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容府(四)
馮梓君眉頭一皺正要話,忽聽門口傳來一聲呵斥「是誰那麼大膽子在侯爺府放肆?」
眾人應聲散開,但見一年輕將士大步走入廳堂,手扶腰際長劍,颯爽威武一身攝人的氣魄。
「宋參將!」馮梓君輕抖廣袖,髻上鳳簪微搖,金光映著面上早早綻出的勝利者笑容,顯然她與這個氣質非凡的男子很熟悉,「您怎麼先來了?吳總管不曾提起,老身以為您當和許兒一同進城。快快坐下,許兒一路的平安全是宋參將的功勞,老身要好好謝謝宋大人。」
來者正是容許一手提攜的軍中參將宋雲峰,但見他抱拳作揖,朗聲笑道:「老夫人客氣了,喚我雲峰便是。雲峰本該隨將軍一起進城,因受少夫人所託,便先送了少夫人的嫁妝來。」話音落,果見數十親兵兩人一抬,將十多口樟木大箱抬進了容府,如此排場,令堂中客人無不嘖嘖稱讚靖康公的大手筆。
馮梓君心中莫名一動,一股子說不出的感覺散出,叫她笑得極不由衷,「辛苦雲峰了。」又對眾人道,「都說靖康公視女兒為掌上明珠,今日見如斯豐厚的嫁妝,可見傳聞不假。我容家能得此媳婦,實在祖上積德。可惜南北有別,我家二少奶奶不服水土又加一路顛簸,嬌體不勝辛苦,不得不先在城外歇歇腳將身體養一養,今日是斷不能進門行禮了。本來就要與各位貴客致歉,不曾想……」她有意將目光睨向那幾個地痞,冷笑道,「竟出了這檔子事情,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眾賓客自然滿口吉祥話,紛紛指責那幾個痞子的不是,果見宋雲峰將長劍一抖,橫在那幾人面前,眸中滿滿的凌厲之氣,「怎麼?定圻大將軍、一等平南侯的家宅,何時是你們這些混混可隨便出入的?」
那債主也是見過世面的,雖有幾分忌憚尚不至於害怕得慌神,也冷笑著答覆:「這位軍爺有禮,小的們雖是幾個混混,可俗話說的好,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可不是隨隨便便出入容府。想那容三爺被歹人打傷,若不是我們哥幾個出手相助,只怕容府今日辦不成喜事,倒要掛白幡治喪了。」
宋雲峰冷哼一聲,竟一手提起那人的衣領將他舉在半空,臂上一用力便把那債主摜出了廳堂,唬得另兩個漢子連忙出去扶他們的大哥。
宋雲峰則立在門檻前握著腰中的長劍冷聲道:「你不記得還有一句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何況你一個小混混!且我腰裡這柄劍更不懂一個理字如何寫。小子你聽好了,管你是什麼人,今日頂好識相點給我滾遠一些,不然……」
「雲峰啊!」馮梓君目的已然達到,自然到了她來打圓場的時刻,於是上前示意宋雲峰不便過激,繼而徑自立在門前對那幾人道,「幾位小爺若不嫌棄,大可留在容府喝一杯薄酒。但若無意酒水,今日先請回吧。雖說欠債還錢是理,但我不能光聽你們一面之詞。如今犬兒一身傷病,怎麼也等他好了待我問清了事情的前後再做定論。倘若犬兒當真欠了幾位小爺的銀兩,容府一定認賬。今日,還請幾位小爺給老身一個面子,就不必再提這件事情,不然……呵呵,老身也不過一個老婆子,真出點什麼事情,也就攔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