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任隨風勾引爸爸!」龍萌月氣沖沖地沖入飯廳,對全餐桌的人大叫。
龍終好奇她怎麼理解「勾引」二字,因為她已不只一次說小風勾引大哥了。
「我知道大哥不見你而只肯見小風讓你很不高興,但你的措辭未免過分了點,而且你知道什麼叫勾引了嗎?小孩子不可以亂說話。」
見每個大人都不理她,連那個六歲的龍羽也專註於碟上的煎蛋,又瞥見任隨風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一時氣不過,她便大叫:「她和爸爸一起洗澡!就在今早,他們一起去洗澡!」
是立即的,龍終把剛入口的牛奶噴了出來,其餘人等一致地抬頭看向任隨風,連龍羽也感到氣氛不對,停了用餐的動作。
龍易示意任隨風堅持,他暫時不想他們的事曝光,事情曝光,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為小風將死!龍易嘴角微揚,包含著他獨有的殘忍和算計。
任隨風收到指示,便道:「不是一起,我只是替始哥洗澡擦背。」一番話說得雲淡風輕,又笑得像孩子般天真。「其實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昨晚始哥扭傷了右手,一個人脫不下睡衣,手又勾不到後背,又怕弄濕右手的紗布,便叫我替他擦背。」她的語氣彷彿這再正常不過,理所當然得令問者覺得自己猥瑣,想錯了方向。「小孩子看到就覺不妥,但若是大人看到就不同了。」末了,她還故意加上一句,讓他們潛意識有了大人和小孩子的分別。
「也對,小孩子就愛大驚小怪。」龍終同意地點頭。
這令龍萌月為之氣結。「不是的,她真的勾引爸爸!昨晚我在爸爸房門外聽到他們——」她真的有聽到。
愚蠢啊!難道她還看不出丁盈的臉色有多難看嗎?
「小月,你不覺自己的話太過分嗎?小風就算和阿始在一起又怎樣了。」丁盈果真生氣了。
怎樣了?爸爸是她的!為什麼沒人懂她?龍萌月紅了眼眶,隨即跑離飯廳,不肯淚灑人前。
抱歉,她也不想欺負小孩的。任隨風不怎麼有誠意地在心中道歉。
「下一次,小風你便避忌一下,龍始不喜歡下人碰他,你可以叫我們幫忙的。」龍終覺得她太單純,幸好龍始當她是妹妹,要不然不把她吃了才是怪事,龍終想著。「你始終是個女孩。」
早已不是了。任隨風搖了搖頭道:「始哥不會喜歡你們看到他需要人幫助的樣子,那是他的最後尊嚴。」她見眾人語塞,便繼續道:「我是他帶大的,服侍他是我的義務,沒有所謂的妥當不妥當。」似對又似不對,教人難以反駁。
龍易微微地笑了。
愛情故事若沒有第三者,又怎會成事呢?所以,還差一個配角。
「小風,今晚宅里有客人,你有沒有禮服?」龍易話題一轉,客廳氣氛馬上一松。
呃?任隨風疑惑地看著他。
「爸,我不想結婚。」龍續沉重地開口。
「二哥,又不是真的要結婚,只不過是相親,人家周氏三姐妹任你挑——」
龍終的話被龍續截斷:「那讓你。」
「請問今晚是?」任隨風真正意思,是想問龍續的相親干她什麼事?
「二哥相親呀!」龍終搶著回答。
他的搶白,令龍易有了不用回答的權利,使任隨風失去探知真相的機會。
「對了,小風沒有禮服吧!你喜歡什麼顏色?」龍易似是體貼地問。「你和小盈一樣,穿白色一定很好看。」他根本已決定她要不要買和買什麼顏色,問她只不過是表面上的禮貌。
任隨風看著龍易的笑,心中的不安不斷擴大,他,到底想幹什麼?
