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警車剛在醫院門前停了下來,便有一大批消息靈通的記者擁了上來。
梁雨辰拉開後車門,高御風正準備抱出已陷入昏迷的梁雨冰,鎂光燈已此起彼落地閃了起來,甚至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終於失控地發出怒吼:「滾開!你們這些混球!」
醫院的急救人員推著擔架車趕了出來,立刻將梁雨冰送進急診室里去。
幾分鐘后,有名護士急急奔了出來,揚聲說道:「那位小姐需要立刻動手術,你們哪一位可以替她簽同意書的?」
「我是她大哥。」梁雨辰站了出去。
「那好,你快到櫃檯邊去填張表格。」
護土小姐說完話,正想轉進急診室,卻一把被高御風拉住,急切令他變得粗率無禮。「你們一定要救活她!我不在乎花多少錢!」
她頭然對這種事司空見慣,堅決地拉開他的手,然後以教訓小孩的口吻說道:「我知道你很有錢,但你的錢也無法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高御風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他只能眼睜睜看梁雨冰在裡面受苦,卻幫不上半點忙。他從來不相信任何神-,但此刻他忍不住開始虔誠地祈禱,祈求老天爺別將梁雨冰自他身邊奪走。
梁雨辰填完表格,走了回來,安慰地輕拍他的肩。
「你知道嗎?我跟雨冰本來處得並不好。」高御風幽幽地開口。
「是嗎?」
他點頭。「我始終懷疑女人的能力,我對她冷漠的外表下,所隱藏的一切更有興趣。」
梁雨辰溫柔地笑了。「她一定讓你吃足了苦頭吧!」
「她是!」梁雨冰始終是唯一足以影響他心情的女人。「遇到她以後,我的生命即變得一團混亂。我竟然曾經想她想得無法入眠,甚至像個青澀的小夥子似的亂吃飛醋……」
「我忘不掉的。」梁雨辰介面,試圖以談話來舒解自己和他緊繃的心緒,「你曾經吃我的醋,說實話,你那模樣可真呆,如果眼光真能殺人,那時候我早已死了成千上百次了。」
高御風綻開了極短暫的笑容,無邊的恐懼再度像潮水般襲來。
眼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梁雨辰撇開自己同樣的陰鬱,再度替他打氣。「雨冰擁有你想象不到的韌性,放心,她會捱過一切的!」
他眼中盈滿赤裸裸的自責和悔恨。「我始終懷疑她的能力,如今,她卻為了我而受傷……」
「你真的很愛她,是嗎?」梁雨辰為此而慶幸,梁雨冰終於尋覓到一份真摯愛情。
「愛她?」他激動地說道:「她甚過我的生命,如果失去她,我……」
內心強烈的衝擊,令他哽咽得說不下去。
之後的幾小時中,高御風焦急、擔憂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梁雨辰則始終靜靜地陪在他身邊。
經過幾乎一世紀漫長的等待后,手術終於結束了,他們立刻迎向一名自手術室中出來的醫生。
「她怎麼樣了?」高御風一顆心跳得飛快,幾乎是屏氣凝神地開口詢問。
「兩位等很久了吧?大家都累了。」醫生泛起一抹疲乏的笑容,順便打量一眼他那狼狽、憔悴的外表,終於說道:「手術相當成功。」
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但他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或許是驚嚇過度吧!高御風始終甩不開一種茫然的飄忽感。
「太好了!」梁雨辰釋然地發出低呼。
「只要再差個一寸,子彈就會正中她的心臟。」醫生也不禁慶幸。「如果那樣,可就棘手多了。」
高御風不禁為之瑟縮,梁雨冰為了救他,很可能會賠上自己的命,這事實令他再度自責不已。
「這幾天,她必須接受特別的看護,但我相信她會好起來的。」醫生撫慰地一笑。「我已經請了一名婦產科的醫生來看她,雖然我確信孩子沒問題,不過,還是預防萬一的好……」
「孩子?」
高御風和梁雨辰同時發出驚呼。
醫生肯定地頷首。「她大約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的槍傷絕不至於影響她順利地生下孩子,放心好了。」
高御風太驚訝,而無法有任何反應。
「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她,但我想她一時還不會醒。看過她后先回家好好地休息一晚,養好體力,明早再來吧!」醫生溫和地一笑后,即轉身離去。
「孩子?」高御風猶如囈語般,不斷重複著這兩個字。
