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站在鏡子前面的章玲瓏，看著鏡中的自己蒼白的氣色、整個人顯得十分無精打采，或許是因為昨夜沒睡飽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心中的疑惑愈積角多，所以壓的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整夜輾轉難眠。
她索性深吸了口氣，用手拍了拍兩頰，希望能藉此讓氣色紅潤一點。
待她望見鏡中的自己比較有精神一點之後，她才露出滿意的微笑，拿起一旁的背包轉身下樓去。
「章小姐，您要出門?」祥嬸一看見她又準備外出，馬上緊張的上前尋問。
「嗯。」章玲瓏微笑的彎下腰取出外出鞋。
「天氣預報說這幾天天氣很不穩定，下午隨時都可能有大雨形成，您要不要過些日子等天氣好一點再出門啊?」祥嬸緊張的跟在玲瓏後面，一臉擔憂的看著她已經穿備好出門了。
章玲瓏站在玄關處，抬頭望了望晴空萬里的藍天，「我看外頭天氣不錯，雷雨雹應該不會形成得那麼快吧?」
「您不曉得內地氣候的變化可是來的快、去的快，即使是我這把年紀了，也常常因為天氣變化而措手不及，何況小姐您才來沒幾天，昨晚又作了惡夢，我擔心。」
章玲瓏給了祥嬸一個輕鬆的微笑，「你放心，我這麼大一個人了，不會有事的。」
「可是洛先生交待過。」祥嬸為難地蹙著眉心。
「不然這樣，」章玲瓏偏頭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我盡量趕在中午以前回來，如何?這樣就可以避開午後雷陣雨，也可以順便找找工作。」
祥嬸為難的猶豫了好一會兒。
「好吧，既然章小姐堅持的話。」祥嬸這時突然一轉身，很快的消失在玄關處。沒一會兒手上多了把雨傘出來，急忙的把傘遞給了玲瓏，「請務必帶著這把傘，以備不時之需。」
章玲瓏看著祥嬸手裡的傘，不禁笑了起來。
「謝謝，這把傘我帶著了。」章玲瓏接下這把充滿關懷的雨傘后，抬頭給了祥嬸甜美的笑，「我出門啰，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了。」
祥嬸慈善的笑臉中，隱約透著一股淡淡的憂愁，就像是挂念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章玲瓏踩著簡單樣式的涼鞋，很快的往洛家大門跑去。
在距離洛家約莫兩百公尺遠的地方有個公車站牌，那是這附近居民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也是杭州主要路線中的樞紐之一。
坐在公車上的她，在顛簸的車程中，心情不由地沉了下來，其實她今天也沒想要找工作，只是覺得心情有點沉重，不想待在家裡而已。
緊緊撫握口袋裡的半塊殘玉，她打算帶著它一一解開心中的疑問，並且找出多年來在夢中反覆上演的畫面究竟只是一場夢，抑或還有其他的意味?
因為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她發現夢中的畫面是愈來愈清楚，彷彿整件事情即將呼之欲出，只是每次到了緊要關頭，她總是會從夢中驚醒過來，再無法探究夢中的真實內幕。
昨晚的那場夢是她片段夢境以來最清楚的一次，恰巧的是，夢裡的擺飾竟然和婆婆店裡的古董一模一樣，所以她決定今兒個再到昨天去過的那家古董店去瞧個究竟，就算婆婆依舊不停吟詩、即使老婆婆的眼眸充滿詭異，她仍是要一探究竟夢中的疑惑。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的車程，她又再度來到熱鬧的街道。
依循記憶中的印象，章玲瓏在擁擠的人群中尋找老舊的店面。
只是不知怎麼地，入目的招牌中依舊沒瞧見那門面特殊的牌坊，任憑她來回走了幾趟，昨天的古董店與婆婆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完全無跡可尋。
「請問一下，」章玲瓏索性找了一間玉飾店面一問究竟，或許能問出個所以然來，「這附近是不是有一間專賣古董的老店?是一個婆婆顧的店，小小的一間，就在這街上。」
「古董店?」店家老闆眉頭皺了皺，思考了一會兒抬手指向了斜對面一間店鋪，「小姐指的該不會是前面那一間『玉晶屋』吧？」
