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蘇菲離開了！
郎謙時瞪著幾乎空蕩蕩的公主房，不信邪地打開衣櫥，再鐵齒地掀開折得整齊的棉被，終於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事實——蘇菲走了！
她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卻帶走了那件格紋西裝外套！
這是什麼意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既然留戀他，為什麼要離開呢？既然心裡還有牽挂，為什麼要這樣悶不吭聲地走？
「蘇菲……」郎謙時坐上了那張浪漫的床，想著蘇菲曾經在這裡安然入睡，想著自己曾經在這裡差點剋制不住地吻了蘇菲……
他的心一揪，不知不覺地握緊拳頭，不相信蘇菲真的走了！
他忽然放聲大笑，眉目之間儘是譏嘲。
那個算命的女人說錯了！
她也許蒙對了大街可以在相親場合遇到真命天女，卻料錯了他跟蘇菲可以長相廝守……
人都走了……要怎麼長相廝守？
當她篤定地告訴他會跟心愛的女人白首偕老的時候，他還忍不住心裡的激動，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如果是蘇菲．就會傻傻地盯著他的笑容看，然後紅著臉露出痴迷的神情……
而他，有多久沒有看到蘇菲這樣心蕩神馳的表情？他究竟有多久沒有好好地看著蘇菲？
從他決定要跟蘇菲嘔氣的那一刻開始，從他不爽蘇菲有事瞞著他偷偷進行的那一天開始，他便刻意封閉了自己的感官知覺，嚴格禁止自己做出任何會對蘇菲心動的行為！
是因為這樣，所以蘇菲再也受不了跟他共處一室嗎？還是因為蘇菲不再喜歡他了？也許……美麗又才華洋溢的蘇菲，有了其它的追求者，其它不會跟她嘔氣、故意冷淡對她的追求者……
郎謙時又灌了一口烈酒，覺得自己像心靈扭曲畸形的鐘樓怪人，一個酗酒又把自己關在屋裡足不出戶的狼人。
他發出狼嚎似的嘶吼……因為心痛，
蘇菲……是被他刻意的冷淡逼走的吧？
曾經瀟洒霸氣的濃眉大眼，這一刻儘是痛苦自嘲，就連那一身彷彿讓陽光親吻過的肌膚，也因為多日不曾出門而有些不健康的慘白，一向重視穿著打扮的型男，現在遠遠看過去就像一個落魄潦倒的宅男……
「不要再喝了！」衛後起眯起那雙風情萬種的丹鳳眼，一走進這間非常女性化的房間，就一把搶走郎謙時手中的烈酒。
其它人有的遮住口鼻，免得光聞那些酒氣就醉了，有的已經動手整理起雜亂的環境，有的則和衛後起一起勸著郎謙時別再做喝酒傷身這種事。
當蘇菲突然關掉那間剛剛開張沒多久的新店面，而且再次失聯；當郎謙時突然變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男一族，還史無前例地沒有接她的電話，姜素荷就知道事有蹊蹺，卻沒想到情況會這麼慘！
偏偏這當中還遇到一個星期的年假，大家都有一大票的親戚要應付……白白錯過了七天的黃金時間！
她從沒見過這麼邋遢憔悴的郎謙時，從沒用憐憫的眼神看待他過……
幾個關心郎謙時的男男女女似乎都因為眼前這一幕而飽受震搋，他們互相交換擔憂的眼神，個個思索著該怎麼幫他度過難關？
獨獨有一個人怯怯地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郎謙時的眼神有些驚訝，又有些畏懼……
慘了！慘了！早知道事情這麼嚴重……他也不會拖到今天才說！
「老謙！你再喝……我就不讓你看看蘇菲最後離開這裡時想跟你說什麼！」白騏皇架住郎謙時的胳膊，免得他不小心胡亂拳打腳踢會傷到其它兩個女性。
「什麼？！」郎謙時幾乎讓酒精麻痹的腦神經突然興奮地傳達了這個訊息，他睜大了眼睛，忽然不再抗拒。「蘇菲……有話跟我說？」
他因為太過期待而微微顫抖，努力讓眼球對焦之後，才發現他這棟鮮少對外開放的城堡里竟然多了很多不速之客！
每一個都是真心關懷他的朋友，就算是胡小悅，也是一臉毋庸置疑的擔憂。
可是……「你在這裡做什麼？有事嗎？」郎謙時瞪了那個唯唯諾諾的管理員一眼，不懂他出現在這裡的意義。