「去看看雨冰吧!我在這兒等你。」梁雨辰溫聲地催促,體貼地留給他們獨處的時間。即使梁雨冰可能甚麼也聽不到,但他知道高御風仍會有許多話想說。
在護士的指示下,他悄悄地走進了加護病房。看著她如紙般蒼白的臉色,身上則插著各種管子和儀器,他的心不覺痛苦地呻吟了起來。
「雨冰!」他的聲音就像踩碎的干樹葉一般的沙啞破碎。「傻瓜!你為甚麼不告訴我……」痛苦再次永無止境地撕著他,他以微顫的手,愛戀地輕撫著她蒼白冰冷的容顏。「你還沒辦法完全相信我嗎?你到底還要一個人苦撐到甚麼時候?你難道不知道那孩子也有我的一份嗎?今生我們將共同擁有他,你甩不掉我的……」
他無法停止說話,不斷地說話,即使梁雨冰沒有半點反應……十分鐘后,在護士小姐三催四請之下,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等在門外的梁雨辰見他微紅的眼眶、哀戚的面容,也不禁動容。他為梁雨冰慶幸,高御風顯然真的愛她甚於一切。
他安慰地輕拍他的肩。「她捱過來了,不是嗎?」
「雨辰,她懷了我的孩子……」他重重跌坐在椅子上,一張剛毅的臉寵,已被憂傷腐蝕得全然沒有生氣。「她從來沒有告訴我,從來沒有!」
「我知道。」梁雨辰撫慰地一笑。「雨冰其實並不如你所以為的勇敢,或許她早已在內心裡演練了許多遍,卻始終不曉得該如何告訴你。」
高御風顫巍巍地深吸了口氣。「她懷了身孕,卻仍不惜犧牲自己,去替我擋那顆子彈。」
「我想,不是職責軀使她這麼做的,而是出於愛!」梁雨辰語帶感性。
「我不會讓她離開我!」那個慣於發號司令的高御風又回來了,他眼中有著和上帝挑戰的決心,沒有任何人,即使是神,也不能奪走他的梁雨冰。
「我知道你不會。」梁雨辰和聲勸道:「走吧!我們先回去好好地休息,你看起來累壞了!」
「不!我要守在這兒,以防她需要我。」高御風堅決不肯。「你先回去吧!明天再來接我。」
梁雨辰知道無論說甚麼,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心,只有先行依言而去。
終於得到好心的護土小姐同情,讓高御風守在梁雨冰的床畔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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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她終於醒了過來。她的意識仍然模糊,腦中沉甸甸的彷佛壓了塊鉛,但她很努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看清了守在她床畔的人影。
「御風?」她的嗓音虛軟得像風中的棉絮,幾近耳語,但沉思中的他,仍然聽到了。
「雨冰!」他急切地呼喚,興奮的情緒瞬間在心中爆開,強烈的釋然令他激動得全身打顫。「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梁雨冰伸出虛軟的手,輕撫他憔悴的臉寵,嗓音中帶著一絲茫然。「你看起來真糟……」
她的話,就像一陣清爽的微風,吹開了他心中的陰霾,他沉鬱的臉寵終於有了笑容。「我保證等你下次醒來看到我時,一定會見到我容光煥發的樣子。」
即使胸口隱隱作疼,她還是設法擠出一個微弱的笑容。「其實,你的樣子也還不算太糟。你一直陪著我……是嗎?」
在昏迷當中,她不斷聽到他的呼喚和說話,這給了她莫大的力量,讓她有勇氣對抗一切。
他點頭,溫柔地凝視著她。「你感覺怎麼樣?」
「還不壞。」她逞強。「但我希望你快讓醫生把這些管子從我身上-開。」
「別那麼急。」他忍不住再度激動了起來。「你曾經離我那麼遠……你把我嚇壞了!」
他自然流露出來的軟弱,令她感動不已。「放心,我會好起來的!」
「你可能會被林志信那混蛋所殺,你知道嗎?」一旦想起那恐怖的一幕,他的雙手不覺再次抖了一下。「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可能喪生,我的天!沒有你,我怎麼辦?」
他深情的表現,令梁雨冰不禁熱淚盈眶。「你知道了……」
他露出受傷的表情。「為甚麼不告訴我孩子的事,你知道的,對不對?」
她點頭承認,神情中泛著一抹不確定。「我想說,卻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
「雨辰說對了,你是個膽小鬼!」他柔聲輕責。
梁雨冰還來不及抗議,護士小姐正巧推門而入,給了她一個溫和友善的笑容。「很高興你醒了,希望你也會喜歡接下來的一連串檢查。」她語帶詼諧。