章玲瓏期待的順著老闆所指的方向引頸眺望，隨即失望地播了搖頭，「不，不是，我指的是一間僅賣一些花瓶、古玉、桌椅等物品，店面布置感覺挺像是一般住宅，招牌有點老舊，沒有特別引人注目的擺飾，就一個老婆婆顧著一整間店。」
老闆的眉頭又皺了皺，偏頭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十分肯定的回答她，「小姐，咱們這街上只有幾間賣古玉的老店，其他比較具價值的古董也全都被咱們公安管制了，不可能有小姐您說的那種店在這條街上出現的。我想，您該不會是來錯地方了?」
章玲瓏急了起來，「不，我相當肯定就是這條街，店鋪就在這附近，我昨兒個才來逛過，不會錯的。」
老闆微笑的搖了搖頭，「最近這兒有很多觀光客也都像您這樣，因為貪便宜而買了東西后，才想退貨就已經找不到買主了，所以您若真的對咱們大陸的古董有興趣，勸您還是到領有執照的古董店比較好，以免上當上騙、得不償失。」
章玲瓏抬眸看了老闆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顯然對方誤以為她遇到了金光黨，而她的疑惑，似乎也無從解答了。
回頭環視依然人山人海的熱鬧街道，難道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場夢?若真是夢，為何老婆婆的笑容如此清晰的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就在她失神之際，天空忽地發出了陣巨響，附近的店家立即紛紛拿出遮雨篷，原本擺攤在街上的小販也爭相將推車移到有屋檐的地方。
章玲瓏蹙眉的看著天空，原本的蔚藍不知何時已被烏雲給籠罩，沒一會兒，大雨像是洶湧的大浪一樣，氣勢磅礴地從街頭那端呼天蓋地而來，雨勢浩大的令街上所有觀光客開始騷動起來，就連她也趕緊躲避這突如其來的大雨。
還好祥嬸有拿傘給她。章玲瓏得意的正想撐開祥嬸特地給她的雨傘時，突然發覺兩手空空——
「糟糕，我的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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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半個時辰，原本擁塞的屋檐只剩下幾名觀光客還在與大雨互競耐力賽，附近的店家也因為這場大雨而相繼停止營業。
只見原先人聲鼎沸的大街頓時冷冷清清的，章玲瓏在這一刻不禁後悔起早上不聽祥嬸的勸告。
抬頭望著陰沉的天空，看來這場雨不下個三五時辰是不會罷休了。
由於今早晴朗無雲，所以她也只穿了件洋裝加上薄衫外套就出了門，現在雨水不但打濕了她的涼鞋，遮雨篷上所滲漏的雨滴甚至也弄濕了她的臂膀，眼前的她就像是狼狽的小狗一樣，又濕又冷的窩在屋檐下不停顫抖著，只能緊緊的抱著背包保持體溫。
最氣的是她把傘忘在公車上，都怪自己想事情想的太入迷，才會忘了隨身物。
章玲瓏就在這埋怨又自責的心情中，又度過了漫長的半個時辰，至於原先的觀光客也已經因為挨不住餓和疲憊，而一一淋著雨跑離此地，冷清的街上只剩下她一人還在與大雨奮戰。
「好吧，既然老天爺不留情面，那我也只好拚了。」
章玲瓏決定一口氣跑到車站的地方，從這兒到那兒最快只要十分鐘，若是運氣好一點說不定還可以遇到公車，她也可以早點結束這一切。
下定決心后的她，做好預備姿勢，就在雷聲隆隆作響同時，她馬上拿出百米十六秒的實力拔腿就跑。
短短不到五秒鐘的時間，大雨立刻淋濕了她全身，就算是短跑健將，在濕漉漉的衣衫和涼鞋雙重阻力下，也不得不放棄了前往公車站牌的計劃。
完蛋，接下來她該怎麼走?
對路不熟悉的她加上磅礴的雨勢影響她的視力，眼前霧茫茫的十字路口簡直就像是迷宮一樣，教她完全呆愣了住，失去了腦海中的方向。
在蒙蒙的視線中，她張望四周，眼前有一處大宅院正好可以避雨，她二話不說趕緊跑到檐下去。
「還好這裡有這戶人家，否則我真要成了落湯雞了。」章玲瓏慶幸的說著，同時拍去身上的雨水，撥去貼在額際的髮絲。
回頭看著這棟偌大的建築物，感覺像是荒廢的大宅院似的，大門上雖然仍是貼著門聯，但從它斑駁的程度可以猜測出年代應該已經相當久遠，而且裡頭似乎早已無人管理似的，尤其從破損的門縫裡窺看，更是可以清楚看見庭院雜草叢生的景象。
既然這個屋子沒有主人，應該不會有人介意多了個不速之客來避風雨吧!