有些咄咄逼人的霸氣眼神，反而讓其它人鬆了口氣，這是真正的郎謙時。
「我……我拿東西過來。」管理員讓那記凌厲的眼神駭到，手上的光碟隨便一扔就奪門而出……就算會被革職也不管啦！
姜素荷把那張光碟撿起來，一臉的感嘆。
「時表哥啊時表哥，你怎麼會聰明一世，胡塗一時……竟然沒想過蘇菲就算要離開，也一定要走出去？」她特地瞄一眼郎謙時恍然大悟的眼睛，更是要賣個關子。
「這裡有她？」郎謙時作勢要拿走光碟，短短一句話卻把巨大渴望穿透到每個人的心上。
姜素荷狠下心躲開郎謙時的手，「你這樣我不要給你。」她假裝沒看見郎謙時眼中閃過的怒氣，在其它人的眼神鼓勵中繼續扮演黑臉的角色。「給你半個小時好好打理自己……不然我就把這片光碟拿去超商做資源回收！」
撂下狠話之後，姜素荷先把胡小悅帶到樓下，留下那三個難兄難弟去培養感情！
一直以來都是郎謙時在擔任救援，衛後起和白騏皇從來沒有機會可以回報這個兄弟兩脅插刀的友誼，所以在這機會難得的黃金時刻，他們更是不會撒手不管，反而決定插手到底！
「老謙，你再不去洗澡，我就去拿水來幫你……」衛後起難得對他板起臉來，還一臉嫌棄。
「如果有必要……我會把你綁起來丟進浴缸！」白騏皇已經在打那些蕾絲紗帳的王意。
「你們看過那張光碟了？」郎謙時恍若未聞，說起話來牛頭不對馬嘴。
「……沒有。」其它兩個正常人默契太好，回答得異口同聲。
郎謙時瞪了他們一眼，有被耍弄的感覺。
「可是那個管理員有提到……蘇菲又許願了！」白騏皇是不知道這句話有什麼魔力，不過從郎謙時陡然清醒的效果看起來……蘇菲許願的魅力大過某個人騎著馬喊「殺很大」所代言的商品。
「我馬上下去。」郎謙時突然效率奇佳地沖回自己的房間里，留下兩個面面相覷的好兄弟。
衛後起慢吞吞地開口，一副求知若渴的好學模樣。「趁這個時候……可不可以跟我惡補一下我錯過的八卦消息？這個讓老謙神魂顛倒的蘇菲，到底是何方神聖？」
好幾雙眼睛盯著許願的蘇菲，當他們搞清楚蘇菲許了哪些願望時，一個個都說不出話來！
然後，又不約而同地發表感言——
「時表哥，我以為蘇菲就是你心愛的女人……」姜素荷一臉狐疑，不明白蘇菲怎麼會這樣許願？好像她以為自己不是郎謙時的意中人……
「蘇菲……其實很愛你。」白騏皇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自己要修改對蘇菲的看法。今天郎謙時會如此頹喪，絕對不是因為蘇菲背棄了他……
「我覺得她很愛你……怎麼好像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才會讓她這麼傷心？」衛後起儼然旁觀者清，話一說出來馬上提醒其它人還有另一個看事情的角度。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一個巴掌拍不響的！
「我沒有對不起她……」郎謙時想到自己嘔氣的行為突然有些心虛，便又補上一句，「我的心裡……只有她！」
只是一直沒有明目張胆地告訴她……
郎謙時悔恨不已地暗自咬牙，衷心希望還有機會可以挽回。
他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懊悔，該是重新振作的時候了！
胡小悅一直沒有開口發表任何評論，她只是很苦惱地盯著屏幕。他們剛剛說這個許願的女孩叫作什麼……蘇菲嗎？
「那她為什麼要離開你？還把重新開張不久的店面也關了！我一直都聯絡不到她……真的快被你們兩個煩死了啦！」姜素荷其實很為蘇菲煩惱，沒想到她說的這些話，讓郎謙時嚇了一跳。
「你說什麼？」
他沒想到蘇菲會斷得這麼徹底，竟然連姜素荷的電話也不接了！他以為……只有自己被列為拒絕往來戶！
還有那間工作室……她為了重新開張忙得一塌糊塗，還跟他起了這麼嚴重的爭執，說起來，也算是他們兩個走到這個地步的導火線……
「蘇菲怎麼可能把工作室關了？她為了那間工作室，為了堅持要有自己的收入，不知道跟我溝通了多少次，她還堅持不讓我幫她還錢……」郎謙時終於把心中的糾結說了出來，這下子換成姜素荷一臉駭然。
