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卓卿承認自己是很嫉妒這男人的幸福沒錯，可是他不知道所謂的「詛咒」也會成真!「你確定這消息投錯?」

聽完下屑的報告，他不敢置信地候然站起身。

「我確定。朱小腰小姐在四天前去法國后就一直杳無音信。

陸怔先生已動用他所有的人脈尋找她，因為其中有我們認識的人，我們才知道這消息。目前陸怔先生人已在法國。」下屬詳盡地回道。他知道朱小腰和總裁是好友，因此絲毫不敢大意。

「天!」卓卿神色變得嚴峻。他的人脈和陸怔的人脈的確有所交集，看樣子這消息是千真萬確的了。

朱小腰是個麻煩的豬妖沒錯，可是，除了他們這群好友，他可不允許其他無關的人傷害她。

「我要馬上去法國一趟，你去通知林副總，公司這段日子由他來坐鎮。」

拿起西裝外套，卓卿交代幾句后匆匆離去。

★★★

看到卓卿來訪，陸怔並不顯得意外。

「請用。」端上一杯熱茶，陸怔神色平靜地在他對面坐下。

卓卿有些不知所措，透過茶杯上方的熱氣看著他的臉。

在飛機上，他設想過陸怔可能會有的各種情況，但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一貫的淡定，冷靜地與各方聯緊，有條不紊地掌控著一切。

卓卿絲毫不倏疑朱小腰對於陸怔的重要性，也明白他此刻內心的痛苦，只是，他的平靜令人心驚，他總覺得他隨時會崩潰。兩人就這麼默默地坐著，等著各方消息傳來。

「鈴鈴鈴……」

電話鈴一響，陸怔像根緊繃的弦突地站起前去接聽。

卓卿緊張地看著他的神色越來越冷，像紙一樣蒼白。

「怎樣?」見他掛斷電話，卓卿立即緊張地問。

「發現了一具無名女屍，初步檢驗是名東方女性，而且，」他的聲音綳得緊緊的，沒有任何高低起伏，「身材嬌小，約二十五歲左右。」說完最後一句話，他已拿起沙發上的大衣準備出門。「吉人自有天相，我陪你去。」卓卿擔心地看著他傻硬的表情，不放心地站起身欲跟他一塊去。「不，麻煩你在危等侯其他的訊息，如果有進一步的消息，隨時通知我。」說完，陸怔迅速走了出去。「該死的!」

卓卿挫敗地坐在沙發上，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一個人，再怎麼神通廣大，也無法確保自己所愛的人平安嗎?「禍害遺千年」，關於豬妖這傢伙的生死，他可以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現在最令人擔心的反而是平靜得駭人的陸怔。

☆☆☆

深夜，陸怔帶著一身疲倦回來。

「怎樣?」卓卿關切地迎上前。

「不是她。」他指起頭，想勉強擠出一絲安慰的笑容。

這看在卓卿眼裡更令他心痛。

「那你好好休息吧。」他神色凝重地道。

「沒必要，我睡不著。」陸怔拒絕，在電話旁坐下。

「這些天你都沒休息過?」卓卿難以置信地睜大眼。朱小腰失蹤五天了，他就一直不眠不休地找她?他是鐵打的嗎?陸怔疲倦地閉上眼，一言不發。

「她不會有事的，你忘記了，她說過自己要禍害千年，在世上作成作福的。」卓卿一邊安慰他，一邊痛恨自己的詞窮。

「是啊，她絕不會有事。」陸怔的臉終於露出一絲表情。小腰說這話時的神情仍歷歷在目。他馬上搖搖頭，將她的影像揮出腦外。

不要想她的樣子，不要想她曾說過的每一句話，否則，他怕自己在找到她之前就先崩潰了。

「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謝謝你陪我。」打起精神，陸怔向卓卿道。

卓卿無言地拍拍他的肩膀，走進客房。

他下飛機后就一直投休息，確實需要調整一下時差，接下來，可能還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要陪陸怔一起熬。

