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是花蝴蝶第一次來到東城,她沒讓容容陪她一起來,因為等一下可能會有火辣辣的場面,她怕嚇壞了年紀尚輕的容容。
她走到一座大宅院門外,左顧右盼一番——楚岩家的確是家大業大,可惜他還是沒福氣能娶到她。
拉起門環用力敲了幾下,門僮很久才來應門。
「你要找誰?」門僮以為她是男人。
不喜歡廢話的她也直接說明來意。「我要找楚岩。」
「要找大少爺?!」門僮對於她直呼他們大少爺的名諱感到訝異,眼睛好奇地從頭到腳端詳了她一遍。「請問閣下尊姓大名,我好進去通報。」
還要通報!她的嘴噘了一下,派頭不小嘛!
「你就跟楚岩說花蝴蝶來了。」她花蝴蝶的名兒雖然不是很響,但是事情如果真如她所猜測那樣,楚岩聽到她的名字應該會嚇得「皮皮剉」。
門僮一聽,整個身體忽然彎下去,幾乎對摺——好大的禮啊!
「原來是少奶奶!」
蝴蝶大叫。「什麼少奶奶?!你別亂叫!」
門僮堅持自己沒叫錯人。「你是西城的花大小姐,沒錯吧!」
哇,沒想到她的名號居然響到東城來了,她心裡暗自得意著。
「你知道我是誰?」居然連門僮都聽過她的名,還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小的當然知道,大少爺特別交代,再過六天花大小姐就是我們的少奶奶了!大家都很期盼早日見到您的廬山真面目,看看是個什麼樣的姑娘,能收服咱們大少爺那顆狂野不羈的心。」
「誰要收服那個色魔的壞心腸?」他就那麼有把握能娶得到她嗎?也許她哥哥花峰真是沒本事逮到採花賊,但是現在她花蝴蝶親自出馬擒賊,想娶她——下輩子吧!
門僮聽她的語氣,完全不似一般養在深閨的姑娘家,連穿著都看不出來像個姑娘家,果然是位很奇特的姑娘,莫怪大少爺會動了凡心,只是花大小姐似乎並不領情。
「楚岩人呢?」
「大少爺還在睡覺。」門僮邊回答邊好奇地打量眼前這位將過門的少奶奶。
「太陽都曬屁股了,他還在睡覺!?」
「是呀!我也覺得奇怪,大少爺平常都是很早就起床的。」
一定是昨晚在忙著做什麼壞——這傢伙的嫌疑越來越大了。
「我在大廳等他吧!」她今天非揭了他的底不可。
門僮卻說:「少爺特別交代過,說今天少奶奶會來家裡做客,除了要好禮相待之外,還要直接帶少奶奶去他房裡,順便叫醒他。」
花蝴蝶全身抖栗了一下,雞皮疙瘩掉滿地。「這位大叔,你別老叫我少奶奶行不行?我不會那麼歹命嫁給楚岩的。」
門僮聽得目瞪口呆。「怎麼會歹命呢?大少爺家大業大——」
又來了,全天下的人都希望她嫁給楚岩,連這個不認識她的門僮也不例外,這實在太恐怖了。她立刻阻止門僮道:「夠了,再說我翻臉了!」
門僮馬上住嘴,偏著頭看著她,心裡想,好奇怪的姑娘喔!但有句話他是不吐不快。「少奶奶,有很多名媛淑女想嫁進門來,大少爺還不屑呢!」
花蝴蝶翻白眼了。「你還叫!」
門僮再也不敢多嘴了,低著頭一路帶領她走到大少爺的房門口,心裡忍了很久似的又道:「哪天你嫁給少爺,那我要叫你少奶奶,還是花大小姐?」
「不會有那一天的!」她斬釘截鐵地轟回去。
守門的大叔嚇得跑的像飛一般快速地離開。
當她輕輕地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楚岩躺在床上,睡得跟死豬一樣,就好像被一棒打昏過去似的。
睡著了最好,她比較容易下手,仔細端詳著楚岩身上的衣物,幸好不多,兩三下子應該就可以看到他的胸口了。
她躡手躡腳地來到床沿,慢慢地伸出手去,一顆一顆地解開楚岩上衣的綉扣,這是她第一回脫男人的衣服,動作顯得有點生澀,而且她幾乎是屏住氣息,深怕吵醒他了。
摸了老半天,才解開三顆,真是進度超慢,照這種解法,脫完第一件上衣大概天也黑了,誰叫她命生得好,穿衣脫衣都有丫鬟侍候,平常連自己都很少碰到這些綉扣呢,這下子才會手忙腳亂,早知道就該帶著容容一起來。
好不容易解到了第四顆,楚岩卻像地牛似地翻個身,背對著她,這教她怎麼解呀?