「喔--」梁雨冰痛苦地呻吟:「我想出院!」
「不可能的!」高御風搶著回答,俯身輕吻了她的額頭,然後識相地在護士小姐開口趕他之前,依依不捨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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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門一被推開,梁雨冰就自然而然地喊道:「御風,你快去告訴醫生,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立刻要出院。」
但來的不是高御風,而是倪萍。
「是你?」她看起來有些意外。
「我在醫院門口遇見了高先生,他要我陪你一下,他去買點東西。」倪萍柔聲解釋。
「是嗎?」短暫的尷尬后,梁雨冰終於客套、疏離地招呼她。「請坐嘛!」
倪萍依言在她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充滿關切地看著她。「還好吧?你看起來似乎不錯。」
她冷淡地點頭。「是不錯。」又是一陣短暫的靜默后,她開口道謝。「幸好有你,營救高御風這件事才會如此圓滿地解決。」
「圓滿地解決?」倪萍故意輕鬆地笑道:「我聽說子彈差點正中你的心臟,而且你人還躺在這兒呢!」
「子彈造成的傷口很快就會痊癒,但被蓄意欺騙的創傷卻未必。」梁雨冰再也難忍地打破這種虛假的平和,直接說出心中的不滿。
倪萍小臉一沉,神情黯然。「我知道你怪我……」
梁雨冰故作不在乎地打斷她。「我沒那麼多心力用來怪你。」
「不!你有!」
她不耐煩地否決:「我沒有!」
「你有!」倪萍再次反駁。
「好!我有!我不止怪你,事實上,我還非常非常地生氣!」梁雨冰將積壓在心中的不滿,一股腦地傾瀉而出。
「我想這是我咎由自取……」倪萍無法怪梁雨冰或任何人,她了解被欺騙的痛楚。
「你真可惡!利用仔仔騙取了我的心,製造了一個溫柔甜美的『藍霓』來騙取我的友誼……」她愈說愈氣,嗓門不覺提高了。「最可惡的是,我到現在還念念忘不了『他們』!」
倪萍感受到一片溫暖,她知道在梁雨冰指責的話語下,卻潛藏滿滿的溫情。
「雨冰,我本來決定要毫無愧疚地利用你,甚至恨你,但最後我卻發現那太難了……」倪萍的聲音充滿了感情。「不知不覺,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甚至自己的姊妹般對待!」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相信你。」她搖頭,自己也很迷惑。
「打一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倪萍強調地點頭,聲音中突然多出了一股怒氣。「就好象當年遇上樑雨辰一樣,我似乎總是難逃你們梁家人的魅力!」
「你還愛他嗎?」梁雨冰靜靜地問。
略為躊躇,倪萍終於點頭。「是的。我可以騙所有人,甚至自己,但我不想騙你。因為,我唯一可以傾吐心事的人,也只有你了!」
她誠摯的話語、落寞的神情,令梁雨冰心中的冰牆頓時傾圮倒塌了。
「我知道你不願意再跟我有任何瓜葛,今天我來的目的,只是想把心裡的話都說出來。」倪萍緩緩地站了起來。「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說完,深深看了梁雨冰一眼后,她轉身朝門口走去。
「等一下!」梁雨冰開口留住她。「你就這麼走了?還說把我當姊妹看待呢!從頭到尾連個擁抱都沒給我,就想走了?」
她佯怒地埋怨,嘴角卻已忍不住逸出一抹笑意。
倪萍終於轉憂為喜地綻放出笑顏,梁雨冰的原諒、接納,令她陰霾盡掃。
她立刻奔向她,給了她一個緊緊的擁抱,直到梁雨冰發出疼痛的呻吟,倪萍才趕緊放手。
「對不起!我忘了你的傷。」
她搖頭,感性地說:「疼這麼一下,卻贏回你這個朋友,這是十分划算的一件事。」
倪萍滿心感動。「謝謝你不再生我的氣,這對我意義非凡。」
梁雨冰輕握了握她的手,調皮地笑道:「我怎麼能生我侄子媽咪的氣?」
倪萍沒有否認。「下回我帶仔仔來看你。」
「一定!」梁雨冰忙不迭地點頭,又忍不住接著說:「倪萍,既然你還愛大哥,為甚麼……」
她搖頭,神情間有抹掩飾不住的傷痛。「當初是他遺棄我的!」
「倪萍,你知道我們為甚麼能識破你計劃的一切嗎?」她輕柔地道出原因:「我無意之中在他的皮夾里發現了你的照片。」
倪萍驚訝地搖頭,梁雨冰卻強調地點頭。