關心則亂，至少兩人之中必須有一個要穩住陣腳。

★★★

半夜，卓卿突然被電話鈴聲驚醒，他立即起身衝到客廳去。

「陸怔，怎麼……」眼前的景象讓他愣住。

陸怔僵硬地站在那兒，一手持著話筒，另一手緊按著胸口。

「你怎麼了?」卓卿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看到他的臉后，心猛地一驚。

他的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沒什麼，只是這裡好痛。」他疲憊地放下話筒，右手指指胸口。

「電話里說了什麼?」卓卿緊張地追問。

「沒什麼，騷擾電話而已。」他凄然地扯一扯嘴角。

「那你的胸口怎麼會痛?心臟有毛病嗎?」卓卿擔心地扶著他在沙發上坐下。「不是。」他緩緩地搖頭，指指自己的胸口。「只是一聽見電話鈴，這裡就有反應，大概是心理作用吧。」卓卿無言地坐在他對面。

這個看似平靜的男子，就只能以這種方式宣洩自己的情緒嗎?他覺得心酸。

「哭出來吧，大喊大叫也行，總比這樣板得心痛來得好。」卓卿啞著嗓子開口勸道。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可幫陸怔宜泄痛苦的方法。他可以調動所有的人脈，動用卓氏集團所有的資源來尋找朱小腰，但這一切都無法減輕眼前這個男人一絲病苦。「不，我哭不出來。」陸怔雙手慢慢蒙住臉，疲倦地搖搖頭。

「我已經無法有任何反應了，我甚至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放下手，臉上多了一絲激動的神色。

「沒有電話，沒有信件，投有恐嚇，沒有勒索，什麼都沒有!我想都不願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痛苦地握緊雙拳。他寧願是有人貪財綁架了小腰，這樣，他可以傾家蕩產贖她回來，至少比現在這個樣子來得好——毫無頭緒可尋，做什麼都令人覺得徒勞無功。他可以忍受這樣的折磨，可是小腰呢?這些天她是怎麼過的?他想都不敢想啊!「小腰家裡要是和你聯繫，麻煩你不要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事。」硬將自己差點墜人深淵的心拉回，陸怔強打起精神，向卓卿囑咐道。

「你一直瞄著他們?」卓卿一邊泡咖啡一邊問向陸怔。投心思磨咖啡豆，只好喝他最痛恨的即溶加啡來提神。要是讓商覺青那女人看見，一定會被她嘲笑，誰教他一直不允許她喝即溶咖啡。

「嗯，反正我一定會找到小腰，投必要讓朱伯父他們虛驚一場。」接過卓卿遞來的熱咖啡，陸怔說話的神情十分堅定。他不接受另外一種結果。

只是虛驚一場嗎?看他憔悴的模樣，卓卿不敢也不願開口質疑。

「對了，你有和她的那個繪畫老師莫里斯聯繫嗎?」突然想到這一點，卓卿問道。

「有。」陸怔點點頭，「他說小腰根本沒和他聯繫過。」

「奇怪了，知道小腰在法國的除了我們，就只有他了。」卓卿一臉狐疑。

「不會是他。」陸怔搖搖頭，「小腰很信任他。我懷疑這件事可能不是哪個有心人蓄意做的。」他艱難地將自己的推測說出口，「小腰可能只是偶然遇到什麼事……」

他頓住，不再想下去。

在此之前，他過得太幸福。忘記了世界上還有道么多不安和危險，所以這是上天紛他的懲罰嗎?卓卿無言地啜一口咖啡，鎖緊眉頭思考。

該死的豬妖，為了你的男人，你可一定要平安無事!

