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本還艷陽高掛的天空,不知何時竟飄下了雨絲,不大,但卻足夠讓人感受到那股冰涼了。
阮戀風走在雨里,眼睛不停地四處張望。心中急切地想要找到剛剛被她跟蹤的男人。有些泄氣自己竟真的把人給跟丟了。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她,事實是,自從她從那個死角走出來,就己經不見那個人的蹤跡了。挺奇怪那個人的腳程竟這般的好。
「唉!」嘆息一聲,她在想自己是否還要找下去。天上掉下來的雨滴可不是假的,萬一待會兒雨勢大了起來,她還是找不到那個人的話,到時候既感冒又發燒的,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如先回去吧!」她對自己說。而且花店裡只有妮妮一個人留守,萬一忙不過來,到了晚上她又免不了要受到妮妮電話攻勢的摧殘了。
想到這裡,她就不再猶豫。馬上提起腳步往回走,至於對那個男人的解釋,下次見到了,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將事情講個清楚明白。
行色匆匆地趕著路,一邊還思忖著所要描寫的小說的故事情節。直到她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冷淡低沉的聲音——是他?她當下心中一喜,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讓她再次駐足停步的地方,是進入某條巷道的轉角處。而讓她駐足的原因,則是巷道內不同一般的氣氛。
「想要離開?可以!你是奉上你的左手還是右手?」這是一個粗劣且充滿嗜血味道的危險聲音。而這個聲音已經足夠讓阮戀風對此巷道產生莫明其妙的恐慌。於是,她並沒有貿然進入,而是探頭小心地偵察著裡面的動靜。那個男人果然在裡面,她得想出辦法才行!
一、二、三、四……呵!足足有十個人呢!看情形,這事情可是相當的棘手呢!眼睜睜看著被這堆人圍住的那個他,只有無助兩個字了。
而反觀丁逍磊,卻是根本沒將這群人放在眼裡。那張酷臉依舊、那雙冰眼依舊!而在他唇際多出來的那抹詭異的冷笑,更是讓將他困在此處的一干人打從心底里發毛!沒關係,他們人多!也惟有這樣勸慰自己,他們才會感到心安了些。
「丁先生,你最好不要太張狂了!」剛剛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依然是粗劣的。他可算是這群人當中最鎮定的了,所以才不至於讓說出的話發出顫音。
「你們認為這麼做可以讓我為你們留下什麼嗎?」丁逍磊那冷淡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嚇了眾人一跳。
「呃!」眾人全噤了聲音。是呀!他們能夠教訓到眼前這個號稱『梟雄」的人物嗎?從前只是聽說過他的名號,知道他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就連他們那引以為傲的『冥王』都對他稱讚有嘉。當時他們並不是很相信,只當是傳言過於誇大其詞。直至他們的『冥王』同『裊雄』分屬的兩班人馬,在不久前接了火,他們還是不相信『梟雄」的能力。不過今天光看人家面對他們這群人時那架勢,他們終於深切地感受到了大人物的不同凡響。如此危機的時刻,全身直顫的竟是他們!
「擅自違抗『冥王』的命令,你們的膽子可是不小!」他的聲音再次如飛彈轟進這狼窩,讓四周的眾人完全是一付驚愕的表情!他,他怎麼知道他們是擅自找上他的?
算了!死就死這麼一回。「我們一起上,管他什麼『梟雄』,他媽的!我就不信我們這麼多人會敗在他手上!」為首講話的那個人發起狠來。至於『冥王』那頭,他堅信,只要他們真的打敗了這個傢伙,『冥王』一定會原諒兄弟們的。
「對!」眾人應聲附和著,就要往上沖……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快跑呀!警察來了……」突兀出現的尖銳女音,讓一群人呆愣了一下。
「洪哥!」一個小嘍羅跑到一群人為首的跟前。「洪哥只管放心,這一帶我有熟人,有警察他會來通知我的。」無疑的,這句話成了眾人心中的一顆定心丸。
「那麼剛才……現在也一直在大喊大叫的女人,把她給我抓過來。」一聲令下,馬上跑走了兩個人,不多時,阮戀風光著一隻腳被押了上來,那是她努力逃跑的結果。雨勢果然大了起來!阮戀風想著,心裡有點兒悲戚。
「這位小姐好雅興呀!」才剛被押上來,就聽見洪哥那讓她全身發毛的聲音,她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死定了!偷瞄一眼就在自己旁邊的丁逍磊,他竟然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她可都是為了救他才……氣憤!