☆☆☆
「好奇妙啊!」龍始一低呼。
「什麼好奇妙?」任隨風一邊彈,一邊向從後方抱著她的男人發問。
「你的手好奇妙!在琴鍵上遊走得好快,好像在跳舞。」他不懂音樂,對他而言,這是個不同的世界,他根本不懂怎麼彈才叫好,只覺她的手好巧。
「始哥要不要試試?」她停下彈琴的動作,拉起他抱在自己腰上的手,放到琴鍵上。「我們一起彈。」
他含笑,縱容她的興緻,任她拉著他的手彈出一首走調的曲子。
「我還是彈你比較有天分。」他輕輕耳語。
她渾身一顫,因為他突然吻咬她的脖子,一雙大手同時反過來握住她的手。
「我想現在彈你。」對他而言,彈她比聽她彈這些無聊的音樂有趣多了,這些叮叮噹噹的聲音根本不及她的嬌喘好聽。
「始哥……房外……」她知道有些人會在床以外的地方做,可是——
「沒人敢近來的。」一想到方才遇到的下人仍是看上帝似的崇敬眼光看他,而沒有預期的難堪,他就自傲不已。
那些下人先是驚訝,但不出三秒便擺出以往的卑微樣,恭恭敬敬地叫他大少爺。
還是一樣的,他還是龍家大少。
「他們知道我在這裡,沒我的命令,怎敢進來?」他翻轉她,讓她面向他,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乖孩子,抱著我,我會教你。」她昨晚的溫柔使他依戀不已,讓他一直不斷回味。
她乖乖地順從他,其實她還未完全適應這種事,但他想,那她就不可能不給。
「嗯……」她咬緊不喊讓他不悅,便命令:「我要你叫!叫到全宅的人都知道我們在做愛!」
他知道了嗎?早餐上她隱瞞他們關係的事,他的人已經告訴了他?不然,他怎會如此不悅?在她體內的男性正在訴說他的憤怒。
「叫出來!」他的命令中混著純男性的慾望。「做我龍始的女人讓你見不得人嗎?」
耳邊的咆哮讓她顧不得龍易的指示,放縱地呻吟出來,一步一步邁向高峰……
龍始拉她坐好,抄起一旁的面紙,為她清理。
「我自己清理就行了!」她急急地抓住他的手,下意識抬頭看他,卻望入他那雙暗遠深邃的黑瞳之中,突然說不了話。
「我來吧。」他輕啄她的唇,繼續手邊的動作,唇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
屬於他的東西,一定要留點「味道」的。
她有點不知所措,只好道:「謝謝始哥。」然後便垂下眼,不敢看他。
「你總是如此客氣。」他知道這是她的習慣,一時間改不了,也就由著她,但他不會讓她這樣子分你我太久的,成了他的人之後,他們就是一體的,和自己客氣多麼的奇怪。
他整理好彼此的衣物,看著她掏出手帕,為他拭去額際的汗,等她開口解釋。
她明白他的意思,便吐出一個極為合理的答案:「你的對象,該是小月也喜歡的人……我若承認了,她會更不高興。」
「你不承認,她剛才也不見得很高興。」
小月不過是想其他人趕風走,但若那些敬愛他的弟弟們知道了風是他的女人,又豈會違背他的意願而趕走他們的大嫂?
「別管小月那丫頭,她再這樣,早晚會被爸爸送走。」扮壞人的一向是龍易,不是他。
對爸來說,以龍萌月換來任隨風絕對是超值的,風嫁進來會成為他的助手,更可以為他產下孫子,這樣的女人教出來的孩子一定優秀,相比之下,會成為他人婦的小月便是毫無作用。
女人,對龍家男人而言,不過是一件可以任由他們計算價值的貨物,即使是親兒也一樣。
尤其,小月太任性。
任性等同不理智,不理智就是愚蠢,蠢等於弱,而弱者只有被放棄的下場。
他事不關己的態度和冷酷的語氣讓任隨風有點不敢相信,小月是他的女兒啊!