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跳上床去,挨到另一邊去繼續解,今天不查出個水落石出絕不回去。
她那個小身子就那麼委屈地縮在楚岩和牆壁中間剩下的小縫隙,由於空間太狹窄了,她只好側躺進去,由於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她怕稍一不慎便把氣息吹到楚岩的臉上,她只好連呼吸都控制得很輕、很輕,確定萬無一失之後,才繼續動手解綉扣。
啪——一隻金華火腿跨上了她的腰,好重啊!她齜牙咧嘴地忍住被重物壓身的痛,不敢叫出聲來,只在心中暗暗地念著:「你這個死豬腳給我記住!」
為了揭開他的真面目,為了找到有力的證據,她只好用力地吞下滿腹的怒火和牢騷,繼續解綉扣。
就在第一件外衣的綉扣解得差不多時,她竟看到楚岩那隻魔掌高高地舉起來,她的一顆心也跟著懸得高高的。
「不準放下來!不準放下來!」她用念力企圖影響那隻手別再碰到她的身體,任何地方都不行,連腳趾甲也不行。
咚!她的念力徹底失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隻上回在客棧就攻擊過她胸前的魔掌,再度得逞,重重地搭放在她的胸部上!
她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她的眼睛已經對楚岩罵了不下一百次的粗話。
花蝴蝶一直告誡自己,別發火、別動怒,小不忍則亂大謀,就剩下最後一件衣服了,再脫掉這件,她就能看到楚岩的胸前是不是也刺了青?真相就要大白了,咬緊牙關忍一下吧!
這樣一想,心裡頭多少安慰一些,才又繼續小心翼翼地脫下楚岩的衣服,由於有了前一件的經驗,第二件脫起來就順手多了,雖然腰上跨有一隻大豬腳,胸前又壓了一隻大魔掌,她總算還能忍辱負重地完成大業。
但是命運多舛的花蝴蝶,怎麼也想不到最艱難的考驗接著發生在她的嘴上。
睡夢中的楚岩,忽然打了個呵欠,驚得花蝴蝶低叫一聲。「啊!」
深怕楚岩會醒轉過來,她立刻縮回手,暫時停止一切脫衣的動作,就連剛才「啊」的一聲時,張開的嘴巴也不敢閉上,默默地等待楚岩快快打完那個無聊的呵欠。
她在心裡頭又暗暗罵著楚岩——白痴,你已經在睡覺了,還打什麼呵欠!快睡吧你!
就在她罵完人準備要再度動手脫衣時,楚岩的嘴巴突然湊過來。
為了不被楚岩碰到,花蝴蝶直覺的想退,卻是無路可退,眼看著楚岩的臉離她越來越近,她又不知該把自己的臉往哪兒擺,好躲過一場災難,只得緊緊地閉起眼睛,眼不見為凈了。
沒多久,她就覺得自己好像快不能呼吸了,因為她的嘴唇被什麼東西給堵住。
她眼睛睜開一看,楚岩的嘴唇竟然黏住了她的嘴唇,這……這……不是接吻嗎?她的腦門轟地炸出一聲巨響,啊——由於嘴巴不能張開大叫,她只好改用眼睛瞪得老大,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還不足以表達她受到的震驚的萬分之一。
上回被他偷襲胸部之恥還未雪,現在又平白無故遭他的狼吻,兩仇相加,直教花蝴蝶此時只想將楚岩砍成十八段,做成肉醬再拿去喂狗,以消心頭之恨。
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她還要不要再忍,而是她還能不能再忍得下去了?
