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桑德斯覺得他快被如意逼瘋了!他知道她沒有找到如心,受到的打擊一定很大,可是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前天當他在房中寫瓜衣坡的評估報告給總督時,如意突然跑來找他,她不再像從前那樣安靜的坐在角落裡,反而斜坐在他的桌前,眨巴眨巴的向他拋媚眼,害他當場什麼阿富汗、什麼俄國全部忘了,甚至連瓜衣坡怎麼寫他都忘得一乾二淨。

昨天,她從法瑟的後宮一回來就住房裡鑽,那時他就有不祥的預感,果然,在吃晚餐時她就抹得一臉青青綠綠的油彩,同桌的人除了他以外,每個人都跳了起來,他沒跳的原因是因為他去過中國,知道什麼是鬼節。

今天就更誇張了!桑德斯皺起眉頭,他那個連親吻都會臉紅的中國新娘,居然不知從那弄來一件露肩露腿露肚臍的破布,當她走進他工作的書房時,書房中的十幾個男人頓時鴉雀無聲,要不是發現桑德斯鐵青著臉,他們一定樂意繼續看下去。

「我是給你送茶來。」她低著頭說,從他的角度看去她的姿勢簡直就是一種邀請,如果他看到……他轉過身,他的那些下屬的眼珠子差點落了一地。

「出去!」他的聲音透露出他己到了忍耐的極限。

「可是我……」如意被他聲音中的怒意弄得淚盈眉睫。

「你給我出去!」他再度嘶吼。「立刻回房脫了你身上掛的那塊破布,不然我就自己動手!」

「你……太過分了!」如意當場泣不成聲,轉身沖了出去……他就這樣面無表情的望著她的背影,他的那些部下宛若泥雕似的站在他的身後,生怕只要眨個眼,他們就得替那個不可饒恕的大膽女孩挨上無情的炮火。但他們那個向來冷靜理智的長官卻只是把手插進口袋,朝他們抬了一下眉毛。「今大的會議就到這裡結束,我想我必須去料理些家務事,你們有意見嗎?」

他們把頭搖得像中國的鈴鼓,誰敢有意見啊!?

當桑德斯走進如意的卧房時,那個莽撞的女孩正埋在被窩中,心碎的痛哭,老天!桑德斯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大聲吼她!她一點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她完全依照陳梅教她的方法做的呀!

「喔!如心,」她的聲音破碎,淚水濡濕了一大片枕頭。「如果你在我身邊就好了,至少你可以告訴我該怎麼辦?」

「如意……」桑德斯把手卑鄙放在她的肩上,從他認識如意以來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哭過,這個女孩一直都是勇敢而堅強,他不知道她還有這洋脆弱的一面。

如意翻身坐了起來,淚痕猶新。「你給我出去!」她大聲重複他對她吼的話,「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桑德斯凝視著眼前這個盛怒的女孩,她已經把那塊破布換了下來,剛才她還哭得像個心碎的孩子,現在她那抬得高高的小下巴和骨子裡的自尊卻又提醒他不要低估她。

看見桑德斯無意離開,如意憤怒的抹了一把淚水,從床上跳了下來。「好!你不走,那我走總可以吧!」

他的手擋住她。「我道歉,可是如意,你的那些行為實在快把我逼瘋了!」

「我的什麼行為?」如意急急抽了一口氣,瞪著他。「還不是為了你,我才會穿那件陳梅給我的魁力裝。」

「魅力裝?」桑德斯覺得全身緊崩,這個小魔婦究意在打什麼主意?「你為什麼要穿魅力裝!」他忍不住問道。

「你說呢?」如意又瞪了他一跟。「我希望自己能多一點魅力,這樣才能和你心中的藍雅競爭……算了!反正都不重要了!」

桑德斯不敢置信的迷緊眼睛,她的話讓他的心狂跳不已,「你為什麼想和藍雅競爭呢?」

他的聲者變得柔和低沉。

「我已經告訴你——那不重要了。一點都不重要了」如意轉身想避開他,老天!有她的心支離破碎的時候,她希望一個人靜靜,現在她知道不管她如何努力,桑德斯的心中永遠只有藍雅,看在她幾乎把陳梅教她知的方法都用盡時,他不但不看你。不看她還對他生氣,他一定很看不起她這種自作多情的行為。」如意覺得心中的傷疤,早知道她就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至少那樣桑德斯還會看重她:天呀!她自己反把事情弄成這樣烏煙障氣的!

「你為計么想和藍雅競爭呢?」桑德斯又問了一次!