★★★

翌日清晨，有客來訪。

「陸，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嗎?」

走進來的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衣著很有品味，一進門就關切地問陸怔。「是的，謝謝您的關心。」

陸怔有禮地請他人座，為他和卓卿互相介紹。

「天!我真不敢相信這麼不幸的事會發生在可愛的小腰身上。」莫里斯神色沉痛地望著兩人，語氣凄然。陸怔聞言，眉頭不由自主地一皺，他不願聽到任何臆測的字眼用在小腰身上。「小腰不會有事的。」他僵硬地開口。

「當然、當然。」莫里斯有些尷尬地低頭喝口茶，「不過……」咽下口中的茶水后，英里斯又掄起頭勇敢地看向他，「在巴黎，每天都會發生無數起這樣的莫名失蹤的案件，她這麼久了都沒有任何線索，我真的覺得凶多吉少。」說完，他緊張地吞一下口水。

陸怔知道藝術家總是有些異於常人的脾性，例如說話無所顧忌，他也知道莫里斯並無惡意，可是……他站起身，剋制著情緒平靜地開口：「抱歉，我想再去外面找找。」說完，未等莫里斯回應，他已大步走出門。屋內陷入詭異的安靜。

半晌后，卓卿客套地送走莫里斯。

接著，他眉頭一皺，拿起了手機撥號。

★★★

莫里斯走出陸怔所住的飯店，坐上一輛計程車。

「先生，請問您上哪兒?」司機禮貌地詢問。

「隨便逛逛吧，在這幾個街區撓繞。」莫里斯漫不經心地回答。

司機見怪不怪地遵命行事。

穿過幾個銜區后，莫里斯下了車，走進地鐵車站。

坐了幾站后，他走出地鐵車站，攔了輛計程車。

「麻煩去這個地方。」說出一個地名，莫里斯吁了口氣。

計程車向巴黎郊外駛去，沿途道路旁從樓房林立慢慢變為鄉間的自然景緻。

「可以了，就停在這兒吧。」莫里斯突然出聲。

司機將車駛向路運，讓他下車。

莫里斯匆匆地走進一條小路。

半個多小時后，他來到一棟小別墅。

穿過空無一人的客廳，他直接走向二摟的主卧室。

偌大的房間里堆滿了空了的速食麵碗、面紙、礦泉水瓶，還有一個支起的書架。

在這片零亂中，有個人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聽到開門聲響起，她倏地坐起來。

「莫里斯!你這個大混蛋!」

她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猛地撲向被震呆了的莫里斯。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一把抓住他的雙臂死命搖晃。

「小……腰，小腰，你聽……我解……釋……」莫里斯被搖得眼冒金星，努力開口和她溝通。

凶神惡煞般的朱小腰不甘心地再用力晃他幾下，然後突然鬆手。

莫里斯腿軟地滑坐在地上。

她拍拍手掌，雙手環抱在胸前，拾起下巴，看向坐在地板上直喘氣的莫里斯，「好，我讓你解釋。」

莫里斯艱難地從昏眩中抬頭看向她，一時之間仍無法開口。

莫里斯神情一痛，閉緊了雙唇，然後他緩緩地舉起自己的雙手，「小腰，你看，這曾是一雙天才的手，現在卻再也創作不出任何東西。」說完這句話，他整個人似衰老了好幾歲。

朱小腰驚異地睜大眼，半晌后才開口，「莫里斯，你只是陷入瓶頸而已。」

「不是，我會不清楚嗎?若只是瓶頸，我早就再執畫筆了。」他凄然地搖搖頭，「畫不出來了，再也書不出來了，我的天才就此枯竭……但是我還有你，你會成功的!」他精神一振，期待地看向她。

朱小腰沉默地轉過身，良久，她回過頭，認真地看著他。

「莫里斯，首先，我不認為我是你的，我有自己的人生；其次，我畫畫是因為我喜歡，不是為了什麼成功。」

「可是你有天才啊!」他無法接受地猛搖頭。

她搖搖頭，「我雖然老愛說自己是天才，其實我並不是，那只是別人說的。我喜歡畫我便畫，若以後不喜歡了，我還有很多事可做。而現在我很愛陸怔，想永遠愛下去。畫畫和愛人，我都沒有放棄的理由。」想起陸怔，她又想哭了，他一定找她找得很苦。她好想撲在他懷中撒嬌，病痛快快地哭一場!

