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嘖……痛死了……」

方慕雪一大早起床，便撞到自己家中的桌腳。

她發現自己居然滾到桌下沈睡，下禁臉色微變，爬出了那個地帶後，馬上伸出顫抖的手摸向自己的臉。

這麼窮的家裡什麼下多，就是老鼠蟑螂到處爬，尤其是桌子底下，自己臉上沒被蟑螂爬過吧？！

手再往下，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昨天的套裝……

「哦!」方慕雪發出哀嚎，這下身上的套裝准毀了，光洗燙就不知道要花多久時間!

好下容易爬了起來，腳步蹣跚的前往浴室梳洗，頭部隱約傳來一陣陣的痛楚，方慕雪這才想起，昨晚和沈廉風去喝了酒，自己好像還說了些什麼?

方慕雪拿著毛巾擦拭臉頰，歪著頭努力想喚起記憶。

從自己開始長篇大論的地方，她都還記得，沈廉風安慰自己的地方也還記得，接著她就猛喝酒……那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引

方慕雪瞪圓雙眼，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不信昨天醉成那樣的自己，會有辦法回家，所以，只剩下一種可能性。

方慕雪一顆心沈甸甸地，走出浴室，想看出些蛛絲馬跡，果下其然，桌上一張紙條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奸下容易鼓起勇氣，勉強自己凝視手上的便條，紙上飛躍的筆跡，馬上映入眼帘。

字如其人，剛毅颯爽。

昨晚你醉了!如果今天宿醉太嚴重，就請假1天，別去上班，身體重要。

沒有署名，但想當然爾知道是誰。

沈廉風用語也是精簡得不得了，彷佛字宇切進核心。

但是字裡行間，卻讓方慕雪感覺暖洋洋的，猶如春陽照射。

她緩緩的將紙條湊近心上，彷佛那上面還有沈廉風的餘溫一般。

他是個溫柔的人，從裡到外都一貫的溫柔。

不過，當方慕雪環顧自己的斗室時，原來因為暖意而嫩紅的臉頰，馬上鐵青。

亂也不至於……只是，牆角堆滿要回收的報紙雜誌寶特瓶，小電視就放在角落的板凳上，昨天因為出門太急，還來不及收的被褥也就這樣攤在地上……

哦!不——

她更佩服沈廉風了，在看到這種慘況後，居然可以照樣寫下這麼一張紙條……一般說來，男人看到窮成這樣的女人，還下拔腿就跑?

不過……或許……也許……方慕雪偷偷抱著一絲希望。

說不定，在昨晚夜色陰暗的情況下，沈廉風什麼也沒看到?

可是，不開燈的話……怎麼寫字條?方慕雪終於忍不住的抱頭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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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下星期以前把這張圖交出來。」

沈氏設計公司從早上開始，就蔓延著下太對勁的低氣壓。

老闆沈廉風一大早就到達公司，而且發揮他工作狂的本色，畫出一張又一張的設計圖。

「是，老闆。」James心裡叫苦，他手上還積了幾件Case，可不是每個人都像老闆一樣靈感源源不斷的!

「李小姐，傳真到力發公司，我照他們的要求修改過一次，讓他們看完後提出意見。」

「是。」被點名的女職員迅速的開始照做。

「咳!廉風……」

特助呂行在他身後不停的咳嗽，試圖打斷他的工作，但沈廉風卻不為所動。

「這件案子的彩色稿我明天要見到，可以嗎?還有，你這邊的比例畫錯了，還有應用的材質也不對，空間學跟色彩學不是都教過了嗎?」

「廉風!」

呂行放大聲音又叫了一次，終於，沈廉風不耐的轉過頭。

「什麼事?」有事快說，無事退朝。

今天心情明顯不好的皇帝陛下，話語里就是傳遞這個意思。

呂行嘆了口氣，知道龍心不悅，只能由他這個內務總管負責安撫啦!