「我……」如意氣極了,他為什麼不讓她獨自面對她的恥辱,為什麼他要用她的難堪來折磨她呢?

「什麼?」

「我喜歡你!」她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能忍受你的心中只有甚藍雅……」她的告白后要掙脫了桑德斯,他把她拉入懷中,用手臂緊緊的環住!她,如意微微顫抖著,彷彿一隻被捕的雛鳥,他更加抱緊她。「沒有藍雅,我的心中早就沒有藍雅了。」他靠在她的脖子上說:「喂,我的心早被一個把我推進荷花他的中國女孩佔據了。」然後他轉而吻她的耳朵,吻她的臉,吻她的眼睛、她的唇。

「我愛你,如意?」

「你真的不愛藍雅了?」

「我早就把她忘了!」他告訴她,把她抱得更緊些:「真的?」桑德斯輕點著她微動的小鼻子。「吃醋了?那是說我和你結婚後,就不能有走私的行為?」

「你……」雖然知道他是開玩笑的,可是如意仍氣乎乎的推開也朝門口跑去。

「如意?」她回過頭:「你又想做什麼?」她揚眉問道。

桑德斯微笑。他喜歡這種脾氣,這正是如意可愛的地方:「自從我遇見你,我就不曾再多看別的婦人一眼。」他低沉溫柔的語調讓她的心一震。「但我真的很高興你會在意藍雅那些不可能出現的女人們。」

如意的手懸在竹簾上,桑德斯走向前,他的大手覆蓋在她的手上,緊緊握著。「願不願意接受亞爾貝瑪之心?」

如意紅臉的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裡,除了瓜衣坡的政治問題仍然棘手外,桑德斯和如意間的幸福幾乎快溢出來了。習慣了一夫多妻社會的爪衣坡人,實在很難相信這個挺拔俊秀的英國軍官居然會拒絕夏米瑪親王贈送侍者的美意,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他的理由居然是——「我不想讓我的妻子難堪。」

事實上,為了讓夏米瑪親王不這麼難堪,這位英國軍官還破天荒的和他的妻子再舉行過一次瓜衣坡的婚禮,在他們工作的瓜衣坡人也說,桑德斯上尉時常對他美麗的妻子露出讚許的微笑,彷彿他的妻子總有辦法逗他開心。

在瓜衣坡的宮殿里許多女子用羨慕的語氣談論著,那個中國女孩真是幸運!

居然有個那麼迷人而且深愛她的丈夫。當然,最得意的應該是剛為法瑟添了第十一個兒子的陳悔,她想,有一天她也要試試這些她教給如意的方法,她作夢也想不到她從侍女那裡道聽途說的方法,居然有如此驚人的威力!

在如意的心中,她對於這樣的日子也確實是心滿意足,現在她再也不會懷疑桑德斯對她的愛,白天當他去皇宮和夏米瑪親王進行會談時,陳悔總會派人接她去后官,她感謝陳梅的大力襄助,陳梅也對自己的義助有些得意,這兩個人於是變成無所不聊的好朋友,當然是無所不談,因為她們說的中國話可沒有人聽得懂。至於晚上,如意多半坐在桑德斯書房的一角,當他靠著持背整理會談的資料時,她會悄悄的從書里抬起頭來偷瞄他一眼,偶爾桑德斯也會抬起頭來確定她在不在,接著他會對她微笑或朝她眨跟睛,然後才再度埋首於那疊厚厚的資料中。

她發現她終於明白陳梅的話,只要在所愛的人身旁,無論哪裡,都會感到幸福,她的桑德斯,每一次看見他,她都會覺得驕傲,當他靠近時,她就覺得被疼惜、被保護、安全而且被深的愛著。

但這樣溫柔而殷勤的桑德斯今天回來后卻意外的眉頭深鎖。

「怎麼了?是不是今天的會談不順利?」她走向正站在花園沉思的他。

「嗯!」桑德斯點頭。「有人刻意在阻撓英國和瓜衣坡簽約。」

「太過分了!」如意氣乎乎的喊道:「他們既然不和你簽就算了!