但親兒又如何?這裡沒有對與錯,只有強與弱,就像始哥的前妻,自知弱就不該嫁進來,嫁了進來又不變強,就是她的錯。任隨風的價值觀早已扭曲,因為她在一個扭曲的環境長大,讓她明白什麼叫淘汰,什麼叫弱肉強食。
「她強,你就會疼她?」一如龍易只疼夠強的兒子。
他笑,不置可否,她卻誤以為是,念在出國前的相處,她該提點小月一二的。
可是,連任隨風也想不到,龍始根本不會疼他的子嗣,龍萌月是,將來她為他生的也是。
「你不舍小月?」龍始霍地抓住她為他拭汗的手。
「始哥?」她不明所以。
「別對我以外的人有感情啊。」他以開玩笑的口吻說。
在他毀滅性的感情之中,僅容許他眼中只有一個任隨風,其他人,就算是她的子女,也別妄想分得他一丁點的愛——父愛也不可能!他只會把所有感情投注於她身上。
所以,她必須也如此回報他。
不能怪他,奉獻的是他,那她就該只有他!
「我只有始哥。」她以為他說的是其他男人,立刻表現心意。
她堅定的眼神讓龍始著迷,因做愛而泛起的紅暈教龍始憐愛,突然笑了出聲。
「今晚的女人真可憐,有你這個又美又有修養的女人在,她們一定給比下去,怎可能吸引得了阿續?」他奪去她手上的手帕,吻著她的手,並反過來為她拭汗。
他低笑著接受他的讚美,然後道:「都不流行相親了。」
「大家族沒有流不流行的。」他發出低沉的輕笑。「我不准你去。」他的笑已消失。
因為他覺得不妥,阿續相親,根本和風無關,若要看人,有爸一人就夠了,況且,龍家不會要個連槍也不會用的媳婦,那三姐妹能來給阿續相親,必定內有文章。
而槍頭,指向了風。
「但龍叔—」
「就說你要教我彈琴好了。」龍始低頭,吻去她所有話。
☆☆☆
「始哥,真的不用去嗎?楊叔來了一次——」唇上的手指讓任隨風乖乖住了口。
「風,你只要聽我一個人的話就可以了。」沒等她回話,龍始又再次吻上她。
正當兩人吻到難分難捨時,琴房的門被人用力推開,來人甚至連門也沒敲。
「任小姐——」顯然,對方已被房內的情景嚇得自動消音。
龍始的吻一向是激烈的,任誰看了,也會立刻臉紅走避,但他沒有,進來的男人只是呆站門口,震驚之外還有羞怒——
怎麼可以!她不是一副局做至極、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嗎?她怎麼可以和一個男人這樣鬼混?
男人眼光下移,不敢相信地瞪著龍始的腳——一個殘廢。
「怎麼了?」任隨風不解任隨風為何停下吻。
「有個不速之客。」龍始在她的唇上輕點一下,越覺把她吻迷糊是件可愛的事,瞧,她似乎還接收不到他在說什麼,只會被他牽著走。
不速之客?任隨風才想抬頭,龍始卻立刻把她的臉轉回懷中,他不喜歡讓別人看到她被吻過後臉紅的摸樣,那是他專屬的景緻。
「怎麼?為了風而來?」剛才他叫的是風,那他應該就是爸找來有害於風的「客人」。
「風是我的。」龍始佔有地抱住任隨風。「你滾吧!」
「憑你這跛子也配?!」男人忍受不了龍始高高在上的姿態,一時失言也不自知。
龍始不怒反笑,語氣平靜地道:「就因為你這句話,我就可以把你分屍。」
在龍始充滿平靜卻帶殺意的注視下,男人早已背脊發涼,要不是為了任隨風而硬撐,恐怕早以癱軟在地上。
任隨風勉強自龍始的懷中轉回小臉,想看看是誰敢對龍始不敬。
「Mr.周!」任隨風不敢相信地低叫。
「任小姐,」一見伊人,周東顯便忘了害怕。「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突然離開英國,我……」他立即向她傾訴深情。
這個人,是風在英國念書時的追求者?一個有腳的男人?龍始開始不平衡地注視周東顯,在任何角度去看,他龍始均比他出色,風也選擇了他,但其實是他龍始輸了,輸了一對腳!