一邊打眼色示意百官快去勤奮做事，一邊動手把沈廉風拉進了總經理辦公室，關上大門，拉下百葉窗後，呂行才開口：「你今天是怎麼了?沈大老闆?」

「突然靈感大起，埋頭工作。」沈廉風坐上自己的大位，嘴邊噙著一絲笑容，眼睛卻毫無笑意。

「可是你知下知道你有個習慣：心裡煩悶，工作量就會爆增?」呂行慢條斯理的回答。「站在公司的立場，我覺得很好：下過站在老朋友的立場，說實在的，你工作量已經夠了，下用再這樣虐待自己。」

「我有這種習慣?」沈廉風皺起眉頭。

「我敢發誓，絕對有。」呂行靠近他，認真的說：「喂!我們多年交情，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吧，別再茶毒自家公司員工，OK?」

沈廉風冷冶的看他一眼，讓呂行瞬間覺得自己身處北極。

「你想知道?」

「呃……我……」

呂行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太過堅持，畢竟，沈廉風的眼神似乎露出殺意……

沈廉風一隻手轉著筆尖，悶聲開口：「我遇到一個有趣的女人。」

「咦？！」呂行睜大眼睛，女人引沈廉風居然會遇到一個，可以讓他比設計工作還在意的女人?

「一開始覺得有趣，後來變成可愛。」

「唷?」這有點愛情的端倪哦!

「不過她有男友了。」

「什麼？！」呂行這次真的叫出來，但又轉念一想。「有男友有什麼關係?反正又不是結婚，男未婚女未嫁。」

「不過，她的男友，可能是我認識的人。」沈廉風的眼睛有些寂寥。

「好友?」

「不。」他不屑的笑笑。「連朋友都算不上。」

「那就好啦!」呂行大剌刺地說。「古人有云：「朋友妻不可戲。」所以非朋友妻的，自然可一戲再戲、戲完又戲!你究竟煩惱什麼?」

沈廉風看了他一眼，忍下住搖頭。

「重點是，她的男友，可能是我好友的男友。」

「……四角關係?」

「他們三角，我是在外看戲的。」

「這個……真是複雜。幫不了你了，你自己仔細想想吧!」呂行嘆口氣。

這是什麼愛情連續劇嗎?這個喜歡那個、那個喜歡這個，全部混在一起。

沈廉風皺眉支著下顎，過了一會，從旁邊的大柜子中抽出設計紙，攤在設計桌上，拿著量尺沈思起來。

呂行哀嚎著。「不會吧!老闆，你又要工作?你可以考慮把這些時間拿去追女人，因為你做得這麼快，底下的人也趕不上你的速度啊!」

「去把這個月的設計雜誌都抱過來，我要參考建築材料價格。」

沈廉風下達命令，他蹙眉的助手只能遵命照辦。

等雜誌都到齊後，呂行瞄著他的設計圖，好奇的說：

「你何時開始做這種家庭式設計了?」

「你不覺得，老是做一些商業設計也很無趣嗎?」沈廉風微笑回答。

「我不知道商業設計有不有趣，但是我知道可以賺很多錢。」呂行認真答覆。

「我膩了。」沈廉風開始在設計圖上揮灑，素材便是方慕雪那問約六坪大的小房間，沈廉風昨晚看到那間房間的模樣，簡直不忍卒睹。

如果好好整理一下，至少會比現在更具功能性吧!

方慕雪的房間，給沈廉風不一樣的思考方向。

過去以來，他一直從事於商業大樓的設計，儘管想轉型成家庭方面，但事實上還是跳脫不出富豪之家的範圍。

但是世界上有許多人，居住的並不是這麼大的房子，也沒有這麼多預算可以來整修；如果能用便宜的價格，改善那樣的生活環境的話，沈廉風著實想試試看。

而且他希望看到方慕雪快樂的笑容，至少這能讓她的生活里出現一點愉悅吧?

