輕鬆地告訴我,『只是個嬰兒,沒什麼的』?」
桑妮小心地牽起康茜薇,口氣急得好似自己懷孕似的:「現在你立刻給我去醫院檢查,否則你別想我會讓你這副鬼樣子回花蓮!」開玩笑!萬一茜薇傷心過度,傷了肚子里的小孩,她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齊仲棠砍哪!
相對於桑妮神經兮兮的模樣,康茜薇就顯得鎮靜許多。
「桑妮,你聽我說。我今天沒吃早餐,所以變得沒胃口。會反胃是因為我強迫自己吃不午餐,不是什麼懷孕不懷孕……」
「你沒吃早餐?」桑妮怪罪地低吼:「沒吃早餐,就沒辦法給小貝比足夠的營養,康茜薇,你有沒有身為孕婦的自覺?!」
她又沒懷孕,她為什麼要有這樣的自覺?康茜薇又好笑又窩心地看著好友。「桑妮,我好高興有你這麼疼惜我的朋友,就算……就算我得不到仲棠的愛,我也很滿足了。」
幹嘛說這些話啦,害她都想哭了。「你是個不折不拙的大傻瓜!」想著想著,桑妮一陣鼻酸,抱著康茜薇大哭起來。當然她有小心不要壓到茜薇的肚子,免得讓她肚子里的小孩給壓扁了可怎麼辦才好。
「怎麼好端端的,就哭起來了?」康茜薇任由她抱著自己,拍拍她不住顫抖的肩膀。「好桑妮,擦乾眼淚喔,茜薇秀秀,不哭不哭。」
嗚……茜薇好溫柔喔。桑妮哭紅了兩隻眼,抽抽噎噎地望著茜薇。「你一定會是個好母親的。」說完又埋頭在她肩上大哭。
康茜薇挑起一邊眉毛,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撫這個只要一哭起來就驚天動地的好友。
微風徐徐,康茜薇露出個平靜的笑容。
也好,就讓她哭個痛快吧。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最後康茜薇還是沒去醫院。才走到半路,桑妮就被恰巧路過的齊孟楊抓回家。
「身體不舒服,請黃醫師過來看看就好,何必自己大老遠跑去醫院?」齊孟楊的聲音有著責備。
桑妮,也就是齊桑雨,攤坐在沙發上,根本不想搭理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
齊孟楊不允許她漠視他的存在。走到她身旁想坐下,她卻早一步站起來要走開。
他迅速地拉住她。「你不要這麼任性,桑雨。」
「我哪任性了?」齊桑雨瞧也不瞧他,口氣極為冰冷。
倔強的眼底還有眼淚潤濕的痕迹,鼻子紅通通的,模樣可憐得讓人想好好疼愛,但是她的態度卻令人十分難以忍受。
「黃醫師等一下就會過來,你有什麼不舒服就跟他說。」齊孟楊拗不過她,只好放開手。
「我都跟你說我沒生病,你是聾子還是傻子?!」齊桑雨落坐在另個單人沙發中,十分不悅地雙手抱著胸質問。
「我明明看見你朝醫院走,你當我是瞎子還是蠢蛋?」齊孟楊抽緊下巴,聲音持續一貫平板。
「你根本是個瞎子!」齊桑雨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我身旁還有一個人,而且那個人就是小哥朝思暮想的女人,該死的她還懷孕了!我正要押著她去醫院產檢,卻被你像拎小雞一樣給拎了回來。若是她有什麼差錯,我等著看你怎被小哥砍死!」
「誰懷孕了?」
「茜薇,康茜薇!你是聾子啊?」齊桑雨很自然地回答。
咦?她怎麼覺得脖子涼涼的?齊桑雨轉動著僵硬的脖子,看著站在門口的三名男子。
糟糕,她要被小哥剝皮了!
齊桑雨想繞過齊孟楊溜走,卻被他穩穩地抱緊腰。「別急著溜,先給黃醫師檢查后再走。」
「有什麼好檢查的啦!你是想眼睜睜看我被小哥扁是吧?」齊桑雨氣得用力捏他不笑的臉。
「小妹病了?」齊伯槐擔憂地將手覆在她額上,「還好,沒發燒。」
「茜薇懷孕了?」齊仲棠一個箭步撞開齊伯槐,「你怎麼知道?等等!為什麼你會認識她?」
「我跟茜薇同個部門上班,驚訝吧?順便告訴你另個好消息,她就要動身回花蓮去了,到時候她生下的孩子不知道會叫誰爸爸。」她沒好氣地打開齊孟楊的手,但他卻牢牢地摟住她,不讓她逃走。
「黃醫師,請你先幫桑雨看一看。」齊孟楊示意要黃醫師過來,但齊桑雨卻丟給黃醫師殺人般的眼光。
「我沒病啦,為什麼我要看醫生?!」齊桑雨掄起拳頭,「嚇啊」一聲,賞了齊孟楊左臉一個山東大饅頭。
放在腰間的力量放重了些,齊孟楊還是那句老話:「黃醫師,麻煩你。」
這妮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醫生。既然孟楊都請來醫生了,就讓他給桑雨看看吧。
「小妹,你聽話。」齊伯槐也加入遊說行列。「這幾天你不都嚷著肚子不舒服,想嘔吐?」不過昨天倒是好轉點,有胃口吃他買回來當消夜的麵包……不過還是給醫生看看妥當些。
……好樣的大哥,該不會是記恨她昨天半夜肚子很餓,偷偷吃掉他的麵包吧?
齊孟楊眼神遲疑地望著撇過頭、讓他看不清表情的齊桑雨,「你是不是哪不舒服?為什麼想吐?」
知道茜薇的下落,齊仲棠暫時放下心。先解決小妹不敢看醫生的事也不遲。「該不會是懷孕了吧?」他也十分擔心地靠過來。
「懷孕?」在場幾個人驚叫出聲。
「懷孕的是茜薇啦,你耳朵長哪去了!」齊桑雨很冒火地糾正齊仲棠的話。
「……醫生,需不需要我幫你打昏她?」齊孟楊禮貌地問一直沒開口的黃醫生。
「如果是懷孕,恐怕不太好……」
「懷你個大頭鬼!我看你是不想當醫生了……」再多的話,也被齊孟楊的熱吻堵住。
頓時全場靜默,連外頭經過汽車引擎聲也清楚可聞。
齊孟楊不顧其它人下巴快掉下來的模樣,很正經地看著滿臉通紅、卻乖乖閉上嘴的齊桑雨。「不說話了?」
「哼!」她從鼻子哼出滿腹怒火。他都暗示得這麼明顯了,她又不是白痴,當然知道若是再不識相點,齊孟楊一定又會吻過來。當著這麼多人面前,那多羞啊!
「麻煩你了,黃醫師。」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臉不紅、氣不喘的,也只有齊孟楊做得到了。
沒多久,黃醫師宣布齊桑雨的無期徒刑。
其實說無期徒刑是嚴重了點,不過也不會太誇張,因為她立刻被安放在床上。齊伯槐專心地記不要他幫忙注意齊桑雨平常生活事項,齊仲棠拍拍齊孟楊的肩膀,便趕往機場奔向花蓮。而齊孟楊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坐在她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原來一點孕婦自覺也沒有的是她才對。
因為,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