反正吃虧的是他們!」

桑德斯苦笑,他在花園的泥地上蹲了下來,畫地圖給她看。「你看!這是阿富汗,這是印度的庫虛山,在這些山之後,蘇俄正虎視眈眈的望著印度,瓜衣坡就是進入印度最好的通道,只要他們能掌握瓜衣坡,一場流血的戰爭就很難避免。」

「所以為了避免無謂的戰爭,就必須和瓜衣坡簽友好協定,用他們來阻擋蘇俄的南進。」

桑德斯微笑,他站起來用鞋跟擦去地圖。

「是什麼人這樣大膽敢阻撓你簽約呢?」如意忍不住問道,因為她真想把那人毒打一頓,居然敢欺負桑德斯,就在這時她的腦海里浮起一抖動的老鼠胡。

「老天!該不是老鼠胡吧?那個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老鼠胡!」桑德斯一臉狐疑。「那是什麼玩意?」

「是玩意還好對付呢?」如意告訴他。「老鼠胡就是每天跟在夏米瑪親王旁邊嘀嘀咕咕的占星師!」

「老鼠胡!老天!」桑德斯忍不住大笑,如意真是不可思義!她的想像力總讓他自嘆不如,他把她抱起來緊緊擁著。「不過你的第六感可真准!我們懷疑他和蘇俄有所勾結,法瑟也覺得這個人有問題,可是因為親王如此信任他,沒有人能對他怎樣?」

「那我去!」如意這話說得慷慨激昂。「我一定把他捉來替你出氣!」

「我只希望你別被捉走就好了!」桑德斯輕吻著她的鼻尖。「我不希望你再留在瓜衣坡了,最近這裡並不安穩。」

「那你的約怎樣辦?」

「我要留在這裡,這是我的任務。」

「不,你不走,誰也休想把我送走!」如意搖頭。

「如意!」他看著她,臉上是各種情緒混合的表情:憂慮、恐懼。

憤怒。

「瓜衣坡是外面看起來平和。其實暗潮洶湧、大多數的女人聽到這種狀況,事實上恨不得插翅飛走。」

「可是我不是大多數的女人!我是你的妻子!」

「老天!你不要這樣頑固,你在瓜衣坡會讓我不能安心。」桑德斯無奈的望著跟前這個倔強的女孩。「等我結束這裡的任務。我會立刻到加爾各答找你,那時我們再一起去打聽你姐姐的下落。」

他是在收買她嗎?他為什麼非要這樣保護她才滿意呢?既然他這樣頑固,特別是在她對而他是錯的情況下,如果他有辦法讓她走,她就有法子自己來瓜衣坡。

桑德斯望著如意臉上狡猾的神色,不禁暗暗呻吟,當笑意出現的表情就表示她事實上又有什麼詭計了:「如意,」他警告:「現在你腦子裡裝的東西最好別想了,我不會讓它們實現的!」

「好吧,反正我也不想和你吵架!」如意朝他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桑德斯覺得心驚膽跳,當如意笑得越爛就表示她的決心越堅強。「我是真的為你好,」他看著她說:「我不要你置身在任何的危險中。」

如意看著他的眼神,覺得心悸。

「你知道的,是不是?」

「是的,」她說,她踮高腳親吻他的臉頰:「但桑德斯,我不要你置身在意險地,如果我不能決定這個、至少我能決定自己應該在哪裡。」

他看著她,心中暗下決心:他一定要儘快把她送走。

她望著他,心中暗想:她絕不會離開他的。老大,如意已經把桑德斯告訴她的話拋到九霄雲外,在桑德斯出門后,她就立刻趕去法瑟的後宮找陳梅。

陳梅用有氣無力的笑容迎接她。

「你怎樣了?」如意跪到陳梅身旁的坐墊上。「是不是法瑟的大老婆又想害你呢?」

陳梅答非所問的道:「你怎樣來了?你沒收到我的口信嗎?」

「什麼口信?我沒有看到呀!」

「該死!」陳悔啐道:「你一定是和我的傳女庫可錯過了。

「到底是什麼事?你快告訴我呀!」

陳梅四處望了一下,為了確定沒人知道,即使說的是中國話。

她也把聲音壓得低低的。

原來陳梅從法瑟那兒得知,桑德斯因為掌握了夏米瑪親王的占星師古里通俄的文件,現在已經成為古里卻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法瑟雖然也對古里深惡痛絕。可是礙於父親,對古里的囂張、跋扈亦是一愁莫展。

所以我想勸你最近最好小心點,少出門,」陳梅說:「因為全瓜衣坡,大家都知道你是桑德斯上尉的弱點!」

「原來是這樣啊!」如意兩手捉緊坐墊邊緣。「他應該告訴我實情的,我會幫他對付古里的!」

「對付古里?別傻了!」陳梅說道:「古里可是親王身邊的大紅人,你不要看他長得其貌不揚,親王對他是言聽計從。可是我聽人家說,他長得很像從前被減門的萊拉家族的成員……」「什麼是萊拉家族呀?」