「我以為你不肯跟我去德國萊比錫大學,是因為柏林交響樂團挖掘你……」他像連珠炮似的說著話。「你不會進柏林交響樂團吧!你知道,我從不帶人去德國,你也知道,我絕對可以讓你……」
「我清楚你在音樂界的地位,但我要的不是這些,我之前已經說得很明白——」
「但你方才彈琴了呀!」說完之後,周東顯整個人僵住,瞳孔猛地收縮,不敢相信地指著龍始。「你說你的琴只為一個人而彈,你說你已不想再以思念去彈琴,除非那個人明白了你的心意……」
那是任隨風回來的三個月下的伏筆之一,她知道龍始會調查她,這些事必能感動他,現在這些事由周東顯說出來,證明她一早選擇了他,效果會更好吧!
但周東顯的下一句話,卻教任隨風鐵青了臉。
「你竟然為了這個跛子而自毀前程!」他第二次罵龍始是跛子。
「你說我大哥是什麼?」冰冷至極的聲音包含著濃烈的殺意,是龍續。「有種,你再說一次!」他逼前一步,嚇得周東顯急退一步。
「這個跛子是你大哥——」周東顯還未說完,人已被龍續一拳擊中,牙齒也掉了幾顆。
「楊叔。」龍始一聲輕喚,楊管家不出十秒便出現琴房供他差遣。「送客。」『送』得越『遠』越好。他的唇邊揚起一抹殘忍。
「是的。」楊管家突兀地拿出襟口的白手套戴上,然後強硬地扣住周東顯的手臂道:「周先生,請!」也不等人回應,楊管家便把人強拖出去。
「大哥,我先下去。」龍續想和楊管家一起去「送客」。
「阿續。」龍始卻叫住了他,見他站定,看向他,龍始才續道:「風是我的。」
龍續點頭,他整天待在主樓,一知道龍始肯走出房,便馬上趕來琴房,卻聽到連續不斷的男女喘息聲,他還能不知道小風是誰的嗎?不只他,只要在今天待過主樓的人,都知道他們的關係了。
而龍始選擇當面告訴他,就是信任他,要他打退其他想接近小風的男人,要他保護她。
受到龍始的信任使一向酷得過火的龍續笑了,笑得很淡很淡。在龍家,信任,就是承認。
在龍余之外,大哥終於承認了他。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所謂的承認,全是他的一廂情願,龍始不過是看中他的心理,以圖他的誓死忠貞。
風太重要了,就算以一個親弟弟的命換迴風的安全也不算什麼。
連他自己也不懂,一樣是奉獻,但他對前妻和風的態度怎會如此不同?他對風太執著了。
但再重要也沒用,他的腳……
任隨風咬著下唇,仍在自責著,她該知道是周東顯的,在她認識的人中,只有他姓周,只有他有三個妹妹。
因為她的疏忽,竟被這個混帳傷了始哥!
她自責的樣子令龍始極不平衡,她為什麼要對那個男人的死而神傷?
他的殘廢,使他不信任她,進而誤會了她是可憐周東顯,這令他再一次自嫌和自棄。
「對不起。」任隨風在龍續走後,首先打破沉默。
「你沒對不起我什麼。」他搖搖頭,抱著她的手鬆開。
這駭著了她,尤其是他的眼神,他從不曾這樣看她——不甘和憤怒中夾著憐惜,同時又帶著想放棄卻又放不了手的恨意。
她嚴重地擾亂了他、影響了他,而一向傲得足以比天的他,竟接受了這種情況,甚至樂於如此。
太不像他了。
任隨風面對這樣明明激動萬分,卻又超乎常理地平靜的龍始,一下子也慌了手腳,及得快要哭出來。
她從不曾見過這樣的始哥呀!