莫里斯諍了下來，仍無法接受，卻不知該如何反駁她話。

「莫里斯，你有你自己的問題要解決，請不要把自己的恐懼發泄在我身上。」朱小腰狠下心來敲醒他，雖有些不忍，但她不希望他再這麼執迷不悟，而且重要的是，她好想快點恢復自由。

「我回去了，你再仔細想一想。」沉思半晌，莫里斯丟下一句話，便逃也似的離去。

「喂!」朱小腰來不及追上他。

這個死老頭，所有的裝置都用磁卡控制，房子四周投有住戶，她又沒膽從樓上跳下去，因為她運動神筋不是很好，不是生死關頭，她才不肯摔成殘廢去見陸怔。

可是……

「王八蛋莫里斯，你好歹給我換個速食麵的口味呀!」挫敗地踢開一個速食麵的空碗，朱小腰憤怒地抬頭大吼。

★★★

嘈雜的地鐵車站裡，陸怔的心猛地抽痛，突地停住了步履。

又感覺到了，她還活著，而且在呼喚他!陸怔錚諍地站在原處，感受著胸口傳來的余痛。他需要再多一些證明，證明她還好好地活著!「先生，你怎麼了?」一位黑人女士停在他面前，友善地詢問。

「我沒事，謝謝你。」陸怔回過神來，勉強一笑，右手仍放在胸口上。

她聳聳肩，禮貌地走開。

這時，陸怔的手機響起。

是小腰的消息嗎?他急切地接聽。「陸怔，我想，我找到小腰的線索了。」手機里傳來卓卿興奮的聲音。

「她在哪裡?」陸怔心一顫，急忙問道。

「還不確定。」

陸怔的心一沉。

「我懷疑事情與莫里斯有關。今早他從飯店離開后，連換乘兩部計程車，後來消失在巴黎的郊外。」卓卿將手下得到的情報全部道出。莫里斯?陸怔震驚得差點開不了口。「他不是小腰的老師嗎?小腰很相信他啊!」否則向來懶散成性的她不會乖乖聽從他的指導，還願意不厭其煩地交作業。「你是愛屋及烏，不願懷疑他，我可不。」卓卿不客氣地指出。

「總之，你趕快回來。我已派人在莫里斯消失的地點附近搜索，應該很快就可以拿到更進一步的線索。」

「好，我馬上回去。」壓抑著澎湃的情緒，陸怔飛奔出地鐵車站。

不管是誰，只要傷害了小腰，他都不會放過!

☆☆☆

陸怔和卓卿急切地在飯店等了兩個小時后，新的消息傳來。

根據調查，莫里斯最後出現的地點，方圓十公里內，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一楝別墅，因為那附近只有那楝別墅無人居住，且是屬於外國人所有。

兩人無暇多想，帶著人馬匆匆前往那棟別墅。

面對空無一人的房間，陸怔出奇的平靜。

「是她，小腰肯定在這裡出現過。」

「這麼肯定?」厭惡地看一眼滿室的狼藉，卓卿懷疑地看向他。

靜靜地走向書架，陸怔的指尖在畫布上輕輕撫觸，頭也不抬地答道：「這是她的畫。」

卓卿揍過去一看，只覺得畫面混亂。他還是比較喜歡看廣告書，不過，他絕對不質疑陸怔的眼光。

「這裡還有她的氣息，她剛走不久!」半晌，陸怔抬起頭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什麼氣息?卓卿聳聳鼻子，只聞到速食麵這種垃圾食品的味'道。

見陸怔迅速衝出門外，他大聲喊道：「喂，你冷靜一點呀!」

該死的豬妖，居然跟他們玩捉迷藏的遊戲！奮力的跟在陸證後頭，卓卿痛恨的在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