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集 記憶中的初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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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在徐成海的叫聲響起的同時,一道利器劃破空氣的尖銳聲從遠至近快速逼近,緊接著是利器切入**的撲哧聲。
藺言之被推倒在地上,當他在驚詫中抬起頭的時候,徐成海在他眼前搖晃著身軀,嘴一張一合地不斷冒出血泡,順著嘴角流下的血水滑落在一支直直插入徐成海喉間的箭矢上,與沿著箭傷流出的血水交匯在一起,染紅了整個脖頸。
「咳……咳……」徐成海吐著血水向藺言之擺了一下手,然後重重地扎入地上的屍堆中。
藺言之急忙低下頭緊趴在屍堆上,順著箭矢射來的方向望去。遠處,一騎元兵策馳著戰馬,踏著屍堆踢散烏鴉群向他奔來。在元兵手上一張弓正再次向他舉起,另一隻手已從箭囊中抽出一支新的箭矢。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一百步。
馬蹄聲開始震動著藺言之的耳膜,元兵的身影不斷地在他的眼瞳中擴大,戰馬沉重的呼吸化為白霧向四周擴散開來,如同不斷蒸騰的殺氣。
元兵已經看見藺言之,再接近一點,趴在地上的藺言之是最好的靶子,他可以被馬蹄踏死也可以被元兵舉弓從上而下射殺。
「必須做些什麼才能活下來!」
這是藺言之心裡想的話,他立刻將這句話化為行動。藺言之抓起附近的一張圓盾,慢慢半蹲起身,將盾舉起護住自己的上半身,只露出半面臉緊盯著急馳而來的元兵。
還有三十步。
元兵突然拉弓射箭,隨著弓弦的振動聲,箭矢呼嘯地射向藺言之露出的半面臉。藺言之急忙抬起盾,幾乎就在同時,箭矢重重地釘在盾面上,發出當的一聲鈍響。
藺言之看著穿透盾身的箭簇,緊張地猛吸了一口涼氣。
十步。
元兵那張弓再次搭上箭矢對準藺言之,胯下的戰馬踐踏起血水和屍骸,成群的烏鴉被驚起紛紛飛向空中,就像在身後飄曳著一張黑色大氅。
已經躲不了,太近了。這是弓手最好的射殺距離,尤其是在高速馳騁的戰馬上,箭矢的殺傷力成倍增加。
藺言之猛地一蹬地,彎腰沖向戰馬的馬腿間,馬背上的元兵臉上一驚,藺言之的動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所遇到過的宋兵之中,在這種情況下,只會是默默地等死或是跪地求饒。
「竟然主動往馬腿里鑽!找死嗎!」元兵發出嘲笑般的怒吼。
五步。
藺言之左手持盾,右手按住腰間的佩劍劍柄,雪白的劍身已露三分之一,散發著透骨的寒氣。
元兵注意到了佩劍反射出的光芒,驚恐地大叫:「不好!」
但是,晚了。
最後一步。
藺言之拔出佩劍,突然側過身子,揮劍斬擊馬腿。巨大的衝擊力讓藺言之虎口刺痛,佩劍斬在馬腿上脫離他的手掌,身子失去平衡滾倒在地。
戰馬發出悲鳴的嘶叫,前腳彎曲滾翻在地,馬背上的主人也跟著摔落在地上,賤起的血水四處飛灑。
藺言之雙膝跪在地上,右手發麻已經握不住東西,左手抓住的盾牌因為肌肉的緊張無法鬆開。不遠處的元兵在仰倒在地上動了一下,藺言之急忙站起身喘著氣跑到元兵的跟前,在對方發出的慘叫中,舉起盾牌,用盾牌的金屬邊緣重重地砸在元兵的喉間。
慘叫聲戛然而止,取代的是骨頭的碎裂聲和鮮血的濺射聲。
藺言之將盾牌扔到地上,仰天重重地吐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只感到活下來的輕鬆和愉悅。還有就是被血水染濕的戎服和盔甲,在寒風吹過後,身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戰場四周,響起漫天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