「時表哥……你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嗎？蘇菲還是沒有告訴你嗎？」她要昏倒了……天啊！她要被這對情侶打敗了！
這是哪門子戀愛啊？拜託先從彼此掏心掏肺開始吧！
「沒有，她沒有說為什麼……只是非常堅持要做這件事。我知道她有事瞞著我，我一直在等她主動告訴我……」
現在才發現……他從來沒想過蘇菲會離開他！
他其實一直很清楚蘇菲是愛他的，所以他才有信心在她面前拿喬，才有把握可以用冷淡來當作抗議的武器報復她的沉默，才會刻意壓抑自己做出任何親密的舉止；因為他知道，當他寂寞的時候，其實蘇菲也正寂寞著，當他渴望擁抱的時候，蘇菲也正受著同樣的折磨……
郎謙時被後悔的浪潮淹沒，忽然痛恨起自己幼稚又愚蠢的報復……
姜素荷覷了覷那張悔恨莫及的臉龐，終於大發慈悲地準備掀開謎底。「好吧！那我替她說……」
就在這個時候，胡小悅忽然發出一聲驚呼，然後看著郎謙時興奮地比了比屏幕中那個雙手合十的長發美女。
「我……我見過她！上個禮拜！」
「真的假的？」所有人突然都看著她，眼裡燃起了一絲希望。
胡小悅倒是沒想到大家反應會這麼激烈，有一點點嚇到。
「在哪裡？」郎謙時啞著嗓子艱難地開口，越是期待，就越怕是一場空。
「小悅……你沒認錯人？」衛後起攬住了老婆，表達無需言語的支持。
郎謙時忽然覺得眼睛好痛，他應該要像這樣給蘇菲支持的力量，卻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自尊心上面！
胡小悅放鬆了一些，小鳥依人地依偎著衛後起。
「她……比較瘦，而且把頭髮剪掉了……」胡小悅比了比肩胛骨再下來一點的地方，表示她看見的蘇菲頭髮長度約莫在這個位置。
郎謙時一愣，想到蘇菲長發及腰的嫵媚模樣忍不住心湖波動，不過臉上仍是故作鎮定。「你在哪裡看到她的？」
胡小悅神秘地一笑，「在我家！」
突然，其它人都轉頭瞪著衛後起，
「別看我……我確定我沒看過她！」衛後起很堅定地搖頭否認，差點被自己的老婆給陷害了！
「真的在我家！我爸媽那棟舊公寓一樓的老房子，我上個禮拜把它租出去了……」胡小悅盯著郎謙時，忽然面色溫柔。「我租給一個很美麗、很單純的小姐，她看起來……就像失戀的樣子。」
少了外婆療養院的費用，少了那筆信貸的金額，蘇菲每個月的固定支出頓時少了將近三分之二；也就是說，她可以不用急著賺很多錢，可以試著學習享受優閑慢活的時光。
這幾年來她一直讓錢追著跑，沒想到真的會有這麼一天，她可以慢慢地走路吃飯，不用再戰戰兢兢地捉住每一個可以賺錢的機會……
當然，她還是有很多熊熊要做，不過不急……已經不用那麼急了！
自從她離開了郎謙時的城堡之後，在過完年假的第一天就找到一個安靜的舊公寓一樓住宅，租房子給她的胡小姐看起來平易近人，就連房租也是很親切的價格。
還有，這次她住的地方真的是個死巷。幸好離公車站牌只要走五分鐘。
她慢慢拉著那台載滿布料的折迭式買菜車，讓輪子轂轆轂轆地在柏油路上滾動，把安靜無聲的巷子弄得熱鬧一些，雖然說可能會打擾到其它鄰居的午睡，不過，偶一為之，只好請他們多多包容。
「啊……又忘了請鎖匠過來換鎖！」
蘇菲有些苦惱地自言自語，很心虛地承認也許是因為自己昨天白酒喝太多了，今天才會宿醉醒來又差點來不及出門，連換鎖的事也忘了！
那個房東小姐有提到她可以自己重新換一副鎖，換鎖的錢就從下次的房租裡面扣；偏偏她平日懶得出門，一出門又時常把行程排得滿滿的，也就這麼理所當然地忘記了！
為什麼……該忘記的卻偏偏忘不掉呢？蘇菲露出一個苦笑，拿出鑰匙打開那個老舊的門鎖。
舊房子的格局本來就比較不理想，蘇菲卻不以為意，只求住得舒服安全，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她一邊脫下厚重的外套，一邊關好門。
畢竟，她已經不需要一個店面來展示商品，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自在生活的空間……