她回頭望了望四周，確定沒人經過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推開老舊的木門，躡手躡腳的走進這個曾經富麗堂皇的大宅院裡頭來。
走在長長的前庭走道中，四周所映人眼底的不是凋零的花草就是乾枯的樹榦，這裡的一切完全無法想像日前的光輝燦爛，只有隱隱透著寂寥與沉默。
此時她的心情突然感到嚴肅起來，原本抱著探索的心情也消失大半，靜靜的站在這老舊的大廳裡頭，感受它過去曾有過的熱鬧景象。
不知為何，面對大廳里的一切殘破的景象，匆突然有種心痛的感受，而且也有種似曾相識的心情，深深的影響著她的情緒。
她茫茫然望著眼前的一切，一股無形的力量彷彿正在催促她沿著凌亂且蜿蜒的廊道走進宅院深處，她沒有拒絕，更沒有恐懼，只是依照潛意識行動，慢慢的走到另一處院子裡頭。
直到她來到一處由磚塊堆疊而成的圓形拱門外緣，吸引她全部目光的是，滿院子里一棵早已枯槁高聳的樹木豎立在眼前。
章玲瓏目不轉睛的望著那株樹榦，複雜的情緒這時佔滿了她的思緒。
看著如此熟悉的院子，她就是擺脫不了那愈來愈清晰的心酸滋味，就連淚什麼時候盈滿她的眼眶也都渾然不覺，直到溫暖的淚水滾落面頰，她才訝異的發覺眼淚比情緒更早宣洩出莫名的情感。
「我，我怎麼哭了?」
她怔愣的望著那株樹木，腦子裡瞬間浮現許多錯亂的畫面，其中還夾雜陣陣哀戚的哭泣聲，讓她整個人幾乎快要分不清是真是假。
「夫人，您回來了。」
忽然間，一個遙遠的聲音隱隱的從院子里的深處輕輕傳來。
章玲瓏猛然閉上眼睛，拒絕接受地搖晃著頭，並連退好幾步。
不行，她得趕緊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只怕她再待下去會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章玲瓏一轉身，顧不得外頭風雨交加，立刻跑出這間大宅院，無奈這個屋子裡所充滿的悲傷氣氛早已籠罩她的思緒，任憑她怎麼擺脫這個地方，仍是無法抹去心中早已填滿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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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玲瓏茫無頭緒的走在雨中，像是失了魂似的，直到一個聲音突然從她身後傳來，隨即打在身上的雨也立刻停住。
「章小姐，我可終於找到您了。」小陳一臉鬆了口氣的表情，連忙將傘撐在她上頭，為她遮去大雨。
章玲瓏回頭一看見洛家司機小陳，訝異的眨了眨眼，「小陳？！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裡?」
「我是從大街小巷找到這裡來的，剛才要不是洛先生眼尖先看到了您，小陳也不曉得您正在路口呀!」
「洛大哥!」章玲瓏愣了愣。
「是啊!」小陳回頭指向路邊一輛黑色轎車。「您也上車吧，洛先生還在車上等您呢!」
章玲瓏順著小陳所指的方向，看見了洛平的車子，不由地咽了口口水，「洛大哥不是在上班嗎?」
「中午洛先生打電話回來時，因為知道您尚未回家，所以就親自跑出來找您了，還請章小姐趕緊上車吧，受了涼可不好。」
章玲瓏望著那車子躊躇不前，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只能硬著頭皮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小陳為她打開車門，等她坐進車子裡頭之後，自個兒也趕緊回到駕駛座上，迅速的送主人回府。
渾身濕漉漉的章玲瓏一坐進車子，馬上不好意思的咬著下唇，回頭怯怯的對著洛平一雙擔心的黑眸，內心十分愧疚地道，「對不起，還讓洛大哥特地跑出來找我，我在這裡老是給你添麻煩，真的很抱歉。」
洛平沒有責備，只是無奈的輕嘆了口氣，「別自責了，只要你沒事就好，我們回家吧。」
「嗯。」章玲瓏微微一笑。
