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趁眾人皆入睡時,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悄悄地將晴晨抱到他書房裡的一張小床上。
那是張單人床,是侯爵為了方便看書看得疲倦時小憩的床。
他知道如果晴晨醒來時發現自己竟躺在不久前他才與另一名女人恩愛的床上,他可能會更傷心。
他怎會認為晴晨不在乎呢?
這麼單純,又一心只為他著想的晴晨,怎麼可能不在乎?
他心疼地抹去他在睡夢中仍不斷湧出的淚。
唉!他傷他太深。
雷尼哈特侯爵發現在晴晨傷心難過時,自己也是會心疼的,但他又無法阻止自己想躲避卻又躲避不成,轉而想傷害晴晨的念頭。
「休……不要離開我,休!」
晴晨被惡夢嚇得驚坐而起,抱住眼前的人影。
本以為是爹地,但在聞到熟悉且充滿霸氣的男性氣息時,「休?」
「是我。」
「我還在夢中嗎?我好高興您沒有棄我而去。」
「你愛我嗎?」
「我……」
「這是夢,你毋需顧忌太多。」
「我愛您!我怎麼可能不愛您,自從第一次與您的眼神對上時,自從您將我買回,自從……但我們身分相差懸殊,我沒有資格。」他吐出如泣的真心話。
雷尼哈特侯爵雖感動,但多年來一直無法如願的奢愛,早已扭曲了他的心。
「表現一下你的誠意。」
晴晨不解地看著放開自己,優閑地靠在床頭的爵爺。
「脫掉你的衣服。」
睛晨猶豫。
「快點。」
爵爺的命令,他是絕不能違背的,可爵爺的態度怎麼說變就變,因為這是在夢中嗎?
對了,這是夢,所以他更該放開點。
這是自己的夢,難道是因為自己想要,所以才會夢到?
晴晨一咬牙,將自己快速剝光,他怕萬一自己的動作沒有一氣呵成,縱使是在夢中,他也無法當著爵爺的面脫下衣服。
晴晨雖然低著頭,但他仍可以感覺得到那熾人的目光正梭巡著他的全身,令他身體發燙。就只是爵爺的視線而已,沒有言語的挑逗,更沒有肢體的撫弄,他便已經……
「形狀怎麼跟剛才完全不同?」
雷尼哈特侯爵挪揄他。
「因為休……」
「就因為我在看,你就捺不住了?過來。」
晴晨向侯爵走近。
「脫掉我的衣服。」
晴晨顫抖的手伸向侯爵的衣襟,緩緩地逐一解開長排的鈕鉑。
寧靜的夜裡,只剩愈來愈沉重的呼吸聲。
纖白的手握上侯爵的腰扣,不知是否過於緊張,在侯爵特有專制的氣息下,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怎麼也解不開腰上的扣環。
「休……」
無計可施的晴晨只能向爵爺求救,怎知爵爺面帶一副甚是有趣的神情,雙手垂於身側,怎麼也不肯幫忙。
晴晨知道爵爺不安好心地等著看他出糗,可他這雙手偏偏完全失去平時的靈活,拙得不聽主人使喚。
鏗!
終於解開了,觸到布料里的硬物,晴晨驚得將手抽回。
他發現夢裡的爵爺竟很開心地看著他全身光溜、手足無措的模樣,甚至還被他看得禁不住勃起地站在他身邊。
晴晨被逼得微怒地心想,爵爺自己還不是也硬挺了,又何必笑我!
他閉上雙眼,忽地一點也不溫柔地址下爵爺下半身的衣服,心想這樣兩人就一樣都沒穿衣服了,這樣兩人就平等了!
「張開眼睛。」溫熱的氣息吐向晴晨的臉龐。
他一張開眼,目光便被眼前轟立的碩大物體給吸引,移不開視線。
「這麼喜歡?」
雖知爵爺在嘲笑自己,但膠著的視線依舊無法移開,怎麼在夢中的爵爺仍如此壞心?