面對著三點的危機:腰際、胸部以及雙唇,同時被那傢伙在睡夢中攻擊,她的耐性早已消失殆盡。
然而眼看著他的最後一件衣服已經被她解開兩顆綉扣,只要再多解一顆,她就可以窺見楚岩的胸前是否有玄機了!
好——吧!既已至此,她只得咬緊牙忍下去。
她伸手去摸第三顆綉扣,心裡越急著要解開,就越是解不開,此時窗外飄來一
陣微風,將院落里的花香粉味飄進房內來了,而她的鼻子一向就對花粉味很敏感,只要一聞到總少不了噴嚏連連。
糟糕,她的鼻子開始奇癢無比,動一動人中,試著緩和一下想打噴嚏的慾念,動了幾下,卻越來越癢、越來越癢,終於她忍不住了,「哈——」趕緊用手捏住鼻子,才沒有「啾」出聲音來,否則就前功盡棄了,而她的口水噴在他臉上算他活該!
花蝴蝶就一直捏住鼻子,等到過敏的花粉味散去之後,才敢放手,重新回到解開綉扣的重大工程上。
「噗哧!」
好像有人在偷笑的聲音,她的全身早已不能亂動,因為只要她一動,楚岩的身
子也會跟著晃動,那事情就很不妙了;她只好用眼睛左右瞟了一下,瞧瞧是不是有人進來。
「噗哧!」
又來了!聽聲音很近,好像就在她的耳朵下方而已,眼睛往下面一看,看到楚岩的唇角微微向上翹,那是一朵笑,瞧那斜撇的角度分明是在好笑,再往上看,他連眼睛都在笑了。
她整個人一驚,嚇得彈開身子,三點危機霎時間化解。
「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楚岩唇邊那朵陰陰的笑容尚未消失,賊賊地看著她說:「從你那隻溫熱的小手伸過來摸我的胸時,我的心就撲通撲通地猛跳著,跟著就醒來了。」
花蝴蝶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幾乎是一片慘白,她覺得自己好像又被楚岩給耍了,一股隱忍已久的怒火,正蓄勢待發。
「沒想到你連六天都等不及!自動送上床來,還急著想脫我的衣服,雖然手法有點拙劣……」他邊說還邊賊賊地笑著。
怒火已衝上腦門的花蝴蝶,原本已經要拿出藏在袖口裡的針線,將那張嘲笑人不眨眼的爛嘴巴一針一針地縫起來時,忽然瞥見楚岩胸前微微露出一角,依稀可以瞄見几絲毛髮之類的東西,她想著,只要再多露一點,答案就揭曉了。
於是她就聽到自己的嘴巴吐出一句噁心得連自己聽了都會吐的話。「我是多麼迫不及待地想脫掉你的衣服!」
她的手又摸上楚岩的衣服,一心只想快點看到他的胸前究竟有沒有刺青?
忽然一雙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楚岩那對深不見底的眸子緊緊地瞅著她看,眼神透著一抹挑逗。
「想脫我的衣服,你就得負責任!」
她睜著銅鈴般的大眼,反問:「負什麼責任?」他偷襲她的胸、她的腰、她的唇,都沒要他負責任,他還敢要她負什麼狗屁責任?沒天理了!
楚岩摟住她的身子,霍地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兩隻手也沒閑著,馬上摸到她的胸口來,像剝花生似地剝著她的綢衣。
哎呀,這下子脫人衣服不成反被脫,蝴蝶忙橫過手來阻擋。「你幹嘛脫我的衣服?」
「不脫掉衣服,你怎麼負責?!」他繼續剝著。
「你再亂來,我就去衙門報官府了!」為何她的兩隻手阻止不了楚岩的那兩隻靈蛇似的手呢?
