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司甄甄心緒紛亂,跟著歐陽瑞坐上馬車離開王府,不知兩人的目的地到底是哪裡。
她偷偷瞧他,他的臉色很難看,似乎很生氣,兩人都不再說話,車廂內的氣氛異常凝滯,令人很難受。
她緊蹙著眉,知道要他放棄自己不是件簡單的事,但她不得不做,她不想他折折在她身上投注情感,最後卻什麼回報也得不到。
她很苦惱,不懂事情怎麼會演變成一團混亂,而她也身陷其中,惹得一身泥濘。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來到京城一間香火鼎盛的月老廟前,此處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聽說這間月老廟非常靈驗,京城內許多未婚男女者想求姻緣,都會來到這裡,請求月老幫他們牽紅線。
馬車一在廟前停妥,歐陽瑞就拉著司甄甄下車進到廟裡,他厭惡人擠人的狀況,不需要也從沒來過這裡,但為了她,他還是硬著頭皮踏入人潮洶湧的廟裡。
司甄甄沒想到他竟會帶她來這種地方,錯愕的任由他拉著她走,「你帶我到這兒到底想做什麼?」
「都已經到月老廟了,你想我還能做什麼?」他沒好氣的道,耳根微紅,似乎有些難為情。
他拉著她來到專門賣紅線的攤位前,靠著他那雙凌厲的眼神及氣勢,嚇得擠在攤位前搶買紅線的男男女女讓出一條路來,讓他先買。
順利買到一小捆紅色棉線后,他繼續拉著她來到月老廟正殿,正殿上擺放著一尊穿紅衣、手拿紅線的月下老人塑像,弛正笑盈盈的看著來參拜的善男信女,殿內香煙裊裊不絕。
接著他就在正殿里,當著月下老人及眾多信徒的面拉住她的手,將紅線一端綁在她右手的小指上,另一端綁在自己左手小指,然後緊扣著彼此被紅線纏住的手。
「你說咱們沒姻緣,那好,我就請月老賜給咱們姻緣。要我減福折壽都不要緊,只希望月老能聽到我的祈願,替咱們倆牽紅線。」
歐陽瑞知道這麼做很蠢、很可笑,連他自己都嗤之以鼻,但他豁出去了,只希望這麼做能打動她,讓她明白他的決心。就算他倆命中沒有姻緣,他也會上天下地、排除萬難,為兩人求得一世的緣分,此生此世都不再分開。
他的眼神異常認真誠懇,深深表達出非她不要的決心,再加上他願意放下身段、拋開面子來到月老廟求姻緣,做盡他從前不可能會做的事,饒是心腸再硬的人也無法不被他感動。
司甄甄既震撼又動容,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她並覺得自己好到能讓他犧牲到這種地步,他平時不都很精明,怎麼此時卻傻得可以?