在被爵爺愛過的數次激情里,他從未仔細看過、摸過爵爺的硬挺,他實在無法想象,這麼粗大,怎麼可能曾經完全被自己含在體內?
「吻它。」
就像無法違抗的咒語,晴晨羞怯地跪在爵爺身前,伸手撫上它,再害羞地吐出粉舌輕舔……
隔天,晴晨在自己房中醒來,只覺全身十分酸痛,但他覺得很幸福,因為他做了個美夢。
爵爺……
啊!天色不早了,他得趕快起床幫大家的忙。
一下床,腳竟站不穩地就著床沿,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睛晨紅燙著臉想,是作夢作得太激烈了嗎?
他吃力地站起身,感到身體里的異樣,羞窘地想,總不會是自己的手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地造成的吧?
他不相信昨夜會是真的,那……那女人還在。
晴晨站在鏡子前,脫下睡衣,赫然發現印在白皙脖子上的斑斑紅點。
啊!那是真的!
慢慢褪下上衣,看到自己全身布滿紅印,啊!那真的不是夢!
再褪掉長褲,見到修長的腿上也留有啃嚙的痕迹。
晴晨緊抱著衣物,跪坐在鏡子前,口中不停地喃喃念著,爵爺……爵爺……爵爺……
久久不能平復。
☆☆☆
晴晨懷著志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主屋,才發現爵爺又離開了。
為什麼?
晴晨心裡有好多的疑問。
昨夜前,爵爺明明仍與那位麥克勞夫人打得火熱,為何昨夜會那樣對待自己?又為何今日一早就不見人影?
為什麼?
晴晨找不到人可以幫忙解答心中的疑問,他只能待在傑里斯堡里,懷抱著對爵爺無止境的思念,痴痴地等他。
☆☆☆
屋外傳來的騷動,打斷了晴晨的思緒。
「少爺,您怎麼來了,還沒帶侍衛一個人天老遠地跑來,很危險的。」
「蒙希,怎麼?我不能來嗎?」稚嫩的聲音里充滿不悅。
「話不是這麼說……」
凱恩.雷尼哈特打斷他的話,「我父親呢?」
「爵爺今早剛離開。」
「去哪兒?」
「少爺,您也知道,爵爺從不會告知我們他的行蹤的。」
「飯桶、一群飯桶!」
無處發泄氣憤的凱恩抓住他每到此地,必定捉弄的小愛莉的兩條辮子,惹得愛莉哇哇大叫。
每次愛莉見到少爺都避他如蛇蠍,但這次凱恩來得太過突然,他獨自僱用馬車,自幾十英哩外的與祖父母一同到訪的朋友家,毫無預警地直奔而來,令眾人措手不及,當然也包括正在廚房幫忙,無辜的受氣包愛莉。
「請您放手,少爺。」
聽到不熟悉的溫婉聲音,凱恩轉過身。
哇呀!
凱恩見過幾個東方人,但他從未見過像瓷娃娃般精雕玉琢,如瀑布般的及腰長發,尤其是深邃少見的黑眸,溫柔得令人怒氣全消,令他想到不曾擁有過的母愛。但他明明是男的!
「你是誰?」凱恩問,語氣不改其桀驁不馴。
「少爺,他是我的養子……」
「我又沒問你。」
「少爺,我叫晴晨。」
「青晨?」
「晴晨。」
「精晨?」
「晴晨。」
「算了,以後你再慢慢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在傑里斯堡期間,就由你服侍。」
「是,少爺。」
兩人一同步上階梯,令眾人稍稍鬆了口氣。才送走一個虎姑婆,又來個磨人的小惡魔,傑里斯堡近日還真不得安寧。
不久,睛晨走下樓,問韓森太太:「少爺他口渴了,不知他喜歡喝什麼?」
「又來了。」韓森太太一臉無奈。
「怎麼了?」晴晨依舊溫柔地問。
「啊,你氣色好多了。」
「謝謝。」晴晨非常感謝韓森太太真誠的關心。
「那個少爺最會故意整人,不論你端什麼給他,他都會說你端錯,一直罵你笨。」
「沒關係,頂多我樓上樓下多跑幾趟,還可以健身呢!」
韓森太太被他逗笑,「我記得少爺最愛喝的應該是天使之愛,你先端上去,等他嫌夠了,你就可以休息了。」
「麻煩你了。」
晴晨陸陸續續端了天使之愛、伯爵奶茶、紫屋魔戀、人間天堂、藍色佳人……等上樓。
最後,凱恩沒趣地看著一點也不生氣,仍溫柔地對他微笑的晴晨。
算了,不玩了!