「你不是很喜歡喊警察的嗎?現在怎麼完全沒了聲音?」洪哥大踏步走到她的面前,以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銳利尖刀刀柄抬起她的下巴。
嚇!她真的想大喊大叫,但不想因為他的威脅抬起頭來。只是……老天爺!她相信自己絕對抵不過他手上的刀子,更何況在他周圍還有那麼多的手下!
看著她的臉色白得漸漸發青,洪哥突然道;「喂!這小妞挺俏的,兄弟們可有興趣?」
一聽說阮戀風長得好看,一群好色之徒馬上靠近了一些上來。呵!剛才一定是因為太氣這個女人的膽大妄為了,所以才會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女人長得這麼有味道!這是不是叫因禍得福呢?
接下來的污言穢語自是不會少,而阮戀風除了全身發抖,臉色由白轉青、由青再轉白外,就只有那委屈凄涼的眼淚瑟瑟地流下臉頰來了!恨,她好恨!好恨自己幹嘛沒事閑得要來個美女救冰塊。眼下她可就要什麼都不保了,可是那個她拚死想救的人呢,根本連一句為她求情的話都沒有!該死!該死!
她憤恨地瞪那個死傢伙,卻在一瞥之際才發現,那個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怎麼可能?他明明剛剛還站在那裡的,難不成他會飛天遁地?然後就在她被別人調戲時逃跑,從此無影無蹤,更加不會來搭救他的救命恩人!天殺的!
她在心裡詛咒著,卻完全忽視了那幾個負責看管丁逍磊的男人,為什麼全部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心無雜念地大罵那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幾乎都忘了自己現在正是腹背受敵的情形。直到一隻色手突然摸上她的臉蛋……
「啊!」她失聲尖叫。在她沉默許久后突如其來的尖叫,著實讓眾人受了一驚。
「你個臭婊子,叫什麼叫!」將刀子換到左手上,再次使她驚叫的洪哥,終於忍無可忍地猛然抬起右手臂。「看我打歪你的嘴!」手勁直下……
「啊!」一聲響徹雲霄的慘嚎聲,並非來自阮戀風,而是那個洪哥。只見此刻洪哥手上正插了一把尖刀,很不幸!本來在洪哥左手上的那把刀子則不偏不斜地扎進了洪哥的左腳上。或許是因為兩處重傷是同時發生吧,否則他的叫聲是不會那麼大的。
呃?阮戀風只是不解地看著這一切。這,這到底都是怎麼發生的?她一直都張著眼睛,不曾看到有什麼人跑來搭救她,更何況手法快成了這個樣子。而其他的洪哥的手下則一致驚恐地發現,丁逍磊實然失蹤了。負責看管丁逍磊的人更是不知為了什麼一個個站得跟石雕一樣的死硬!該,該不會是碰到鬼了吧!不但洪哥不明所以的被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刀子紮成那樣,更有丁逍磊失蹤、眾家弟兄變成人肉石像!世界,世界怎麼在一瞬間全變了!天氣好冷。
最終,當大夥再次將目光投向阮戀風時,均不約而同地大叫了一聲,然後比什麼跑得都快地消失掉了。一時間,這本來還擁擠非常的巷道又恢復了最初的平靜。陰陰的天氣,雨下的更大了一些。只有人肉石像還在淋著雨,當然,還有莫名其妙被救的阮戀風。
夜晚10時32分,雨早已經停了。丁家位於市郊的豪華宅子內,亮晶的燈火透著貴氣,熱鬧的氣氛一直圍繞在宅邸的上空。美妙純熟的鋼琴演奏不經意間流瀉到室外安靜的夜空下。這裡,此刻正舉行著一個小型的宴會。與丁家交情匪淺的冷、鍾、季三家長輩及其子女,正愉快地攀談著。
對!確實是相當愉快地攀談著!丁逍磊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飛速地移動,心思卻飄了出去。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他非常清楚虛偽的意義。
商界講究的是相互依存、相互利用、相互排擠的生存方式。誰都不是真正的朋友。當然,也從沒有過真正的敵人。大家都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之姿接近著、懷疑著。就拿現在坐在那裡笑逐顏開的四家長輩為例,他們是真正的朋友么?他們可能連友誼是如何寫都不知道。但,他們就是坐在了一起,他們就是可以談笑風生。他們為了相互的依存,才會並肩而坐,對媒體將四家企業渲染成珠聯璧合的典範喜上眉梢。而在暗地中,他們會給對方怎樣的打擊,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不過,這個世界上又往往會有一些怪異的突變。就像他同冷家的冷天傲,在這樣畸形的生活條件中,卻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這,算是天意吧!