「是真的!他始終保留著你的照片,這其中代表甚麼意義,你還看不出來嗎?」
梁雨冰的話在她心中激起不小的漣漪,也激起她一些的期望,但……她曾受過傷的心,卻不準自己輕易軟化。
她搖頭,輕輕嘆了口氣:「把一切都忘了吧!雨冰,有許多事,是無法回頭的。」
梁雨冰柔聲反駁:「『回頭』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只要你肯轉過身!」她充滿期盼地凝視著她。
倪萍心中仍有解不開的結,神情籠罩著一片沉鬱。「你知道天底下最可悲的事是甚麼嗎?那就是當你回頭時,卻發現沒人在等著你!」
「他會的!」梁雨冰信誓旦旦。
她暗暗發誓,即使得五花大綁,她也要把梁雨辰綁到倪萍跟前低頭道歉。
相愛的兩個人,沒道理要各分西東。她知道自己已經快沒救了,最近總是滿腦子羅曼蒂克的想法……不過,再回頭想想,這倒也沒有甚麼不好,不是嗎?至少,快樂多了。她終於明白,原來「快樂」--可以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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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萍沒有費事地捺門鈴,她摸出以前複製的鑰匙開了門,怒氣沖沖地推門而一進入梁家,她便被映入眼帘的一幕所震懾而打住了腳步,怔忡地望著沙發上那一大一小的人影。
仔仔睡在梁雨辰的肚子上,他睡得好香好甜,似乎那裡是他尋覓已久的避風港彎。
倪萍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街動,她曾經幻想過千百次這樣的情景,卻沒想到真有成真的一天。
梁雨辰輕手輕腳地將仔仔抱進房睡,他笨拙的動作顯得有些可笑,但卻掩不住濃濃的關愛。
倪萍利用這短短的時間埋藏脆弱,武裝好自己面對他。
他特意關上房門,以期待將會有的爭執,不至吵醒仔仔。
「他是個很乖的孩子。」他兩眼發亮,充滿了讚歎。
倪萍卻盈滿了怒火。「你竟敢潛進我的別墅,打傷阿龍和阿標,帶走我的兒子!」
「他也是我的兒子。」梁雨辰不慍不火地反駁。
倪萍火辣辣地瞪著他。「他不是!」
「你不介意我們三個一起到醫院作DNA的檢驗吧!」
「你無權把仔仔從我身邊搶走!」過往的傷痛一點一滴啃噬著她的心。「我獨自承受懷仔仔的辛苦,甚至差點因為生他而難產而死,那時候你人又在哪兒?」
他不是不愧疚,但也明知再多的悔恨,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
「如果當時你不隱瞞我懷孕的事,我絕不會一走了之。」
「那些都過去了,我只求你別再打擾我們母子的生活……」
「不!」他搖頭打斷她,眼中蘊藏著毫不動搖的決心。「是你誘我回來的,我絕不會放棄身為人父的權利和快樂。」
「你該死!」倪萍失控地低嘶,一向柔和的臉寵已盈滿了憤怒的威脅。「你無法帶走他的!我隱瞞家人有關你的一切,因為我不想仔仔的父親死在他自己外公和舅舅的手上,可是如果你執意如此,我發誓將動員一切力量,阻止你帶走仔仔!」
梁雨辰故作沉吟地凝視著她,慢條斯理地說道:「這麼說,如果我想安然跟我的兒子在一起,最好的辦法……就是連你一起帶走?」
「你在胡扯些甚麼?」
面對她的怒火,他卻反倒像沒事人一般的綻出笑臉。「這還真是個不錯的方法,囚禁你一輩子……」
倪萍失控地揚手打他,卻反而被他一把摟進懷中。他的眼中、臉上不再有任何訕笑,而是認真、專註得令倪萍忘了動、忘了掙扎,只能痴痴望著他。
「我真的很可惡,對不對?」他英俊的臉龐,閃過一抹羞愧。
「你是!」倪萍毫不猶豫地附和。
「而且懦弱。」他的嗓音又輕又柔,且充滿了真摯。「我利用仔仔要脅你,其實那些都是假的,真正的理由是因為--我愛你!」
倪萍的心翻騰得猶如大海,那股動蕩和不安,令她無法反應。
「倪萍,我已經無法找到任何形容詞來形容我離開你之後的悔恨。」他輕柔地捧著她的小臉,吻著她殷紅的雙唇,充滿感情地低喃:「我只知道自己已經嘗夠了無邊的孤單和寂寞,只有你能彌補我心中的空虛!」
她緊閉上眼臉,任淚水盡情奔灑。
他充滿祈求地望著她,流露出從未有過的軟弱。「別對我如此殘酷,即使那是我罪有應得。」
她睜開一雙迷濛的淚眼,凝視眼前這個令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她可以選擇繼續懲罰他,如果她能因此而得到快樂;但如果不能呢?懲罰他,卻讓自己陷入同樣的寂寞空虛之中,豈不是太傻了嗎?