雖然傻,卻還是深深打動了她的心,讓她無力再抗拒他,猛烈情潮湧入她心裡,她的心完全被他霸佔,再也容不下其他。
但她真的可以接受他的情意嗎?她真的好想好想順從自己內心的渴望,卻還是跨不出那最艱困的第一步,為了他徹底放下一切。
她有太多顧忌了,什麼時候得離開、什麼時候得把身體還給別人……這些都不是她所能掌控的。
她的身不由己將她給緊緊捆綁住,越是掙扎,那捆綁的力道就越強,讓她越是難捱。
「喜兒……」
拜託!別用如此柔情的嗓音喚她,這隻會讓她的心牆松支國得更厲害,無法招架。
正當司甄甄陷入前所未有的猶豫掙扎時,她見到月老的靈體從正殿塑像飄了出來,落在他們身旁,像是在看什麼好戲般的左瞧右看,看得她異常尷尬,不知該如何反應。
「丫頭,瞧你所散發出的氣息……你應該是下凡接受考驗的准神仙吧?」月老問道。
「……嗯。」她眼光左右飄移,勉強應了一聲。
只有她一人看得到月老,可不能隨便亂回話,不然可會被其他人當成有毛病的。
「喜兒,你怎麼了?」歐陽瑞納悶的看她似乎有點心神不寧,關心的問。
「既然是,你就別再繼續和這男人攪和下去了,七情六慾是成仙成神的大忌,要是沾梁了,肯定會對你有所阻礙。」月老笑說。
她也知道呀,但她就是檔也檔不了,能有什麼辦法?她苦笑了下。
「而且這個男人的新姻緣快出現了,你再這樣攪和下去,會對他的新姻緣有影響。」月老張開左手,馬上變出一本姻緣薄攤開,「讓我瞧瞧……哦,是梅家姑娘啊……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時機已經成熟了。」
他有新姻緣?司甄甄的心頓時沉下,像掉入又深又冷的深潭裡,又冰又刺痛,有苦難言。
明知道自己和他沒有緣分,但真的聽到他的新姻緣即將出現了,她卻無法控制的心酸痛楚,還是看不開、放不下。
難道……這才是她下凡真正的考驗?情關難過,這自古以來就是個棘手難題,總是讓人左右為難……
「丫頭,我奉勸你別再繼續和他牽扯不清,免得壞了他這個新姻緣,快刀軟亂麻對你對他都好。」月老語重心長的勸道。
每個人的姻緣在一出世時就已定下,除非遇到強大的外力干擾才會出現偏差,而月老的工作,就是確保每人的姻緣都能依照既定的方向進行,要是出現偏差,也要在造成影響前趕緊導正,免得亂了後續發展。
司甄甄的出現,對歐陽瑞而言就是一個外力影響,為免亂了他接下來的姻緣,月老不得不開口叮囑,好防患未然。
司甄甄心裡苦澀,不知該如何應答,原來她不但不能接受他的情感,還會害他的新姻緣出現狀況,這對她來說真是件諷刺又難堪的事。
歐陽瑞見她始終沒有應聲,臉色反而越來越難看,一點都沒有欣喜感動的表情,也開始心急了,「喜兒,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敞開心房接受我,別再排拒我?」只要她說的出口,就算上天下地他也會辦到,就怕她什麼都不說,一個勁的抗拒到底,半點機會也不給他。
他不懂,接受他的情意到底有什麼困難,為什麼她就是不願意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她的心裡明明有他,也同樣牽挂著他呀!
司甄甄見四周來參拜的香客紛紛將視線轉往他們倆,看起熱鬧來,她不想在大庭廣眾下繼續和他討論這件事,只好率先往大殿外走,「咱們回去再說,好不好?」她的心思紛亂,根本無法回答他任何問題,只好能拖多久算多久,徹底當個縮頭烏龜。
歐陽瑞知道她又在逃避了,雖然又氣又惱,卻也只能趕緊跟出去,他一樣不想讓其他人看熱鬧。
兩人坐上馬車往回程的路上走,又陷入沉悶的氣氛中。
司甄甄低頭瞥見他們手上的紅線還交纏著,感到心痛又刺眼,她偷偷將自己小指上的紅線給解下,怎知歐陽瑞下一刻卻緊握著她的手不放,像是在和她賭氣,也像是正用行動告訴她,她能解得了紅線,卻甩不開她的執著與深情。
她輕嘆一聲,拿他無可奈何,只能任由他緊緊握著,不再試圖掙扎。