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譏嘲,丁逍磊將此曲最終的尾音奏完,緩緩離開了座位,沒去理會幾家長輩不絕於耳的讚揚及拍手聲。他離開了室內,徑自走到庭園的深處,揀了個石椅坐好,他等待著,並且很清楚誰會隨後出現。於是在他漠然面對周遭的一切時,冷天傲在他背後輕拍了一記,並優雅地坐在了他的對面。
「你的心情不太好,為了秋憶嗎?」冷天傲溫文的將話吐出口,黑暗中銳利的雙眸緊盯著他。
丁逍磊沒有回答他,而是將目光定在了頭頂的星空,許久才又將目光調了回來。「她是我們中惟一的女孩子,像妹妹一樣。」他淡然道。
「對!像妹妹一樣!所以你應該相信你的妹妹會理解你的。那個小男孩是無辜的,他同這場惡戰毫無關係。無論是誰,都會去救他的。而且秋憶讓我告訴你,不要為她擔心,讓你一定要達成她的心愿!」
「秋憶醒了?」淡淡的語氣,擁有著一抹少見的親情。
「今天早上醒來的。她已經渡過了危險期,你可以放心了!」冷天傲的口氣中也摻雜了些微的激動。
許久,兩人沒再作聲。直到冷天傲打破了沉默。
「今天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語氣中,似有不少惑人的玄機。對於神秘的占卜術頗有研究的他,自然知道不少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被人圍攻算不算?」丁逍磊玩味地道。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一個石琪的眼線。」
「哦?或者你該同她多多接近才好!她的意義絕非我們這群朋友所能代替的。」冷天傲說得相當含蓄,卻已經足夠讓丁逍磊明白他的意思了。
「多謝你的提醒!」丁逍磊站起了身子。「我先失陪了。」他依舊淡漠,然後離開。
緩步回到房間,丁逍磊讓自己平躺在舒適的大床上,回想著冷天傲的話:「她的意義絕非我們這群朋友所能代替的。」冷天傲的話代表了什麼他是非常清楚的。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所娶到的將會是那樣子的一個女孩,那女孩……
她長得很嬌弱,個子中等,只是瘦了些。擁有著很可愛的一張臉,素凈且也嬌俏。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水汪汪的樣子,像是隨時都會有落淚的可能。而她在他面前,也確實是哭的一片狼藉。
她,給人一種純真的感覺,同時也很有頭腦。她很勇敢,卻又似受不得半點兒委屈的樣子,會讓人心疼。是的,讓人心疼!在冷天傲沒有點明一切以前,他一直不很清楚她在自己心中留下的那淡淡的影像代表了什麼,只是匆匆兩面,卻讓他有回味無窮的感覺。現在想來,那該就是心疼她吧,也是很想念她。
思考至此,「一見鍾情」這四個字便躍進了他的腦海中。從未想過他也會有「一見鍾情的」時候。活了二十五個年頭,原來「一見鍾情」就是這種滋味。好吧!他從床上起來,邊向浴室的方向走邊想道:「如果連上天都這麼安排了,那麼,那個女孩子,從這一刻起,就已經在他的羽翼下生活著了。成為我的妻子,將是她今生惟一的目標。」
「該死!該死!真該死!」電話的這邊,阮戀風說出這句話的次數已經遠遠超出了林妮妮所能忍受的範圍。所以,當阮戀風再次講完這些后,已經聽不到林妮妮的隨聲附和了。
「妮妮,妮妮。」阮戀風試探性的輕喊了兩聲,卻不見有人來回答她的話。本來就火大的她,這會兒更加的不煩起來。該死!該死!該死的妮妮!她就知道,這個死東西一定是,一定是聽她講話聽到睡了過去……
「林妮妮!」她放開音量大喊,終於聽見了被擾盡清夢的林妮妮的抱怨聲。
「我的媽呀!戀風,請你小聲點兒好嗎?真搞不懂你,平日里滿溫柔的一個乖乖寶,為什麼會稍有不如意,就會大喊大叫的。外面給你的那些個好印像,遲早會被你敗光的。」怨聲載道的林妮妮,輕撫著受到了嚴重震蕩的左耳,真的是感慨連連吶!