「快把毯子披上吧，瞧你已經冷的臉色發白了，小心真的著涼了。」洛平看著她，隨即將早已備妥的毯子緊緊包住她那瑟瑟發抖的身子，並溫柔地將她攬過來抱著，表面上他的動作是為她保暖，實質卻是想要感覺她的存在。
章玲瓏因為他這突然的舉動而全身僵硬，雙手也立刻緊緊捉住毯子的兩端，將自己牢牢的包住，感覺到他身上隱約傳來熱呼呼的體溫。不一會兒的時間，果然暖和許多，這也令她原本僵硬的身子不由放鬆許多。
「好舒服啃，洛大哥的體溫好高，給人感覺好暖和唷。」她帶著滿足的微笑，不自覺的在他懷裡尋求一個舒服的姿勢。
洛平低頭看著她像貓咪一樣慵懶的舉動，不由地笑了起來，「既然舒服，那就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吧!」
章玲瓏早就已經閉上眼睛，在洛平溫暖的懷裡恣意的吸收溫度。
「洛大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嗎?」她突然開口問上這一句。
洛平原本平靜的黑眸忽地凜了一下，「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我也不知道，總覺得最近遇到很多事，看到很多東西，一切的一切都令我有種熟悉的感覺，就連我對洛大哥也同樣有如此熟悉的印象，我在想……」
章玲瓏忽然在他懷裡抬起小臉，「我們會是因為前世認識的緣故嗎?」
這一個簡單的問題，令洛平原本溫柔的黑眸頓時轉為苦澀，雙手也因為內心痛苦的掙扎而緊緊握拳。
「我……」他那平靜的思緒在這一刻掀起了洶湧的波濤，欲言又止的，他不知該從何說起。
章玲瓏狐疑的抬起一張小臉，對他無辜的眨了眨圓亮的大眼，「嗯？」
「其實我……」內心像是有萬根針刺痛一般，「我們……」
他多希望可以告訴她，他們不但前世認識，甚至還是一對至死不渝的夫妻，無奈他根本找不到一個適當的的理由來向她說明真正的原因，如果他直接就說「因為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深愛著她」，她會相信嗎?抑或覺得這只是個無聊的玩笑話呢?
章玲瓏見他欲言又止，一頭霧水的蹙起了眉，沒一會兒又笑：「算了，我只是隨便問問，到底有沒有前世今生這種事，我根本也不知道。」
洛平沒有搭腔，只是沉默的看著她那無邪的笑臉，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更是不自覺的緊抱住她的身體，期待他那一顆火熱的心可以傳到她的心中，讓她感受到他苦澀的愛意。
章玲瓏對於洛平更有力的擁抱，只是笑笑，在他溫暖的懷抱中舒服的嘆了口氣，感覺他那大手的溫度，透過薄薄的毯子和濕漉漉的衣服，暖和她的身子。
窩在洛平的懷裡，感覺他成熟的溫柔，令她有著一種熟悉的安全感，每次一遇到狀況，只要他這麼撫摸自己，原本紊亂的心情就會變得平靜許多，就像昨晚作惡夢一樣，他的大手輕易的撫去她的恐懼，這種奇妙的感覺至今仍令她覺得十分神奇。
轎車的憑穩與舒適果然和顛簸的公車有著天壤之別，不一會兒就令她覺得昏昏欲睡，而車子也很快的抵達洛家門口了。
小陳在將車子流暢的停在玄關處之後，站在門外守候的家僕立刻為主人撐傘開門，渾身濕透的章玲瓏一跨出車門，馬上惹來祥嬸的驚呼。
「哎呀，您怎麼淋的一身濕的？」祥嬸趕忙從屋子裡找出一條大毛巾，跑到屋外為她換上，「快快，快進屋子裡來。」
章玲瓏一看到祥嬸擔心的表情，不好意思的揚起一抹苦笑，接著打了個哈啾。
祥嬸忍不住蹙起眉頭，「我看章小姐還是快點回房換件衣服吧，不然真要感冒了。」
章玲瓏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那，我先上樓換衣服了。」待她走上樓梯，不忘回頭看洛平一眼，隨即又趕緊別開目光，迅速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洛平的目光不曾移開過她身上，直到她消失在二樓樓梯口后，心中原本惆悵的感覺更深濃，或許繼續讓她什麼都不知道，會比較好吧。