呂行看著老闆臉上居然出現「微帶甜蜜」的笑容，忍不住看看窗外，是否要下冰雹了?他這個老闆今天果真是不太對勁。

但是他按捺不下自己的好奇心，隨即湊過去看設計圖，約略算了一下上面的坪數，又開口抱怨。「這才五六坪?你設計給誰住?狗都不要住。」

不知自己觸到了老闆的地雷，呂行還在胡說八道時，沈廉風帶著怒意，從牙齒縫裡擠出字來。

「呂行。」

「嗯?什麼事啊，老闆?」

「你這個月都要留下加班。」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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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慕雪聽從沈廉風的話，乖乖的待在家裡，請假一天。

反正今天她的氣色也下太好，平白去公司破壞她美女的美名，何必呢?

於是她心安理得的留在家裡，順道收拾雜物，一想到這個豬窩曾經給沈廉風看過，她就羞恥的快要暈倒了。

環顧她的小房間，月租一萬，當然這種破爛的地方還租得出去，房東就該偷笑了!方慕雪不敢當面跟那位房東說，私底下卻把這間房子罵的一文下值。

唯一的好處就是離公司還算近，交通費可以省下一些。

房子里附設衛浴設備，說是衛浴，但其實連浴缸都沒有，只在上方設置一個蓮蓬頭，馬桶常壞，方慕雪光為了修這個馬桶，早讓自己練就一身水電工的好功夫。

她也試圖讓房子能夠更好住一點，無奈自己沒那本事。

想到這裡，就會想到沈廉風。

世界知名的室內設計專家啊……方慕雪想到自己公司里的裝潢，的確高雅，而且最重要的是相當方便，連員工的動線都考慮到，當初公司里的職員剛進駐新大樓時，都稱讚得不得了。

哆哆哆哆!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方慕雪警戒心大起，有人敲門引絕對不可能是朋友，自己要好的朋友都在鄉下啊!

這個月的水電費?繳了。

這個月的瓦斯?見鬼，繳水電費的第二天也就順道一起繳了。

房租？！還沒到要繳的日子啊?

難……難道是地下錢莊？！不對，她根本沒跟地下錢莊借過錢!

方慕雪迅速的在腦子裡，把該做的瑣事都瀏覽一遁，確定自己沒有犯下什麼人神共憤的債務後，便心安理得的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

外面的敲門聲?管他，八成是推銷東西的，裝作下在就是!

咯哆哆哆哆!

怎知敲門聲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不僅如此，門外開始有聲音叫道：

「喂!這裡面住的人是下是姓方啊!送貨!」

「姓方的，開門啊!」

方慕雪嚇得要死，怎麼這些人的說話方式這麼像討債啊!

「姓方的，數到三，你再不出來，我們就……」

「我開!我開!拜託不要拆我家，我找不到房租比這更便宜的地方了……」

方慕雪一邊慘叫，一邊打開門鎖，門外幾個彪形大漢冷氣森森，扛著傢具睥睨著方慕雪。

「方小姐?」

「欵……我是。請問各位壯士來自何方?」

方慕雪目前尚未變裝，一派邁遢，幾位彪形大漢自顧自的往屋裡一瞧，粗聲說道：「有沒有搞錯？！這屋子這麼小!」

…坦叫我們怎麼把東西搬進去?」

東西?什麼東西?方慕雪睜大眼睛，想從他們話里得到答案。

「怎麼了?堵在門口乾什麼?」

大漢後方傳來一個熟悉又清冷的男低音。

「老大，你是不是叫我們送貨送錯地方啦?」

「叫我老闆。」沈廉風排開他們，走上前來，說真的，在方慕雪眼中，這個景象實在奇怪透了，一群怎麼看都像流氓的男人，聽命於一個斯文的、穿著休閑服的傢伙……

「沈廉風?你怎麼……」

「你的房間這樣不行。」

沈廉風吐出這一句，方慕雪的臉馬上倏地嫣紅—

那晚……他、他果然看到了!「要你管……」

「老闆，這樣沒辦法把你訂的這些東西搬進去啦!」

聽到和自己公司長久合作的運貨工人們抱怨，沈廉風猶豫一下，便下了指令。

「先把書櫃和架子上的東西撤到房間中央，把這些快壞掉的傢具，先搬到對面空地。」

「是，老闆。」

「等一下，沈廉風，這些傢具都是上任房客留下來的，你若丟了，我可沒錢買新的……」

方慕雪急著抗議，沈廉風轉過頭，瀟洒的臉上泛出一抹迷死人下償命的笑容。

「不要緊，我只是叫他們先搬出去，待會，你若想再搬回來，我絕不反對。」

方慕雪的心臟因為那股笑容，拚命的、死命的狂跳。啊啊!上天生一個這樣的男人，是在誘人犯罪嗎?