他拿起數杯花茶,各啜幾口,芳香頓時滲入口中。
「你也坐下來一起喝。」
「好。」晴晨坐在凱恩對面陪他一起喝茶。
「你喝喝看,我最喜歡……」
「天使之愛。」
「咦?你怎麼知道?」
「韓森太太說的。」
「嘖!那隻老狐狸,明知我愛喝,還每次都第一杯就送上來,害我都喝不到,還好你沒端走。」
晴晨笑看著他,覺得他有點惡人先告狀的感覺。「是啊,因為我知道少爺愛喝。」
「你怎麼都不生氣?」
晴晨仍是笑著,「因為您是少爺埃」
「呿!什麼爛理由,那你一定會在背後偷偷罵我。」
「少爺您想太多了。」真是人小鬼大。
晴晨笑問:「少爺,您要不要吃點點心?我去端些上來。」
「別走,陪我聊聊天。」
晴晨依言又坐了下來。
「你怎麼會遠渡重洋,來到這兒?」凱恩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我也不知道。」
「啊?」
「有天我如往常般趕著去上工,突然被打昏,醒來后就被關在船艙里,與很多人一同搖晃了好幾個月後,就到了這片土地,還好我沒有親人,不然他們一定會很擔心。」
「那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啰?」
「是啊,在那船上好幾天沒飯吃,只有一點水喝,是常有的事。」
這人明明受了那麼多苦,怎能說得如此平淡?年僅十二歲的凱恩,著實不懂。
「那你怎麼會到傑里斯堡來呢?」
「這一切都要感謝爵爺,要不是他將我買回來,我可能早就不知死在何處了。」
凱恩不懂,為何晴晨的臉在此時會染上紅雲。
「唉,我好不容易避開爺爺奶奶的監視跑來,爹地竟然今天早上剛離開,我好想他!」
對這個年紀的凱恩來說,父親的存在仍是絕對必要,不論再怎麼不稱職,他對他仍有某種程度上的依賴。
「少爺,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晴晨忍不住想多了解爵爺一些。
「什麼?」
「夫人呢?」
「喔,早在我出生后沒多久就改嫁給別人了,我從沒見過她。」
凱恩畢竟年紀尚小,一提到這令人傷心的事,忍不住有些哽咽。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晴晨深感抱歉,忍不住緊摟著凱恩想安慰他。
「放手,別抱我!我又不難過。」
凱恩逞強地掙扎,卻被知情的晴晨抱得更緊。
一直被告誡男孩子一定要堅強,不能落淚,也不被允許擁有溫暖擁抱的凱恩,被這陌生的疼惜惹得鼻酸,「可惡!都是你害的。」
十二歲的凱恩,突然被晴晨引出長久以來的孤寂情緒。
母親拋下他與別的男人結婚,父親久久才來看他一次,祖母忙著舉辦及參加豪華宴會,祖父只會嚴肅地請一堆人管教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這樣抱著他、安慰他。
「嗚……」
凱恩一古腦地將所有被壓抑的情緒哭了出來,久久不能自己,直到哭累睡倒在晴晨懷裡。
晴晨也只能將他抱在懷裡,輕撫著凱恩的頭,任他哭濕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