回程的路走到一半,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古向安隔著車簾向歐陽瑞報告,「王爺,前方有人正在舉行拋繡球招親,許多人都擠在路上,車子很難過得去,咱們是要繞道走,還是跟著人潮慢慢前行?」
前方路旁架起了一座高台,用許多紅布條布置得喜氣洋洋。聽說是京城富商梅員外幫自己的閨女辦招親,得到消息的眾多未婚男子此刻全擠在高台下等著接繡球,希望能撿個現成的乘龍快婿做一做。
若是要繞道,得繞好長的圈子,有些麻煩,而此時前方路上雖然人潮洶湧,卻也只有靠近高台的兩側人較多,慢慢走還是過得去的。
歐陽瑞聽了古向安的說明,回答道:「無妨,就慢慢前行吧。」
「是。」
司甄甄不想繼續單獨和他待在車廂內,想要找個借口出去,便傾身向前,掀開車簾,「拋繡球招親?我想出去看看……」
「誰准你出去的。」歐陽瑞掐緊她的手,就是不放開她,「你想看也不是不行,將帘子掀起來,但不準離開我身邊。」
他就是不肯放過她是不是?她氣惱的回瞪著他,「你……」
「哇——」
此時外頭擁擠的人潮突然同時發出驚呼,一顆大紅繡球就從高樓上飛射而下,眾人連忙伸手搶奪。
但那繡球卻像是長了腳似的,在眾人頭頂彈跳,越跑越遠,有人抓到了,卻又在下一刻被其他人打飛,換下一個人抓到,又會出現礙事者將繡球打得更遠,幾番轉手就是沒人能夠順利得到繡球。
大家正看得目不轉睛,怎麼繡球突然高高飛起,就這麼不偏不倚飛入歐陽瑞他們的馬車內,滾落在歐陽瑞腳邊。
他和司甄甄都錯愕的看著這顆意外飛入的繡球,真不知道說他運氣好還是莫名其妙。
「就是你了!」梅員外急忙從高台上走下來,穿過擁擠人群來到馬車邊,就怕人跑掉,「你娶妻了沒?要是還沒娶妻,你接到我家閨女的繡球,就得將她給娶回去,不得反悔!」
他那個不肖女兒總愛和他作對,他幫她挑的對象,一個個家世都很好,嫁過去肯定不愁吃穿,她卻連看都不看一眼,硬是要辦什麼拋繡球招親,誰接到繡球她就嫁誰,無論對方是達官貴人或地痞乞丐都不要緊,她就是不願意接受他的安排。
明知女兒是和自己賭氣,他想阻止卻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拿自己的幸福來冒險,一見到繡球掉入馬車內,他頓時大鬆一口氣,因為這輛馬車四周有護衛跟隨,來人肯定非富即貴身份絕對匹配得上自家女兒,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車內的人認了這門親事不可。
「放肆!」古向安大喝出聲,伸手擋住梅員外,制止他繼續靠近,「咱們主子豈是你能夠隨意命令的?」
「但你們收了我家閨女的繡球,就該負責到——」
「向安。」歐陽瑞在馬車內冷冷開口。
「主子?」
「將這繡球丟出去。」他連碰都碰一下,也懶得理梅員外說了什麼。
「是。」
「等等,你們怎能不認帳?」梅員外氣憤的道:「在場那麼多人都見到你接到繡球了,你卻反悔下娶,這是要咱們梅家的面子往哪擺?」
「你說我接到繡球?」他哼笑出聲,「是繡球自己滾到我腳邊的,我連碰都沒碰一下,怎能說是我接到?該不會貴府小姐生得奇醜無比,嫁不出去,才要用這種手段要人娶她吧?」
「你說什麼?」梅員外氣得七竅生煙,「你這個——」
「等等,」司甄甄訝異的突然插話,「請問一下,府上是姓……梅?」
「是呀,梅花的梅,你有什麼問題?」
這個男人的新姻緣快出現了……讓我瞧瞧……哦,是梅家姑娘啊……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時機已經成熟了……
司甄甄猛然想到,剛才月老曾經提過,歐陽瑞的新姻緣是位姓梅的姑娘,難道就是這梅同外的女兒?
姓梅的人並不多,所以的確有可能,而且剛才要不是她將車簾掀開,繡球也不會如此恰巧的滾入車內。
這不就表示一切都已註定好,歐陽瑞勢必會和這個梅家搭上關係?