「我就是捕頭,你愛怎麼『抱」就怎麼『抱」!」說完真的就緊緊地抱住她,像銅牆鐵壁似的箍緊她。
跟她要嘴皮子?!她就不信阻止不了他的手,她將自己的手伸出來,由外而內將楚岩的手夾在她的腋下,看他還能怎麼動!
但是楚岩的攻擊一波接一波,擋得了他的手,卻擋不住他的嘴,轉眼間已經兵臨城下,吻上她的唇了,她渾身不自覺地抖栗著;彷佛是楚岩用他雙唇發功,震動了她的全身,引來一陣暈眩酥麻,麻遍她身上的每一根寒毛,好可怕的感覺!沒想到楚岩的武功如此厲害,已經練到連嘴唇都能運氣行功,難怪他會狂妄倨傲、目中無人!
為了保住性命,她在酥麻暈眩的混亂中,奮力地試圖找出生路,忙亂中她在楚岩的下半身摸到一樣硬邦邦如木棍的暗器。
用力推開楚岩那兩片吸盤似的嘴唇。「好傢夥,你下面藏了什麼秘密武器要對付我?」
「秘密武器?」抱著溫香軟玉的美人,楚岩的思緒多少受了情慾的狂浪影響,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還跟我水仙不開花,裝什麼蒜!」她端起兩隻腳朝那個秘密武器使勁猛踢。
隨即便聽到楚岩發出一聲慘叫。「啊——」他的手摀在兩腿之間的秘密武器上,表情奇痛無比的自她的身上翻下來,她才得隙乘機逃下床。
花蝴蝶臉上倉皇地看著楚岩那兩片可怕的唇,她心裡比誰都明白,楚岩的唇功固然可怕,然而真正嚇到她的,是剛才那陣暈眩酥麻的感覺!老實說,那感覺居然挺舒服的,她似乎還挺喜歡楚岩那樣對她發功的——天呀!她怎麼會有這種無恥的念頭呢?她拚命地搖著頭,否定掉真實的感受。
一時不慎道她的亂腳踢中要害的楚岩,已經平靜下來了,他定定地瞅著她說:「你遲早都是我的人,到時我會要你加倍負責。」
才被她踢一下就氣成那樣,失了風度?!「想要我負責,門兒都沒有!更何況我也沒脫成,要負哪門子的責任?」
楚岩張開雙臂。「歡迎你隨時來脫!」
哼,瞧他把自己的身子說得像一道美味的佳肴,一點也不怕春光外泄,真箇暴露狂!
接著楚岩又忍不住想調侃她。「不過,你替男人脫衣服的技巧實在太僵硬、太生澀了,缺乏誘惑力,有待加強。要不是這樣我怎會看不下去,忍不住爆笑出來,以後你有空就多來找我練習、練習吧!別客氣!」
「脫衣服就脫衣服哪還要什麼技巧?你騙我沒脫過衣服啊!」她就是討厭楚岩那副以嘲笑她為樂的死德行。
楚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食指抹過鼻尖。「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他走近花蝴蝶,瞅著那對天真無邪的瞳眸,撩起她的衣襟,玩味地說:「看來為了我將來的「幸福」著想,真的得送你去藏春閣學習、學習。」想必是花大嬸去世得早,沒來得及教女兒傳宗接代的事吧!
花蝴蝶甩開他那隻充滿魔力的手,好像只要被他一碰到,她就彷佛武功全廢似的,手腳無力、兩眼發暈,沒想到那傢伙的工夫這麼厲害!
她跩著頭,昂著下巴,就算是居下風,也得擺出不屈不敗的傲骨。「你的幸福與我無關,我更不會去什麼藏春閣學那些有的沒的,哼!」撂完話,她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楚岩故意揚長了聲,提醒她。「六天之後,我會去娶你過門的,到時候我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了——」
花蝴蝶邊跑邊摀住耳朵,不想聽那魔音傳腦的曖昧聲音。想娶她,作夢!六天之後,楚岩,你準備去蹲牢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