「就是以前曾握有重權的家族,據說他們因有意謀反,而全部被斬首示眾,法瑟說他長得很像那個家族的人。他認為古里勾結俄國人是想奪取的瓜衣坡的統治權,「他想要復仇!」陳梅點頭。

「所以他鐵定不會讓桑德斯上尉壞了他的事,他那種人會做出什麼事是很難講的!」

在和陳梅一番懇談后,如意匆匆離開後宮,陷入沉思中的她,根本沒有發現今天為她抬轎的並不是法瑟後宮的那些轎夫。

不知過了多久,如意才發現轎夫們似乎一直往山上跑,而不是平日的下坡,她揭開布簾探出頭去,真的,連風影都陌生得讓她害怕。

「停!你們想把我帶到哪裡去?」她大聲喊道:「停!快停下來!」

但那些轎夫卻好像聽不懂她的話般,更加速腳下的行程,讓她在轎中跌過來摔過去,晃得七暈八素。

所以等他們一停步,如意就立刻跳出來,但她還來不及向這些無禮的轎夫開罵,一雙拓瘦的手臂就由后捉住她。

是占里,夏米瑪親王的占星師,雖然他用頭巾蒙住臉,可是如意還是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

一陣寒意由她的心中泛開來,他究意想做什麼?他會怎樣對付桑德斯呢?

「真高興你能來,」古里用腔調怪異的英文說道:「你真的非常漂亮喂!費恩夫人。」

如意想也不想就咬了他扣住她的手臂,古里疼得放開手,但如意才逃了沒幾步就被古里的手下捉了回來,把她拖進一幢矮小的木屋。

「你好大膽子!居然敢咬我!」他在她的臉上狠狠的甩了一掌。

「我的丈夫不會放過你的!」如意咬牙說道:「你會為你的行為後悔的!」

古里開始大笑。「你的那個丈夫馬上就會變成死人了!」

馬上?那麼桑德斯現在應該還活著,如意覺得心安,她發誓她不會讓古里的詭計得逞的。

古里伸手把她的臉轉向他。「這麼美麗的臉蛋喔!你比法瑟的那個小妾美上幾千倍,說不定我會留你活口,當我的王紀!」

「呸!」如意朝他啐道:「你不要痴人說夢話了!你這個叛變家族的餘孽,會像你那些家人一樣死得慘的!」

古里又咯咯笑起來,他伸手解開頭巾。「看來你已經知道我真正的身分,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就要像你那個英國丈夫一樣變成死人了!」他陰森的道:「我是從刑場爬出來的死人,我的家人都被處死了,我一個人活下來就是為了報仇,我才是有資格有能力稱王的人,而我就要實現他的遺願了!」

「所以你寧願和俄國人勾結,出賣自己的國家!」

「哈!我早就沒有國家!」古里冷笑。「任何破壞我的計劃的人都得死!你的丈夫就是不知死活的惹到我!」

「那你想怎樣?」如意喊道:「他可是個英國伯爵,如果他有什麼不測,英國是不會和你善罷甘休的!」

「所以我才用你做餌子把他引到這偏僻的山區!」

「你卑鄙無恥!」

古里好笑。「哇!你連生起氣來都這麼美麗!」他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這麼的細緻、典雅,等我把你的丈夫解決,我就讓你立刻變成我的人!」「你休想!」如意喊道。

就在這時,古里的一個手下走過來朝他耳語,他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好戰上場了!」

他用手扣住如意走出木屋。

「桑德斯!」再看見他的感覺是這佯好,如意忍不住熱淚盈眶,他看起來似乎是馬不停蹄的趕過來,金髮凌亂、軍服沾塵,可是如意發誓,她從來沒看過比現在更英俊的桑德斯,他為了她,闖進了危機重重的敵陣。

「你來得很快嘛,上尉!」古里用刀子抵住如意的頸子。「別動!!