就在她發愣的當頭，沈廉風以迅雷下及掩耳的速度，指揮全場。

而方慕雪這個房間的王人，反而不知所措的看著沈廉風的舉動。再怎麼說，這間房間的所有權也是她的，沈廉風要做些什麼也該先徵求她的同意吧?更何況，她根本下知道沈廉風要做什麼……

但是，兩小時後，這些心裡的抱怨全部化為一句話。

「這、這是我的房間?」

沈廉風居然派人送來一個高到天花板的柜子，安置在整堵牆前面，而且柜子裡面有各種不同的隔閭，適於收納各種大小物品。

原來斑駁的水泥地，變成光滑的木板地；她怎麼樣也清洗不乾凈的廚房，不僅被換了磁磚，還把底下櫥櫃的外觀，全都重貼上顏色鮮艷的壁紙……

房間里唯一的一扇窗，在堆積如山的雜物全被搬開後，為整個房間帶來柔和的陽光，方慕雪陶醉的跨過地上那些還沒收拾完畢的物品，摸摸地板，又摸摸柜子，光亮如新的廚房也沒放過。

看見方慕雪醉人的快樂神情，沈廉風發現，即使她脂粉末施，身上穿著普通的棉衫，她對自己的吸引力，還是百分之百。

看來自己真的被這個女人抓住了。

這樣的女人，配給秦聽陽那個傢伙，實在浪費。而且她根本不該屬於秦昕陽，而是該屬於自己的!想到這裡，沈廉風臉上出現冷厲的眼神。

趁方慕雪像只快樂的小鳥，飛來飛去時，沈廉風向運貨工人使使眼色，他們就魚貫而出，還很識相的把門帶上。

「要把那些傢具搬回來嗎?」沈廉風低笑著問。

「不要、不要!現在這樣，實在太棒了!」方慕雪眉眼都洋溢著笑。「你真的好厲害!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替我們公司設計的辦公室，所有員工都很喜歡?」

「沒有，你沒告訴我。」沈廉風看著她幸福洋溢的臉，偷偷的、緩緩的讓自己越來越靠近。

「那我現在告訴你，你的設計真是……」

話還沒說完，沈廉風的大手已把方慕雪的纖腰摟近，被抓住的綿羊還傻下隆咚的盯著自己時，他毫不猶豫的貼上那張半開的唇。

方慕雪感覺到炙熱的舌頭，逮著空隙便侵入她的唇間，將她的舌頭勾出和自己的纏繞，那種熱意從嘴唇蔓延到她全身，讓她呼吸困難。

奸不容易，沈廉風放肆的唇離開她一公分，方慕雪連忙喘氣。「你……」

話未說完，兩唇再度相接。

無法想像看來斯文的沈廉風，他的吻，竟是這麼炙熱多情……

方慕雪一開始還想掙脫他的懷抱，直到再也無力反抗。

等沈廉風終於放開她，方慕雪臉上布滿紅霞，微微喘息。

「我的設計怎樣?你還沒說完。」沈廉風靠在她耳邊低聲說。

方慕雪搗著自己的嘴巴，瞪圓雙眼。「你、你不可以這樣，因為我……」

「有男友?」

沈廉風氣惱的替她說，方慕雪慌忙點頭。

「如果我說，我不在乎呢?」沈廉風的手依然環繞住她，沒有放開。「如果我說，我們的感情只是我們兩人的事情呢?」

「可是這……」這怎麼可能只是他們兩人間的事呢?

方慕雪的思考力就像被沈廉風牽著走一般。

她有男友，這是事實。可是她的心，不知何時……被沈廉風拐跑了大半。

那……那秦昕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