丫頭,我奉勸你別再繼續和他牽扯不清,免得壞了他這段新姻緣,快刀斬亂麻對你和對他都好……
不,她不能壞了他的新姻緣,她該反過來幫他才是,他要是錯失這段姻緣,不知往後還有沒有緣分呀……
「王爺,接了這個繡球吧。」她強逼自己漾起笑容,就算這麼做會讓她痛苦不已,「這繡球既然如此湊巧的滾入車內,那就表示您和這位梅姑娘肯定有緣分,她才是您真正的姻緣。」
歐陽瑞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她明知他對她的情意,卻依舊開口要他娶別的女人……她到底有沒有心?「冬喜兒,你竟然——」
「王爺?」梅員外錯愕的一頓,才想到自己剛才太過心急,只顧著問對方有沒有娶妻,卻忘記問身份,「您……是王爺?」
「怎麼,知道本王是王爺了,你還敢高攀這門親事嗎?」歐陽瑞火大的咆哮,「本王歐陽瑞,婚事豈是你這平民百性可以左右的!」
「歐陽瑞王爺……」梅員外臉色瞬間刷白。
歐陽瑞在京城內的名聲大得很,但他之所以有名,都是來自於他的任性跋扈、作威作福,大家可都忌憚得很。
「王爺請恕罪!」梅員外趕緊跪地求饒,「草民有眼不識泰山,不慎冒犯了王爺,請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草民一馬吧。」
「那拋繡球招親一事……」
「只是意外、只是意外,當然不算數,請王爺不必放在心——」
「不,本王改變心意了。」
「啊?」梅員外抬起頭,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不只梅員外錯愕,就連古向安、司甄甄也都是一臉訝異的表情,不敢相信歐陽瑞剛才說的話。
「本王決定了,就和你們梅家結這門親事。」歐陽瑞話雖然是對著梅員外說,但眼神卻緊盯著司甄甄,「反正王妃已逝,府內也不能一直缺少女主人打理,既然有人說這就是本王真正的姻緣,那本王怎能放過?」
司甄甄表情一僵,更是心痛難受,歐陽瑞分明就是在和她賭氣,才會突然間改變心意答應這門親事。
可就算他是因為賭氣答應,她也該為他開心才是呀,但她的心卻好痛,完全無法接受他即將和另一個女人共結連理的事實。
梅員外一臉驚恐,不只因歐陽瑞的身份太高,高到他不敢高攀,另一個原因也是怕女兒嫁過去,下場會和前王妃一樣,因為王爺樹敵太多而受牽連,到最後死於非命。
雖然王妃的死因始終沒有一個確定的說法,但大家都謠傳肯定和王爺結怨太多脫離不了關係。
「王爺,草民不敢高攀……」
「本王決定之事,你敢拒絕?」歐陽瑞斷然命令道:「過幾日等本王有空閑,就會和你商討婚事,你現在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梅員外張口結舌,無言以對,只能硬著頭皮接受這樁婚事,但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只覺得心驚膽戰。
梅員外垂頭喪氣的離去后,馬車繼續向前,回到王府,一進府里,歐陽瑞隨即鬆開司甄甄的手,扯掉自己左手的紅線,率先走下馬車,完全不理會她到底有沒有跟上來。
司甄甄趕緊跟下馬車,走在他背後,他對她突然冷漠起來,讓她心慌意亂,還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她好怕他真的不再在意她了。
沒一會,走在前頭的他突然停下腳步,她也跟著止步,下一刻,就聽見他異常冷漠的聲音響起。
「冬喜兒,從此刻開始,你不必再跟在本王身邊了,你愛在府內做什麼本王都不管,隨你去。」
他完全沒有回過頭,說完話之後便繼續往前走,而她則留在原地,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忍不住熱淚盈眶。
心好痛……原來被人拒絕疏遠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可她不能追上,因為只要一邁開步伐,就會前功盡棄。
很好,這樣很好,她不斷說服自己這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而她會如何已不重要,只要他她,那就好。
反正她總有一日會離開他,到時候就能眼不見為凈,只要看不到,心就不會再繼續疼痛了……
「奇怪,怎麼不知不覺間天就已經暗下了……」
司甄甄困惑的定在王府內,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才會有種一國奶天色就暗下的奇怪感受。
怪了,明明是同樣的王府,為什麼今晚感覺特別不一樣?