他極端的憤恨,來自他自身的脆弱,包括了他的腳,也包括了他的風。
「對不起,我……壞了你的興緻了。」任隨風以她一貫的方式去處理,不同的是,她有的不是假意,而是真心。
是了,他明白了,同樣是奉獻,為什麼風會令他如此執著。
她明明強得可以,卻又不合理地弱,就像她九歲時,理智地選擇了龍家,出賣了她的爸爸,卻又因母親的死而無聲痛哭,同時向父親的屍體連開數槍,強得教人懷疑她是否只有九歲,但下一秒她又脆弱得如一般孩子,在他懷中哭至睡去。
龍家男人對一條弱得徹底的蟲,就像他的前妻只會讓他反感得不得了;但風不是,她是強與弱的極端矛盾組合。
所以,他瘋狂地執著於她。
只因這份包含強大力量的脆弱。
「別用這副要人同情的語氣和我說話!」
不想再執著於她,因為她好得讓他連仰慕也自慚形穢——無論是她,抑或是她的追求者。
可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是的,後悔,二十九年來,他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後悔。
風的杏眼中,自驚愕轉至受傷的神色不到一秒,那雙眼甚至馬上紅了起來,大大的淚珠立刻湧上——他的話傷害了這個愛慕他的女子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並不真的覺得自己有錯,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辦,潛意識便主宰了她,令她道歉。
為什麼呢?她沒有錯,卻仍向他道歉。龍始咬緊牙關,撇開頭,沒有看她。
愛,令她包容他、遷就他、以他為天……他一向覺得理所當然,這些是女人的份內事!但是,原來這世上有個會反過來遷就她、愛護她的男人,和她有相同的嗜好,可以給予她前程,伴她飛翔萬里……
最重要,是他健全。
「我……」任隨風見龍始自己推動輪椅,向房門走去,內心損失慌成一團。
她錯了嗎?錯在讓他走出房,讓他比較了健全和不健全?
若是這樣會令他憤恨她,她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因為愛上,她可以包容他的殘缺,沒有人可以忍受丈夫的不全,但女人可以忍受情人的一切不是。
為什麼一定要站起來?不站起來,他一樣可以管理公司的呀!不,就算他不管公司……也是可以的,只要他會永遠在她身邊的話。
眼見他決絕地走,後悔的感覺馬上侵蝕了她的心臟,流進她的血液,入侵她每根神經。
從不知道自己會有這會總時候——脆弱、無助;從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的一刻悔恨、絕望。
在交出自己之後,她把真心、希望和未來也一併交到這個男人的手上,現下卻一聲凄絕的嗚咽聲逸出她的喉嚨,令龍始震驚地停了下來,他從沒聽過她這種聲音,太凄楚滄涼——只因為,他的離開?
直到這一刻才知道,卑微的不是她,而是他……龍始的手微微顫抖,眼眶有片刻刺痛,他閉上了眼,任由一切感覺在體內流竄,放任自己回頭,再度擁抱了他的風。
「對不起……對不起……」她哭泣得像個孩子,脆弱絕望地攀附著他。
「永遠也別向我說對不起。」龍始緊緊抱著她,輕聲安慰著她的同時,也是安慰了自己。
「我只有……你了……別不理我……」她哭到聲音走調。
再也沒有以往的任隨風了,再也沒有。
「傻孩子,我怎會不理你?」龍始閉上眼,感受她的體溫帶來的滿足感和實在感,這是他生存了這麼多年,第一次擁有自己生命的感覺。她說她只有他,她何嘗不是?
「始哥……」她抬頭,啞聲道:「真的對不起……」他不想站起來就由他吧!只要他快樂就可以了。
「你太傻了。」他終於明白為何人感動會哭,感動是件簡單的事,只要一個人知足,即使只有一刻知足,感動就在那刻成立了。
她沒有回話,只是抱著他輕聲啜泣。
「別太寵我,你會寵壞我的!」英雄難過美人關,就是這麼一回事,再厲害的男人,在所愛的女人面前,也脆弱得彷若小孩。
「別哭了,乖,快別哭了。」他吻著她臉蛋的每一處,直到她不再流淚,直到她的身子連因哭泣而產生的顫抖也消去時,才抱著她回房。
什麼也無所謂了。任隨風在他身下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也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自我。
因為她不再是她,所以她愛上了龍始;又或者是,因為愛上了龍始,她才不再是她?
可是,這些都不再重要了。
就在當晚,任隨風的調查報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