蘇菲把剛剛買回來的布料配件拉到充當工作室的房間里一一歸類，沒多久，她忽然停下了動作，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她慢慢直起身子，忽然一陣頭暈目眩，讓她有些搖搖晃晃，幸好及時摸到一旁的柜子才穩住了重心。
但她忽然張大了眼，撇過頭看著自己手指頭底下的柜子，想著……怎麼會有溫熱還帶有彈性的觸覺？
她忽然倒抽一口氣，嚇得連連後退，定睛一看，才發現眼前竟然是一個男人，。
「郎……」蘇菲不敢相信地睜大了雙眼，怎麼也不明白郎謙時怎會出現在這裡……在她剛剛租下來的屋子裡？！
「你……怎麼知道……怎麼進來的？」她連姜素荷都還沒聯絡……他怎麼知道她住在這裡？
還有，他為什麼看起來好像大病一場似的？他跟那個溫柔婉約的小姐……進行得不太順利嗎？
「我有鑰匙。」郎謙時近乎貪婪地打量著眼前的蘇菲，在親眼看到她的剎那，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渴望她。
蘇菲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怎麼可能？」她突然恍然大悟，為了兩人奇妙無比的緣分牽扯而咋舌。「你……認識房東小姐？是胡小姐告訴你的？」
她不自在地挪開視線，忽然無法迎視他熱烈的眼神。
他看著她的眼神，讓她的體內翻攪著某種神秘未知的酥麻，讓她的四肢漸漸不聽使喚……
「蘇菲……」郎謙時忽然伸出手指輕畫過她慌張失措的臉龐，每一絲曾經刻意壓制的情感，都在這個時候大力反彈，讓她毫無防備的心房頓時無力承擔這樣的震撼。
這個郎謙時……是曾經在車上跟她動情擁吻的那一個！
蘇菲忽然撇過頭，不發一語、腳步倉皇地離開房間。
她需要呼吸新鮮空氣，需要保持大腦清醒，需要……可以對抗他的力量。
蘇菲走進廚房幫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當郎謙時高大的身形穿過狹窄的走道朝著她筆直而來時，她的雙手有一瞬間劇烈地抖動著……然後又恢復了平靜。
來者是客，即使是個不速之客……也有喝杯茶的權利。
「你要喝茶嗎？我幫你倒一杯……」蘇菲擱下了自己的杯子，本來想要幫他另外倒一杯，結果郎謙時卻搖頭拒絕，然後拿起她喝過的杯子直接一飲而盡。
蘇菲又一次呼吸困難，眼裡儘是濃濃的問號和糾葛不清的情感。
現在……他究竟要如何？
有一瞬間，蘇菲盯著那個空杯子說不出話來，她當初並不是賭氣離開……而是下定決心要放手！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郎謙時會自己找上門來，從來沒有奢望過可以再看見那雙眼睛翻湧著熱情濃烈的情感！
所以現在這個情況，她完全沒有摹擬過，簡直毫無對策！
郎謙時卻不像她那麼繃緊神經，反而還有閒情逸緻打量她的居家環境。
「你把這裡整理得不錯……」乾淨，利落，可以住得很順心的那一種。
他的視線從流理台上簡單的鍋碗瓢盆瞄到牆角處拿來做資源回收的大紙箱，幾支白酒的空瓶身讓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希望。
那是他替蘇菲點過的酒……她還記得！
「謝謝……」蘇菲根本沒發現他的異樣，徑自低頭囁嚅著，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怎麼這次沒有布置一個展示區？」他率先往客廳的方向走，似乎有了說話談天的興緻。
也許，他今天來……又是因為小荷的請託？
蘇菲看著他強壯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無法否認這是一個機率很高的假設。
「因為我不需要了……不需要賺很多錢了……」蘇菲逼不得已也跟在他後頭，終於有機會可以放肆地看著他，而不用怕被當場捉包。
誰知道郎謙時忽然停下了腳步，還回過了頭。
「你的負債都還完了？」他原就低沉有力的聲音在狹窄的通道里產生共鳴，讓蘇菲覺得腦門發熱。
她忙不迭地停下了腳步，及時收回方才貪戀的視線。「嗯……還完了。」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祟……怎麼覺得他似乎單薄了些？