在無奈的嘆了口氣后，不忘回頭向祥嬸交待，「祥嬸，你去弄碗薑湯來，等會她下來后拿給她喝，我公司還有事，得先回去一趟。」
「是，我知道了。」祥嬸看出洛先生表面上對章小姐雖然保持著禮貌性的距離，但他的態度卻是明顯的有別於對其他人的關心。
在換上乾淨休閑服后，章玲瓏顯得精神許多，雖然長發依然未乾地披在肩上，不過總比剛才像個落湯雞似的狼狽模樣還要好上許多。
她來到客廳里，目光尋找洛大哥的身影，卻發現他不在，只有濃郁薑湯味在空氣中飄散。
這時祥嬸正好端著一碗剛熬煮好的薑湯走出廚房，笑笑的對著她說：「來來，薑湯快點趁熱喝，這樣才能祛寒暖身。」
「謝謝祥嬸。」章玲瓏感謝的接過祥嬸的好意，目光仍在尋找洛平的身影，「咦，洛大哥人呢?我還沒跟他道聲謝呢!」
祥嬸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先生交待我熬薑湯后就回公司去了，畢竟先生只是回來找你，人找到了，當然要繼續上班羅!」』
「是嗎?」她小心翼翼的端著熱騰騰的薑湯，自個兒也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真不好意思，讓洛大哥多跑這一趟，早知道這場雨會下這麼大，我說什麼也不會離開家門，還造成你們的麻煩，真是抱歉。」
祥嬸笑笑的搖了搖頭，「其實洛先生一點都不在乎麻煩，所以你別太在意了。」
「真的是這樣嗎?」章玲瓏仍是自有愧色。
「章小姐知道洛先生得知你在大雨中尚未返家時的焦急反應嗎?」祥嬸回想起那時的畫面就不禁嘆了聲，「先生可是放下了手邊重要的工作，在杭州大街小巷搜尋您的身影，找到您之後也沒任何慍色，只是交待我趕緊為您熬煮薑湯祛寒，然後就匆匆離去，他這樣為您所做的一切，難道您還感受不到洛先生的心意嗎?」
章玲瓏原本一雙無知的雙眸因為祥嬸的這一番話而眨動起來，「心意？」
「是啊!記得當初先生在知道您要來借住后，他幾乎是每天打電話回台灣，向您的兄長詢問有關您的生活習慣及嗜好，彷彿怕這裡的環境會讓您有一絲不適應，這些小舉動看在咱們這幾個下人眼裡，可是格外窩心呢!卻不知為何先生的這股熱情在您出現后，又給壓抑了下來，大夥到現在都還想不透先生為什麼要有那麼大的轉變。」
章玲瓏繼續喝著薑湯，藉以掩蓋眸中複雜的情緒。
其實她並非沒察覺洛平所為她做的一切，只是他總是扮演一名溫柔的洛大哥，就算他的眉眼之間帶著若有似無的情愫，她也只能當作是自己的錯覺，無法正視他對自己的好究竟是不是愛情。
祥嬸笑著繼續順手推舟地說：「先生這人就是這樣，不擅於把情感表現出來，不過只要有心觀察都可以發覺先生對您確實是不太一樣，我相信只要小姐肯用心去感覺，很快就會發現他對您真的是用心良苦了。」
章玲瓏抿了抿紅潤的唇瓣，祥嬸的明示加暗示已經讓她十分清楚洛大哥對她的心意，這也讓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洛大哥會那麼清楚自己喜歡的顏色及樣式，還有她的口味，原來這其中並無他由。
或許是因為她早在六年前就對洛大哥有好感，所以在聽到這個消息時，還不禁令她心頭有點小鹿亂跳，羞窘極了。
她低頭看著手中黃澄澄的薑湯，突然感覺到碗里傳來莫名的灼熱感，直達那心中的寒冷深處，就連面頰也感到一股暖意，不知道是薑湯發揮的作用還是因為害羞所導致。
祥嬸見章玲瓏有所領悟後點點頭，她只要做到點到為止就足夠了，其他的得靠先生自己去努力才行了。
「外頭的雨下的還真是大，我得快點把屋外的盆裁挪個適當的位置才行。」祥嬸故意說了個話化解氣氛，而後離外客廳。
可獨自坐在客廳的章玲瓏，思緒與心情在雷雨聲中愈來愈紊亂，她永遠不知道這種複雜的心情會助長情慷的滋長，腦子就是無法停止旋繞洛平為她所做的一切貼心事。
看來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加上洛大哥對她的好，讓她這趟旅行又多了幾點困惑。
一個是夢中的疑問，一個則是對愛情的迷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