「我以德報怨,或許終究會上天堂?」眼角還掛著淚珠,嘴角卻已綻開一抹柔美的微笑。
「我本來已因自己的錯誤而墮落了地獄,因為你的愛,我終於又重返了天堂!」
他激動地將她擁進懷中,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激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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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高御風一臉凝重,梁雨冰知道他有重要的話想說。
「甚麼事?」她輕輕地探問。
「你被開除了!」他突然朝她丟出了一枚炸彈。
梁雨冰臉色一沉,彷佛真的被流彈所傷。「為甚麼?因為我躺在這醫院裡曠忽職守?還是因為我保護你不周,害你被綁走所應承受的處置?」她的心,已被炸得血漬斑斑,她終究得不到他的認可。
他搖頭:「都不是,而是因為你已經證明自己有保護我的能力,從現在開始,將換由我來保護你--一生一世!」
他自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珠寶盒,打開盒蓋,露出個晶瑩剔透的鑽石戒指,梁雨冰登時看傻了眼。
他拿出戒指,想替她戴上,她卻突然將手抽開。
他不以為忤地露齒輕笑,又從另一個口袋掏出一隻鑲著碎鑽的翡翠戒指。「試試這個?」
梁雨冰再度搖頭,把手藏在身後。
他捺著性子哄她。「希望你喜歡珍珠戒指,否則,我看得延後求婚了,我只準備了這三個。」
「我都不要!」她垂下視線,藉以躲避他那深情的凝視。
「為甚麼?」他看起來有些挫敗。「我以為你就像我一樣期待著婚姻。」
她是!天知道她多渴望能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但她害怕自己會陷入一個沒有愛,只有責任的婚姻中。
「我害怕……」她試著想說出心中的恐懼。
「你?」他故意略帶調侃:「我以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怕你是為了孩子才決定娶我。」梁雨冰衝口而出,忐忑不安地等著他響應。
「這就是你的想法?」高御風生氣地瞪著她。「在我們共同經歷了這一切之後,你還懷疑我對你的愛嗎?聽著!」他不僅不悅,他幾乎是用吼的。「我之所以想娶你的唯一理由,只因為我愛你!」
即使他說話的語氣不夠溫柔,甚至火爆,但卻是如此地堅決、肯定,感動的熱淚立刻盈滿眼眶,令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高御風伸手將梁雨冰摟進懷中,她滿足地靠著他,嗅著他充滿男性氣息的馨香。
「我的表現還無法讓你相信我的真心嗎?」他有些委屈、有些自責。
她吸吸鼻子,柔聲說道:「或許我只是需要聽你親口說出來。」
他輕撫她柔順的長發,愛極了她這小鳥依人的一面。「其實早在第一次見到你時,我便深深被你所迷惑住了,當你在停車場制伏歹徒的那晚,在你家樓下對我大吼大叫時,我就已經愛上你了!即使你會再對我吼個五十年,我也甘之如飴!」
快樂的淚水再度傾泄而下。「御風……」除了低喃地呼喚,她不知道該說甚麼。
他將戒指一個個套入她纖細的手指上,這回,梁雨冰沒有再躲開。
他突然單膝跪了下來,充滿謙卑地祈求:「請你嫁給我吧!雨冰?」
「我願意!」她快樂地吐出誓言。
他臉上的笑容璀璨似朝陽。「太好了!我總算不會成為未婚爸爸了!」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發現自己比較欣賞他幽默輕鬆的一面。
愛--總是能帶來快樂的。
她響應以毫不遜色的幽默。「放心好了,我會負責任的。」
「雨冰,我保證你永遠不會因這個決定而後悔!」他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柔情蜜意地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
這吻,將宣誓他們之間永恆的愛情,直到永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