「那又怎麼樣?」得意於林妮妮現在的「傷勢」,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感覺。誰說不能夠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那簡直是謬論!
「還怎麼樣!小心你會嫁不出去呀!」林妮妮大聲道,這種咒阮戀風嫁不掉的感覺,當真也不錯。
「沒關係,你養我就好羅!」戀風說的順口,妮妮可是聽的相當不順耳。這個阮戀風!
「你難道就不能正視一下這個社會嗎?說什麼不嫁這種話,小心會遭天遣,果真讓你嫁不掉!更何況嫁人是女人的本分,你這麼聰明的女孩子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
什麼時候林妮妮變成她媽了?阮戀風有些納悶林妮妮所講出來的那堆大道理。那些話好像只適用於七八十歲的老人家說來玩玩。什麼不結婚會遭天遣的。她怎麼這才是第一次聽到,結婚和天遣有這麼濃重的血緣關係?而且還說什麼結婚是女人的本分,她該是活在二十一世紀吧,為什麼她有種在聽天書的感覺?不對!妮妮今天有點兒不對勁,該不會發生了什麼事了吧?
在林妮妮還沒講完她那堆大道理時,阮戀風斗膽插話進去……「妮妮,容我說兩句好嗎?」
聽到電話那方嗯哼了一聲,阮戀風知道她已經被批准可以繼續說話了。於是,她輕咳了一聲才說道:「妮妮,我在想你今天不會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了吧!為什麼你現在講的話同你原來所講的完全不相干?」
「不,不相干?你在胡扯些什麼!」林妮妮心虛地捂住話筒后,深吸了一口氣,才又說道:「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你也明白的,人的思想是會變的。」
「可你變的未免也太快了點兒吧!」戀風壓根就不相信林妮妮的話,從妮妮的吱唔其詞中,戀風知道,這其中定是大有文章,而且和自己定是脫不了干係。
「我的思維一向比常人快嘛!」
「不要騙我!」阮戀風以警告的聲音說出了她的不妥協。相交多年的好友,她怎麼會感覺不到妮妮的異樣呢!
「你,真要知道?」看樣子是躲不過了。阮戀風要是固執起來,可是很難擺平的。
「嗯!」阮戀風靜靜地等待著。
「唉!」林妮妮先輕嘆了一口氣,才繼續道:「其實是我哥啦!他說他很喜歡你,想要跟你交往。可是又不想要我對你說,他說什麼要等到他大學畢業之後再親口告訴你的。可是看看你現在,竟然想到不去嫁人了,那我哥的那一片赤誠真心該何去何從呀?」
她,她是不是聽錯了?林妮妮的哥哥林子慕竟然想要同她交往?那個白白凈凈、每次都將頭抬得高高的高材生,那個每次都以他的英俊迷倒一大堆女孩子的林子慕?
「妮妮,我請你不要同我開玩笑好吧!」世界好像都翻轉了一樣!那個自大的高材生會喜歡她這種沒學問、沒品味、沒氣質、沒鈔票、沒前途的「五沒妹妹」?天上下紅雨了吧!她驚嘆著。
「你看你,聽我說完了你又不信。」她就知道。
「我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呢?你那個大哥不是一向都是眼高於頂的嗎?怎麼這會兒會喜歡上我來了!」難不成她走桃花運?