對了,是因為廊上掛著長長一排的紅色燈籠吧,這些燈籠出門前本來沒有,是哪時掛上的,怎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好像是正在辦喜事一樣……」
她納悶的到處走,看到丫環們忙碌的來回穿梭,不懂天都已經暗下了,她們還在忙些什麼?
正好有一名丫環從她身旁經過,她趁機開口詢問,「請問一下……呃?」
奇怪的是,丫環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她,腳步不但沒停,還連瞧都沒瞧她一眼便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她停在原地,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卻在此時看到冬喜兒獨自一人默默經過,同樣像是沒有瞧見她。
一見到冬喜兒出現,司甄甄才恍然大悟,「我又進到冬喜兒的回憶里了?」
既是回憶,她搞不清楚狀況也屬正常,於是她趕緊追上冬喜兒的腳步,想要知道她到底要到哪裡。
冬喜兒站在一條穿廊旁的樹叢內,站定之後就不再移動,靜靜的等待。
她在等什麼?司甄甄站在她身旁,納悶的一同等著,希望答案能夠快一點出現。
多久,穿廊上出現了歐陽瑞的身影,他身穿大紅喜服,牽著頭蓋紅巾的新娘緩步經過穿廊,往新房走去,後頭跟著不少同樣穿得喜氣洋洋的丫環。他意氣風發、神采飛揚,儼然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樣。
司甄甄突然明白了,這是當年歐陽瑞迎娶季如妍為妻的時候,他們倆肯定才剛拜完堂,即將迎接美好的洞房花燭夜。
她心痛的瞧著他們倆慢慢經過眼前,下意識的咬住下唇,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眼眶中浮起不甘的淚水,卻硬是忍著不讓它落下。她怕只要落下第一滴,就會一發不可收拾,控制不了自己的淚水。
她轉頭瞧向身旁的冬喜兒,發現一向冷若冰霜、幾乎沒有任何更讓冬喜兒,此刻卻也痛苦的緊皺起眉,無聲落淚。
冬喜兒陪伴在歐陽瑞身邊多年,總是在一旁瞧著他、偷偷愛慕著他,這一份說不出口的情感始終在她的心裡累積,一年又一年,早已深得無法化解,這一輩子只認定他一人。
就算只能當他的護衛、奴婢,就算他永遠都不會正眼瞧她,只把她當成一個下個看待,那也無所謂,她始終以為只要能待在他身旁,能時時刻刻見到他,就已經夠讓她感到滿足了。
結果沒想到,當真正面對他娶妻的事實時,她自以為的滿足瞬間崩潰了,只要一想到有個女人即將成為他最重要的伴侶,他將被這個女人給獨佔,無論是身或心……她內心的不甘頓時激烈地掙扎而出,又怨又恨。
但……她沒資格怨,也沒資格恨,只能偷偷的躲在這裡默默流淚,將對他的所有愛意繼續隱藏在內心最深處。永遠不見天日。
她既是奴婢,這一輩子都只會是奴婢,他永遠是她主子,她不該有任何妄想,不該以為他終究會注意到她,對她另眼相看,甚至是……喜歡她……
她沒那個命就該早早認命,免得自尋痛苦、自找罪受。
冬喜兒說不出的酸楚深深牽引著司甄甄的心,讓她感到同身受,終於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原來,親眼見到自己所愛之人迎娶其他女人,是如此沉痛心碎的事情,幾乎令人無法承受。
而眼看歐陽瑞又即將另娶他人,司甄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也不知她能不能像冬喜兒一樣,將對他的情感深深埋藏起來,不敢再有奢望。
他的情感,她要不起,卻又矛盾的不希望他將眼神放在其他女人身上,就此不再對她有挂念,徹底將她拋在腦後,不再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