不然你的妻子就沒命了!」

「別碰她!」桑德斯眯緊眼睛。「如果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他冷然的聲調讓古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卻被這個英國軍官的氣勢震懾住了,這個桑德斯一定是個難纏的對手,如果不把他解決,將來一定後患無窮,他在心中打定主意。

「我要你帶的文件呢?」

「在這裡!」桑德斯揚起手上的紙袋。「我們說好,你放人我就交給你!」

「那容易!」古里一邊說一邊朝手下使個配色。就在如意走向桑德斯的剎那,古里的手下就拿把刀桑德斯揮去,如意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桑德斯抱著滾到一旁的樹林中,「保護她!」他把她交給達克,他的印度部屬。

「我們都來了!」達克告訴她。「法瑟太子也和我們站在同一邊呢!他對你如意點頭,心裡卻放在那正和古里纏門的桑德斯身上。

「小心!」她看見古里拿把彎刀砍向桑德斯時忍不住喊出來,但桑德斯卻敏捷避開他的刀,反而氣定神閑的自靴中掏出一把鋒利的短劍,在古里的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

「我低估你了!」古里皺眉道:「我應該在你來瓜衣坡的路上就把你解決,那樣我就會省了很多麻煩!」

「謝謝你的稱讚!」

桑德斯又避開了古里的攻勢,如意屏住呼吸看著,每一分鐘都是險象環生,但桑德斯似乎總能化險為夷。

又是一次的劈刺交會,如意閉起眼睛,當她再睜眼睛時,桑德斯已將短劍刺入古里的右肩。

「別擔心!」達克告訴她。「桑德斯上尉是使劍的好手,我聽說他的劍法和槍法一樣出色!」

這又是另一個她不知道的桑德斯,如意想道,當她把目光調回另一邊時,才發現桑德斯和古里的惡戰已經結束了。

「我太低估你了!」古里退到木屋前,他用沒有受傷的手撿起剛才被桑德斯丟到地上的紙袋。「可是這個落在我的手中,我的目的達到了!沒有這資料,你休想夏米瑪會相信你的話!」

「你打開來看看呀!」桑德斯懶洋洋的道。

「你這個騙子!」

彼此,桑德斯冷笑,「對付什麼樣的人就要用什麼樣的方法!」

古里開始發笑。「我作夢也想不到我二十年來處心積慮的計劃會毀在你的手中!」鮮血開始流上他皮質的外衣。「我會再找你的!」

他衝進木屋,剎那間火花迸出,木屋開始轟轟的燃燒起來,古里的人看見這種情況開始四處竄逃,如意有預感這只是古里的遁逃法,桑德斯顯然也知道,只是火焰太兇惡,他根本無法靠進木屋。

「他不會就此罷休的!」如意走近桑德斯。

「是的!」他轉向她,將她擁入懷中。「不過我絕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我知道,」如意臉理在桑德斯厚實的胸膛上,她的淚開始滑落,「抱著我。」

「我已經抱著你了。」桑德斯輕輕的搖著她。

「不要離開我!」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如意,我發誓。」

「那個時候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再也見不到你,古里說要殺你,我害怕極了!」

「不要怕,永遠不必害怕,我不會有事的,我是你的騎士,註定要保護你一輩子的。」

「真的?」

他用手抬起她淚痕交錯的臉:「真的,這是我的誓言,我會永遠保護你的!」然後他開始無限溫柔的吻她。

桑德斯的印度部屬全都默默的看著之一幕。火光熊熊燒著,而這對有情人彷彿會發光的火鳥般耀眼:很久以後,當他們老去時,他們還津津有味的告訴子孫們,他們在一個英國男子和一個中國女子身上看到了火鳥,那悄嫌印度神話中的愛神、金色的火鳥會把愛在相戀的男女身上燃燒著起來。

「還找不到古里的下落嗎?」桑德斯皺起眉頭問道。

法瑟遲疑了一下。「沒有,我的人只在木屋下找到一條通住森林的密道。」

夏米瑪親王已因古里事件此引咎退位了,現在的法瑟是瓜衣坡的統治者,他代表瓜衣坡和英國簽了和平協定。「我懷疑他已經逃到俄國人那裡了!」

「也就是說瓜衣坡隨時會爆發戰爭?」

法瑟謹慎的點頭,他信任桑德斯,通常他不會把信任交託在一個外國人身上,但桑德斯上尉卻和他認識的所有外國人不同,他誠實、坦率,又充滿過人的智慧,最重要的是,桑德斯尊重他的國家願意去了解不同的文化,甚至願意講他們的語言,這讓他非常感動。

他已把他當成了好朋友,尤其在古里事件后。「照目前的狀況來看,俄國的兵力也許比較強,可是我們也不是沒有勝算。」桑德斯沉思了一下。

「我們?」法瑟的語氣中有掩不住的興奮。「你要留下來和我們一起?」

「當然,我來瓜衣坡是簽定和平協定,這個協定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維持這個地區的和平,如果瓜衣坡陷入俄國手中,恐怕這裡和印度都將被戰火籠罩。」