「誰知道,緣分吧!我想這就是緣分了。不過如果以後你真的能嫁到我們家裡來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人來欺負你的。」先下承諾總是沒錯的。
「那你是說,你現在可以任人來欺負我羅!」她還沒忘記今天有人把她這個救命恩人拋下不管的大事。
「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了!」林妮妮忙陪笑臉,「不如,下次要是見到他,我來幫忙你修理他如何?」
「這還差不多。」阮戀風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那麼下次再遇見他,我可就要全靠你了。啊,已經很晚了,我們明天談吧!』驚覺時間正飛快地流逝著,阮戀風馬上想到了明天還有工作要做,不應該談得太晚了。「晚安,睡個好覺!」她說著,這才掛上了電話。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阮戀風將自己裹進了被子裡面。應該睡個好覺的,她這樣子告訴自己,但卻發現自己這隻瞌睡蟲,今天竟然出奇地無法安眠。她該不會是生病了吧!幹嘛沒事腦袋裡就忽地晃出今天那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怎麼會呢?往日就算真的快要被氣死的時候,她也不曾失眠過呀!今天果然怪異出奇。
呼!亂七八糟的一天!先是那個被她跟蹤的壞蛋,棄她於不顧,后是妮妮說她哥哥喜歡她。還是睡覺比較實惠。可是一閉上眼睛就又是那張冰冷淡漠的面孔!他們至今為止也不過見了兩面,而且又分別是在那樣子的情形下,她怎麼會記他記得那麼牢?牢到連睡個覺也抹不掉他的樣子,該不會是……一定是因為她對那張冰塊臉又氣又愧才會產生這樣的情形。對!絕對沒錯。只要她下次見到他時,先對跟蹤他表示抱歉,講清楚自己和那個叫什麼琪的人毫無關係,然後再指責他對救命恩人的忘恩負義,那麼一切不就解決了?沒錯,就這樣子決定好了!只是,那她現在應該怎麼樣才能睡得著呢?傷腦筋吶……
昨晚明明雨已經停住了,今天卻又下了起來。而且雨勢還是有增無減,大大的雨呀!空氣中微涼的溫度有些冷。「喂!戀風,我有事情要先出去一下,店裡你先照看一下好嗎?」林妮妮將雨衣披在了身上,明擺著「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一樣要走」的架勢。
「你都穿成這樣子了,我還能說不同意嗎?」阮戀風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法子,誰讓人家有男朋友呢。一到了這種陰雨綿綿沒人出來買花的「好時候」,自然是要往外面跑的啦。
「那就麻煩你了。」林妮妮輕抱了阮戀風一下,故做輕鬆狀地將眼底那抹詭異的笑深深埋起,隨後一陣風似地消失在了阮戀風的面前。
「戀愛的人吶……」阮戀風感慨地吁出一口氣,再次體會到了重色輕友人群的輕友程度。
無聊的將椅子搬到那一面玻璃牆的旁邊,阮戀風斜椅著椅背坐下,以左胳膊肘支在椅背上,微抬左手抵住下巴,就這樣,看著窗外的飛雨。神情中有著一絲惆悵、一絲無奈,更有一絲對這個世界的憧憬與嚮往。
這雨呀!不知道今天會不會有個傻男孩,正站在某個漂亮女孩家的門外淋著雨。呵!很浪漫的故事情節,雖然算是老套了,不過仍舊很上道,也很實用。然後呢,她想勸那個男孩一聲,如果他手裡捧著一大束的紅玫瑰,那就是太完美了。當然,要想手捧著紅玫瑰,那最好是到這家店裡來買……呃……看到了嗎?她己經被林妮妮傳染的不像話了,連編故事也要裡面的主角到她的店裡來買花,金錢至上!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而正推門走進來的林子慕則正看到了這一幕。於是,他就站在了門口,任那冰涼的輕風吹進屋子裡。而他,也將眼神定在了阮戀風的身上。她笑起來總是這麼純真美麗,他想。
「子慕,你來啦,妮妮才剛出去呢!」之所以阮戀風會發現他的到來,原因是這屋子裡的溫度正在直線下降,讓她這個喜溫的人感受到了寒冷。
「哦!」聽到阮戀風的聲音,林子慕不自覺的紅了臉。他不自在地低著頭走了進來。將雨傘放在門邊,並將門給關好。
「怎麼,沒課嗎?」她起身幫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所坐下位置的桌上。然後又坐回了原來的地方。
「今天上午沒課,所以過來看看你和妮妮。花店的生意還好吧!」林子慕很快就掃盡了剛進門時的不自在,順暢的同阮戀風攀談起來。
「今年的雨量似乎特別的大,而且又沒有幾個男孩有那份真心,會在雨中捧著一堆的花,所以生意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了。」她打趣道。
「是嗎!看樣子我必須回學校里給同學們上一堂課了。」他微笑著說,那杯熱茶已經在他手上起到了暖手的作用,至於眼前的這個女孩則正在暖他的心。