郎謙時點點頭，又繼續走。「那麼……你接下來還有什麼計劃嗎？還有什麼沒有完成的心愿嗎？」
她站在走廊和客廳的交界處，抬頭平靜地看著佇立在客廳中央的他。
「我……沒有了。」可是她的眼裡卻閃爍著沒說出口的遺憾……
曾經，她期盼著這個時候可以毫無置礙地成為他生命中的良伴，現在……只能祝福他找到適合的伴！
有一瞬間，蘇菲幾乎以為郎謙時要伸手擁抱她……結果，他卻是伸手出來要跟她握手！
焦糖眼眸瞪著眼前主動釋出友善的大手，往事一幕幕飛逝而過。
就是這雙手，解救了她沒錢付車資的窘況……
是他帶她離開那間人聲鼎沸的婚宴大廳，免得她當眾出醜……
是他掏出了硬幣，滿足她許願的衝動……
是他千鈞一髮救了她，免遭醉漢暴力脅迫……
是他在那間危機四伏的小房間里，從容不迫地搓揉她的手，好像全世界再也沒有比她更重要的事了……
是他啊……
「那麼，下次想許願的時候再來找我，不過要自備零錢。」他閑話家常似的態度打斷了蘇菲的回億洪流，當下更是心灰意冷，忍下住暗罵自己，要自己別再痴心妄想！
他來……是想好聚好散，是嗎？
蘇菲遲疑了一下，才把手放進他的掌心，還刻意調勻自己的呼吸，怕自己做出讓兩個人都尷尬的事情。
「嗯……好，我會記得。」她急著抽回手，卻讓他一把握住。
郎謙時忽然褪去方才氣定神閑的外衣，氣勢張揚跋扈了起來！
蘇菲情不自禁地低喘一聲，忍不住全身發顫。「我……放開我！」
他的碰觸是火，燒得她無處可躲。
郎謙時不理她，一徑盯著她的臉。「蘇菲……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很多事，他們都沒有給對方解釋的機會，這次，既然她還願意伸出手來……那麼，他就不會放了！
蘇菲使勁地甩著手，驚慌失措中，答案脫口而出，「跟我在一起……你不快樂！」她閉上眼睛，好像無力承受這幾個字所代表的傷痛。
郎謙時握得更緊，慢慢拉近兩個人的距離。「不是因為你受不了我的古怪脾氣？不是因為你有了其它的追求者？」他明知故問，堅持要把心裡的每一個疑惑攤開來說。
「不是……」蘇菲迷惑地搖頭，不懂郎謙時怎麼會這麼說？
「我看見你……跟一個女人，你對她笑得好開心……」蘇菲心痛如絞，索性閉上了眼睛。「我才發現，你好久沒有這樣開心的笑……跟我在一起之後，你就很少開心的笑！」
郎謙時恍然大悟，突然荒謬地大笑出聲，同時一把將她摟靠在自己空虛很久的胸懷裡。
「你看見那一幕了？我的天……」他不敢相信自己特地偷偷摸摸的進行那個秘密任務，竟然會被蘇菲陰錯陽差地撞見，還產生天大的誤會！
蘇菲錯愕地盯著他艷陽似的笑臉，因為他臉上純粹的笑意而有些暈眩。
「不好笑……」她自尊心受創，又開始彆扭地想要掙脫他的箝制。
「蘇菲，你吃起醋來真是莽撞得可怕！更可怕的是……你怎麼連自己的醋也吃呢？」郎謙時帶著寵溺眼神數落懷裡的小女人，打定王意以後再也不準兩人之間有所謂的灰色地帶！
「你……你真的好奇怪，你幹嘛凈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們兩個真的有代溝！」惱羞成怒的蘇菲索性捶起他的胸膛。
「蘇菲……你愛我。」郎謙時無比謙卑地烕謝老天爺，他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機會擁有她的愛情！
蘇菲先是驚咋地搖頭，然後又頹然地癱軟下來，露出一絲默認的苦笑。
郎謙時終於鬆了一口氣，露出失而復得的笑容。
「你……」蘇菲語塞，沒想到會看見他臉上雀躍歡喜的模樣。
他……看起來好快樂，因為……她愛他？
郎謙時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下次……許願的時候，要留一個願望給你自己！」然後他緊緊抱著她，好像再也沒有下一次的機會似的。
「你怎麼知道？」蘇菲愕然地埋在他胸膛，這時才發現自己多麼想念他！
「還有……沒有你，我怎麼會快樂？」郎謙時含情脈脈地迎上蘇菲又驚又喜的眸光，「沒有你……我要跟誰長相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