桑德斯頓了一下。「這不是我們英國所願意見到的。」

「謝謝你!」法瑟激動的握住桑德斯的手。

「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桑德斯面色凝重的望著法瑟。」

「有什麼事你儘管說!」

「我希望你能派人儘快把我的妻子送回加爾各答,」「這容易!」法瑟拍了一下手,然後魚貫的走出幾個黑的瓜衣坡武土。

「他們是我最信任的親信,對這裡的地形尤其熟悉,尊夫人由他們保護,一定沒問題!」

當桑德斯領著法瑟的武士們回家時,雖然已近午夜,但不斷冒起的大火濃煙卻將夜色染得殷紅。老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如意!」他快馬奔向火光中,雖然多年的軍旅生涯已經將他訓練得冷靜而堅強,可是現在的他卻慌亂得無法思考,他真恨自己沒有早點將如意送走,她是他唯一的弱點,如果她有半點損傷,他絕不會原諒自己的!

「桑德斯?」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住他。

雖然周遭嘈雜不堪,可是他真的聽到了,聽到了如意的聲音。

「如意!」他掉過馬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一個嬌小的身影從路邊的草里竄出來,飛快的奔向他,他伸出手把她抱上馬,當他把頭埋進她散亂的黑髮中時,他的心在喉嚨間跳動著,感謝天!她平安無事!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他懷中的如意開始抽噎著,抖得像風中的葉片。

桑德斯堅定的將她扶住,仔細的看著她,她的臉色蒼白,頭髮上有樹枝,衣服上沾滿了煙熏的痕迹和泥櫻「別怕!什麼事都沒有了。」

如意緊捉住了他的軍服,幾乎要撕破了。「他們闖了進來,見人就殺,好多的血……。」

她又哭了出來。

他捧住她的臉,注視她的眼睛。「他們是誰?」

「古里和一群俄國人!」難道古里他們已經潛進瓜衣坡,看來這場戰有得打了。

「達克他們帶著我一直跑,我們一直跑……」她又開始流淚。

桑德斯這才發現她的身後站著一群守護者,他朝他那些忠心的下屬點頭致意,然後才轉向如意,把她臉上的淚痕抹去,「沒事了,今天晚上我就送你回加爾各答。」他輕柔的替她清理髮上和衣服上的樹葉。「我應該早些送你回去才對。」

「你一定覺得我很沒用對不對?」如意抬起淚眼望著他,繼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桑德斯忍不住親吻她的額頭。「不,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帶到這險惡的環境中,可是現在人安全了,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和驚嚇。」

如意深吸了一口氣。「我們要回加爾各答?」

「不。」他搖頭。「是你回加爾各答。」

「你不和我一起走?」

「我答應了法瑟,要留下來幫他。」

「可是……」

桑德斯用一雙手輕摩她的鼻頭。「做個乖女孩,在加爾各答有貝絲姑婆照顧你,我可以放心。」

一匹快馬突然急馳而來。「上尉!古里的人已經開始在城中放火殺人了,法瑟親王希望你能儘快趕去商議對策!」

「我知道了!我馬上到,我和古里還有筆帳要算呢!」

「是!」

當那人又快馬離去后,桑德斯堅決的望了如意一眼,然後把她交給法瑟的那些武士。

「我會儘快去找你,」他停頓了一下。「萬一我沒有回去,你讓姑婆送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你想留在亞爾貝瑪家族,亞爾貝瑪之心可以證明你的身份,我相信貝絲姑婆也不會讓人侮辱你的。

「不要!」如意搖頭,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她的淚又流了出來。」我不要離開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會害怕,我不會再哭,求求你,讓我留在你的身邊。」

桑德斯輕輕拭去她的淚水,但他還來不及說話。樹林里突然衝出一大群人馬,「是古里的人!」法瑟的一個武士告訴他。

「快帶她走:「桑德斯命令道。然後開始掏槍射擊:「快走!我掩護你們!」

「桑德斯!」如意喊道,法瑟的武士以極塊的速度策馬離去,她真希望這是一場噩夢,一場會很快醒來的噩夢。可是這個馬匹嘶鳴!槍聲、人聲不斷交錯的世界卻是如此真實,在她失去意識前所看到的是一個古里的人拿把刀朝桑德斯刺去,她看見血從桑德斯的身上流出。「不!」她大聲喊道,然後她的記憶就只剩下一大片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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