「為什麼?」她佯裝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反問,臉上的笑意也濃了起來。
「當然是為你們賺錢的一種方法羅!你放心,只要我一回去,馬上去宣揚如果真心喜歡一個女孩子,就要在下雨的時候送花,再順便告訴他們你這裡的花通通兩折優惠,你不就賺大了?」
「我看我是賠大了吧!兩折優惠,到時候你來交房租呀?」她故意大聲道,然後銀鈴般的笑聲傾瀉在店裡。
這次,林子慕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在她笑得開心時,定定的看著她的笑容。「其實,你好美。」他突然認認真真地開口說。
「呃?」她的笑倏然止住了。眼睛瞪得和銅鈴一般的大。老天!她怎麼都忘記妮妮說她哥哥喜歡她這碼子事?現在她該怎麼辦?誰來告訴她。
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樣子,林子慕更溫柔地笑了。他從座位上走到她的身邊,然後蹲下了身子。
「本來這件事情是不該這麼早就讓你知道的,但是妮妮昨天告訴我,她已經把全部都告訴你了,所以我今天特地來到這裡,只是想證明一下妮妮所言不虛。」
在她仍然沒有緩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大膽地執起了她的手,「戀風,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你。你可以答應同我交往嗎?」
交……交往?
「你可以答應我嗎?」他再次問,神情是相當篤定的。以他的條件,他自認為「舍我取誰」!
「這個……」她該怎麼回答他呢?從來沒體驗過這場面的她,只感到心亂如麻,臉上熱辣辣的。她,當真茫然又迷惑了。
看到她的俏臉變得嫣紅,林子慕更加得意了。這樣一個純情美麗的姑娘,就算擺到大場面去,也絕對不會失了面子,大家也只有任她吸引的份了。
「戀風,請你相信我的真心。」林子慕下了重葯,然後當然是使勁大力地遊說,讓她把葯給吞了。
「子慕,你聽我說……」她邊清著喉嚨邊將自己剛剛發現的那隻不知何時墜入林子慕大手中的小手抽了回來,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努力整理著自己那一瞬間蠢蠢欲動的虛榮心。她當然知道林子慕的優越條件,釣上他當然很好,但她也非常清楚,自己並沒有喜歡他。所以,她肯定不會答應他!
手被她硬生生抽了回去,林子慕有些喪氣:「你說吧!」他想一定會有好的結果,她抽回手去,應該是因為害羞的緣故吧!
「其實,你是個好人。」她再次吸了一口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門邊看著玻璃門外的雨景,「但是,我並不喜歡你。你知道,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夠勉強的,我只能祝福你將來找到一個更好的女孩子來陪伴你。我想,你一定能找到的。」
聽完了戀風的話,從來就沒想過會被拒絕的林子慕猶如五雷轟頂,當場愣在了那裡。在他的大腦中則不斷地重複著一個問題:這怎麼可能?
「子慕,子慕……」看到林子慕無意識地呆愣在了那裡,阮戀風有些擔心地來到了他的身邊,輕輕搖晃他。
許久才被戀風搖醒了的林子慕,在注意到就在身側的她時,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纖肩,不料卻惹來了她的一聲驚呼。
「子……子慕……」她結巴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會拒絕我?學校里的那麼多的漂亮女孩我都沒要,獨獨想要你,可是你卻拒絕我!戀風,你告訴我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他有些神智不清地大吼著。對於一向高高在上,備受老師、同學推崇著的他來說,最不能夠承受的,無疑就是失敗和遭人拒絕。而阮戀風卻拒絕了他,這已經足以使他崩潰了!
「我……」這讓她怎麼說?
「不可以,你不可以拒絕我。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你不能夠再拒絕我。戀風,我對你是真心的!你不能這樣糟蹋我的真心!」突兀地,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而本來是握住她肩頭的手,也是一路下滑到了她的腰際,並在阮戀風對此表示驚愕時,將頭埋在了她的秀髮里,汲取著其中的清新味道。
他安靜了,可是她卻被他困住了!對於一手造成他現在這副模樣的她來說,現下只能獃獃地站在那裡任由他來抱了。老天!她可從來沒想過林子慕有一天會用這種方式來抱住她——不!是從來沒想過他會有抱住她的一天!她只覺得全身都抖得厲害。而且這種發抖,不是激動,而是害怕,相當的害怕!
誰來救救她呀!她在心裡大叫。因為林子慕的手已經越收越緊了,她可沒有現在就被他抱死的願望。
這次,老天爺像是聽到了她的祈禱了。電話鈴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我去聽電話!」她馬上大叫,認為這絕對是一個絕好的理由。於是,在他看來已經穩定很多的情況下,她使盡了全身的力氣,總算從他的懷裡掙脫了出來。完全不去看林子慕現在的表情,她一路衝到電話跟前,對打電話來的人致上最崇高的敬意。
慌亂中將電話拿起來,對面傳來了一位小姐的聲音。阮戀風則用她仍舊微顫的音調,不停地回答對方提出的問題;「哦!這裡是『佳藝花坊』沒錯……好,要99朵紅玫瑰……好!地址是……直接交給你們總經理……好!我會儘快送過去,對了,請問用不用什麼小卡片之類的……哦!如果是他親自送人的話,自己說一些親切的話當然好!……好吧!你放心,我馬上就送過去,不會讓你們總經理久等的。好!再見!」
一放下電話,她的心馬上明朗了起來。出去送花,這樣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這間花店了,相信妮妮的哥哥應該不會阻止才對吧!
「我……」
「你要出去送花?我陪你。」林子慕的情緒似乎是真的穩定住了,但是,讓他陪她去……
「我看不用了吧!不如你來看店。我,我先走一步了!」幸好有早上剛被包好的紅玫瑰一束!阮戀風開始慶幸自己在無聊的時候,有去拿價值不菲的紅玫瑰當練習包裝用的實驗品的習慣。所以現在,她才可以在林子慕還沒緩過神來之際,抓起那束不知道是包了多少支的玫瑰花束衝出店門!此時她才發現,外面的雨好大,而她根本沒有拿雨具。
不能回去取了!她明白她根本沒有那個勇氣回頭去取什麼雨傘的,而且害怕林子慕會突然從店裡跑出來,給她送傘,所以她乾脆跑著直達目的地。唔!她也只能乞求上天千萬別讓她受到風寒之類病痛的打擾了。神佛保佑呀!
丁氏企業
「你今天就準備讓她來?」在丁氏企業的總經理辦公室內,杜予威神態自若地將自己埋在舒適的沙發裡面。
「『冥王』那裡還沒有動靜嗎?」丁逍磊不答反問,那張冷漠的臉,絲毫沒有一分的改變。
「不太好吧!現在可是危險時期,你叫她來跟你一起接受迫害!你也太黑心了點兒吧!」杜予威對著那張早就已經讓他免疫了的冷臉投以一個揶揄的笑。
「我是不會讓秋憶的事情再次發生的。」他所說的是他的決心。
「那件事情並不算你的錯,為了救秋憶去犧牲一個孩子,就算是我也是會先救無辜的人。」
「秋憶現在的情況如何?」
「不錯,不!應該是好得很!有『赤火』在那裡她能不好嗎?」杜予威笑的奸詐。
「以後的計劃,就先不要讓秋憶參加了,我會應付的。」
「你認為她會聽話嗎?」杜予威不以為然地道。「她的執拗絕不輸給任何人。」
「讓『赤火』阻止她。」
「你應該考慮,『赤火』這傢伙是對老婆惟命是從。」杜予威感嘆道,對於現下女人當家算是見怪不怪了,只可憐了大丈夫們!
嘆息了一聲,杜予威繼續道:「我想,你的另外一半也應該到了吧!」
話剛說到這裡,丁逍磊桌旁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總經理,阮小姐來了,是否讓她進來?」接通電話,另一邊傳來優雅的女聲。
「讓她進來吧!」丁逍磊淡淡地道,然後掛了電話。杜予威則在下一秒鐘識趣地從一側的門離開了。
「阮戀風」,丁逍磊在心底默念著這個名字,看來他們兩個人這一生將有數不清的糾纏了。一抹淡笑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掛上了他的唇際。雨,仍在下。